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筱潼？”项衍看着一脸坚决的伍筱潼，不明白她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有这种表情。
“……我再也受不了了。”受不了像只过街老鼠一样被人人喊打，指指点点。
“我们并不适合，请你和我分手吧！”让她做回原来的伍筱潼。
“你到底怎么了？”这种表情，又突然跟他提分手。
“你还不懂吗？”她真的好讨厌他永远都是这么自以为是，不尊重她的想法。“我无法再忍受你，再忍受你那些歌迷，虽然我曾经是其中的一份子！”
“筱潼……”
“该死，项衍，你放过我吧！我的压力好大，我都快承受不住了！”她沮丧到蹲下来痛哭，娇小的身躯缩成一团，看起来楚楚可怜。
“我没有自信能够跟你在一起，也没有自信过这样的生活，刚才在面对那些记者的时候我一直喘不过气，以为自己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她难忘那种恐惧，也害怕将来每天都要接受这样的质问，只因为她是他的女朋友。
“你可以倚靠我。”项衍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用行动告诉她，他们是平起平坐的，他并没有比较伟大。
“我不想倚靠你，我想靠我自己。”他们不可能平起平坐，永远都不可能。“而且，你不可能每次都像今天一样及时赶到，我怕下次还等不到你来救我，我就先闷死了。”被自己的恐惧闷死。
“那你要我怎么办，退出演艺圈吗？”他突然提出这个想法，吓了伍筱潼一大跳。
“项衍！”她压根儿没这个意思……
“虽然我还满喜欢唱歌，也还满年轻，但是若能从此退出歌坛也不错。好歹我也出了十张专辑，虽然里面有三张是新歌加精选辑，但那也够本了。”他不贪心。
“项衍……”
“筱潼，你是最重要的。”
项衍这句话深深撼动了伍筱潼的心。
“如果你觉得无法忍受这种生活，那就不要忍受，但是别叫我放开你，这点我做不到，好吗？”
“项衍。”伍筱潼拼命摇头，做梦也没想到他竟会想要退出演艺圈，就为了她说不能忍受。
“你不能退出演艺圈。”这不是她的想法，她也不希望他这么做。“你还要照顾很多歌迷，他们是那么喜欢你，你不能让这些歌迷失望。”
她帮他经手处理过许多小礼物，有些小礼物都是歌迷亲手做的，他若真的退出歌坛，退出演艺圈，这些歌迷的心血就白费了，人们之所以支持偶像，就是希望对方能长长久久，一直唱下去。
“我不退出演艺圈，你就要跟我分手，我也只好对不起歌迷了。”原则上他不相信事情有这么单纯，从苏格兰回来以后，她就怪怪的，时常搞忧郁。
“不是这样的。”她摇头。“我之所以提分手，不单是因为害怕面对歌迷和记者，还有其它原因。”
“什么原因？”果然。
“我们相差太多了。”这才真正教她害怕。“你是亚洲巨星，又是未来的公爵，可是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一名从乡下来的小助理，完全配不上你。”
“我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终于找到原因。“可是怎么办呢？我可以选择不要当亚洲巨星，却无法选择不要Murray这个姓，你得帮我想办法。”解套。
“我并不是——”
“筱潼，人的出身没有办法选择。”他叹气。“生在Murray家族，其实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压力，可能的话，我还比较喜欢当个从乡下来的穷小子，也许还比较幸福。”
别人看他风风光光，吃好的，酌的，接受最好的教育，家里还住城堡。但身为古老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其实有很多压力，也必须忍受相当多束缚，更别提是那些从小遵守到大的规矩，真要逐一列举，恐怕还能写一本书呢！
“所以，别这么快就下定论。”说他们不适合。“也许哪一天，我真的会放弃Murray家族继承人的身分，也不做亚洲巨星，和你一起回到彰化老家种菜。”在那边窝了几天，坦白说，他还满喜欢那边的环境。虽然四周都是稻田，老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但人只要一到了那里，心情就会平静下来，灵魂也跟着沉淀。
“你才不会跟我回乡下种菜，你要待在台北，当亚洲巨星。”以小天王之姿，征服全亚洲。
