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哇!被禁了这么多天,今天总算可以出来透透气了!赵冰儿心情快乐得像只刚从笼中逃脱的小鸟。

从望月轩的密道出来后,赵冰儿大大伸了个懒腰,拉着巧莲就想到市集上去逛逛。

“小姐,你这样太引人注目了,我们不是出来玩的。”巧莲紧张兮兮,就怕太过招摇惹来麻烦。

“哎呀!你别自己吓自己嘛,被关了这么多天,都快闷死我了,今天无论如何我一定要玩它个痛快才行。你说,咱们玩够了再去普安寺如何?”

赵冰儿一意孤行,怎么也劝不听,巧莲没法子,只好舍命陪小姐。

唉!她能说不好吗?

两人忙着讨论待会想去的地点,完全没察觉到身后投射过来的几对监视的目光。

就这样,她们到处游玩,直至太阳快西下时,才来到普安寺。

巧莲求了支签,找寺门口的师父解签去,由于解签的人大排长龙,得花上一段时间。

赵冰儿向菩萨求了几件事后,正想起身,却发现身边跪了名高大的男子,下意识转头望了望,一看见那男子的面容,她吓得愣住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楚孤湛森冷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危险的笑意,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瞧。

赵冰儿强自稳住心神后,七手八脚地起身,什么话也没说,急着找巧莲求救去。

楚孤湛绝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揽住她的柳腰就往后院走去。

“你……放开我!”赵冰儿奋力挣扎,双手拼命捶打他厚实的胸膛。

纵使她会些拳脚功夫,对楚孤湛而言,却全只是花拳绣腿。她这点力道,对他而言根本不痛不痒;只要他回一拳,他就能轻易让她送命,不过他可不舍得。

将入口处的大门关上后,他终于松手,让她方才腾空的双脚可以踏到地面上来。

“楚孤湛,你太过分了!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对我这样放肆!”赵冰儿火冒三丈,对他无礼的行为加以批评。

楚孤湛的神情冷得像冰,咬牙切齿地反驳:“长这么大,也还没有人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赵冰儿知道自己有愧于他,可是这全是他罪有应得,谁教他是个花花公子?她宁可一死,也不愿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若嫁给他这种男人,将来他三妻四妾,她将如何自处?这种窝囊气她可受不了。

“天下男子皆薄幸,我谁也不嫁!我有我的骄傲,你最好死了这条心,否则……否则我……”

“否则你怎么样?”楚孤湛起了兴致,倒想看看她打算怎么办。

赵冰儿讨厌他那嘲笑似的语气,气得一巴掌挥过去,却被他接个正着,顺势将她扯入怀中。

“你当真不知天高地厚,我该怎么处置你?”楚孤湛掬起她的柔荑,将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我不会有三妻四妾,只要你还感受得到我的心跳,我就不会这么做。”

他说得如此认真,赵冰儿对这样的他感到陌生,他看起来该是个孤傲、唯我独尊的大男人,怎么也会花言巧语这一套呢?

她不安分地在他怀中挣扎,猛然抬头,想咒骂、也想反驳他的话,不料他的吻竟罩了下来,攫住她鲜红欲滴的双唇。

吻得那样深、那样重……从来没有人这么吻过她。

他弄疼了她,也吓坏了她……

突然,他用力放开她,悻悻然地用手背抹去嘴角渗出的血丝后,将手举得老高,想往她忿怒中带着赧红的脸颊掴去。

她一点也不打算闪躲,双眼直勾勾地瞪着他。

“你——该死!”楚孤湛终究还是忿恨地放下手。

他努力压抑被轻易挑起的怒气,拽着她便往门外去。

赵冰儿无法挣脱他铁箍般的钳制,和他拉扯起来。“你想带我上哪儿去?”

