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爱入局（16）
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魔界所有秩序恢复的很快，似乎就乱了那么一会，各界唏嘘的同时，也感叹这新魔主的威力。听说这新魔主为人甚是狠辣，最惊悚的便是这个魔主竟然是个女子。自天地之间有魔界开始，这还是第一个女魔主。
可是手段却让人扼腕，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养父，坐上尊位，号令魔界，莫敢不从。
魔途，墨莲已经停来回的人说起了此事，心惊之余更是蹙紧了眉头。
青石法力并不好，而且又无心，怎么可以一手之力手刃魔主？
阿凉对于那张战争一字不提，只有脸色铁青着，墨莲估计青石也受了不轻的伤。
可是当真的迎来她的时候，她眉梢轻挑，唇角微勾，看样子竟是一点事都没有。
“你。。。”
“我回来了。谢谢你人间的相护。我找你是想问你件事。”她看了眼魔界路途中的人，手一挥，两个人随即到了另一个空间。
这里是漫天的雪山，狂风怒号，霜雪遍地。
她身上的红衣褪去，变成了一袭月牙白的素袍，曳地的长裙随风翻卷，就连她眼角的黑纹也尽数退去，只留眉间的三滴水珠，耀眼炫目。她就如仙子，遗世独立，浑身散着一股子幽静。
三千发丝披散在肩侧，无丝毫装饰，像被泼了的墨，白纸黑色，天地之间缥缈间，莫可匹配。
她其实一般都是这样，只有在办事的时候才会一身红袍。
墨莲站在她身后，她不说话，他便也只是站着。
许久，她轻轻笑了，身子转过来，手中的水晶球慢慢的变大，而达到一定地步突地裂开变成了一副场景。
西山上，她磕长头匍匐的地方，她每跪一次，头与地面接触的瞬间，地下都会发出一道涟漪，就如点在水中一般。
“墨莲，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念生在我身体里留了一丝神识？”她的声音清凉淡薄，流空烟尘清扬，一双水眸波光潋滟，却如谭般看不分明。
墨莲一愣，双眸看着无边无际的雪山，看着狂舞的雪花，半晌才道“我开始并不知道，可是你被掏了心还一次次的去西山，我才怀疑。”
“这么说你是很早就知道了？”抬眼看他，她十指在空中画着什么，十指不染丹寇色，却异样美丽。
“不算早，只在你三千年前猜到的。他用心良苦，想瞒过所有人，自然不会被轻易看穿，我比别人都要注意你，那也用了五千年才看透。”他敛眉，唇角冽出一笑。
寒气逼人的雪山，她抬手接着雪花，越发的不经意，心中却也越发翻涌。
他偷了她的心，让众神放松警惕，却暗中在自己身体里放了神识，让她来找他，让她不舍。
一个佛陀想去看一个魔不易，可是一个魔若要来见佛却简单多了。他瞒了所有人，瞒了她八千年，若非今昔握住佛珠，她还不会知道。
“青落的恶咒如何？”
“身子不太好，我帮她稳住了。”
“我要他的四魄。”她顿了顿，眸子里若有若无的怒气“我知道是你锁住的，青落根本无法挡住我的法力。”
墨莲一惊“那吸收他魂魄的法术是你发出的？”那样集天地一体的法术，竟然是她发出的，那就是说她前两天便回来的？他还一直担心那边花妖的事，捉摸着这几日下届去护她，却没想到她及时回来了。
“那花池的群妖？”那么多妖，充斥着恨意，她到底去没去？
虽然她现在贵为魔主，那些妖会忌惮，但是三千年的仇恨又有谁会甘心？
青石凤眸轻眯，闪出一道厉光却抬手拢了拢衣袍“花妖死了，这一切似乎还要拜谢曾经的魔主大人，若非他突然吸了许多花妖的性命，我或许还要多被缠一会。”
