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对不起,我说过考完试就会去找你的,可是我妈妈突然跑来缠着我不放,我再两年就要毕业了,她居然叫我回家去,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我也不能扔下她不管,只好等摆脱她之后再去找你,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啊!”

“那就好。对了,你的心情如何?”

“很好啊!”

“那,要不要我顺便给你带什么礼物?”

“不用了。”

“……妹妹。”

“什么?”

“为什么你都不看我?”

萤幕里的奇尔盯着萤幕前的媺媺不放,而萤幕前的媺媺却低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的手,看不见她的脸,只瞧得见她的耳垂红得像滴血。

“人家会不好意思嘛!”早知道就先让网路摄影机“故障”一下。

奇尔哈哈大笑。“抱歉、抱歉,那天太匆忙了,没时间挑个好地点。怎样,你挨骂了吗?”

“没有啦,只是……”媺媺偷瞄他一下。“很不好意思嘛!”

“他们什么都没有问?”

“有啊,问说你是谁,几岁了,做什么的之类的。”

“然后?”

“然后爸爸叫我转告你一句话。”

“什么话?”

“想泡我家的宝贝,先去学好中文来再说!”媺媺的嘴角在抽搐。“呃,他这么说的。”

“学中文?”奇尔呻吟。“要命,我对语言最没辙了!”

“但你会捷克语、德语和英语啊!”

“我是捷克人,当然会捷克语:我妈妈是奥地利人,所以我也会德语;英文是在滑雪场打工时学的,因为很多游客是讲英文的。”

“那再多学一个中文也不难啊!”

“你说得简单,也不考虑一下我的脑袋装太多东西会不会当机!”奇尔愁眉苦脸的叹了一大口气。“不过,好吧,为了你,我只好卯起来学了!”

媺媺噗哧失笑,忘了不好意思,指着萤幕里的奇尔咯咯笑个不停。

“你的样子好可怜、好好玩喔!”

“真没同情心!”奇尔哀怨的嘟囔,突然,他回头望了一下。“可恶,妈妈又来找我唠叨了,那就先这样了,宝贝,明天再聊!”

宝贝?

萤幕上的影像消失后,媺媺仍然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傻笑。

虽然不知道奇尔到底是喜欢她哪里,但只为了安慰她两句话,他就特地抛下考试赶来一趟,那么,他一定是真的喜欢她……

不,他说他……他爱她……

想到这里,粉颊瞬间爆红,她双手捂着自己热烫的脸,傻笑不知不觉升级为正宗白痴的笑,嘴都拉歪了。

直至欣欣来敲门叫她吃饭,她连忙收起笑容,拉紧脸皮,方才起身出去吃饭。

晚餐桌上——

“又在通热线了?”朱爸爸调侃地对媺媺挤眉弄眼。

媺媺脸红了一下,低头拉椅子坐下。

“难怪你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朱妈妈一边添饭轮流递给每个人,一边揶揄道。“像他那么热情的人讲的话怎能让别人偷听到呢!”

“妈!”媺媺娇嗔地抗议。

“他真的好帅耶!”欣欣只注意到这点。

“帅?哼,那家伙脸皮真厚!”朱大哥咕哝。

“是喔,”朱爸爸马上转移进攻对象。“你要是有人家一半热情,老婆早就到手,连儿子都生出来了!”

朱大哥啼笑皆非。“爸,是美莲说不想太早结婚的嘛!”

“不,是你不够积极!”朱爸爸说完,再转回原来的目标。“妹妹,那家伙什么时候毕业?”

“明年,他们的学制跟我们不同,高中四年,大学五年。一毕业就是硕士。”

“家里做什么的?”

“他爸爸开一家俱乐部,将来要交给他管理。”

“俱乐部?”朱爸爸眉头皱起来。“哪一种俱乐部?”

“我也不太清楚,会员制的高级俱乐部吧!”媺媺不甚有把握地说。

“对啦、对啦,爸,人家欧洲的俱乐部都超高级的呢!”欣欣一边帮腔,一边对媺媺挤挤眼。

但朱爸爸还是不满意。“他念什么的?有什么专长?”

