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
星象的清洁欧巴桑下午来打扫公司时可能会扫出一整堆的玻璃碎片,因为整间公司里的职员频频跌破眼镜。
原因是向来对女人不屑一顾的纪大经纪今天竟然亲自护送任其芳上星象报到。
姑且不论她是公司破天荒第一次没有经过「正常」作业程序便录用的新人,光是瞧纪韦两颗眼珠子紧紧追寻着任其芳小小的身影,大家已是心照不宣。
这漂亮的小妮子肯定是纪韦的女朋友,众人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自古英雄配美人,才子伴佳人,对于任其芳能掳获自傲的纪韦的心,除了她长得漂亮外,众人皆引颈企盼她的工作能力也能如同长相般教人为之赞叹.
只因纪韦是星象的无价之宝,虽然这块宝有点冷、有点傲,但没人希望他们的偶像崇拜者交上了一个白痴般的绣花枕头;就像对纪韦纠缠不清的苏妮便是如此。
最重要的一点是,大伙儿终于盼到了一个可以用柔情舒缓纪韦火爆个性、臭硬脾气的人,众人皆希望星象从此能得到安宁,别再动不动就传出吓死人的咆哮怒吼。
而一向将纪韦当成太阳神再世的周台生更是不敢对任其芳稍有怠慢,只见他忙里忙外、穿梭于各个组别间,极厩护奉承之能事地向每个职员介绍任其芳,只差没当面交代一句:千万别怠慢了咱们救苦救难的女菩萨。
说她是救苦救难的女菩萨并不为过。昨天下班前周台生特地找来纪韦的拜把兄弟江堂询问有关任其芳的事。这不问便罢,一问之下他兴奋异常的情绪直延续到今天。
能让纪韦「藏私」的女人,肯定在他心中占有一定比例的分量,而古有名言:英雄难过美人关。所以只要他能巴结上任其芳,往后的日子他也就不必战战兢兢地对着纪韦的那张扑克脸,只要任其芳肯为他说项,还怕纪韦不乖乖地言听计从吗?「还满意吗?」在带着任其芳做了一次巡礼后,周台生一边进入纪韦办公室,一边对着身旁的纪韦和任其芳饶富兴味地如此一问。
当然!这答案对纪韦来说是肯定的,周台生对任其芳的礼遇是无可挑剔的周到。
然而,他的过于殷勤对任其芳而言却是无形的压力。
方才同事投诸在她身上的眼光,或友善、或赞叹、或嫉妒、或冷然,在在都向她发出一股不寻常的讯息,而她明白这全是拜纪韦所赐。
唉!早知会引起如此大的骚动,引发如此多「关爱」的眼光,她宁愿搭那挤得像沙丁鱼似的老牛公车,也不愿搭纪韦的顺风车来落人话柄。唉
这长声叹息催得周台生冷汗涔涔。难不成这小妮子比纪韦还难搞定?只见周台生原本两道毛毛虫似的浓眉霎时下垂成个「八」字。
「谢谢你,周董。」今天周台生表现得可圈可点,纪韦难得好心情的认真致谢。
没想到纪韦难得一见的好心好意全教周台生误会成揶揄挖苦,他原本皱成八字的浓眉这下子全挤成一堆解不开的结。另一方面他也担心这会不会是纪韦想要跳槽前给他的甜头。
「今天下班后我在凯悦订了几桌酒席,美其名是员工联谊,事实上任小姐才是主角。我已经邀请了几位名制作和大老板,这样难得的机会并不多,任小姐可要好好把握。」周台生不得不使出最后的一招,企图以大牌制作和幕后金主紧抓住任其芳,进而控制纪韦。只是……接下来的时间他可能得动用关系,尽量找几个上得了台面的制作人来充充场面。
「不用麻烦了,我想……」任其芳客套的推托词才起了头,便让纪韦给截了下文。
「今晚我们会准时到达。」纪韦对周台生的不擅「察言观色」深感无奈,他不耐烦地向周台生挥挥手,再和周台生继续闲扯下去,他恐怕会被周台生感染,变成痴呆儿了。
