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清晨,曙光乍现,游走在窗明几净的室内,扫过光滑的磁砖地面,渐渐跃上柔软的大床,照在两人交缠的光裸肌理上。

沈淏瑾眼帘轻颤,缓缓醒来,感觉到怀里传来一阵暖意,低头一瞥,昨夜的一幕幕逐在记忆里回笼。

阳光将阮香姀原本就白皙的肌肤衬得闪闪发光,那美,令他目不转睛。

倏地,他的眼里只剩下她的存在,甚至将属于于蓓仙的那一部分记忆,暂时抛却。

低头印下怜惜的一吻,他感受着两人初次结合过后的美好,那是带着一丝丝满足和一点点骄傲的感觉,让他精神奕奕。

睡梦中被吻醒,她眼皮缓缓掀开,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张教她心系的脸孔,她不禁漾出最甜美的笑容,将他搂得更紧,似是要融入他怀里。

「爱撒娇!」

他万分宠爱的吻了吻她的香肩,双手也开始在她身上游移不定,像把火炬般,再度点燃她沉寂的欲火。

外头的阳光更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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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香姀站在沈淏瑾身后,审视镜中那抹伟岸身影。

「嗯,我来帮你打上领带吧!」她满意的对着镜中的他笑了笑道。

他旋过身来与她相视,让她方便为自己打上领带。

望着她半垂的眼帘,低着头专心忙碌的模样,他的心底闪过一股暖流,眼波覆上一层柔光,倏地,他将她压向自己的胸膛。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虽让她感到甜蜜,却也同时感到不解。

「淏瑾……」她轻唤着他的名。

「别说话,让我好好的拥抱你。」他的嗓音轻如风,让她眩惑不已,就这么任时间停格,靠在他怀里。

脑海里,于蓓仙和阮香姀的脸不断的交叠着,沈淏瑾的罪恶感渐渐加深,只能靠着坚定的意志力,警告自己该要对她的爱负责。

未几,他终于放开她,对她笑了笑。

她因这抹笑开心不已,也许是情炽,她竟忽略了他那抹笑容背后,藏了一丝丝的歉疚,眼神也显得黯淡无光。

「我们上班迟到了。」她边替他打着领带,边说道。

「没关系,你是我管的,没人会说什么。」他霸道的指出,惹来她娇嗔的白眼。

「要以身作则,别给员工坏榜样,更何况,我们初次见面时,你还曾对我强调时间就是金钱这等大道理,你没忘吧?」她边调侃,边加快替他打理的工作,也为自己稍微整理一番。

闻言,他只是笑了几声。那时的他心情不好,藉题发挥嘛!

待两人到达公司时,已经迟了两个钟头了。

坐定位后,他们各自投入自己的工作领域,忙碌的事务消磨了两人不少精力,待手边的事都告一段落时,两人早已精疲力竭了。

「早知道今天那么多事要忙,昨天晚上就不该那么纵欲的。」沈淏瑾在阮香姀拿着一叠公文夹进入办公室时邪肆道。

闻言,她嗔视了他一眼,眼角余光无意识的瞥见原木的办公桌上,有一醒目的红色信封。

「这是什么?」她好奇的拾起那只信封,问道。

经她这么一问,他这才注意到桌上搁着这么一个信封。

「不知道,打开来看看。」他毫不避讳的让她动手拆着属于自己的信函。

「咦?是红色炸弹哩!」

「是谁的?」他好奇的问,心里迅速的翻转过几个高层主管的面貌。

「是你大哥的。」她惊诧地道出。

此言一出,沈淏瑾当下怔愣不已,显然无法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消息。

「怎么你大哥要结婚了,你却不知道?亏你们还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没察觉他异样的反应,她径自揶揄着。

两人刺眼的交缠画面再度闪过脑海,他沉痛的闭了闭眼,直到耳边传来阮香姀的叫唤声,他才回过神来,转而直视她略为担忧的眸子。

「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啊?」

「没事,我很好。」他的声音透露出一抹刻意矫掩的淡然。

直觉他的反应异常,她却不知该不该追问。

望着眼前的阮香姀,他打定了一个主意。他不想让大哥和于蓓仙看到他孤单一人的样子,被自己所爱深深同情着,那是多么讽刺的感受啊!