“青石，我看你们长大，突然有些看不透你。”曾经的青石淡薄，虽执行命令却也不杀人如魔，可是如今她归位，竟然亲手杀了其父，夺得魔主之位。又杀上千花妖，那些几千年的花妖在她手里就只能缠上她一会吗？她何时变得这般嗜血如狂？
“我不需要你看透，青石早就非当日的青石任人宰割，现在的我会站在主宰的位置，去宰割别人。”她淡漠的面晕染成喑哑，樱妆的唇，薄有颜色。
“我一直以为你跟青落是同胞，却不同脾气，一直觉得青落冷些，现在方知，其实你比她要冷，要傲气许多。”墨莲看着山巅，突然笑了，单手在空中划着什么“我解开了锁，你可以将他的四魄带走，可是念生即将归位，你动了他的咒，他会脱去凡胎归位受劫。”
“妹妹只是不懂情为何物，若非情困我，或许我真如你所说可以安静的度过这许多年。”单手举在半空，长袖滑下明艳的皓腕，她启唇念着什么，晃见天地之间一道极光闪烁，自她的手心凝聚着什么。
“为何她却从来不懂。”守护她万年，她却不知道爱为何物。
“墨莲，如果有一天你选择离开，我绝不会怪你一分，我只求她永远不要懂得爱，永远不懂得她曾经错过什么。”她将手中的光收起，灌入佛珠，挥袖间化成青烟直逼人间。
她走了三天，人界三个月。
不管念生是否要归位，她都得去把四魄给他，她很想他。
尤其知道他动了情后。
她想起了所有，心痛之余更加不舍。
从前她未放弃，所以日后更不会放弃，那天翻了天地，她也绝不放弃。
她本是要进皇宫直接找他，可是又怕她会认不出来，心思倒一下子纠结起来。
正巧今日是科考之日，南楚的第一个科考，由楚惊天新添的，这样对于选拔官员更是公平。
而众多人之中，连青一身锦袍踏了进去，面上发丝束起成男子摸样，面上一个半脸面具，遮挡了女子的阴柔。
科考的题目是关于国富民强。
桌子上白纸如雪，她拿起毛笔蘸了墨，只淡淡的写了几个字。若他能认出来。。。
‘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试卷由天子直接批判，楚惊天一袭明黄团绒密纹便袍，眉间淡淡，自几个月前她葬身火海，便再没什么可打动他的心。宫中的所有女人全遣走了，连简扳倒的人也下了大狱，她心愿已了，世上再无敌人，却也不愿再嫁人，去了连柔的地方，常年相伴孤灯。
青石走进庵里，见一个寻常的女子，穿着庵里的长袍，静静的扫着地上的枯叶，又是秋天了，地上落满了洛叶。她眉间淡淡，像扫出所有心结一般，将地上打扫干净。
她一直没想过，连简也会有这样一日，她毕竟只是凡人，历经万世轮回才可能修成一个小仙，不是她这般下凡为他而来。
自远处走来一个女子，手里拿了一杯水递给了连简。
“姐姐。”
递水的是连柔，她看上去比之前平静了许多，眉宇间的愁意也全数化开。
佛，确实是个好东西。
“青儿去了也有三个月了，你可见过她最后一面？”连柔说道青石，眉间还会淡淡的哀伤，但已经很淡。
“皇上封了所有与她相关的东西，不说我，谁也看不到她。”连简说着，叹息一声，显然还不能放下。
“她终于得了他所有的宠，我为她高兴，可是这才多久，罢，或许是她福薄。”
青石走进院子，她如今换成了自己本来的面貌，两个人自然是不认识。
“我是来上香的。”她点了点头，连柔当即带着她去参拜。
“我也曾听说你们的妹妹，她现在或许很好。”手中幻出两粒晶莹的珠子，她递给连柔。
“你们若能真心放下，好好参透佛的本意，或许不久后你们还会看见她。”
这珠子是当年念生送给她玩的，她一直藏着，此时倒是可以给她们。
连柔疑惑的看了眼她，将两颗珠子接了过“施主。。。你莫非。。。”
