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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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栗书禾同样度过一个无眠的夜晚,只不过她想的是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虽然曾在大学时有过一阵外宿的日子,不过那时是住在学校宿舍里,基本上,她只要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就好,而现在,她的问题显然复杂许多。

眼下最重要的是,她要先找到可以让自己住下的房子,还有必须尽快找到工作,否则会没办法应付之后的种种开销。

虽然严立纲替她在户头里维持着一定金额的存款,但非到必要,她不是很想动用那笔钱。她只希望自己在婚前存下的零用钱,可以让她多支撑几天。

幸运的,她在路过一个社区时看到一则分租房屋的广告,而更让她惊喜的是,那个分租人恰巧是她高中时代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萧珍珍。

珍珍那间房子,是为了开间手工艺品店,一楼店面,二楼仓库,而房子的三楼就空了下来,才让她捡到便宜,用租一间小套房的钱住进了这间看起来很不错的房子,并且独占一层楼,还顺便找到一份工作。

下午时分,通常是手工艺品店最清闲的时候,萧珍珍和栗书禾两人坐在桌子两端,手中各自忙着编织样品毛衣和制作水晶花艺,一边聊着天。

“书禾,你最近还有和你老公联络吗?”萧珍珍拭探的问着。

“联络?没有。”栗书禾摇了摇头,“我只给了他这里的地址。”

萧珍珍疑惑的问:“你之前说打算和老公分开一阵子,是因为你……想离婚吗?”

那个让她不得不问这问题的可恶男人,害她感觉自己像是打探好友隐私的八卦女。

“离婚?我没想过。”栗书禾再次摇头,困惑的看着好友,“怎么了?怎么突然间问我这个?”

萧珍珍干笑几声,摊了摊手,“没什么,你也知道秦源朗那阿呆就在生技公司工作,好像……就是你老公的公司。他说最近公司里的主管每个人都挺害怕看见董事长,因为董事长脾气变得更恐怖,所以就猜他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知道你在我这里工作,就想要我问问看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理由说得漏洞百出,而且烂到不行,但萧珍珍也只能随口胡诌了,她总不能说其实是严立纲身为大老板,“拜托”下属的未婚妻去跟他老婆打听口风吧?

可恶!秦源朗那个臭阿呆,干脆换工作算了!

栗书禾没有回应,像是还在想着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也有可能她根本就知道不是这个原因,只是没有挑明。

但不管是哪一个,萧珍珍都很庆幸好友没有翻脸让她难堪。

“不过……书禾,你打算就这样和你老公分开多久?我记得你刚订婚的时候,和你老公感情好像还不错啊。难道是因为结婚久了,感情就淡了?”那时她们两人虽然已经分别到不同的大学里念书,但偶尔还是会联络,而她们最常讨论的话题里,总是会有严立纲这个男人存在。

因此,当知道好友是因为跟老公分居而自己出来找房子住的时候,她的讶异大概不输给看到幽浮在天上飞的程度。

她向来认为好友是标准的贤妻良母最佳代表,可若连好友这样的好女孩都有可能走向离婚之路,她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能踏入婚姻。

栗书禾好笑的看着萧珍珍,放下自己手中的水晶花,慢慢说着,“我们没有感情变淡,至少,我自己没有,我只是想趁这个机会改变我们现在的相处模式。

“刚订婚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他对我很好,但这几年来,我想要知道他的好,大概只能从他买给我的礼物上看到。可惜对我来说,那些东西都不重要,有时我只是想让他愿和我分享心情,或者听我说说话,而不是只会问我吃饱了没?钱够用吗?“

“啧,男人大概都是同一种脑袋,以为买些小东西或礼物就可以摆平女人。我也曾认真的怀疑,那些男人八成把我们女人当成脑容量只有十克重的生物,五克是感情,五克拿来衡量礼物的价值。“萧珍珍说着,原本就略圆的脸蛋气嘟嘟的鼓了起来,说出来的话还格外毒舌。

栗书禾被她逗得呵呵笑,萧珍珍说完,自己忍不住的跟着笑了。

笑了好一会儿,栗书禾停下笑声,转而一脸认真的看着她,“珍珍,我爱他,这点毋庸置疑,这是我从第一眼看到他就确定的事。我可以忍耐他因为公事而好几天不见人影,也可以忍受他笨拙的表达方式,但有件事情我是不能忍的,那就是他总有无止境的目标,达到一个后马上又设下新的下一个,不断的追求,没有停歇。