“去你该去的地方!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跟我回去好好当我的妻子。”

“我不……”赵冰儿想抵抗,话还没说完,颈后传来一阵疼痛,跟着便昏厥过去,如此一来,只能任人宰割了。

楚孤湛一把将轻盈的她打横抱起,迈开步离去。

正在解签的巧莲惊见楚孤湛抱着赵冰儿从寺内走出来,心头大惊,追了上去却赶不及,门外早有侍从和轿夫等候着,他迅速上轿后,一行人便疾行而去。

“糟了,出事了!”巧莲将解签之事丢下,没命似的赶去告诉杨则赵冰儿被架走的事。

“什么!楚孤湛找上你们了?”杨则听了巧莲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明后,从花雕红木椅上跳起。

由于巧莲在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是直接由大门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的,杨府中的下人们对她的突然出现感到十分纳闷,大家开始窃窃私语;其中几个较大胆的,甚至还鬼鬼祟祟地躲在大厅门外偷听。

“小姐被他抓走,不知命运会如何……”巧莲担心得整颗心都纠了起来。楚孤湛看起来冷酷、无情,真不知他会使出什么手段对付小姐。

“这就怪了,照理说,楚孤湛应该没见过冰儿,怎么会盯上她呢?”

“他八成要人去调查过了,何况上次小姐到楚家找我,被他逮个正着,那时小姐的身份恐怕就暴露了,只是……他为何会知道我们到普安寺上香的事?难道他早查出我们住在这儿……太奇怪了,莫非他有三头六臂不成?”

这么说来,楚孤湛这个人还挺难缠的。杨则就怕赵冰儿一被抓去,再无脱身之日。

巧莲见他眉头深锁,明白他心急如焚,心里的歉疚就更深了。

“杨少爷,都是我不好,我该同小姐形影不离的,可是却粗心大意……”说着说着,泪水便再也不受控制,滚滚滑落。

酸酸楚楚的她让杨则看在眼里,感到一丝怜惜,竟不愿主仆之分,伸手替她拭去脸颊泪珠。

“这也不能全怪你,我也有责任。”他也自责、也悔恨,不要巧莲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当初冰儿提出出门的要求时,他就该拦着的,却被升官的喜悦冲昏头,没有好好想想其中的危险性,这会儿才会闹出这种事。真要怪,也该怪他才是。

巧莲对他温柔的举动感到错愕,那种呼吸困难的感觉又来了,甚至觉得全身发烫,像病了似的。

两人这下子皆一筹莫展,杨则更是对自己的无能为力十分懊恼,如今他如坐针毡,又不能上楚府去向楚孤湛要人;因为他没有立场,也谈不上什么资格。

自从楚孤湛抱着赵冰儿回到楚府,进入弄凌斋,还下令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后,楚府上上下下便开始耳语,对这名天仙般的姑娘有着诸多揣测。

此时,楚孤湛坐在床边,静静望着她教人蚀骨销魂的面容,心中爱恨交加!

对这刁钻的娘子,他是爱也不是,气也不是,实在矛盾得紧。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赵冰儿才从不省人事逐渐恢复知觉,当她睁开眼,尚不知身处何处,但随后映入眼帘的楚孤湛让她迅速想起发生的一切事情经过。

她仓皇地坐起身,身子不自觉往床角缩去,用戒慎的眼神望向他。“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会在这儿?”

楚孤湛坐上床沿,硬是将两人的距离拉近。

“这里是咱们的新房,你本该在这儿好好服侍我,不过不打紧,今晚也可以将新婚之夜没做的事给做完。”他的神情带着浓浓戏谑的意味。

赵冰儿全身的寒毛全竖立了起来,就怕他当真越雷池一步。

“你调查过我,所以知道我的身份和一切行踪?”

楚孤湛见到她,平日的全副武装和防备似乎会不由自主地松懈下来;她也才能够看见他不同于平时的另一面。

但在她认为,这可不是件好事,因为他仿佛用眼神就可以侵犯她。

“你可知,我找你找得好苦啊。”说到这个,楚孤湛忍不住又动了肝火。“自从在御花园里见了你,我的思绪就再也不得安宁,当日你身穿华服,却谎称自己是宫女时,我便决定派人调查你,谁会知道,你居然是我的妻子。现在我只是要回自己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赵冰儿不以为然!她身子敌不过他,可嘴皮上的功夫她可在行哩。“同你拜堂成亲的并不是我,你凭什么认定我属于你?”

