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康艾蜜咕哝着翻身,用手挡住从窗外射入的刺眼阳光。「啊!讨厌!怎么这么热?」
台湾的天气越来越莫名其妙了,昨天寒流才刚来报到,差点没把她冷死,今天居然又热到把人都晒醒,也任性得太过分了吧,说变就变。
她换个姿势,想从床上坐起来,结局却是叩的一声,重重的撞上床板,又躺回羽毛枕上哀嚎。
「什么东西呀!」她定眼一望,差点没被距离头上三十公分左右的床板吓死。
这是怎么回事?是谁的恶作剧?没事钉了这么一大块床板挡在这,害她痛个半死。
没空去猜测是谁搞的鬼,她立刻因为床板上的三张便利贴而呆住,随手撕下一张,她皱眉念出,「重要一详阅PDA。重要二找雷霆。」
这字迹分明是她的,但她却完全不明自己是什么时候写的,又为什么要写?雷霆又是谁呀?
「不管了,一定是凯丝搞的鬼!等会揍她,居然把我的房间搞成这样,国中生就是这么讨人厌!」
她小心的爬起来,将两脚放进昨晚摆好的拖鞋,却发现右边拖鞋里有东西,于是伸手进去一摸。
「耶?谁呀!怎么那么无聊?」居然有人把PDA放在她的室内拖鞋里。
翻过来一看,竟发现一行字——PDA是我的记忆。
「真是莫名其妙!」她打开了电源,走到书桌前坐下来,起了一探究竟的好事心。
PDA里的记事是按照日期排列,密密麻麻的一大串,于是她随便选了一个标题——最重要的事进去看。
一分钟之后,惨叫声从康艾蜜嘴里逸出,瞪大眼睛,抓着头发,「开什么玩?嘛!今天又不是愚人节。」
最重要的事居然是两行字?!
注意!你已经将过去七年内所发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准备复习。还有,舅舅死掉的事你已经哭掉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可以不用再掉眼泪了。
「舅舅怎么可能会死掉!」
「吵死人了。」康凯丝咬着吐司,抱着一叠剪报本,满脸不爽,「你比闹钟还准耶!」
每天准时尖叫掀屋顶,严重影响安宁。
康艾蜜微张着嘴,心中充满不解,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你谁呀?」
随随便便跑到人家家里参观房间,这样对吗?
她受不了的一翻白眼,「真烦!每天都要跟你自我介绍。我是凯丝啦!」
「凯丝?怎么可能?」看向那位穿着小可爱,拥有呼之欲出丰满双峰的俏丽女子,康艾蜜不相信的摇摇头。
昨晚睡觉前凯丝还是个发育不良的国一生,怎么今天起床却变成波霸辣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在我家干么?」迷惑的看着她,再看看手里的PDA,「这是什么样的恶作剧,一点都不好笑。」
「没人恶作剧,那都是你自己记录的。」康凯丝哀怨的抱怨,「为什么我每天都得重复同样的话?」
康薇琪懒洋洋的现身,连站都不肯站好,只是随性的靠在门上,「就当作是工作嘛!」
康凯丝嘟嘴反驳,「又没钱领,这种工作烂毙了。」
康艾蜜一头雾水,大惑不解的看着她们,觉得这种场景有点似曾相识,但脑袋却仍是空空荡荡的,抓不住那种模糊的熟悉感。
「大姊!」看见康薇琪让她像吃了定心丸,「这是怎么回事?她说她是凯丝耶……」她小声的说:「她是中邪还是起肖呀?」
一旁的康凯丝耳尖听到了,气得跺脚嗔道:「是你自己秀逗了啦!」
「艾蜜。」康薇琪认真的看着傻愣的老二,「事情有点复杂,我尽量用最快的速度说完,其他的你自己温习,相信你很快就会想起来了。七年前,你出了一场车祸,什么伤都好了,就是脑袋有点问题。」
康凯丝拍拍她肩膀,似笑非笑的加注,「换句话说,就是你的脑袋秀逗了。」
「耶?」康艾蜜诧异得差点掉了下巴,「你的脑袋才秀逗了!」
「真的啦!说白一点就是你的短期记忆出了问题,车祸发生之后的事你都记不住了。」
她茫然的看着她们,「我不明白。」
「简单的说,就是今天发生的事,明天你就会忘记了,懂吗?」
她摇摇头。
谁懂呀,昨晚睡觉前她还是个为准备考试伤脑筋、为暗恋的学长心跳加速的十七岁少女,今天起来突然老了七岁不说,中间的岁月居然是一片空白?