灰着一张脸,周台生忐忑不安地离开纪韦的办公室。
「他怎么啦?」周台生垮着双肩的模样教任其芳纳闷不已。
「该不会是不欢迎我吧!」
「你这么认为吗?」纪韦扬着薄唇瞅着她。
「没有,他让我觉得受宠若惊。当然,我知道这是因为你的缘故,可是也因为如此,所以我怀疑根本是你擅用职权,对他施加压力,或者是威胁什么的,否则他怎么会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老板要这么紧张我也没办法,错不在我。」一踏进星象这栋大楼,纪韦油腔滑调的皮条样便不甘寂寞地跑出来作祟了。
「你倒推得一干二净,依我看哪」她浏览着纪韦比周台生还讲究排场、格调的现代化办公室,「你不仅把老板吃得死死的,甚至还有喧宾夺主之嫌,不知内情的人八成会以为你才是星象的老板。」
「是吗?那也是因为我有这份能力才够资格以假乱真。」他上前搂住她的纤腰,将她东张西望的小脸扳向他。
「你实在有够臭屁的。」她转了转眼珠子,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那叫自信。」他更正。
「我说自大更恰当些。」
「自信也好,自大也罢,反正它们都是用来凸显我与众不同的字眼罢了。」纪韦自我膨胀得好不惬意。
「算了!看来你有很严重的自恋倾向,为了继续保有我谦虚的美德,我觉得还是跟你保持点距离的好,以后我自己骑机车上班。」
之前她并不知纪韦在公司里有如此多的仰慕者,她如果继续和这个危险人物出双入对,最终的下场肯定会是万箭穿心。
虽然她和纪韦彼此情投意合,但……还是保守点,别太招摇才是万全之策。
「骑机车!?我不准!」纪韦想也不想便一口拒绝。
「为什么?给我个理由。」任其芳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打从在上次山里迷路那天起,纪韦对她可以说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到底。没想到今天刚升格当她的上司便摆高姿态,来个下马威。
「你先说说为什么。」纪韦不答反问。
「我不想凸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她拿他先前的话来堵他。
为她的伶牙俐齿,他微微不悦地说道:「你是我的女朋友,再说咱们又是隔壁邻居,我顺道送你上下班无可厚非吧!?更何况骑机车多危险,肉包铁的,稍有差池怎么得了。」
「拜托,你这种说法好像所有的机车骑士都拿生命在开玩笑似的。」任其芳拍额并翻了个白眼,「再不然,我搭公车总行了吧?」
「那更不行!公车上多的是乘机吃豆腐的变态色狼。」他怎能忍受那些淫虫在她的身上上下其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办?用飞的不成?」任其芳嘟起小嘴抗议纪韦的诸多刁难。
「别冲着我吼,我完全是为你的安全着想。」他解释道。
「霸道!」任其芳不满地撇撇嘴。
「随你爱怎么想,反正我坚持。」他有点按捺不住自己暴躁执拗的脾气。不想住院、不想吃药,他都可以顺她的意,但唯独牵扯上她的人身安全,他就无法任由她任性胡为。她为什么体会不出他的担心及不想让她再受到伤害的用心良苦?