“你——”楚孤湛发现她的伶牙俐齿轻而易举就能激怒他,天知道他得花多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你不依顺我的原因,是那个叫杨则的御史吧?”他若无其事的语气更让人惊恐。

杨则?这与杨则何干?赵冰儿觉得他莫名其妙到了极点,不过她偏想气他,便顺着他的话说:“是又怎么样?何况杨大哥现在兼任翰林学士,权势可不输你们楚家呢。”

她真的达到目的了!听了这番话后,楚孤湛的脸色冷得像冰,双眼射出两道寒光。“杨则最好别轻举妄动,否则我不会手下留情。”

赵冰儿实在不想将无辜的杨则扯进来,但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她就是克制不了自己。

这地方不能待!她不断这么告诉自己,若她真无法脱身,这个粗暴的男人还不知会怎么待她。思及至此,她忽地跳下床,说什么也要逃出去。

楚孤湛看出她的心思,竟未加以阻止,反而优闲地看着她一举一动,像在看一趁戏似的。

赵冰儿没时间细想他的反常,开了房门后才知道他早在门外安排两名侍卫看着她,让她连踏出房门的机会也没有,更别说是翻墙出去了。

她愠怒地转身注视他:“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你的阶下囚,从小到大,没有人敢干涉我的自由。”

“凡事总有第一次。”楚孤湛的嘴角扯着一丝笑意,像是讥诮、嘲弄——这点笑容看起来很狂妄。

他说完便扬长而去,赵冰儿想追上去问个明白,却迎上被关闭的房门,门外还上了锁。

“楚孤湛!你太过分了!你……”她又气又急,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谩骂之辞,语气瞬间转为哀求:“你放我出去……”

就这样,她不停吵着、闹着,直到声嘶力竭才作罢,只好失落地向四周环顾。

这房间素雅且宽敞,床边摆着画屏和类似百宝格的橱柜,上边儿放着一些价值不菲的花瓶和雕工精致的锦盒或翡翠饰品,桌上的玉鸭薰炉不时传来一阵阵麝香味,和她系在裙端的锦囊气味相近,这种味道会酥人心胸。

房门外的庭院里种了些花花草草,还有一座假山和池塘;凉亭则设在不远处,和她的怡湘阁差不多。

不过她一点也不想待在这儿,一想到楚孤湛对她的为所欲为,她心里就憋着一口气,想逃又束手无策……她赵冰儿这辈子何曾这般狼狈过?

赵冰儿被带回楚府的消息传开后,楚父和楚母便找儿子楚孤湛去问话;赵父闻讯后,也十万火急地赶来。

对于这个骄纵的女儿,赵广宗不敢要求楚家人日后善待她,只希望他们能原谅她年幼无知才犯下大罪,别太苛责她。

楚父知道赵家就只有她这么一个掌上明珠,也就答应不会为难赵冰儿了,赵广宗这也才稍稍安心。

楚孤湛则自始至终一声不吭,他有他的想法和作法,不管是爹娘,或是岳父大人,谁也干涉不了他;这是他和赵冰儿两人的事,与任何人无关。

楚父和楚母自然是明白他的个性和想法,替他作主订了这门亲事后,接下来的事他们便不会过问,全由着他了。

在这同时,被囚禁在弄凌斋的赵冰儿听送点心进来的丫环说她父亲来了,此刻人就在大厅里,便焦急地想见他一面。可是楚孤湛没下令放人,谁也不敢擅作主张。

“王八蛋!我爹来了,竟一面也不让见,简直惨无人道!”她嘴里气呼呼地嘀咕着,情急之下,脑筋一转,对着门外大声呻吟:“哎哟!我肚子疼……来人啊!我疼得快翘辫子了,快来人……”

门外的侍卫却无动于衷,她见毫无动静,连忙将脸紧贴着门板,扯着嗓子大叫:“你们聋啦9是故意见死不救?”