媺媺明白朱爸爸的想法,他总认为继承家业的男人不太可靠,一旦家业倒闭,倘若没有一技之长,别说养活老婆儿女,恐怕连养活自己都有问题,所以最重要的是要有一技之长,家境如何根本不用考虑。

“他念工商管理,至于专长……专长……”总不能老实说是吃暍玩乐兼职业赌博吧?“啊,对了,芭蕾舞。他从八岁就开始学芭蕾舞了!”

话一出口,餐桌上顿时陷入一片错愕的静默中。

朱爸爸好像想笑,但又笑不出来,朱大哥下巴掉了,欣欣张口结舌,连朱妈妈添饭的动作都冻结了,媺媺也有点不太自在。

她自己也觉得很可笑,但那总是一种专长吧?

“芭蕾舞?”朱爸爸喃喃道。“你是说穿着那种……那种紧身裤在舞台上跳来跳去的芭蕾舞?”

“还有蕾丝、波浪折边、亮片!”欣欣加注。

对了,重点就是那种会凸显出男性私处的紧身袜裤,还有蕾丝、亮片等等,男生穿那种华丽的紧身衣真的很滑稽耶!

“……对,就是那种芭蕾舞。”

餐桌上又恢复绝对的静默,好半天后,朱妈妈才若无其事的继续添饭。

“台湾虽然不太盛行芭蕾舞……”

“何止不太盛行,有没有人在跳芭蕾都有问题!”欣欣嘟囔。

“当然有!”朱妈妈横过去一眼,欣欣吐吐舌头,不敢再说话。“只是比较少而已,但外国人跟我们的文化不同,他们都喜欢听歌剧看芭蕾什么的,应该很有前途吧?”

大家相觑一眼,争相点头。“对、对,很有前途!”话说的是够大声了,但每张脸都有点扭曲,奸像没炸好的甜甜圈。

所以说,外围人的文化真的很奇怪!

“难怪他能够那么轻易的将妹妹举起来抛到半空中。”朱大哥咕嚷。

“哦,为什么?”欣欣问。

“芭蕾舞男舞者不是常常将女舞者托举到空中吗?训练成习惯了嘛!”

“原来如此,”欣欣恍然大悟。“跟马戏团差不多嘛!”

不知奇尔是猩猩还是猴子?

“好了,”为大家一一添好饭后,朱妈妈坐回自己的宝座,端起饭碗来。“吃饭吧!”

于是大家一齐端饭碗拿筷于,动嘴巴,吃饭,动舌头,继续闲聊五四三。

“妹妹,你的翻译进度如何?”朱爸爸问。

“再过两天就行了。”

“很好、很好,我会再拿新的给你。”

一听微嫩的翻译快结东了,欣欣马上凑过来,一副贼兮兮的样子。“妹妹,工作告一段落就要休息一下,才能走更长远的路,所以,我们去滑冰如何?”

“滑冰?”没想到欣欣也想学滑冰。

“就是溜冰啦,不过溜冰是穿轮鞋,滑冰是穿冰刀鞋。”欣欣以为她不知道滑冰是什么,赶紧解释给她听。“自从小巨蛋滑冰场开幕之后,滑冰已经成为台北最热门的运动,不会的就落伍啦!”

竟然是为了跟流行!

“你为什么不跟同学去?”

“跟同学去要花自己的钱,跟你去就可以花你的钱呀!”朱大哥喃喃咕哝。

“讨厌啦,大哥,吃你的饭别插嘴好不好?”欣欣恼怒的骂过去,回过头来又堆满一脸讨好的笑。“别听大哥的,妹妹,跟同学去哪比得上跟自己姊妹一起去,对不对?所以,去啦,妹妹,一起去啦!”

一流业务努力鼓吹,媺媺很快就心动了,不过,谁教她?

“你会吗?”

“不太会,所以才要去练习呀!”

“可是我一点都不会!”

“我教你!”

一个半调子初学者想教一个连站都没办法站的初学者,结果会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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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结果也没有。

一个星期过去,媺媺的滑冰技术依然停留在幼儿学步阶段——只敢扶在滑冰场旁边的护栏走走滑滑,一放手就四脚爬到地上去了。

泰瑞莎说对了,她的运动细胞实在很贫乏。

至于另一个大言不惭说要教人的初学者,她的前进滑行倒还满顺溜的,但其他什么倒着滑、翻来转去的花样全都不会,因此正在积极怂恿媺媺陪她一起加入小巨蛋的冰上课程。

媺媺出钱。

“怎样嘛,妹妹,一对二,初级班四堂课才四千元,超便宜的啦!”