「不过往好处想,」康薇琪试着安慰深受打击的妹妹,「只要有东西提醒你,你有时候就会想起来,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虽然这个有时候实在是少之又少。
康凯丝多嘴的接腔,「明天起床还不是忘个精光……」见二姊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她连忙捣住嘴巴。
康薇琪将剪报本塞给一脸哀戚的二妹,习以为常的交代,「自己去复习,看完之后下来吃早餐。」
可怜,年纪轻轻就秀逗成这样,实在是太不幸了。
接下来,康艾蜜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将七年来发生的大事件看完。
尽管脑中的空乏总算减少一些,但是不踏实的感觉却依然充塞心头。
这些事情更实的发生在她生活周遭,都是她的亲身体验,但她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一直照顾着她们的舅舅结婚了,她居然记不起当时她有多替他感到高兴,而他的死去让她既讶异又伤心,却完全哭不出来。
记不住的事情就等于重新发生,可她为什么会感到麻木呢?
没有记忆、没有感情,不会因为回想过去而感到快乐或是悲伤……她的人生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可怕?
心头沉重的压力,让她连呼吸喘气都觉得痛苦。
不甘心的眼泪从她眼眶里滚落。
为什么她要发生这种事,这么可怕的事?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她不能让薇琪和凯丝知道她有多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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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沈思源新庄报导)
北县新庄市公园路昨日清晨七点多左右发生一起严重车祸,并造成一名高中女学生重伤。
北县府新庄警分局交通分队队长王品学表示,十七岁的康姓女学生就读于私立格致中学音乐班,清晨七点多准备过马路时,突遭一辆银色宾士轿车高速冲撞,警消人员于七点四十八分获报后,立即派员赶赴车祸现场,但肇事驾驶却不见踪迹。
目前新庄警分局侦查队正根据车祸现场所遗留下的线索,积极追查涉嫌肇事逃逸的驾驶下落。
夜深了,可是康艾蜜却逃避柔软床铺的呼唤,不想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想到明天,这一切都还要重新温习一遍,她就觉得好沮丧。
虽然可以从纪录中找出发生的事件,但却已经失去当时那种珍贵感觉。
就像看了一场感人至深的电影,散场之后只能记得发生的故事,却无法重温当时的感动。
这样的记忆好假,一点都不真实。
轻轻叹了口气,伸手碰触已经泛黄的剪报,她喃喃低语,「居然过去七年了,真可怕。」
这个惊心动魄的车祸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她一点都不记得了。
那场车祸破坏了她脑袋里储存记忆的脑叶,使她再也无法牢牢的记住过去所发生的任何事,让她的记性变得比常人还差。
康艾蜜将剪报本收进抽屉里,有点沮丧的将头靠在桌子上。
「真讨厌,为什么没有让人记性变好的药呀?」视线移到旁边的PDA,她真讨厌自己得利用它来帮助记忆。
想到即将来临的入学考她就很郁卒,她总不能带着PDA进考场,并且理直气壮的告诉监考官,她直的花了许多时间在K书,只是隔天就全忘了吧。
想到十七岁的梦想,她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发生,她应该考上音乐学院,然后向她暗恋的诸阵雨学长告白的。
「哎呀,这样下去我得到民国几年才考得上大学呀?」
康凯丝怒火凛凛的声音倏地响起,门也跟着被粗鲁的踹开,「康艾蜜!你是不是烧了开水又不管!」
「哎唷!」她瞪大眼睛,惊慌的按住嘴巴,「我忘了!」
「忘了?说过八百次家里的事由我跟大姊负责,你别管嘛!你是想让房子烧掉吗?还好我在家,不然麻烦就大了,记性差就别插手家事呀!」
上次水淹二楼的惨剧大伙还是惊惧犹存,怎么会有人忘了自己正在放洗澡水打算泡澡的呢?
