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门铃声响,正在阳台晒衣服的长谷川千绘,急忙放下手上的衣服,来到客厅打开门。

“乔……”门一被打开,兼野讶异地望着眼前陌生的女人。

“先生,请问你找谁呀?”千绘仔细端详着眼前帅气英挺的男人,他举止优雅而有礼,就这一眼,千绘眼中不觉露出欣赏之情。

“请问是不是有位伊藤乔小姐住在这里?”

“对呀!她跟我住一起。”千绘点点头,“请问你是哪位?”

“我叫筱原兼野,我……”

“喔,原来你就是筱原兼野!”打断了他,千绘吃惊地道。

“咦?”兼野一怔,她怎么会认识他?随即转念一想,既然她和乔儿住在一起,那想必是乔儿告诉她的。

“对不起!看我只顾跟你说话,竟然忘了请你进来坐,你快请进。”

千绘不好意思地说,然后往旁边一闪,让兼野进到客厅

“乔儿下午打电话回来说她要帮人开刀,所以会晚一点回来,你先坐一下,我去冲杯茶给你。”

“不用麻烦了,我……”

“不麻烦,你坐一下喝杯茶,反正乔儿差不多也快回来了。”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笑道,然后很快地走进厨房。

不一会儿,她手上端了杯热茶走出来,“来喝杯茶。”

“谢谢!”接过茶杯,兼野问:“还没请教你……”

“哦,我叫长谷川千绘。”她一笑,以试探的口气问道:“筱原先生,请问你找乔儿有事吗?”

“呃,我……”他微顿,一时之间不知该从何说起。

“其实,关于你跟乔儿的事,她都跟我说了。”她斜睨了他一记,笑得有几分莫测高深。

“是吗?那你想必知道我今天来找她的目的。”挑挑眉,他一点也不讶异。

“嗯,大概可以猜出几分。”她点头,正色地道,“筱原先生,有件事我想先请问你,不知道……”

“有什么问题,你问没关系,我据实以答。”兼野一笑。

“你是真心的爱乔儿吗?”

“她是唯一让我想照顾她一生一世的女人,我爱她!深深地爱着她。”

他一脸认真而严肃。

“有了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她欣慰一笑。

“嗯?”

“我一直把乔儿当作足自己的亲妹妹般的疼爱,乔儿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她……”

“她是孤儿?”兼野有点讶异。

“也不算是,因为她的母亲还在。”千绘斜睨了他一记,“乔儿她受了太多苦了,原本她可以像一般孩子那样,有个快乐的家以及疼爱她的父母,只是……”

于是,千绘娓娓地将乔儿的身世遭遇,详细地对兼野述说了一遍。

听了她的述说,兼野内心对乔儿承受的苦感到无比的心疼与不舍,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那么痛恨黑道了!

“相信现在你应该了解,乔儿她为什么会拒绝你了吧?”

“嗯。”他脸色凝重地点头。

“或许你也看得出来,其实乔儿她是喜欢你的,只是她心里那道墙筑得太高了,想要跨越它不是那么容易!”千绘边说还不时地偷觑他脸上的表情。

兼野的心情变得好复杂,他心疼乔儿的遭遇,因为父亲无辜的死于非命,母亲长期住在疗养院里,导致她的童年蒙上一层巨大的阴霾,这也难怪她对黑道有着这么深的不平与怨恨。

唉!这一刻,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他该如何敲开乔儿心中那道墙,进而让她接受他的爱,进驻她的心?

“你……”见他发怔,千绘微微皱起眉头,“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呃,对不起。”他蓦然回神,回复一贯冷静沉稳。

“筱原先生……”

“请叫我兼野就好。”他一笑。

“哦,好!”她抿唇一笑,“兼野,对于乔儿她心中的结,不知道你……”

“我是个黑道,我知道要她接受我可能会很难。”他先是自嘲地苦苦一笑,随即语气转趋坚定,“不过,对于乔儿,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因为她是我的!”

望着他一副势在必得的坚毅神情,千绘心中不由得又对他增加了几分的好感,同时心下也替乔儿暗自感到欣慰与高兴,毕竟能遇到一个既专情又深爱自己的男人是很难得的。

“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我想……”

“千绘姐我回来喽!”