“四千?好贵喔!”

“哪里贵了,妹妹,你有在工作耶,四千不贵啦!”

欣欣好像摆地摊的努力推销天下第一的仿冒品,媺媺才不吃她那一套。

“你以为我不知道,初级班后面还有中级班,中级班之后又有高级班,请问总共多少钱?”

“也不过才一万三左右嘛!”

“一万三?!不然你一半我一半。

“喂喂喂,别太小气好不好,妹妹,我一个月零用钱也不过三千而已说!”

“两个月刚刚好够。”媺媺瞄一下手表。“时间到了,走吧!”

两个钟头就这样浪费掉了。

“好,我们去吃拉面,再到西门町逛,我想买小钱包!”反正都是媺媺出钱,不慷慨一点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算了,谁教她是姊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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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妹妹在吗?”英文。

朱妈妈仰起脸注视门外的大帅哥,见他手上拎着旅行袋,肩上挂着背包,脸上堆满迷人的灿烂笑容,十分讨人喜欢。

老实说,这小于真的很不错,跳芭蕾舞也无所谓啦,除了……

“妹妹没告诉你吗?要泡我家的宝贝,先去学好中文再说!”中文。

灿烂笑容褪去,换上一脸问号。“请问你说什么?”英文。

朱妈妈叹气。“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中文。

“妹妹不在吗?”英文。

“我只听得懂妹妹两个字,其他都听不懂.”中文。

“她去哪里?”英文。

“我说我听不懂,你听不懂吗?”中文。

“我该去哪里找她呢?”英文。

“天哪,谁来帮我们翻译一下!”中文。

“你不知道她去哪里吗?”英文。

“妹妹不在家啦!”中文。

“……我们到底在说什么?”英文。

眼看那张俊俏的脸上写满了无助的沮丧,好像快哭了,朱妈妈差点笑出来。

“等一下。”她比了一个等等的手势,然后匆匆进屋里去,不到半分钟就出来了,并递给帅哥一张札幌拉面的广告宣传单。“妹妹刚刚打电话回来,说要先去吃拉面,再到西门町逛,会晚一点回家,懂吧?”中文。

一见那张广告单,帅哥双眼一亮,恍然大悟。“她去用餐?”英文。

“听不懂!”再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小巨蛋,“总之,妹妹在这里,taXi,给他看。”又加一张小纸条。“这是她的手机号码,如果到那里找不到人,就打手机给她。”中文。

Taxi?

这个他懂!

帅哥眉开眼笑的直道谢。“谢谢!谢谢!”英文。

朱妈妈面无表情的望着离去的颀长身影,直到消失,她才关上大门,然后,轰然爆笑。

那个跳芭蕾舞的小子,想哭的样子真是古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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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巨蛋的餐厅很大,人却算不上多,可能是因为店家不够多吧。

“要吃什么?”

“你不是说要吃拉面吗?”

“我改变主意了。”

“……龟毛,那你到底想吃什么?”

“我正在看啊!”

哼,让人家请客还那么嚣张!

媺媺无奈的先在一旁坐下,她知道欣欣多半会考虑上十分钟以上,因为是她请客,欣欣一定要被请得“值回票价”,非掏光她的钱包不可!

想到这里,她赶紧掏出钱包来,看看究竟有多少钱……

“猪小妹?”

冷不防一声叫唤,媺媺顿时像被雷轰一样剧烈的震了一震,零钱锵锵锵散了一地。

不会吧,会这么叫她的只有她以前的同学,而且听这声音好像是……是……

她心惊胆跳的循声望去,目光落处果然是她这辈子最害怕见到的人,心头一惨,差点当场刮风下大雨。

呜呜呜,早知道会碰上舒蓓,滑完冰就该直接到西门町,不然回家也好!

“猪小妹,真的是你!”舒蓓很意外。“你自己来的吗?