唉,那场车祸让二姊秀逗得好厉害,也让跟她一起生活的人倒足大楣。
康艾蜜可怜兮兮的说:「我只是想帮点忙。」
舅舅已经不在了,以前一呼百诺的千金日子也过去了,没有佣人整理家务烹煮食物的生活对她们姊妹来说是太辛苦,她只是想分担一点生活压力而已。
想到舅舅不幸的遭遇,她又想哭了。
「拜托你不要。」康凯丝简直是在求她了,「真的,你只要负责嫁给雷霆就好了,家里的事你完全不用担心。」
并不是她要打击自己的二姊,而是她的烂记性比原子弹还致命,她并不想遮风避雨的康园有个万一,这已经是她们三姊妹仅剩的。
康艾蜜面有难色,有些犹豫,「可是我……」
她的记性这么烂,今天发生的事明天忘光,真的能达成这个不可能的任务吗?
「可是什么呀?」康凯丝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她在迟疑什么,不禁呻吟了一声,「拜托别又来了!昨晚我跟大姊花三个小时给你加油打气是假的呀?」
「有吗?」康艾蜜狐疑的反问。
她不大确定,还是看看PDA好了。
「有有有!」康凯丝迭声的喊,赶紧抢走PDA,「没时间让你求证了,求你别再胡思乱想,一切都会很顺利的,加油!你会追到雷霆的!我们都对你有信心,他一定会疯狂的爱上你,所有的事都会非常非常的顺遂!」
唉,这只是希望啦,可她不昧着良心帮她打气也不行呀。
「好!」康艾蜜双手握拳,突然觉得信心大增,「我很有信心了,我现在就去追求他!」
说做就做,虽然恋爱的战斗值是零,不过,她有亲情的加持,一定可以凯旋归来!
见她很有气势的往房外走,康凯丝揉着太阳穴,无奈的喊了一声,「二姊,你去哪?」
康艾蜜雄赳赳气昂昂,情绪正是高亢,「去圣安医院追求雷霆。」
康凯丝简直要哀嚎了,「在晚上十一点时,穿着内衣裤去?」
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只穿着草莓图案内衣裤,康艾蜜立刻涨红脸,「讨厌,我忘了。」
好丢脸喔,她的烂记性又害她换下便服就忘记穿上睡衣啦!
「唉。」康凯丝没辙的低下头。自己光明的未来有三分之一掌握在她手里,实在叫人不担心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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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阳光下闪耀着圣洁光芒的玻璃帷幕大楼,就是知名的圣安癌症中心。
这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癌症研究中心,从软硬体设施到护理医疗全面人性化的规划,使得这里的安宁病房一房难求。
在A栋八楼的贵宾病房里,雷百合戴着毛线帽,坐在打开的窗户下,享受着连日大雨之后的暖阳。
「好舒服的阳光耶,可惜这个窗户打不开,好讨厌喔。」
她的房间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布偶,有凯蒂猫、加菲猫、维尼熊,还有许多迪士尼的动物明星。
「百合小姐,我帮你放一个抱枕在后面,这样比较舒服。」
制服永远熨得笔直、头发整理得一丝不苟、袜子永远那么洁白的林守娟是她的特别看护。
此刻她并不想告诉这清丽却憔悴的女孩,这种不能打开的窗户其实是种安全设施,因为太多受不了病魔折磨的人选择一跃而下。
