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

迎宾宴后,东宫厅上坐了三个人。

九珍抱着自家四哥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说上次他回来时没见到面有多对不起住,好一会儿才甘心收泪。

祈夜白直到她止住泪,蹙了一晚的眉头才解开。这女人就爱哭,这不见这面了吗?为何还非得哭得这么吃力不可?

再瞧瞧她抱着哭半天的人,也没怎么要她别哭的意思,好像就是要他心痛死似的……这么一想他总算明白权永爱为什么要害他在岭南王子面前出糗了,不就是在报复他先前拐了他妹子私奔吗?

这四舅子是八个大舅子里最阴险的一个,一点都没错!

心中虽不满,但毕竟是自个儿理亏在先,所以祈夜白只有苦笑,没有立场生气。

“王爷,大王子这回代表岭南王来商议两国贸易问题,也仅停留三日就归,不知您有何打算?”妹妹不哭了,权永爱这才慢慢吞吞地开口问。

问起这个,祈夜白略略沉下脸。“商贸之事大哥自有定夺,我不便插手过问,可你若问的是与岭南王有关的事,我拒绝。”

权永爱讶然的望向他。他竟然当着九珍的面说这些,就表示九珍也知道秘密了?!

他竟然不顾皇上的反对,将这事告诉九珍!“你怎么能让九珍知道?”

“她是我妻子,我与她之间不须隐瞒什么。”

“可是——”

“四哥,我会保密的,你就别怪他对我说了。”九珍拉拉四哥的袖子,一脸讨好。

权永爱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知道他早晚会对你说实话,他能瞒你那么久已经不容易了。”他微笑。

这个王储妹婿对自个儿妹子向来是百分之百的忠诚无欺,要不是先帝亲自下令要他守密,他早就对九珍吐实了。

“九哥,你当真要对岭南王这么无情?”九珍蹙眉。

“不是无情,是无法不如此。”祈夜白无奈的说。

闻言,九珍也沉默了,因为确实如此。

“我早就料到大王会无功而返。”权永爱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既然确定了答案,我就回家了,爹娘他们应该已经等得不耐烦。”任务完成,他起身就要走。

家中已得到他回朝的消息,全家人正欣喜的等他回去团聚,要不是先被九珍拦下,他早回府里去了。

“四哥,我知道家里人急,可是有一个人也很急,她应该就快到了,你要不要再等一下?”九珍朝他挤眉弄眼。

这暧昧的神情让向来脸皮不薄的权家老四在一愣后,居然就脸红了。“……你也通知她了?”

“这是一定要的,她总盼着你,你上次回来,听说也没去见人家,让她心情低落了一阵子,这次回来怎么能不通知她?”她顺道数落一下哥哥的无情。

他脸色却越红。“我还是别见她的好,这……就走了!”说完真的快步离开。

“四哥?!”九珍先是傻住,才猛然想要追,可他像有鬼在追似的,消失得可快了。“四哥他……这是为什么?”她忍不住气恼。

“不为什么,因为不想耽误人家吧。”祈夜白走上前,揽住她的肩。

“耽误?四哥并无娶妻,小钗也不在乎他年纪大她许多,怎么就……”

“你四哥人长期在岭南,应该是不想让人空等吧。”

“我想小钗是不在乎等待的。”她又说。

“唉,九珍,你忘了小钗的身份吗?她与你四哥是不可能的。”祈夜白终于明说。

她不以为然。“小钗虽出身不好,可还是个清倌,她——唉,原来四哥也在乎世俗的眼光啊……”她有点失望四哥与一般人一样,在意小钗的身份。

“也许吧,但更有可能是因为怜惜她,否则,将她纳做妾又如何,可这只会委屈了心里真正喜欢的人。”

她闻言,垂下面容。“若有一日我身份变得卑微,你也会因而远离我吗?”她忽然问。

“我不会,你就是你,不管变得如何,还是我最心爱的人。”

“可是,你难道不会像四哥一样,因怜惜而放弃?”

他轻笑,认真的道:“我与你四哥不同,不会因怜惜而远离,只会因怜惜而争取,绝不让心爱的人委屈。”

说不出为什么,她竟为这话松口气,仰头,朝他笑得幸福。

岭南大王子今日离开,自然又有场送行宴,只是这次皇帝没出席,由祈夜白负责躁办。

席中歌舞升平,美女如云,大王子却心事重重,显然无心在这上面。

祈夜白眼底瞧着,也不过问原由,只与九珍兴致高昂的欣赏歌舞,好似他们是客不是主,玩得比客还要尽兴。

坐在岭南王子身旁的权家老四,看似殷勤的尽地主国臣子的本份,为岭南王子斟酒,但若仔细看,他的眼睛正透着笑意,而且是没良心的那种笑。

“王爷……真的不能再考虑一下,到岭南一游?”连着忧闷的灌下三杯酒后,大王子无可奈何的再度开口。

三天来,他提了这要求不下十次,就连皇帝那也去请托了,却无不被打回票,理由不外乎是基于安全顾虑,王储不出使他国,就算他拿自个儿的人头担保祈夜白在岭南的安危,依然被彻底拒绝。