一会儿才传来一阵低沉且恭敬的声音:“少爷吩咐过,为了防止少夫人您耍花招,要我们小心上当。少夫人,您现在听起来似乎挺好的,肚子还疼吗?”

这实在令赵冰儿咋舌,楚孤湛居然这么快就摸透她了。

“哇!那家伙这么神通广大?看来这下我真是插翅也难飞了。”赵冰儿现在才知道自己陷入了严重困境。

突然,门外传来一句侍卫对一名姑娘的招呼声。

那名姑娘发出银铃般的声音:“我只是进去送点茶水,别告诉少爷我来过,我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

两名侍卫似乎进退维谷,半晌不见他们出声。最后在姑娘的百般恳求下,才勉为其难地让她进门。

赵冰儿觉得奇怪,一个送茶水的丫环,为什么好像挺有地位似的?侍卫见到她,还有礼地向她打招呼?

还在困惑之际,房门就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一名长相娟秀清丽、手上端着摆有茶具托盘的姑娘。

这名女子身着罗衣、石榴裙,裙面上绣着蔓草和鹧鸪的图案,背后系着结有同心结的长带;脚上则穿着由多种丝线交织装饰的线鞋,样子实在不像婢女。

“少夫人,奴婢名叫秀嫣,伺候少爷好些年了。我替您泡了茶来,这茶叶是摘自叶子最嫩的部分,味道清香,喝来爽口,你一定得尝尝。”秀嫣来的目的自然不是送茶水,主要是先探探赵冰儿的虚实。

赵冰儿的美貌带给她很大的震撼。

“你不是个普通的婢女吧?倒像是个主子呢。”赵冰儿对秀嫣产生了兴趣。

秀嫣不敢乱说话,索性一笑置之。

“你……很排斥我家少爷?”她只想弄清楚这点。

赵冰儿对她直截的问话有些招架不住,不想回答。因为如果她只是一个下人,那就不必知道这么多了。

“如果只是个婢女,问这问题就太放肆了。”赵冰儿直言。

赵冰儿不友善的回应让秀嫣心生怨恨,但即使心中不快,她也不会表现出来。

“我没有恶意,只是你逃婚,找人顶替之事给少爷削足了面子,我对你的动机很好奇呢。”

秀嫣之后的谈话不再以奴婢自称,认为自己应可和赵冰儿平起平坐。

赵冰儿怏怏不快地看了她一眼后,下了逐客令:“你方才在门外同侍卫说的话,我听见了。你不想让你家少爷知道你来过是吧?要是我心情好,会守口如瓶;要是心情不好,一不小心说溜了嘴的话,那可就危险。老实告诉你,你再不走,我的心情恐怕会愈来愈恶劣。”

秀嫣没想到赵冰儿会用这个威胁她,此事滋事体大,上回她才得罪了楚孤湛,这回要是再出状况,他不知要发多大脾气,基于这点,她不敢有半点迟疑,带着忿恚之心离去。

“什么玩意儿嘛!”赵冰儿不屑地自鼻子冷哼一声。

在反复思量下,巧莲决定誓死追随赵冰儿。

原本赵冰儿乖乖嫁入楚家,巧莲该是陪嫁过去的丫环,现在不管事情变成怎样,她都该随侍在赵冰儿身边才是。

杨则知道她的打算后,一再劝她不要莽撞行事,可是口水道尽也改变不了巧莲的决心。

就这样,她带着简单的行囊,战战兢兢地来到楚府求见楚孤湛。

此时的楚孤湛正和几名身强体壮的手下在练功房里练角抵和击剑,她在大厅里等了好一会,才见他汗水淋漓地赶来。

“你来找我无非是为了你家小姐的事。”他对她的来意心知肚明。

巧莲全身神经紧绷着,整个人〗碙〗〗碙〗〗?〗〗?〗,不敢看向他精光湛然的双眸,连忙低着头,屈膝跪下。

“楚少……不!奴婢该改口称您姑爷,我家小姐让我伺候惯了,何况我也是她的陪嫁之一,请姑爷让我留下照顾小姐吧。”

楚孤湛不发一语,气氛有些诡异。

巧莲就是有十个脑子,也猜不出此刻异常沉默的他在想什么或琢磨什么,一颗心像吊了十五个桶子般,七上八下。许久,楚孤湛终于语气深沉地开口:

“你可以留下。”巧莲正为此雀跃三尺时,他又补上一句教人不解的话:“不过我有个条件。我先问你,为了你家小姐,你什么都愿意牺牲吗?”