在享受惯了甜言蜜语后,任其芳还真不能适应纪韦突兀的强硬语气,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调适自己的心情。
沉闷的空气顿时弥漫小小的斗室。
唉!不过是选择上下班代步工具这等的芝麻小事,他这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心态会不会稍嫌偏执了点?望向身旁嘟起红唇生闷气的任其芳,纪韦难得地检讨起自己的态度。
「全依你了。」任其芳突然开口。
「你说什么?」正忙着自我检讨的纪韦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全依你了。」任其芳没好气地重申。
她认真的在心里分析过了,其实纪韦说的全是实话,在上下班交通混乱时,骑着机车穿梭在大大小小车阵中委实险象环生,而公车之狼她也碰上过几次,那种感觉真教人浑身不舒服。
而且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如果别人有心搬弄是非,不管再怎么划分清楚公私界线,依然难杜众人攸攸之口。
「真的!?」纪韦还是不太相信这只任性的小野猫这次竟然这么容易屈服。
「人家说好话不说第二次,而我都已经说两次了,如果你再不相信,我干脆收回好了。」真是的!她好不容易才表现出柔顺小女人的模样,他竟然还质疑再三!「不!千万不要!我只是太过感动。」纪韦赶紧解释。
「感动?」
「是啊!因为你的善解人意,因为你让我觉得受尊重,因为你让我有机会表现我的体贴心意,因为……」
「喔!你说话非得这么夸张吗?」任其芳被纪韦哄得双颊泛红。
纪韦低下头亲吻她美丽的额头,大手抚摸着她如绸缎般的长发。
「这一点也不夸张,我笨拙的嘴巴永远无法形容出你的千分之一。
「说罢,他的唇已封上她的。
还说他的嘴巴笨拙!?这么感人的话可不是随随便便谁就能说出口的;何况他亲吻的功力真不是盖的,在那两片灵巧的唇瓣亲吻下,她常常陶醉得浑然忘我。
当然,熟练的吻也说明了他在这方面的经验丰富。说她不会吃味纪韦曾有过的风花雪月那是骗人的,但是,只要她是他今后的唯一就够了。
正当两人吻得难分难舍之际,江堂不知趣地冲了进来。「呃,不好意思,打扰了。Dick,这个……」江堂看了任其芳一眼,支支吾吾地开不了口。
「你们有要事商谈,我出去遛达遛达。」任其芳捂着绯红的双颊,逃离令人尴尬的现场。
江堂真是呆头鹅!撞见人家拥吻的画面假装视而不见就是了,还傻愣愣地说什么不好意思、打扰了这种令人更尴尬的话。
想到向海,任其芳心念一动,反正她今天闲闲无事做,纪韦只不过带她来星象亮个相,一切的活动、课程均排定在一星期后,这当然也是纪韦心疼她感冒初愈的体贴心意。她何不利用晚上酒席之前的这段无聊时间找向海哈拉一下。
打定主意,任其芳踩着雀跃的脚步步出办公大楼,只向警卫留了一个简短的口信便离开公司。
纪韦闷闷地窝进沙发里,他虽然懊恼江堂坏了他和任其芳的亲吻兴致,但他还不至于昏了头,没听见江堂方才进门时喊他Dick而非纪韦,这表示江堂是前来谈公事的。而且如果他猜测得没错的话,八成又是为了摆不平苏妮这贪得无厌的女人。
然而他只猜对了一半,摆不平苏妮这女人的恐怕不是江堂而是他纪韦。
江堂将手上卷成筒状的杂志丢向桌子。「别急着对我吹胡子瞪眼睛,保留一下你的怒火,等你看完了这篇报导后,再集中你的火力去找苏妮那个大嘴三八婆。」
感觉永远慢半拍的江堂鲜少把话说得这么苛刻,看来苏妮这次惹的祸连江堂都无法忍受。
江堂愤怒的语气引发纪韦的好奇心,他拿起桌上的八卦杂志一看封面上的标题的确是危言耸听,也教纪韦的双眸瞬间着火。
披着羊皮的狼Dick.
他克制住即将出口的粗话,将杂志摊开至江堂先前已折角的那页
以广告模特儿出身,目前在萤光幕前占有一席之地的着名女演员,日前沉痛地透露她刚出道时即受到号称鬼才的经纪人Dick的觊觎;在他的淫威下,她还是惨遭狼吻……一向自诩清高的Dick竟然利用工作的职权,玩弄女性于股掌之间,真可谓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
「苏妮呢!?」纪韦双眸喷火地看完文章内容完全不实的报导后,忍不住咆哮出声。他只知道自己此刻想将苏妮打入十八层地狱!
「你想她会笨到自己送上门来任你大卸八块吗?」如果苏妮想以此绑住纪韦,那她就大错特错了。桀傲不驯的纪韦是不受人摆布的,江堂为苏妮的冲动行事感到惋惜。
「她最好躲我远远的,否则……」否则你又能怎么样?依现在这种情况你能动她一根寒毛吗?只是徒然落人话柄罢了。我认为现在你该担心的是任其芳的反应。
「光瞧纪韦劳师动众地拉着一「脱拉库」的星象员工,漫无目的地寻觅迷失在荒山野岭里的佳人,及陪在病榻前废寝忘食的照顾,任江堂的感觉再迟钝,也明白任其芳在纪韦心中的举足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