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

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洒落室内,一片浅浅的灰。

加大尺寸的大床上两条身影蜷缩在棉被下。

文佩芸在几分钟前悠悠转醒,清醒的那一刻,迎接她的是强烈的头痛。

但会头痛可不是因为她宿醉,她在同学会上是喝了几杯红酒没错,但还不到喝醉的地步,顶多情绪稍微放松又不受控制的点……好吧,是很大一点,她昨晚是放松过头了。

但再怎样,她也不该就吃了他呀……

剧烈的、非生理的、完全是心理所引发的头痛再度袭上,昨夜的记忆回笼,她简直想一头撞死自己。

呜……现在该怎么办啦?

她感受得到身后的男人轻轻贴着她,手臂放松地圈在她的腰上。他昨晚可没那么放松,根本就是吓坏了。

想到自己近乎流氓般霸道的行径,她想撞墙的冲动更强烈了。

呜呜呜……对不起,我错了,我有罪,我要告解……

她好想哭,好想马上逃跑,但她又怕吵醒身后的人,两人现在面对肯定很尴尬,她还没勇气直接面对他。

清醒好一阵子后,她终于鼓足勇气,蹑手蹑脚地从他怀中金蝉脱壳,缓缓往床边移动。

好不容易溜下床,她趴在地上寻找自己的衣物,在两人交杂的衣物中,终于找齐了自己的。

脑中想着进到浴室再穿衣服,但她才站起身,余光便喵到床上本该在睡觉的男人眼睛却是睁开的,她吓得转身将衣服遮在自己身前。

“呃……”两人大眼瞪小眼。

文佩芸脑中一片空白,还不知道要拿什么做开场白。

但在她的目光下,那个睡到头发乱翘,眼神还但点迷蒙的家伙却先脸红了。高亦翔眼神闪了闪,将头转向另一边。“你……先穿衣服。”

靠!被看光的是她,丢脸的也是她,他躲在棉被里藏得好好的,是在脸红个什么劲啦!文佩芸想放声尖叫。

呜呜呜……对不起,她不该残害国家幼苗,虽然这株苗的年纪比她大……

抓着衣服往浴室冲的途中,她暗地里不断尖叫,一颗心已经被罪恶感杀了不下千百回,脑袋闹哄哄一片,却又异常空白。

她进了浴室,落了锁,不是急着马上穿衣服,而是呆坐在马桶上,像在思考又像在神游地发起呆来。

很好,现在该怎么办?穿上衣服走出去,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虽然昨天看起来是她占了便宜,可是他是男人啊……应该不会在意吧?

呜哪有人三十几岁了还是处男的,不可能啦!他又没有残疾,只不过人怪了点、难沟通了点、对他认识不深的时常会想杀他而已……但他长得又不差,耳朵捂住,画面也挺赏心悦目的,怎样都有人愿意吃的啊!

怎么会那么刚好,让她咬了第一口!

双手抱头左右摇动,文佩芸坐在马桶上无声尖叫。

再怎样也是得走出浴室,不可能一直待在这。她认命地简单梳洗一番,穿妥衣服,准备去面对自己造的孽。

当她步出浴室时,刚才应该和她同样赤裸的高亦翔已经穿妥衣服坐在床上等她了。

依这家伙容易认真的个性,她真的很担心昨晚的是会害他觉得身心受创,毕竟她真的很鸭霸,不顾他吓得全身僵硬,咬着娇嫩欲滴的下唇,活像受虐小媳妇的模样,自己还硬是坐下去……啊啊啊——谁来报警抓走她这个淫贼啦!

她认罪,她活该,她罪有应得,她愿意放弃上诉,什么都认了招了。

呜……在文佩芸走向他时,心中不断血泪自白。

“嗯……你……”

“你……”

两人同时出声,下一刻,文佩芸决定先下手为强。

“昨晚的事……对不起!”她眼神移开,不敢看他。“你不要想太多……”

她不知道这样的安慰有没有用,但她也想不到其他台词了。

“为什么?”他一愣。

“因为……”她哪知道为什么?她连自己现在在说什么都不清楚了。

“因为……因为是我……要你的……”“强迫”两字太羞耻,她说不出口。

呜……她是个敢做不敢承认的小孬孬。

闻言,高亦翔的脸又浮现暗红,他坐在床上沉默许久。

气氛诡异得让人害怕,文佩芸忍不住偷瞄了他几眼,担心他会不会因为被强迫而想不开。

她知道男人都喜欢掌控情况,被女人硬来一定很伤男性自尊,尤其他昨晚还是第一次,难免有很大的改善空间……他该不会因为觉得自尊受创就此一蹶不振了吧?