巧莲不知他意欲为何,只是秉着骨子里的忠诚,一径坚定地点点头。楚孤湛随即命下人从他的书房内拿来一瓶窄口广肚的〗睾〗色小药瓶,从里面取出一颗小药丸,那药丸长得像是裹上糖衣的果子。

他将药丸递给她,她疑惑且怯怯地接过后,依他的指示将药服下。

“姑爷,您让我吃下的是什么?”巧莲一脸困惑。药丸吞下后,她只觉得咽喉至腹部灼热不已,四肢却又十分冰冷。

“这叫摧心断魂丸,由高宗时的一名道士提炼出来的,吃了这种药,你得每个月向我要解药,否则就会肚腐肠烂、七孔流血而亡;死前头还会活像万蚁钻动,摧心刺骨,四肢则会冻得发紫,痛不欲生。”

“姑爷,你……为什么这么做?”巧莲听得毛骨悚然,直打哆嗦。

楚孤湛冷然的神情没有太大变化,好像这种人命关天的事只是芝麻小事。“我并非卑鄙小人,也不想用这种阴险的手段,但我不这么做,又怎么能完全控制冰儿?总不能软禁她一辈子吧?现在有了你这层顾忌,我想她不敢再有脱逃之心吧?”

事到如今,巧莲还能说什么?本来她想来陪伴赵冰儿,尽点做丫环的责任,没想到却成了赵冰儿的负累了。

“奴婢会谨慎看着小姐,不让她胡来。”

“不错,是个脑筋清楚的丫环。你去吧,她在弄凌斋。”

得到指示后,巧莲飞也似的往弄凌斋奔去。

方才,楚孤湛派人来撤去门口的侍卫,赵冰儿实在不明白他在玩什么把戏,正在百般猜测时,巧莲突然像冒失鬼般冲了进来。

“巧莲?怎么是你?你……你怎么进得来?楚孤湛让你来的?”赵冰儿瞪大了眼,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并非身处梦境,伸手摸摸巧莲的脸,确定她的确存在这才又惊又喜的。

巧莲握住赵冰儿在她脸上游移的手,笑中带泪,哽咽地说:“我请求他让我来服侍你,你没有我会很寂寞的。”

“他会这么好心,答应得这么干脆?”赵冰儿对楚孤湛的印象恶劣极了,他对他的评价也糟透了。

巧莲支支吾吾,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赵冰儿心中警铃大作,情绪有些激动,抓着她问清楚:“他一定为难你什么了对不对?你告诉我他……做了什么?”

“姑爷要我……吞下摧心断魂丸。”

“这……什么什么丸,还有名儿呢!这是什么鬼东西?”

巧莲有些六神无主,略显焦躁地回答:“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是种会置人于死的毒药,我每个月得向他拿解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小姐,你知道他的用意了吧?他是想利用我来锁住你。”

赵冰儿错愕不已,她没想到楚孤湛会拿这招对付她。

“他简直……简直卑鄙、下流、心狠手辣、阴险狡诈!我……我发誓这辈子同他誓不两立!”她气得将桌上的杯具全部挥落,在地上砸个粉碎,拿起百宝格上的翡翠雕龙又想砸。

巧莲连忙制止,费心规劝:“小姐,忍着点吧!摔东西不能解决问题呀,待会让下人们看见,又拿此大作文章了,你现在是这个家上上下下瞩目的对象呢!”