雷百合挪动了一下,「好呀,谢谢你。」
「不客气。百合小姐,治疗九点就要开始了,你还好吧?」
「我不好。」她倏地垮下一张小脸,抬头看了眼壁钟,「再一个小时我就要死了。」
想到那些让她头昏头痛,恶心呕吐的化学治疗,她就觉得童身于人间地狱,不如死掉算了。
林守娟安抚一笑,「不会的,你只会越来越好而已。啊,你哥哥快来了吧?」
等到治疗开始时,她会很不舒服,因此医院是规定拒绝会客的。
想到百合那个俊美非凡,却冷冰冰、不苟言笑的哥哥她就很矛盾,他的外表出色到让人神魂颠倒,她每次见到他就忍不住心跳加速,可是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冷酷,感觉既危险又可怕。
「他没有时间概念,说不定又会晚来了。」雷百合嘟起嘴,有点不开心的说:「他答应我的事情,永远都做不到。」
虽然嘴巴抱怨着,但她还是坐在窗边,一直往外面看,希望能在第一时间就看见哥哥的车开进来。
「可是我觉得你哥哥对你很好,也非常关心你。」
要住进圣安癌症中心接受昂贵的自费治疗,如果没有可观的经济能力是绝对办不到的。
加上她这个特别看护月休两天,二十四小时随侍的价码是二十万,平常人根本请不起。
「那有什么用,我才不要他用嘴巴对我好。」雷百合忍不住抱怨,「他要是真的对我好、很关心我的话,就应该听我的话才对。」
她没有要强迫哥哥做他不喜欢的事,只是希望他别再做坏事,打打杀杀、尔虞我诈又勾心斗角的帮派生活让她一刻也不能安心。
哥哥需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家、温柔的妻子和乖巧听话的孩子。
她好希望他能过平常人的生活,这样在她离开人世之后,至少能安心有人可以照顾哥哥。
在她们说话的同时,医院外面突地起了一场小骚动。
一台黑色的林肯轿车以极高的速度冲进车道,扬起满天的灰尘,还发出一阵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雷百合开心的跳起来,把脸贴在窗户上兴奋的说:「哥哥来了!啊!小心呀!讨厌,是谁在开车呀!当心点嘛!」
只见轿车已经驶离车道,直接冲上草坪,明显的朝A栋门口冲来,一时间在散步的病人、推轮椅的护士和晒太阳的病人逃的逃、跑的跑,就连行动不便的人也挣扎着爬离亡命飞车的路线。
只是驾驶人的技术极好,虽然是在草坪上疾驰,惊险的程度让人捏了把冷汗,但最后却总能化险为夷。
车子一个大甩尾,唧的一声长煞,不偏不倚的停在正门口,防撞杆离一个嘴里叼着烟的医生只有几公分的距离而已。
砰一声,车门被打开,接着一个冷酷声音慢条斯理的响起,「什么时候……」
踩在混凝土地上的是一双昂贵的漆皮鞋,跟着出现的是名师剪裁的深色西装、一双修长洁白的手、一张俊美如希腊神像的完美脸庞,但右眉到颊边呈弧形的淡淡刀疤却严重的破坏这份完美。
而那颗浪费了大量发胶的刺猬头也是碍人观瞻的大重点。
冷淡的声音顿了一会才继续往下说:「这家烂医院才知道车道直接铺到大门口的效率最高?」
每次都害他得飞车冲过草坪,干么不拿修护这些草坪的钱来把车道建好?
雷霆完全忽略那块「禁止汽车进入」的告示牌。
前座跟着下来的是个摇椅晃的男人,脚一踩到地便忍不住哇的捂着嘴,一副快吐的窘样。
井上澈很是不满的嘀咕,「雷老大,你也帮帮忙,我很容易晕车的耶!」
要是被兄弟目睹他这么没用的锉样,他还要混吗?