可在前来大莱前,王就交代得很清楚,这趟必定得将人请去,否则便是办事不力,待他回国,必遭严惩。如今瞧来,他必得铩羽而归,心急如焚之下,对眼前舞姬的挑逗自是一丝兴致也勾不起。

放下酒杯,祈夜白终于将视线调向他忧愁的脸庞。“大王子还是不放弃吗?大莱从无储君出国的例子,我也不能例外。”

“可早些年您还不是储君时,咱们也曾邀请,您还是没能成行啊!”大王子难掩气恼,认定这是他不愿前往的推托之词。

“之前是我父王的决定,我不过是个皇子,又怎能违背父皇的意思?不过,之前倒是有个机会差点成行,但最后这机会也没了。”祈夜白深情的望向偎在身旁的娇俏妻子。两人私奔时,确实有讨论过到岭南探望四舅子的。

九珍回眼眯笑。若那时去了,不知两人是不是还回得来……

“什么时候的事,后来为什么又没来成?!”大王子一听他原本有意前往却又没成行,立即扼腕急问。

祈夜白与九珍相视而笑。

“后来咱们一个被抓回来当储君,一个当王妃,所以当然去不了。”她笑说。

“啊!”大王子拳头一握,居然露出饮恨的表情。

九珍看了不禁好笑。饮恨的人该是他们夫妻俩吧?私奔不成被抓回来,从此肩上的责任就没完没了,瞧,这会还得尽储君夫妻职责,招待他们这群人不是吗?

“既然王爷实在不方便前来,那就请王妃代表吧!”大王子突然说,把注意打到九珍身上。

她一怔之后,瞧向自个儿丈夫也见他脸一沉。

“岭南风光明媚,王妃若能赏光,必能观赏到岭南不同于大莱的风土民情,也能使两国关系更加友好,况且,王妃的四哥,权大人也在岭南,相信您在岭南的安全权大人定能保证。”大王子极力游说。

祈夜白对妻子呵护备至到超乎任何君王对宠妃的程度,如果能说动他的女人前往,说不定就能让他答应走一趟。

可这心思两夫妻哪会不解?

“不,我不去,身为王妃,只能跟着王爷,既然王爷因身份问题无法前往,我自然也不便离开,所以,很抱歉,必须拒绝你的邀请。”九珍正色道。

虽然她真的很心动,但只要想到会给身旁的男人惹麻烦,也只能忍痛作罢。

祈夜白抿笑,亲昵的偷亲她一口。“好九珍,我会补偿你的!”他轻声在她耳边说。

“怎么补偿?”她趁机勒索。

“你这妖精希望我用什么补偿?”他偷偷在她翘婰上摸一把。

睨他一眼,女狼也不客气的暗自伸手朝他大腿滑去,让他立即倒怞一口气,眼神也变得有几分不一样。

女人忍着笑,手越来越不安份,越往内侧摸去。想逗她,门都没有!

“你这小妖精再不住手,待会儿有你受的!”径自咬牙低声警告。

但九珍似乎常被威胁,没怎么在怕,手还是摸索着往里去,但不一会又全身僵住,因为她裙内也多出了只手,正不老实的往上爬,眼看就要爬上她的重要部位,她一窒,赶紧怞回在他身上的手,正想打下裙里的魔指——

“咳咳咳——”

席上忽然传来权永爱的猛咳声,让暗中较劲的两人顿时停手。

只见他走上前,抱拳朝他们弯身道:“时候不早了,臣将再随大王子返回岭南。”他话嘴里说得正经八百,但眼睛却直瞄两人桌下的手,似在警告两人别调情调过了火。

九珍尴尬的立即低下首,祈夜白倒是表情自若,无一点羞涩,只是伸在九珍裙内的手也暂时休兵而已。

“那就祝大王子与四舅子回程路上一路顺风。”他含笑说。

这时,突然有名宫人匆忙进殿。

他见了不禁皱眉。“何事惊慌?”

“启禀王爷……”来人朝九珍看来一眼,让她顿时起了不好的预感。“方才权府的人来报,说是……权永信与权永仪两位大人,今晨在城门口清点由济州送来的皇粮时,遭到盗匪攻击,两人……重伤身亡。”

“什么?!我五哥、六哥……死了?!”九珍大惊。

“怎么可能?!京城哪来的盗匪,五弟、六弟怎可能轻易死去?”权永爱也勃然变色。

负责传讯的太监趴伏在地,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不信,五哥、六哥不会死!”九珍眼泪直落,立即就要出宫。

祈夜白担心她有意外,拦着不让她独行,以眼神让周彦快去准备,他要亲自陪她走一趟权府探个究竟,回头看见权永爱刷白的脸,他不禁担心。

“四舅子,你……”

“臣……会尽责护送大王子离开,家中之事,就烦请王爷多费心……”岭南人离开在即,权永爱自知丢不开职责,只能忍住忧急,哽声请托。

祈夜白立时颔首。“你放心,我这就带九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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