他离开的那天,于蓓仙眼底的同情,还盘旋在他脑海里。

就算她无法给予他想要的爱,也不要她同情他,那只会让他更难过。

「陪我一起出席。」沉吟了半晌,他突地开口。

闻言,她轻笑的点了点头真心里想的是,他既然肯带她见自己的家人,那是否也意味着对两人的感情,有相当的认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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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香鬓影的诚,向来是阮香姀所陌生和排斥的,但今日对她面言,却有着不同的意义,只因这是她首次以沈淏瑾女友的身分,出现在沈家两老面前。

坐立不安的她,接受众多来自他亲友的目光,像是在评论着她是否匹配得上非凡出色沈淏瑾。

沈淏瑾忙着和亲友们打招呼,根本无暇顾及她,而她也能体会他的立场,只是,干晾在一旁的窘境,还真让她不习惯。

望着他出众的身形穿梭在人群之间,她的内心不由得升起一抹骄傲。那男人是她的,她感谢上天对她的眷顾,让她有幸与他相识、相爱,只希望他们能相守一辈子。

大致和熟识的来宾打过招呼后,沈淏瑾这才闲下来,加紧脚步来到阮香姀身边时,还不忘给予歉疚的微笑。

「对不起,这种诚就是这么烦人。」他抱怨了句,递给她一杯玛格丽特。

「谢谢。」道过谢后,她轻啜了一口。

「要不要我带你四处走走?」不忍她无聊的晾在原地,他提议道。

「好啊!」她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两人离开了稍嫌拥塞的大厅,来到了宁静的花庭,在星光下赖着彼此,诉说着情语。

「见过我父母了吗?」

刚才他实在太忙了,还来不及亲自带她去见见自己的父母,便被熟识的朋友拉过去聊了好半天。

「这没。」她摇了摇头,双颊因他的询问而微微泛红。

「没关系,不急,丑媳妇见公婆是早晚的事。」他打趣地道。

闻言,她轻捶了下他的胸口,心里却因「媳妇」两字颤动不已。

在他的心里,已经这么考量着她的地位了,为此,她感动不已。

「别说你不想嫁给我。」抓住她作怪的柔荑,他诱哄道。

她的双颊更红了,想也不想便直接躲入他怀里。

「我要、我要。」连应了两声,表示她有多想占有他一辈子。

闻言,他轻笑,朗朗笑声揉入夜空,在这星光点点的天空下,他们紧紧相拥,再甜蜜不过了。

二楼新房的阳台上,一双打量的目光垂落下来,落在两人相拥的身影上。

于蓓仙黯下眸子,不懂自己为何在见着了沈淏瑾有了自己想珍惜的女人时,心里会泛起了一股不该有的酸意。

她将嫁作人妇了,这种天理不容的情绪怎能存在?

倏地黯下眸光,她的眼里布上一丝丝哀戚,再次瞟向底下的两人,下意识的拧起眉心,喟叹一口气,终于狠下心别开眼。

大厅里的音乐突地响起,显然是男女主角现身的时刻了。

沈淏瑾牵着阮香姀再度步入大厅,站在离楼梯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望着新郎和新娘缓缓下楼。

今天的沈淏泽看来依旧是那一贯的佻达,眼里却丝毫不见喜色,压根儿没一个新郎该有的样子,反观于蓓仙的娇怯,他就像个十足的局外人般,冷眼物视周遭的一叨。

于蓓仙一身雪白的婚纱,将原本就纤细的她衬托得更为娇弱,一脸的羞怯足以勾起男人的保护欲,只除了沈淏泽。

「他们看来十分相配。」望着新郎、新娘完美的打扮,阮香姀由衷地道。

「是啊\相配。」他的嘴角泛起一抹苦楚,神情也落寞起来。

沈淏瑾乍见于蓓仙出现时,身子明显一颤,大掌紧握着阮香姀的小手,让她也感受到自己的震撼。

感觉到手中明显传来的一震,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整个人像是遭到雷殛般,一动也不动的直盯着楼梯的方向,手上的力道倏地加剧。