“除非有你在我身边，否则我不做亚洲小天王。”他可以为她放弃一切，就算是退出演艺圈也不在乎。
“可是我只是一名不受重用的小助理，只会擦银饰。”就算留在他身边也只有这个功能，可以吗？
“对我来说，够了。”只要她在他身边，做什么都没关系。
“我也长得不够起眼。”这也是令她丧失自信的原因之一，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都好美丽，个个娇艳如花。
“胡说，你长得很可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女孩子。”更正，最近晋升为女人——在他的努力下。
“我也不会说英文。”这件事最糟糕，万一他们真的修成正果，日后还得回苏格兰生活，她那一口破英文该怎么办？
“不必担心，我会聘请老师帮你补习。”从ABC正音班开始教起，一定要教到她能说一口漂亮的英式英语为止，绝不让她漏气。
“项衍！”话到这里，伍筱潼已是泪流满面，整个人扑进他怀里了。
“对不起，我太任性了！”她呜咽。“一点小事我就承受不住，就闹着要分手，请你原谅我。”
她不过是被记者包围一次就吓得花容失色，他已经被记者包围过无数次，还不是依旧昂然挺立，就她一个人大惊小隆。
“亲吻的照片被刊登在报纸上，不能说是小事。”他打趣的说道。“但是我希望以后每当你一有什么蠢念头时，能先来问问我，不要莫名其妙甩开我，又莫名其妙跟我提分手，这对我的心脏很不好，从此以后我可能无法再站上舞台。”果真如此，她就必须承受一切责任，照顾他一辈子。
“对不起！”她紧紧抱住他道歉。“我不会再提分手了，我要永远在你身边，当个最忠实的粉丝，一辈子崇拜你。”
“这才对。”项衍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很高兴他们终于得到共识。
“啪啪啪啪！”
就在他终于抱得美人归的同时，四周响起如雷的掌声和口哨声，他们才发现，原来大家不知道在何时跑来看好戏，结果因为他们两个主角太入戏，竟然没发现到现场有观众，白白免费上演了一场爱情大戏。
“啪啪啪啪！”观众热烈的掌声，就是给演员最大的鼓励，项衍只好向大家挥手致意，感谢捧场。
“你完全输了，若宁。”尹昊征和斯若宁也是那观众之一，只见斯若宁露出一个不甘心的表情，冷哼。
“我才没有输。”可恶可恶可恶！“是项衍的眼睛不好，居然看上那个小鬼。”带赛。
“是吗？”尹昊征不做任何评论，只是把目光投射在害羞倚偎在项衍身上的伍筱潼。
她的脸上正散发出幸福的笑容，看起来非常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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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嚓！”
“喀嚓！”
强烈的镁光灯随着照相机的快门，不停地闪烁。所有记者的目光焦点，全都集中在独自出面召开记者会的项衍身上。
大家都没有想到他会亲上火线解释自己和伍筱潼的绯闻，这是第一次，以往无论大小绯闻他都交由公司处理，可见这次的女主角有多么不起眼，不起眼到他必须亲自上场解释，以免造成误会，影响他的演艺之路。
“喀嚓！”
“喀嚓！”
难得项衍肯亲自面对媒体，记者卯起来大拍特拍，务必把这则头条新闻完整记录下来。
大家都预期他会辩解，想出一套似是而非的理由，解释那些已经广为流传的亲吻照片，照片中的他可是热情如火，饥渴得不得了。
所有记者都在等待项衍开口，他们有很多问题想问项衍，包括伍筱潼的出身和他为什么会吻伍筱潼等等，不过这都要等到记者会以后，那才是真正的主战场。
只是，他们恐怕要失望了。
项衍打算一次讲清楚，免得大家日后再啰嗦，他可没有那个闲功夫天天开记者会。
“各位记者先进们，请安静下来。”工作人员忙着维持现场秩序，忙得不得了。
“项衍要开始说话了，请大家仔细听。”
随着工作人员这句话落下，所有记者们都安静下来，仔细听项衍讲话。
项衍将桌上型麦克风拉近，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像扫描机一样地扫过记者会现场，发现几乎各家媒体都到齐。
很好，一次囊括，省事。
“我……”他终于靠近麦克风开始说话，记者们皆屏息聆听，看他如何辩解。
“几个月前，我爱上一个女孩，后来这个女孩成为我的助理。”
