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1)

一回到家里,春帆便趴在床上不想动了。

感觉很懒,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劲,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明知道这样不对,但是一个人ㄍㄧㄥ久了也会弹性疲乏,想将自己隐藏起来,不用去面对外面的风风雨雨。

她没有父母,没有家人,也等于没有精神支柱。

蟹居的心,变得呆滞,不想为任何人绽放一朵欢笑。

也许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好转,但是现在不行,只想这样躺着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开门进来,直入卧房,看着动也不动的她,看了良久,开始脱去自己的衣服,直到一丝不挂,接着拉开她洋装的拉炼,她终于有反应了,翻转身子,他顺势拉下洋装……

“你不是回去了?”懒懒的。

“我想你。”杨立昕轻吻她嫩红的唇瓣,脱掉她的内衣,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她惊呼一声,忙搂住他的脖子,第一次被男人“新娘抱”,她的脸蓦地变得热烫通红,心跳加速,什么沮丧、孤独感全抛之脑后。

“立昕,你为什么突然……”她努力压下心中突然涌上的悸动。

“我想先冲个澡。”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脸上的红晕,从第一次跟她上床时他就发现,平日端雅理性的春帆,白皙的肌肤一旦透着迷人的红晕,就会散发出一种带着纯净气息的撩人风韵,只有在床上才能见到。

这是非常吸引男人的挑拨。

可是今天晚上他决定慢慢来,抱着她进入浴室冲澡,耐心的看她卸妆,在她身上抹沐浴乳,整间浴室的温度立刻往上窜升。

“你今天好奇怪……”他们不曾一起洗澡,让她害羞的喘不过气来。

“我喜欢。”他俯首含住她软嫩的耳垂吸吮着,健硕的胸膛贴住她磨蹭起来,熟悉的热流窜过全身,教她浑身止不住的轻颤。

他狂野地纠缠住她的唇瓣,毫不掩饰他明显渴望的需索……

她的头脑昏眩,被他吻得浑身失了气力,跟着意乱情迷起来……

哗啦啦的水声亦掩不住魅人的娇吟。

***

她累得睡着了。

他体认到女性真的比较娇弱,所以尽量不让她加班,他自己反而常把工作带回家,打发晚上无聊的时光。

他一直在工作、应酬、出差、工作中循环,用忙碌的工作麻痹私人情感。只是,他发现他愈来愈难用同样的态度对待春帆,开始在意在她身边打转的男性,会想要追根究柢。

不妙,这实在不太妙。

他甚至开始在乎起她的情绪,看到她被错待,居然感到莫大的愤怒。

大大的不妙!

他怎么可以沉溺温柔乡,对一个私生女出身的小女子动了感情?

他并非那么不理性,认为私生女有什么罪过,只是母亲痛苦的去世,似一道枷锁锁住他的心:喜欢上私生女也等于是背叛母亲。

“春帆,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杨立昕陷入两难之中。

不是所有的第三者都像林亚筑一样该死,不是所有私生女都像继妹杨多丽一样骄纵任性、令人厌恶!

道理他全懂,心理上就是过不去。

“说好了不结婚,我们可以这样一直下去吧?!”他叹息,好低的叹息,望着她酣睡的模样,偷偷扬起温馨、幸福的微笑。

他才三十岁,母亲早逝,父亲早已不像父亲,根本没有人可以向他逼婚。

这么一想,便又安心的躺下去睡,即便什么也不做,光是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睡觉,他都可以一觉到天亮。

好棒,失眠拜拜!

***

清晨,春帆睁开惺忪睡眼,眸底立刻映入一张俊美的男性脸孔,她有一刹那的怔忡,然后混沌的脑袋才逐渐清明。

第一个反应是,他怎么还没回去?

第二个反应是,她居然睡得很熟,没有因不习惯而时睡时醒。

习惯,真是可怕,她竟然已习惯他的存在?!

由于当初两人都只贪求一分没有承诺、没有束缚、单纯为彼此“取暖”的感觉,可以做到公私分明的程度,两人也十分有默契的不去谈情说爱,但不能否认的,她偶尔会去猜想,他未来的妻子会是什么样子?而最近,她甚至会去想,一旦他有了联姻的对象,她只怕连秘书都当不成,非离开公司不可,她没办法祝福他新婚愉快。

原本她心中认定单纯的关系,似乎开始变得复杂。

怎么会这样呢?到底哪一个环节出了差错?对,都是他的错,从他妹妹结婚后,他就习惯赖在她床上睡到天亮,然后换好衣服直接去公司。

都怪他不好,把单纯的床友关系变成情人关系,与她当初所想的完全走样。

杨立昕满足的醒来,发现她比他更早清醒,瞪着天花板上方某一处神游,发呆得好专心,似乎正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你在想什么?”见她久久不回神,他有点不爽被忽视得这么彻底。

春帆的身子震了下,呆滞的眼眸一转,与他四目交对,迷蒙的心在望见他清澈的眼时,撩拨超一阵情动波潮。

“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迷?”他以右手撑起上半身,左手轻抚她的脸,睡了饱饱的一觉,整张脸像婴儿般又Q又嫩。