突然,乔儿的声音从玄关传来。

千绘意味深长地笑望着兼野,“乔儿回来了,该跟她说些什么,你自个儿心里清楚,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话落,她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会心一笑,兼野知道她是刻意避开,好让两人独处。

“千绘姐,我……”当踏进起居室,看到坐在椅上的筱原兼野时,乔儿的心陡地一悸,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冻结了似的,傻傻地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着他。

见到他,她的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欣喜在心中扩散,她的目光紧紧地瞅着他深邃的瞳眸,这一刻,她终于知道,原来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都在盼望、期待着他再度出现,原来自己竟是那么地渴望着见他!

“乔儿……”缓缓起身,他走到她的面前,灼灼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睇着眼前姣美的脸蛋,“你好吗?”

他温柔低哑的嗓音,隐含着万般的柔情蜜意,乔儿的心如擂鼓般的狂跳起来,双颊涨红,一路红到耳根。

“你……”深深吸了口气,她故作冷漠地道:“你来做什么?”

“我是专程来找你的!”他微微一笑,炽热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脸上。

“我已经跟你说过,我不……”

“嘘……”倏地,他伸手按住她的唇瓣,阻止她说话,然后柔声地道:“我知道,可我今天的身分并不是黑道,你知道的,不是吗?”

“你……”乔儿眉心微蹙,一时语塞。

是啊!她当然没忘,他还有另一个身分是北野集团的总裁,但那又有何差别?本质上他还是一个黑道大哥。

“乔儿……”

“不!不管你的身分为何,结果都会是一样的,你难道不明白?”她痛苦地摇了摇头。

“不明白,我一点也不明白!”他叫起浓眉,脸上布满懊恼,霍地,他伸手攫住她的肩膀,哑着声道:“乔儿,二十年了,该让一切都结束了!”

“你怎么……”乔儿一愣,吃惊地瞪大双眼望着他。

他是怎么知道的?随即一想,这一定是千绘姐告诉他的!

“是的!她把你的事情都跟我说了。”看出她的疑惑,兼野轻叹了口气,“我能够体会你的心情,不过,事情都已经经过那么久了,该让它结束了,乔儿?”

“你……你不会懂的!”

别开脸,乔儿喃喃低语,陷入过往的回忆中。

“当年他们把我送进孤儿院时,告诉我说,妈咪生病了,所以暂时无法照顾我,要我在这里住几天,等妈咪病一好,她很快就会来接我了。

所以我一直以为我只要在孤儿院待上几天,就可以和妈咪回家了,于是接连好几个晚上,我甚至不敢睡觉,因为我怕万一我睡着了,会见不到妈咪来接我。

在孤儿院里我不吵也不闹,努力做个乖孩子,因为我以为这样子,妈咪她很快就会来接我离开。

只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窗外的树上长了新芽,然岳树叶又掉光了,紧接着冬天又来了,可是妈咪呢?从我被送入孤儿院的那天起,她就没有再在我的面前出现过!

你知道那种从原先的满怀希望,到完全绝望的心情吗?你真的懂吗?

不!没有经历过那种椎心之痛的人,是不会懂的!”

说到这里,乔儿再也忍不住哭了,一滴滴热烫的泪珠缓缓滑下脸颊。

“如果不是因为有你们这些黑帮人物,爸爸他也不会死,妈咪更不会发疯,而我也不会变成无依无靠的孤儿,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你们这些黑道所赐,都是你们害的!”她忿忿不平地哭喊着。

“乔儿,别哭,你所说的我都懂!”他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伯父的死只是个意外,纯粹的意外!没有人愿意看到这样的悲剧发生的。”

“看着我,乔儿!你的遭遇让我感到万分的心疼与不舍。”他心疼地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按在自己的胸膛上,眼光认真且坚定地锁住她的小脸。

“但这不是谁的错,是命!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你了解吗?唉!你已经被命运摆弄二十年了,也够了!打开你的心让我帮你,好吗,乔儿?”

“我……”眼泪如断线珍珠般滑落下来,乔儿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真的吗?真的可以吗?一切都该结束了吗?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是冥冥之中早就安排好的?