“成仙不易，需要一心向佛。”她没多说，跪在蒲团下，将双手合十，看着眼前的佛像，静静念道“若一切可以重新来过，那所有珍惜的都将一文不值。”
不管她听没听懂，她能做的便是这些。
身子在庵里走出，她迎着秋日略有些凉的风，向着皇宫而去。
皇宫，当试卷只剩下最后一张，安清赶紧上前递了盏茶，楚惊天接过茶盏淡淡的喝了一口就放回了桌子上。
“皇上，这就最后一个了，歇会吧。”安清看在眼里，疼在心底，自从帝后去世，皇上就再没笑过，却也未去看过帝后的墓葬。他有些不懂，按理说皇上既然想念，那便多去看看，可是他竟然一次没去过。
楚惊天扫了眼他，声音不似之前变得有些寒咧狠戾“将最后一个试卷拿出来，看完了回听雪楼。”
听雪楼已经重新建立，只是与当日略有不同。
安清一愣，只得将东西拿了出来，轻轻的打开，见上面只有几个字，当即面色一沉“皇上这个就不用看了，一张纸上只写了几个字，而且似乎毫无朝政。”是谁这般大胆，竟然拿科考当儿戏。
倒是楚惊天扫了他一眼“写的什么？”
看了这许多试卷，也有些倦意，此时听试卷只有几个字，到让他生了些许兴趣。这每一个试卷无不是答得战战兢兢，可是胆敢写了几个字，也确实轻狂。
安清一愣，将最后一个试卷递给了楚惊天。
楚惊天接过，映入眼帘的一瞬，手顿时一抖，试卷当即落在了桌上，朱笔染花了试卷，他急忙又将试卷拿了起来。
安清不解，上去要扶着身子一震的楚惊天，奈何他却笑了，将试卷卷好，看了眼安清“她终于回来了。”
这句话，在他记忆里，并无人知道，只有那日在她口中听到一次，所以能写出这句话的，除了她绝无旁人，若脑海里没有那依稀等她回来的话，他或许真的会一蹶不振。
安清摸不着什么意思，又不知他说的是谁，看着楚惊天，一时不知干嘛。
他确是很高兴“将方才选的那三个分别按照我说的分为状元，榜眼，探花，另外，这个人，立刻宣入宫中，朕在听雪楼等她。”他指了三个卷子，将最后的目光落在那寥寥数字上，灿然一笑。
安清险些被晃了眼，赶紧去宣旨了。
而那寥寥数句的诗词却寻不到人了，考官说，当初有一个人没有来，所以本来是空着的，最后不晓得怎么有人填了字，所以也就呈了上去，而是谁填的，并不知道。
安清听到这话的时候脑袋突然大了，皇上三个月了第一次展颜，这人却又寻不到了。
让人赶紧再去查，而这一查，险些吓到安清。
门口聚集了许多人，书生摸样，都说是那试卷的作答者。
青石自然也在其中，还是那日一袭妆容，在众人中，因为女子身形矮，倒是不显眼。
楚惊天宣他们在听雪楼外，由他亲自看。
她有些想笑，他真的可以认出来么？二十个人一次，也要分成两拨，真不知道这帝都的人怎么全来冒充。
一拨很快完事，她在第二波，随着十几个人向着听雪楼而去。
眼前，听雪楼似乎还是往昔的摸样，可是却也不一样了，门楣上那三个大字是他重新写的，鎏金的，但是却再无了当年字体的潇洒。
楚惊天一袭便袍，但是却清瘦了些，眉梢带着喜气，他的眼睛扫过人群。
青石看着他，恨不得上去扑进他的怀里，告诉他她回来了，告诉他她什么都知道了。
可是脚下却突然灌了铅，度过了这么多年，忆起这么多年的恩怨情仇，其实都不过她一句心甘情愿。
眼前，一双柔润的眸子定在她身上，那眸子突然柔了许多。
“谢谢你肯回来，不论你那地方多好，谢谢你回来陪我。”他不知何时已经起了身子，将她拥在了怀里。
青石浑身一颤，抬眼去看他“我若不回来怎么办？”
“那么爱我的你怎么可能不回来。”他将手圈紧，嘴上虽这么说，却更是想把她勒进血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