她全身泛起一阵战栗,“我以为你回去了……”

“在你身边比较好睡,我为什么要回去?”他边说边吻上她柔润的小嘴,啄了又啄。

“你你你……是在跟我耍赖皮吗?”害她心跳频率又开始加快。

“我只是实话实说。”

“可是,我明明说过不可以再这样子。”对,她一定要坚持原则到底。

“对我有利的,我不可能放弃。”他轻啄的吻倏地加深,撩拨她的小舌与她共舞,截断她微弱的抗议声浪,再也吐不出下文。

他承认自己对她的欲望似乎永无餍足,长时间下来不曾感到厌倦,喜欢看着她清明的神志被他的气息包围而陷入混沌状态,全身如着了火般骚动起来,烧尽她的理智,同时满足自己内心深深的需索。

他不放手,也没办法放手。

***

有人喜欢吹皱一池春水,明明杨立昕表态几年内不想结婚,但是“总裁夫人”的缺便空在那儿,总教人心痒痒的,先抢先赢。

现代人不流行早婚,假使一票名模女星直逼三十五岁都不会急“婚”头,有条件的男人又急什么?女人还有生育年龄的限制,男人并没有,更何况男人只要有钱有势,年过六十也有二十岁的小妞想嫁进去分遗产。

杨立昕从来不是亲切随和的人,一张好看的脸纯属装饰,不是拿来骗女人心的,他没有那么闲!即便如此,想勾引他的女人从来没少过。

不过,除了偶尔参加宴会,他最常待的地方便是公司和家里,他家里不随便招待客人,总裁办公室没人敢擅闾,日子过得还算清静。

有心想联姻的名媛淑女,或想作媒的媒人公、媒人婆,能利用的便是宴会诚,再来是商业午餐时来一段巧遇也不错,大家各凭本事,各显神通。

范丝丝在“陪吃”三次商业午餐之后,终于忍不住对春帆发牢骚,“魔头爱拿我当烟雾弹,我拿人薪水是不能抗议啦!可是,冷血的魔头好像以为我的脸皮是铜铸的还是铁打的,只要一看到有人把小姐带到他面前来,马上冷下脸一个字也不说,让我全程陪笑,接下所有的冷言冷语。唉唉唉,那些小姐们回家后肯定都上网买稻草人要钉死我,害我时常感觉背脊凉凉的,像有一阵阴风扫过……”

砰的一声,春帆二话不说的将一个纸箱搬上桌。

“随便你挑,喜欢的都给你。”

“这是什么?”

范丝丝凑上前开箱看,忍不住“哇”的一声。“什么时候送来的?”

“今天早上快递送来的。”

“相隔两个月,他以为你的保养品、彩妆品全用完了?!”范丝丝啧啧称奇,那家贵死人的化妆品专柜肯定爱死了杨立昕这种肥羊客户,一下订便是满满一箱,其中面膜多达二十盒,连香水也订了六款,其它美妆品一应俱全。

“真的可以给我?”见猎心喜。

“可以,算是给你精神赔偿,而且我也用不了这么多。”

“这家的面膜棒呆了,可是好贵,我可以拿十盒吗?”饿鬼假客气一下。

春帆直接拿一个提袋给她,让她自己挑自己装。

“小帆帆,我爱死你了!”范丝丝送了一个飞吻,爱美的她最抗拒不了可以让她维持美貌的产品。“如果常常有这种好东西拿,任何唇枪舌剑我全挡了!”

“其实我看你也挺兴奋的,一边埋怨一边眼睛闪闪发亮。”春帆盘坐在她心爱的沙发上,噙着淡淡的笑意说,白皙的颈子佩戴一条单颗美钻的项链,如果有人问起,她直接回说:“是便宜的水钻,几千块而已。”其实心里明白,杨立昕不会送膺品。

范丝丝呵呵笑着,眼角含着娇媚春情。“我的怪癖你全晓得,看那些正牌千金因为得不到魔头的青睐而花容失色,真是爽呆了!”说她嫉妒也行,说她坏心眼也可以,怎样?你咬我啊!

春帆沉思。“他到底有什么好呢?他根本没什么时间谈恋爱,没空陪女孩子花前月下、浪漫谈心、约会看电影,吃烛光晚餐更是浪费时间;女孩子心目中理想情人的条件,他一样也构不上,只因他身上的担子太重、工作量排满档,女孩子想要的殷勤、体贴,他根本给不起。搞不懂,那些千金小姐不是都喜欢男人疼男人宠,怎么会把目标相准杨立昕?”

范丝丝的红唇哼出一记冷嗤。“小帆帆,你太天真了。只有你看到魔头日常生活的真面目以及工作狂的一面,明白他是多无趣的男人。不过,一般女孩子只要听到‘总裁’这头衔,头就晕了;名门千金虽然多少见过一些世面,但除了少数有工作能力养活自己,大部分的千金小姐都习惯由父母供应奢侈的生活,自然要听从父母的安排,与财势相当的男人联姻,信用卡的账单才有人继续付啊!”