让大家惊讶的是，他不是要辩解，也不是要解释，而是大方承认。
“这个女孩的名字，我想大家都已经知道，她叫伍筱潼，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孩。”
然后他竟还公开赞美她，大家都知道她长得并不出色，至少不会让人看一眼就记得，但他还是认为她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女孩子，这点就值得大书特书，拿来大做文章。
“也许有人认为她并不起眼。”
不是有人，而是“大部分”的人，他客气了。
“但在我心目中，她却是颗耀眼的钻石，任何人都不能取代她。”
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没想到这个叫“伍筱潼”的女孩子，在他心中有那么重要。
“我爱筱潼，如果说因为我爱上她，而得罪了所有喜爱我的歌迷朋友，我要在这里郑重跟你们说声：‘对不起’。”
他跟所有的歌迷鞠躬道歉，抱歉自己破坏他们的幻想。
“但我绝不会放弃筱潼，就算是必须为她退出演艺圈，也不会动摇我爱她的决心。”
他坚决的表情令人为之动容，这么痴情的好男人，在演艺圈几乎已经绝迹。
“今天的记者会，就开到这里为止，谢谢大家。”
然而就在大家为他的痴情暗自喝彩的当头，他突然宣布结束记者会，引起一阵哗然。
记者纷纷跳起来，拿着麦克风追着项衍跑。
“请问你刚刚说要退出演艺圈是真的吗？”
“那位伍筱潼小姐，听说原先是你的歌迷，可不可以就这点为大家说明？”
“请你透露一下你们相识的过程。”
“项衍，请你讲话……”
“你还没有回答……”
“项衍！”
一群记者像苍蝇一样围在项衍身边，不死心地追问，他始终没说话，不愿意回答任何一个问题。
就像先前说的，真正的战场，要等到记者会以后才开始，大家各凭本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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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衍亲上火线的结果，有人开骂，有人觉得他很酷，也有人认为他勇于追求爱情很属，总之各方意见，统统都有，深浅不一。
网友们往往是骂得最凶的一群人，只见各大BBS的匿名版，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妒骂，所有人的目标都对准伍筱潼，认为她没有资格抢走他们心目中的王子，还呼天抢地的要求全国的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们站起来，共同逼退伍筱潼。
网路传播的力量，让尹昊征不敢忽视，遂在项衍建议下，举办了一场史无前例的网路票杨动。
这个票杨动有点像全民公投，总共只有两个选项：
一：赞成项衍留在演艺圈，并支持他和伍筱潼恋情的。
二：不赞成项衍留在演艺圈，也不支持他和伍筱潼恋情的。
得票比较高的那一方，即决定项衍是否继续留在演艺圈。
结果赞成的一方大获全胜。
从此只有零星的抗议，再也没有大规模的串连，可喜可贺。
“项衍这回可祭出狠招。”得知此结果，斯若宁只能说佩服，这么狠的招式亏项衍也想得出来。
“应该说他非常了解他的粉丝。”宁可忍痛成全他和伍筱潼，也不愿意见他就此从舞台上消失。
尹昊征极佩服项衍的智慧。
“你说的没错，他确实是了解他的粉丝。”包括该怎么收服伍筱潼那个小贱人，她原本也是他的粉丝。
“不过，我也是他的粉丝，他怎么就不了解我！”哇，他不管啦，一点都不公平！
“你慢慢哭吧！”尹昊征懒得听斯若宁在那里鬼哭神号，一溜烟走人。
“你们都好无情！”斯若宁跳脚，觉得他和项衍两个都太没有人情味，不愿意花时间来安慰他这个失恋的好友。
同一时间，项衍在舞台上卖力演唱他的最新单曲，身上的银饰在水银灯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你们爱我吗？”他手持麦克风，大声问台下的歌迷。
“爱！”歌迷热情拥抱他们的偶像，无论他有没有女朋友，都是他们的最爱。
“有多爱？”
“非常爱！”
得到这个令他满意的答案以后，项衍脱下皮背心，往舞台下方用力一抛——“啊……”全场歌迷齐声尖叫。接着电音舞曲登场，他们又要狂欢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