她有些吃疼的扭动小手,而他却径自沉沦于自己的思绪之中,丝毫没注意到。

「淏瑾,你握得我的手好痛。」不得已,她只好低声的试图唤回他的注意,而他却充耳不闻,依然将她握得死紧。

于蓓仙和沈淏瑾的目光越过人群在空中交会,他们望着彼此,有些出神,直至手上传来一阵疼痛,他才回过神来,低头一望,阮香姀正发了疯似地咬着他的手,他这才抽手。

「你做什么咬我?」方才的气氛被她这么一破坏,他的心情有些烦闷。

「你把我的手握得好紧,痛得要命,我叫你,你又不理我。」她甚是抱怨的嗔叱,眼里写满了责怪。

闻言,他这才缓和了郁闷的感觉,递上一抹抱歉的眼神。

「你看什么看得那么出神?」

她仍没忘记他方才出神似的样子,若是她敏感一点,她会忍不住猜测他和那新娘之间,有着化不开的情愫。

「没有,我很少看到大哥穿得如此正式。」他避重就轻的敷衍她的质问,心虚的避开她的直视。

「是啊!几次见他来公司找你,也总是一副休闲打扮,仿佛是来打高尔夫似的。」

她边说道,脑海里边闪过沈淏泽给她的印象,不过,几次在公司见着他,他都是来向沈淏瑾要钱的,因此,她实在对这人没什么好感。

忆起沈淏泽平时的模样,总是难免会想到他花名在外的形象,此时,她不得不佩服起于蓓仙的勇气,竟敢将自己的一生一世托付给这样的男人,但也许是她成功的征服了情场浪子,让他决心定下来了。

「走了,我们出去透透气吧!」他不想再留下来,多留下一分一秒,都是一种无形的煎熬。

「可是我还没见过伯父伯母啊!」她想见见他们老人家,好让自己更融入他的家庭里。

「下次吧!」他想也不想就推托了她的要求。

闻言,她定在原地,噘起嘴来,像个任性的孩子,不愿顺从他的话。

见状,心情本就不佳的沈淏瑾更是不耐烦了,他蹙起眉来,对于她唱反调的举动十分不满。

「你别……」他正要开口训上她几句时,沈家两老适时出现了。

「淏瑾,怎么回来了也不来和妈聊几句?」

开口的是沈母郭玉秀,年过五十的她依然风韵犹存,甚至可以从她依旧光滑的脸上看出,年轻时的她,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爸、妈。」沈淏瑾唤了父母一声。

「沈伯父、沈伯母,你们好。」见状,阮香姀也跟着唤声伯父伯母。

她的一声问候,引来了两人的注意,见儿子带着这么一个清灵可爱的女孩子回家,郭玉秀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美丽的女孩。

本以为今天会是淏瑾最痛苦不堪的日子,想不到他早已经走出情殇,不再执着于蓓仙那孩子了,思及此,她感到万分欣慰,连忙拉过阮香秌的手,示意她陪自己多聊聊。

「这漂亮的女孩是你的女朋友吧?」郭玉秀的口吻显然是肯定的,而非问句。

沈淏瑾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唉呀!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也不早点带回来让我们两个老人家高兴一下,藏得那么仔细,是怕我们吃了她不成?」郭玉秀对于儿子的行为十分不苟同。

从头到尾不发一语的沈齐,察觉到儿子不甚自然的表情,也直觉两人来的不是时候。

「来来来,告诉伯母,你叫什么名字来着?」郭玉秀热络的执起阮香姀的手问。

「我叫阮香姀。」她怯怯地答道。

「人如其名,好极了。」

阮香秌渐渐被拉离沈淏瑾的身边,郭玉秀带着她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定,打算好好闲话家常一番。

此刻,原地只剩下沈齐父子俩。

「好儿子,我们到书房谈一谈吧!」

「嗯。」应允了父亲的邀请,沈淏瑾随着他的步伐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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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

「哪来的小家碧玉啊?」沈齐开门见山的问儿子。

「她是我的代理秘书。」他直觉没什么好隐瞒的。

「你妈挺喜欢她的。」他意有所指的道。

沈淏瑾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对于阮香姀讨人喜欢的能力,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有没有想过和她结婚?」他不知道这么问会不会急了些,但他想知道儿子是否只是想找个人填补心中空缺,并非真心相待。

「有。」他不加思索便回答。

她是如此契合自己,就算永远和她在一起,他相信自己也永远都不觉腻。

永远?这个字让他心中陡然一震。

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把她考量入自己人生的蓝图了?这种感觉真奇妙,在他一开始接触她时,纯粹只是想利用她的感情来忘却自己对于蓓仙的坚持,想不到自己对她的感觉已然转变。