赵冰儿青葱玉手按着眉心,闭着眼平息忿怒,一会儿睁开眼,整个人看来很沮丧。“巧莲……都是我连累了你,跟了我,是你上辈子造孽,三生不幸。”

“快别这么说,小姐,我是心甘情愿的。”巧莲给她一记温暖的笑容,绝口不提自己心中巨大的恐惧和不安。

在巧莲来之前,赵冰儿的确时时刻刻都想逃,现在巧莲来和她作伴,生活上有了谈心的对象,可是再也不敢妄动脱逃的念头,因为楚孤湛已经抓到了她的弱点。

一大早,巧莲捧来了盆热水让她梳洗。

最近天气逐渐转凉,巧莲拿了件红襦帮赵冰儿换上,还让她坐在铜镜前,帮她梳了百叶髻;又从宝奁中拿出金制花钿,插在她的云鬓上。略施薄粉后的她更加清新动人。

“巧莲,你梳头的功夫愈来愈好了。”赵冰儿随后又说了话调侃巧莲,两人开始嬉笑打闹起来。

巧莲笑着闪躲赵冰儿至门边时,撞上正巧开门进来的楚孤湛,她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冒犯了他,赶紧抖着身子向他连连告罪。

“你出去。”楚孤湛似乎没有怪罪之意,倒是突然遣退她的举动让人不解。

巧莲却不放心,对着赵冰儿挤眉弄眼,一副要她好自为之的模样,见他开始不耐,才躬身退下。

天不怕、地不怕的赵冰儿竟发现自己害怕和他独处,他对她做的一切举动,她似乎都抗拒不得,只有接受的份儿。

在毫无预警下,楚孤湛突然伸手,将她软玉温香抱个满怀;她吓了一跳,本能地挣扎。

“别动,我喜欢拥着你的感觉。”

他一反常态的温柔,让她惊讶、怔忡不已。

他将脸靠近她的颈窝,尽情吸吮她身上醉人的馨香。

从来没有男人与她如此亲密过,还是个霸王似的男人!他用陌生的一面撩动了她的心弦,此刻她心里一块不知名的地方像被人拿着木棒不停地撞着,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其实只要你顺着我,我们可以不必成天针锋相对的。”楚孤湛在她耳畔用气音说着。

他以为可以这样轻易征服她吗?赵冰儿总有一股莫名的不甘。至今她仍不甚清楚他是怎样的一个人,若他真是只狂蜂浪蝶,她绝不会是他名花册里的女人之一的。

“顺着你的女人多得是吧?不差我一个。”她就是忍不住顶嘴。明知发怒时的他模样吓人,可是她再怎么努力也做不成一个对男人百依百顺、逆来顺受的女人。

楚孤湛将她托出怀中,全身充满了一触即发的怒气。“你想试探我对你一再出言不逊的忍耐力究竟如何,是吗?”

赵冰儿倒理直气壮:“我说的是事实,谁教你在御花园里轻薄过我,你对其他姑娘不也一样?”

“当然不一样,当日我会轻易被吸引,因为对象是你,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从来不曾为任何事向任何人解释过什么,现在我解释了,你不听;之前对你立下的誓言,你也不信,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楚孤湛从前一直认为女人只是个小东西,很容易对付,现在才知道,一名小女子很可能会让一个大男人患得患失、心如悬旌。

赵冰儿暂且抛开他们之间的恩怨,想和他谈谈巧莲的事。“这些先别谈,我要你把解药给巧莲,她从小跟着我,就像我的亲人一样,你怎么能逼她服毒?”

“这样你才会乖乖待在这儿,是你逼我使用这种手段的。”

“我永远待在这儿就是了,你大可不必拿她来威胁我。”

楚孤湛对她无法信任,还有那名叫杨则的翰林学士,和她之间似乎牵扯不清,难保日后她不会为了想见情人,千方百计再次成为逃妻。他不想冒险。

“你没资格要求我做什么,总之只要你安分守己,巧莲就不会有生命之忧。”

赵冰儿心里真是怨恨他,恨他不近人情、心存猜忌;可是他明明这么讨厌,刚才被他搂在怀中时,她为何会心头小鹿乱撞,像喝了几百酝女儿红似的,整个人醺醺然?

她想,她恐怕完蛋了,内心多年来建立出的牢固心防,好像已有被攻陷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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