或许他说的对,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而父亲的死也只能算是意外……

“你想过吗?你把这整件事的错都归罪到我的身上来,你认为这对我来说公平吗?告诉我,乔儿。”兼野闱黑的瞳眸紧盯着她的眼睛,不允许她有丝毫的逃避。

“公平?”她的心陡地一震,抬眼望着他深邃的轮廓。

“是的,这对我来说一点也不公平!”他搂紧她,口气霸道地说,“我爱你,真心的爱你!但我绝不允许,也无法忍受你用这么烂的借口来拒绝我,我不接受!”

“我……”紧咬住下唇,她不安又心慌地睁着泪眼望着他。

“乔儿,打开你的心仔细地看看我、感受我,不要再逃避,不要再拒绝我了,好吗?”他用手轻抬起她细致的下巴,让她直视着他。

闻言,乔儿心里一阵悸颤,无助地摇头道:“不,我不能,我……

“该死的!我都说这么多了,你还是要拒绝我?”他黑眸一黯,懊恼地蚓起浓眉。

不,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从来就不曾想过要拒绝他的,一点都不想,因为她也爱他,自从他第一次吻她之后,她的心早已悄悄地将他的名字刻划上去了,她爱他,一直是那么深深的爱着他。

只是可以吗?她真的可以不再介意,并且接受他是个黑帮人物的事实吗?

事实上,她心里明白,父亲的死和他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就像千绘姐说的,她不能将全天下的黑道都视为仇敌!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那妈咪是不是也注定了后半辈子还要在疗养院里度过?不!她绝不接受这样的安排!

妈咪所受的苦已经够多了,她绝不愿让妈咪的晚年仍在疗养院里度过,只是她到底该怎么办,又该怎么做?

“不,不是那样的!我并不想拒绝你,可是……”她戛然而止,然后神情忐忑地望住他。

“可是什么?你还在犹豫什么?敞开心接受我对你的感情,有这么困难吗?”闻言,兼野心中先是一喜,然后一本正经地道:“我不准你再拿我当仇人看。”

“我我……没有,我从来就没有,也不想拿你当仇人看的,只是我……”

乔儿心痛地瞅着他,话却说不出口。

是的,即使知道他是个黑道,但,在她的内心深处从未真正恨过他,更遑论拿他当仇人看,反倒是对他日渐加深的奇妙情愫,占据了她整个思维,控制了她整颗心。

如今听他这么说,她的心更乱了!可以吗?她真的可以不再介意他是个黑道,而接受他的爱吗?

“乔儿……”她泪如雨下的脸庞,是那么的楚楚可怜,兼野心痛地将她紧紧搂入怀里,温柔地轻抚她的背脊。

他知道过去这二十年来,她吃了太多的苦,也独自承受、压抑了太多的情绪,他希望她能尽情发泄出来。

“唉!”长叹了一口气,兼野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压入自己的胸膛,“抱着我,信任我,仔细听听我心里的话,我爱你,这辈子我已认定你,我绝不允许你再拒绝我!”

将脸深深埋进他的怀里,这一刻,乔儿只觉得在他温暖的怀抱中,她再也不需要伪装了,她只想在他面前尽情地痛哭!

乔儿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当她哭声稍歇,再度抬起头时,她发现那股潜藏在内心深处的不满与怨慰的情绪,在他强悍又霸道的柔情中,已悄悄的融化,消失了。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她发现她的心竟是那么地坦荡而无怨。

睇见她澄澈清明的双眸,他满意地看着满脸红霞的她,眼神坚毅且自负,“乔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真的还要拒绝我吗?”

“我……”我的心从来就没有拒绝过你,她原是想这么说的,但是话到唇边,却羞涩得说不出口。

“嗯?”他眉梢轻扬,耐心地等她。

“我……不会拒绝你。”摇了摇头,乔儿越说越小声。

“嗯,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他故意将脸欺近她,眼底迅速地闪过一丝恶作剧的光芒。

“我说我……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她满脸红潮,羞窘地别开脸。

“乔儿!”一怔,像突然领悟到什么似的,兼野开心得宛如得到了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看着我,乔儿!”他扣住她的下巴,炽热的视线牢牢锁住她的脸。

“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在,我可以帮你,所以我不准你再用一些烂借口来拒绝我,懂吗?”他以强悍又霸道的语气说,因为他实在恨透了那被她拒绝的感觉。

“你帮不上忙的。”想到母亲的病,她沮丧地摇头。“妈咪的病一直都是这样反反覆覆,时好时坏,也看过好多心理医师,可一点帮助也没有!”