他肯定自己真的考虑过和她共度一生的可能,谈爱,对他而言可能还太沉重,但他确定自己是喜欢她的。

「很好。」沈父眼里有着激赏,对于儿子认真的态度十分满意。

「有空就常带她回来家里玩,你妈定会乐疯的。」对妻子疼爱有加的他,只要是能博妻一笑的事,他都希望办到。

「没问题,有机会的话。」

「好了,下去看看你妈把香姀缠成什么模样了。」

两人一下楼,就听见郭玉秀高分贝的笑声传来,可见阮香姀把她逗的有多开心。

「唉呀!见到你,比我大儿子娶老婆还要令我开心啊!」这个准媳妇儿她打满分,就看儿子什么时候把人家娶过门了。

「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沈齐见妻子笑开怀的模样,不禁也感染了她的喜悦。

「你就不知道香姀有多么得我的缘,我和她真是相见恨晚、一见如故啊!」郭玉秀满意地道。

「你喜欢就好。」沈齐宠溺的对妻子道。

「淏瑾,你可得好好对待香姀,别把我的媳妇儿气跑了,否则我连你这儿子也不要了喔!」郭玉秀不忘替阮香姀撑腰,给儿子来个下马威。

闻言,沈淏瑾耸了耸肩,没应理母亲的话。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别老是霸着人家的女朋友,让他们年轻人有机会聚一聚。」沈齐把妻子从椅子上拉起来,不让她再打扰他们的两人世界。

「好好聊吧!看想要吃什么,别客气。」离去前,郭玉秀还不忘交代着阮香姀。

「我会的,伯父、伯母,谢谢你们的招待。」她客气的道了声谢。

沈氏夫妻离去后,只剩下沈淏瑾和阮香姀安静的伫立在原地。

她径自喝着手上的玛格丽特,他则是低着头不语。

片刻后,正当她想开口时,一道细嫩的嗓音切入了两人的静谧。

「淏瑾……」于蓓仙轻唤了他一声。

沈淏瑾因她的叫唤而感到背脊一阵僵,他缓缓旋过身来,望见于蓓仙美丽中带有一丝丝哀愁的容颜。

「有事吗?」他刻意淡漠,保持叔嫂间应有的距离。

「这是你的女朋友吗?」她明知故问。

「嗯。」他应了声。

「很漂亮。」她言不由衷地道。

此时,阮香姀正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于蓓仙,她那清灵脱俗的美感、带点娇羞的眼神,让身为女人的她都不禁看呆了,方才距离太远,让她没能好好的看清楚新娘子的真实面貌,现在近距离一看,她真觉得相形见拙。

沈淏瑾刻意把视线从于蓓仙脸上移开,他害怕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心墙,会因为她的美丽而崩塌。

「你不用陪我大哥和宾客们打招呼吗?」他随便找问题问。

「不用,他自己可以应付的很好。」

在沈淏泽的世界里,总是不需要她,为此,她也曾经苦恼不已,现在则是渐渐看开。

看着沈淏瑾找到所爱的人时,她才大梦初醒般会意过来,曾经,他对她无微不至的付出,她视之为无物,现在他的双手只为了另一个女人敞开时,她只能眼红的告诉自己,一切都是选择,她选择了不爱她的男人,而放弃了真正爱她的男人。

「大哥是天生的交际者。」他平静地道。

「不向我介绍一下身边的女孩吗?」她客套地笑了笑问。

「阮香姀。」他简洁地道。

「阮小姐,你好啊!」她亲切的问好。

「你好。」她也适时的回应。

沉寂的气氛在三人间流转,终于,沈淏瑾再度打破沉默:

「你似乎该开始准备一下送客了。」他提醒着于蓓仙。

「我知道。」她垂下臻首,幽眸半掩。

这一切看在沈淏瑾眼里,自然是心疼不已。

「我只是想向你说声谢谢,毕竟,是你向爸妈提出这件婚事的。」她黯然地道,而这话就像一记狠拳,揍在他的脸上,让他倍感受伤。

「这是你应得的,没什么好谢。」拒绝她的道谢,他告诉自己只是成全她,不是希冀她的感激。

「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语毕,不待他反应,她便旋身而去。

这一幕看在阮香姀眼里,着实困惑不已。

究竟他是为什么要向自己的父母提出沈淏泽和于蓓仙的婚事,她想知道,但望向他的脸时,却意外发现他的眸底写着一抹忧伤,她的心陡地一震。

不,是她看错了,他不会因为别的女人而有这种表情的。

心里虽然有万分疑问,她却没有勇气问上一字半句,她怕自己会听见她不想听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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