呜……她还是切腹谢罪好了……

“你……”

听见声音,文佩芸差点没惊跳起来。

“我昨晚……”难得高亦翔也有结巴、说不上话的时候。

“你很好。”她急忙道。“呃……我要说的是……我不应该突然强迫你抱我,我昨天情绪有点低落……呃……所以……对不起。”

高亦翔慢慢消化着她的话,双眉缓缓靠拢。“对不起?”

“嗯,总之你别想太多。”

别想太多?除非他大脑功能停摆才有可能。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似乎很紧张的女人,搞不清楚她的态度代表着什么。

昨晚她明明很热情,他被几个小时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变化代表着什么。

“我们没有做安全措施。”他脸颊还是有着不自然的红晕,但语气已慢慢稳定下来。

“咳……噢,那就没关系。”她脸也红了。“我会买避孕药。”猜想他大概是担心“后续”问题,她急忙解释,让他安心。

听见避孕药三个字,他蹙了蹙眉。

文佩芸猜不透他的心思,但也没打算让他继续在这话题上打转,她飞快打断他的思绪,让一切都到此为止。

“那我、我先回去喽!等等还要工作……你、你再睡一下好了……呃,掰!”

她语无伦次地说完后,用最快的速度落荒而逃。

文佩芸在此郑重决定——她要改名字,改叫做“文佩孬”。

把人吃抹干净后就搞失踪,若她是男的,应该已经被冠上负心汉知名,说不定另一方早就报警了吧。

“佩芸姊,这是客人要退换的。”

“好。”神游中的文佩芸猛然回神,接过工读生妹妹刚出去和客人面交回来的货品,打开仔细检查。

精致的缎面晚宴包上,串成花朵状的水晶珠子缺了几颗,剩下空荡荡的鱼线。她蹙眉,这包包出货前明明都有检查过,交货时也没问题,怎么客人拿回去后就说线断了,有瑕疵?

但不管是真的有瑕疵,或是客人自己不小心弄断的,商品保固原本就是卖家的责任,她也只能回收送回意大利总公司处里。

“佩芸姊,没事的话我先走喽。”

“好,路上小心,掰掰。”

工读生妹妹下班后,工作是再度剩下文佩芸,她着手做最后的整哩,整理完后回到楼上的屋子。

东摸西摸了一阵子,澡也洗完,,泡面也吃完,看像墙上的时钟,已经接近晚上八点半。

到底要不要过去?

双脚缩上沙发,她陷入苦恼。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再不过去很奇怪吧?

可是他也没打电话来呀……唉,都怪自己乱来,好好的朋友关系因为自己一时脑袋不清醒,搞得如此尴尬。

但同样的情况要是再来一次,她九成九还是会扑上去……

谁教高亦翔那家伙让她越看越顺眼,尤其他脸红羞涩、欲拒还迎的么样那么可爱,不吃真对不起自己……

“啊——不对啦!”她到底在想啥?!怎么越想越歪了!

呜……她的脑袋一定是坏掉了……

连续三天,文佩芸每晚都在自家客厅抱头猛摇,无声、有声的交替尖叫。

清脆的喀哒键盘声异常迅速的速度响个不停。

身为一家以计算机做为生财工具的科技公司,键盘声在“艾宝”几乎事背景音,走到哪里都会听见。

听久了,便会发现每个人敲击键盘的声音都有些许的不同。

有人手感轻、有人手感重、有人打字飞快、以有人习惯敲个字就顿上几秒,或是有其他特节奏……

“阿翔,你心情不好?”

交情匪浅,又曾同住多年,钟印尧在陌生又怪异的节奏中抬起头,望向那制造噪音的始作俑者。

高亦翔只是继续敲打键盘,没响应。

钱贯杰也抬起头。“你心情太好?”

这家伙平时的脾气说不上温和,但也很稳定,除了遇上问题与人争吵、情绪发作之外,其余时候都很规律,少有特殊状况。

“你和文佩芸吵架?”钱贯杰再猜。

键盘声停了,但高亦翔的视线依旧停在他的笔电屏幕上。“没有吵架。”

没有吵架?但看样子,原因恐怕也是出在她身上。

“你们两个怎么了?”

“没事。”只是人不见了。他淡漠的响应,接着再度埋头猛敲键盘。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