“很嫉妒吗?”春帆取笑。

“嫉妒死啦!”范丝丝故意大叫。“不必努力工作便可以奢侈的买名牌,一年出国度假十次,买东西不用看标价,有这种老公可以嫁,管他体贴不体贴、浪漫不浪漫,先嫁了再说。”

“真可怜。”

“谁可怜?有钱的男人可邻,还是拜金的女人可怜?”

春帆耸了耸肩。“我们比较可怜。”

范丝丝哈哈大笑。

“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各取所需,没什么好可怜的。反而是我们,代表绝大多数的平民老百姓,在都市丛林里挣扎求生存,辛苦工作一个月的薪水还不够买一个新款名牌包,哪有心情去可怜别人?”

“不错,不错,不愧是一流的女秘书,头脑够清醒。”范丝丝不免替好友伤春悲秋,“小帆帆,你一点都不介意吗?即使不是现在,在未来的某一天他终究必须要娶妻生子,负责传宗接代,到时候你果真能潇洒的走开,一点也不心痛?”

春帆曲起双腿,抱住自己的膝盖,垂下眼睫。“说好了不结婚的,即使有不舍、有心痛,也必须自己吞下。”就算心如刀割,也要自己穿线拿针来缝。

范丝丝坐在她身旁,内心挣扎不已,还是决定忠言逆耳也要说。“春帆,在还没陷得太深之前,及早抽身对你比较好。假使遇到条件不错的男性,你不要太封闭自我,抢在魔头之前结婚给他看!”

春帆仰起头。“你的提议也太猛了,自己做得到吗?”

“我已泥足深陷,抽不了身。”范丝丝拍了她肩膀一下,爱娇的说:“你坏死了,明知道我和阿娜答在一起多少年啦,她泥中有我,我泥中有她,想分也分不开,而你跟魔头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呀!”

“这不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是现实状况允不允许结婚的问题。丝丝,不是我要泼你冷水,我没有想过要结婚当家庭主妇,而你最大的心愿便是结婚当家庭主妇,一旦心愿无法达成,你要怎么办?”

“凉拌。”

“什么?”

“除了享受当下,谁能预知未来?搞不好魔头会直接娶了你也说不定。”

春帆不禁轻颤,“你别诅咒我,那是不可能的事。”

范丝丝坏坏的追问,“你是害怕得发抖,还是兴奋得发抖?”

“怕。”脖子缩了缩。

“呋,没种!小心我向魔头打小报告。”

“请便,在这之前先把面膜还我。”

“哦呵呵呵~~我从来不曾背叛朋友,随口吓你你也信?”

春帆摇了摇头,拿她游戏人间的态度没辙。

如同她愈来愈难相信自己可以潇洒的从杨立昕身边转头走开,不带走一片云彩;她也无法相信丝丝游戏人间的态度下,真的不在意舒逸心被家长逼婚,甚至连公开搂搂抱抱也不行,只能以“学姊、学妹”称呼,做给外人看。

舒逸心若想接掌舒氏企业,最起码还要奋斗十年、二十年,长辈不会那么容易放手,所以她不能出柜,也不敢出柜。

在台湾,同性之恋是一条漫长且崎岖的不归路,大家的观念逐渐开放是一回事,若发生在自己家则是另外一回事。

保守的富贵人家,更不可能接受未来的女继承人是同性恋者。即使不小心知道了,也会尽可能掩盖事实,逼她结婚来掩人耳目。

为了不使恋情复杂化,为了不让自己的处境更艰难,总是能瞒多久算多久。

如果这叫“鸵鸟心态”,又是谁逼出来的呢?

不能摊在阳光下的恋情,究竟是谁造成的错呢?

看她心情有些低落,范丝丝“蛇魔女”上身的趴在她肩上,朝她耳畔吐气,“小帆帆,今天我们两个都落单,没人疼没人爱,我们就好好的宠爱自己吧!走,我们先去喝下午茶,晚上再吃大餐。”

“你今天不用减肥?”春帆斜视一眼。

“呵呵呵……先吃了再说,吃饱了明天才有力气减肥呀!”

“好吧!”

“我先回家打扮,你的动作也要快一些,半个小时后在我家集合。”范丝丝边交代,边以模特儿的架势走了。

春帆嘀咕:“拜托,是谁每次化妆都超久的!”

不过,她总算打起精神来,换上一件紫色多层次的无袖洋装,脖子上的项链刚好搭配得完美,巧手化了清新的淡妆,将钱包、手机、洋伞、补妆用品放进水蓝色晕染的手提包,走到玄关拿出藕色的平底鞋换上,出门啰!不到二十五分钟。

下一层楼到范丝丝的家,这次只让她多等了十分钟。美艳的范丝丝不改花俏本色,一件亮黄色丝质缎面的莹削肩背心,下搭一条银葱压褶短裤,系上金黄色几何图形的环扣腰带,真个色不迷人人自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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