三名穿着同款白西装,脸上戴着大墨镜的高大男人也紧跟着在他后面下车,其中一个手上拿着两个新光三越的纸袋,腋下还夹了一个哆啦A梦玩偶。
「少罗唆。」雷霆头也没回,直接把车钥匙往后一丢,「金刚,把车停好。」
被唤作金刚的高大男子手往上扬,轻松俐落接得刚刚好,走过吓呆的医生旁边时,手指头往他的烟上一弹,冷哼了一声。
带着火星的烟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落在地上,被雷霆重重一脚踩熄,他的眼光冰冷,彷佛一把利刃,叫人看了就双腿发软。
「医院不能抽烟你不知道吗?」一旁长得猛的铁熊一把抓住他持过来,用鼻子都快要碰到鼻子的距离对他低吼着。
那名医生浑身发抖,零零落落的说:「我、我在外面抽……」
早知道今天会这么倒楣,遇到这群黑社会的好汉,他去年就会赶快戒烟了。
撇开脸,雷霆一马当先的走入大厅,沿途几乎每个人都无法不回头看他,因为他的气势和外貌实在太吸引人。
「慢一点,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走路这么快干么!」井上澈赶紧小跑步上前跟着,忍不住抱怨。
他完全不想正视自己人矮腿短跟不上的事实,而只怪罪身高一八六的雷霆走太快了。
「你也走慢一点。」他维持竞走般的速度数落,「好歹我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大哥,叫我这样追着你跑很难看,给点面子嘛!」
「要面子?那有什么问题?」
雷霆使个眼色,金刚和铁熊便走到井上澈左右,直接架起他快步走。
「欸欸欸、别闹了,两位!」
这样搞能看吗?再怎么说,他也是来自日本的黑帮少主耶!
见他那腿不着地的蠢样,雷霆才露出个难得的笑容,昂然的走进病房。
「哥哥!」雷百合快乐的扑进他怀里,「你好慢喔,差一点点你就看不到我,要是治疗开始前你还没来的话,我就不打那些针了。」
林守娟连忙讨好道:「我不是说了你哥哥会来吗?」她的雇主怎么看怎么帅,实在太迷人了。
「嘿。百合!」井上澈慢一步的从门口走了进来,张开双手说道:「我也是哥哥,咱们也来抱一个吧。」
雷百合一愣,随即欢笑出声,又跳又叫的抓着他,「胆小鬼!你怎么来了?」
她好高兴喔,没有想到远在日本的阿澈会来,可惜自己生病了,看起来一定又丑又邋遢,真讨厌。
「我来看你呀。」他笑嘻嘻的说,「还没空手呢,金刚,拿来。」
她惊喜的看着他从百货公司的纸袋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盒子,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是什么?」
「这是惊喜,如果你一直都很勇敢,等你这个疗程结束之后,我们就一起拆礼物。」
「讨厌。」她嘟着小嘴,「还那么久耶,哥哥,你看胆小鬼老欺负我。」
「真不知道是谁欺负谁呀。」堂堂男子汉被叫胆小鬼,这才叫被欺负得死死的好吗?
他跟百合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也因为她,他的中文才能说得那么好。
为了不让雷霆分心,雷百合从小就被雷厉送到日本,交给风忍一派的帮主井上雪花扶养,直到三个月前被诊断出患有血癌,雷霆才将她接回台湾照顾,此举也让他跟雷厉起了激烈的冲突。
「我要是一直欺负你,你干么还要来看我?」
「我才不是特地来看你。」想找个台阶下,井上澈随口说道:「我是跟你义父来办事的。」
「义父?」皱起眉头,雷百合仰望着哥哥,露出着急的表情,「哥,义父回来了是吗?他、他又要叫你做什么坏事了吗?」
「没这回事,别听阿澈乱讲。义父的关节炎又犯了,留在日本天天泡汤才会舒服,他没回来。」
「难得吹牛你也别戳破嘛G呵——」井上澈尴尬的笑了笑。他真是猪脑袋,明明知道百合对她义父的看法,干么还在她生病时提这件事。
雷百合怀疑的看着他,却无法从他那温柔的微笑中看出真相,只好转头寻求承诺,「哥哥,你笞应过我的,不可以忘记。」
他亲口承诺过,会带她脱离黑帮的日子,所以她一直在等待,不料没等到寻常的生活却先等到了病魔。
「我记得的。」
只是时间还没到,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