“傻瓜!我说过要帮你,自然就有办法呀!”知道她担心些什么,兼野不舍又怜惜地更加搂紧她,柔声笑道:“我在美国有位好朋友,他是个具权威性的心理学博士,因此对于伯母的病,或许我们可以请他试试!”

“嗯?”乔儿疑惑地望住他。

“盖·麦瑞克博士,你听过他的名字吗?”

“是他!”听到这个名字,乔儿惊讶地睁大双眼,“你说他……他是你的好朋友?”

“嗯。”他点头。

“你说他……他会来日本看妈咪的病?”她难以置信地瞅着他。

她晓得盖·麦瑞克博士是享誉全球的心理学大师,也是美国耶鲁大学荣誉教授,听说凡是接受过他心理治疗的病人,几乎有百分之九十以上,都会恢复正常。

“别人找他的话。他会不会答应我是不清楚,不过只要我一开口,即使他人在北极,也非得专程夹日本一趟不可。”他自信又得意地笑了笑。

“你说的都是真的?”她狐疑地瞅着他。

“你怀疑?”他挑挑眉,这小女人竟敢怀疑他的能耐。

“不……不是的。”小脸一红,她不好意思地说,“他真的会愿意来看妈咪?”

“我不是说过了,我们是好朋友。”他淡淡一笑。

“那……他什么时候会来?”她激动又兴奋地紧抓住他的手。

“小傻瓜,你急什么?”看见她一副雀跃又紧张的模样,他爱怜地抬起大掌,来回轻抚她姣美的脸庞,“这样好了,明天我先打通电话给他,请他在最短的时间里赶来日本一趟,这样好吗,乔儿?”

话落,他的脸缓缓地贴近她,让两张脸靠得好近。

“你……”睇见他愈来愈贴近的男性脸庞,乔儿心跳急促,脸上更是一片酡红,鼻尖同时嗅到一阵阵他粗犷又略带烟草味的阳刚气息。

“别说话,我好想亲你……”话毕,他的唇已深深的吻上她。

“不……唔……”乔儿抗议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已被他那带着侵略的唇瓣给吞噬。

在他绵密而温柔的亲吻下,乔儿身体里仿佛燃烧着一把火,那是种近乎窒息的感觉,有点焦躁,有点不安,却又有更多不知名的兴奋与满足。

他的吻逐渐加深,双臂收紧,霸道而强势地撩拨着她,贪婪地汲取她口中甜美的芳香。

乔儿被他吻得全身乏力,瘫软在他的怀里,不自觉地,她踮起脚尖,双手缓缓地攀上他宽阔的肩膀,承受他绵绵不绝的深情爱意……

兼野着迷地望着她红霞满布的迷蒙小脸,带笑的眸子里,隐含着最深层的眷恋与情欲。

低低呻吟了声,火热的唇瓣往下移,来到她细嫩白皙的颈项……一只大手覆上她胸前的柔软……

“嗯……不要!”她娇羞地轻推了不他的胸口,神情羞涩义不安。

“乔儿……”正想开口,突然一阵电话铃响打断了两人的浓情蜜意。

乔儿轻推开他,拿起桌上的话筒——

“是,我就是伊藤乔,什么?哦,好好,我马上就赶过去!”乔儿脸色惨白地挂上电话,旋身就要往门口冲出去。

“等等!乔儿……发生什么事了?”兼野回身攫住正欲往外冲的乔儿,神情凝重地皱起眉头。

“妈咪她……她不小心跌下楼梯了,现在在医院里,我……我现在要赶快过去。”她心急如焚地掉下泪来。

“乔儿,你冷静点,伯母她不会有事的。”握紧她的手,兼野柔声地安抚她,然后拉着她的手往门口走,“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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