“他以前总说,等我们公司赚钱了,就有更多时间可以在一起,可等到公司赚钱了,他又说等公司赚更多的钱、我们换个大房子,他就不会这么忙……到现在,公司已经赚了不少钱,他还是没有停下来,房子换得更大了,他在房子里的时间却没比在公司或工厂里多,只剩下我一个人,守着他一次又一次失信的诺言和寂寞。”

萧珍珍看着她好友,脸上的表情也很复杂,因为她实在不是很能理解这种将自己生活重心都放在一个男人身上的感觉。

她不解的问:“书禾,你不觉得你说这种话的时候……很像怨妇吗?”

栗书禾楞了下,忍不住笑了,“对啊,你说得对,我的确像个怨妇。不过这也没办法,谁教我自己没工作,家里的事又都让帮佣抢去做,当然会空虚。”

能不怨吗?她从大学还没毕业就被他给订下了,毕业后两人直接结婚,结婚后他便开始忙碌,换来她无尽的等待,让自己的生活在一天又一天的无趣中消磨殆尽。

而且因为她没有工作,他也不想让她出去工作,甚至连在家里做家事的权利也被他剥夺,她开始觉得自己像个一无是处的废人,只能在家里等他偶尔才施舍的宠爱。

过着这种生活,想要不成为一个怨妇也不容易啊。

萧珍珍虽然开间手工艺品店,但其实性子可不似大家闺秀那样温柔娴静,反而率直得很,加上他多少有点女人当自强的意识存在,看到昔日好友这种悲惨的生活,自然会想发挥一下正义感。

“书禾,我跟你说,你这样是不行的。”她拿着手中的棒针挥舞,脸上带着愤慨的情绪,“你看你,虽然离开了老公,但你心肠这么软,搞不好接下来他哄个两句你就被带回去了。到时候又回到原点,你没工作、你老公也不让你工作,恶性循环之下,你很容易就会变成一个心理不正常的怨妇。

“所以,趁现在跟老公分居的时候,你应该要找到人生的新目标,然后好好发愤图强才对。到时候就让你老公看看,女人可不是没他就会死,让他知道你有多好,用三跪九叩来把你迎接回去。”她越说越兴奋,只差没挥舞着大旗,把“反抗革命”之类的话当口号喊。

栗书禾哭笑不得的看着她,“那请问珍大仙,我该怎么办才好?”

萧珍珍双眼熠熠发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想知道珍大仙有什么指示吗?”

萧珍珍摇头晃脑的说,看来,还颇有几分大仙的风采,“呵呵……首先嘛,女人手上一定要有钱,而想要有钱,就一定要先有工作。其实这几天,有不少顾客都有来问你之前那个绣花作品的手工艺有没有开课……怎么样?与其帮我这里做这些单卖的作品,要不要开班授课,过一下当老师的瘾?”

这个提议,还真不是突然空穴来风,从以前她就知道书禾的手很巧,尤其是那手绣花的技巧,好像还是拜名师学的,要不是两人在她毕业后慢慢失联,当初她开店就想找她来当帮手。

不过,现在这个提议也不晚。她在心底沾沾自喜的想着。

栗书禾清蹙着眉,“我真的可以吗?”她不是对自己的手艺没信心,而是不晓得自己能否承担为人师的责任。她如果要做,就想做到最好,不想真的开了班却教不好学生,那对她来说是种不负责任。

萧珍珍大声的说着,“当然可以,你现在最需要培养的就是自信,懂吗?”她爽朗的拍了拍栗书禾肩膀,用再认真不过的语气说:“相信自己一定行!这句话虽然被用烂了,不过真的很好用。总之,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让我们朝着女强人的目标前进吧。”

栗书禾抿唇而笑,感觉心里的那一点不安似乎在好友活泼开朗的自信语气里慢慢消融。

她不禁默默想着,或许,她的人生真能就此改造也说不定。

起码在她顺利改变那个男人、成功改造他们的婚姻关系之前,他可以先期待改变后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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