第6章 (1)

“荷月,Nina是真的很想认识你……”

Nina是此次发表会走秀的模特儿之一,在会后见到荷月就对他一见钟情,请她居中牵线,她不好意思拒绝。

“她想认识我,我就得让她认识?”他那么随便?

华笙就知道他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话不是这么说,多交一个朋友也没什么不好啊。”Nina真会给她找麻烦,什么不喜欢,偏偏看上最难搞的荷月,要她怎么撮合啊?

席荷月冷哼了一声,“那么她想睡我,我是不是也要让她睡?”

睡?*笙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咳咳……她哪有说要睡你?只是做个朋友,又不是要你娶她,你有必要这么排斥……”

电话彼端的声音忽然中断,而后换人。

“日期和时间确定之后,我会告诉你,就算用爬的,你也得准时给我出现。”席蒲月凉凉地撂下话。

“我不……”五哥明明知道他最厌恶这种乱牵红线的事,竟然还——

对方一说完话,通话立刻中断。

席荷月愕然地瞪着手上的手机。

这……分明就是报复,报复那一天他对小笙的调侃!

真是个重色轻弟的家伙。

远远地,他不经意瞧见前头似乎有状况,两台摩托车四个男子圈在一个女孩子正在拉拉扯扯。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飙车族在调戏女孩子。

四对一,普通人恐怕不敢插手。

他向来不爱管闲事,不过却不能见死不救,尤其对方还是个弱女子。

“你们在做什么?”

救命……华筝听到有人出声,想要再次呼救,但又干又涩的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席荷月停车走近,却在看清楚那被抓住手腕的女子的长相时,全身的血液彷佛瞬间凝结成冰,彻骨的寒意贯穿了他。

如果他没有停下来,如果他也像大多数人一样冷漠,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迳自驾着车加速急驶而去,那……他不敢想像华筝会有什么下场。

“要命的话就别管闲事。”

四人纷纷大吼,有人转头投去一瞥,顿时看傻了眼。这、这男人长得会不会太漂亮了点!

席荷月面色阴郁,沉声道:“放开她!”

这个声音……华筝这时才察觉救星的声音好像有点耳熟,抬眼看去——吓,荷月?!她稍稍松了口气,下一刻却又替荷月的安危担起心来。

对方有四个人,他应付得了吗?

有人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这个男人长得比很多女人都还要漂亮呢!”

这话让他的脸色益发地阴沉骇人,“我说,放开她。”

“想英雄救美,你最好先掂掂自己有几两重。”语毕,还挑衅地伸出手摸上华筝的臀部。

“啊——”她吓得尖叫了声。

席荷月瞬间动手,一踌战于是展开,华筝被困住了,只能提心吊胆地注意着他的状况。

幸好席荷月的身手矫捷,以一敌三仍游刃有余。

没想到眼看三人难以取胜,在席荷月背后的那名男子蓦地摸出一把瑞士刀,朝他刺去——

华筝看到,大声叫道:“小心!”

席荷月反应灵敏的微一侧身,恰恰闪过那把瑞士刀,但胸口的衣服仍被划破。

“闭上你的嘴!”眼看同伴攻击被闪过,扭着她的手的男子咒骂了一声,气愤得加重手上力道。

痛!“唔……”华筝咬紧牙关,痛呼声却还是逸出了口。

席荷月忧虑地朝她瞥了一眼,这一闪神,在暗夜里闪着银光的瑞士刀已经刺到他面前,他闪避不及,直觉地抬起手臂抵挡,却被锐利的刀子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顿时血流如注。

“不要——”华筝惊呼出声。

席荷月趁势旋身抬脚,狠狠地踢上了对方的脸,男子应声倒下。

此时,刺耳的“喔~喔~”声传来,警车的警报声在夜晚里显得特别响亮。

“啊——条子来了!”

“先闪再说。”要是被条子逮着了,肯定吃不完兜着走。

“阿祥怎么办?”

“快点把他抬上来。”

两人联手将不省人事的同伴抬上机车后座,让他往前趴靠着,然后用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

鲜红的血不停地自席荷月手臂上的伤口淌下,迅速地染红了他的袖口,也在地上留下一摊触目惊心的血迹。

华筝惨白了脸,“荷月,你受伤了……”还流了好多血。

席荷月冷静地扯破袖子往手臂上的伤处缠紧,以减缓血流的速度,低声说道:“上车,先离开这里再说。”他可不想等一下还得被带回警局做笔录,麻烦。

“我来开车。”她伸出手。

伤了右手臂,伤口还未处理之前的确是有点不方便,他遂将锁匙交给他,绕到另一边坐进副驾驶座,随即靠向椅背闭目养神。而华筝踩下油门,急着将他送医。

车内一片静默,空气中张扬着一股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闷。

鲜血很快地染红了他用来缠绕伤口的袖子,华筝很不安,不时分神转头查看他的状况。她没有想到分开一个多月之后再碰面会是这样的情形——还是她害他受伤的。

“我的脸上有地图吗?”开车不注意路况,老是看他做什么?

席荷月淡然而疏离的语气让她的心脏一阵紧缩。“你……还好吗?会不会头晕?”失血过多也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还好,不会。”他的回答很简洁,语调平板而客气,似乎不想再和她多说一字半句。

这就是他对待其他不相干女人的态度吗?

她对他而言,也是不相干的女人了吗……她现在才明白,原来被他漠视的感觉竟然如此难受,她的心像被千百万只蚂蚁啮咬般疼痛。

“现在是不是可以请你专心开车?”摆明了话题到此结束。

她还能说什么?“嗯。”

***

一到了医院挂了急诊,席荷月手臂上的伤口缝了将近二十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搞定。

如果那个医生可以不要那么爱碎碎念,专心缝合他手臂上的伤口,时间肯定会精简得多。要不是看在他的缝合技术还不错,席荷月早就掉头走人了。

华筝去替他领了药回来,视线触及他手臂上的白色绷带,心里很愧疚,“对不起,害你受伤。”

他瞥见了她眼底的自责,“是我自己太大意,跟你没有关系。”

“可是,你是为了救我才会被划伤……”她难过的哽咽。

他淡淡地道:“今天就算是不认识的女孩子,我也会出手救人。”她不必把责任尽往自己身上揽。

他的意思是要她别自作多情吗?心窝的地方彷佛捱了一记闷棍,慢慢迸射开来的疼痛让华筝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因为太过在乎,她介意两人之间的差异性、未来的新关系定位,他是小笙的小叔,席、华两家是姻亲……等等,他又从不曾明白表示过什么,对于两人的未来,她很茫然,一点把握也没有。

这种无法掌握控制的感觉会让人慌张失措,无所适从。

她害怕荷月心里终究认定他们只是寂寞时相伴、互相慰藉的关系而已,当他遇见对的人,就会毫不犹豫地结束两人之间的一切。

她和他,会有未来吗?直到也不敢去想……

因为怯懦,所以她没有勇气去面对现实,探究真相。

因为害怕被拒绝、被舍弃、被伤害,所以她抢先一步亲手斩断两人之间的联系,亲手扼杀自己心中的感情。

她还能说什么?是她先选择了放弃。

她避开了他的视线道:“我去把车子开过来,载你回家之后,我再叫车回去。”

“不用了。”他却一口否绝了她的提议。

她有些错愕,“可是……”

“我可以自己开车回去。”他手臂上的伤不是问题。“你最好还是别出现在我的住处,免得又惹来不必要的误会,筝姐。”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已经是别人的女朋友,该懂得避嫌。

筝姐?!

她的胸口微微一窒。有多久不曾听过荷月这么叫她了?一年?还是两年?好似从两人在一起之后,他就直呼她的名字。

一直到肺叶隐隐作痛,她才赫然发现自己始终是屏住气息的。

现在他又叫她筝姐,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决定让过去真正成为过去?

那个称谓像一把大斧在她和荷月之间凿出一道巨大的鸿沟来,他明明就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却感觉像隔着千山万水……

咫尺天涯。

“老、老板……”荷月居的经理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

餐厅经理怎么会来?华筝有点意外。

经理稍稍顺过气之后才又道:“我一接到电话就马上赶过来了,怎么会受伤?!要不要紧?!”

他什么时候打电话给……华筝猛然领悟,是她去替他拿药的时候!

席荷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迳自吩咐,“你替我把筝姐平安送到家,有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虽然心里有很多疑问,不过老板的命令他照办就是了。经理答复,“没问题,交给我。”点点头,席荷月转身朝停车场走去。

荷月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他连送她回家都不肯,他是真的想要彻彻底底和她断得干干净净……华筝愣在原地,眼底含着一抹无法掩饰的痛楚。

她以为她可以承受的,却没有预料到他在她心里的重量早就已经超出她的想像,所以他淡漠疏离的态度才会伤她这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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