“不,”媺媺瞄一下欣欣,后者好奇的打量舒蓓。“我跟我妹妹一起来的。”

“你们来做什么?今天好像没有表演或比赛嘛!”

媺媺不敢说,不清楚状况的欣欣已脱口道:“我们来滑冰。”

“滑冰?”舒蓓眼神一亮,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是吗?你也想学滑冰吗?嗯嗯,那就跟我们一起吧,都是以前我们班的同学,她们还报了团体班上课呢,大家一起学比较有趣,我也会特别‘教’你喔!”

被舒蓓“教”完之后,她大概也粉身碎骨了!

“不用了,舒蓓,我们自己滑就好了。”媺媺努力挤出笑脸来。她们是团体班,我们又没交钱,去掺一卡不太好。”

“没关系,她们只有十个是团体班,其他已经会滑了,我是要教她们一点花式动作,可以顺便教你呀!”舒蓓瞄向欣欣。“你也一起来吧!”

“你很会滑吗?”欣欣怀疑地问。

“我是滑冰国手,你说呢?”舒蓓得意的反问。

“国手?真的?妹妹,那还不给她教!”欣欣兴奋得直跳脚。“免费的喔!”

“不……”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下午两点记得来喔!”不给媺媺否决的机会,舒蓓迳自定下约会。“你们来吃饭吗?我给你们请,当作明天的学费好了!”

“没问题!没问题!”欣欣又在慷他人之慨了。“想吃什么,说吧!”

一听欣欣说那种不负责任的话,媺媺捏紧钱包,又想哭了。

“问她们吧!”舒蓓笑吟吟的指指餐厅入口处。

眼见一大票人涌进来,欣欣目瞪口呆,不禁心虚的瞥一下媺媺,收不回吐出去的话了。

二姊不会要跟她“一人一半”吧?

直到十几个人陆续坐下来,大刺刺的各自点好餐,然后开始例行公事——嘲弄猪小妹,欣欣方才察觉到不对。

“猪小妹,你也想滑冰?不怕冰块被你压垮吗?”

“那不完蛋了,从二楼直接垮到一楼!”

“我看是想冷冻猪肉吧!”

该死,原来是她们!

二姊成天没事就抱怨自己太胖,天天嘀咕着要减肥瘦身,不然就说要做一辈子单身贵族,因为不会有人愿意和猪小妹结婚,原来罪魁祸首就是她们!

可恶,竟敢欺负她姊姊!

想到这,欣欣的脸瞬间拉成三尺长,怒气腾腾的正准备爆发一场宇宙大混战,就在这当儿,突然,媺媺的手机响了。

“喂……耶,奇尔?你怎会有我的手机号码?咦咦咦,你来台湾了?欸,你在……好好好,你在那边等我,我去找你!”媺媺又惊又喜又兴奋的跳起来往出口跑,一边叫,“对不起,我去接个人过来!”

除了欣欣,其他人都一头雾水。

“看她这么兴奋,是谁来啦?”舒蓓困惑地问。

好极了,有人替姊姊战斗了!

“我姊姊的男朋友。”胆敢当着爸妈的面亲吻姊姊,而且亲完就跷头,那家伙的战斗力应该很强吧?

“男朋友?”舒蓓惊呼。“她竟然有男朋友了?”

“对,年初出国旅游时认识的,羡慕吧?”

羡慕?

不,是怨恨!

记得高一举行开学典礼时,当舒蓓骄傲的步向讲台要代表新生致词,没想到却被猪小妹伸到走道上的腿绊得摔一跤,整个人像南京板鸭似的趴在地上。

她永远也忘不了当时围绕在四周的轰然嘲笑声。

所以后来她才会不断找猪小妹的麻烦,欺负她、羞辱她,不但要把当时的耻辱还给猪小妹,还得再加上利息,她也要让猪小妹承受到最可怕的滋味——孤独,没有半个女生愿意和她做朋友,也没有半个男生愿意接近她。

而班上同学也没有人敢帮猪小妹说话,她们都知道,谁要是胆敢多事,她会让那个多事的人跟猪小妹一样日子难过,因此对于这件事,同学们都是抱着「幸好不是我”的态度来面对的。

在这世上,有正义感的人多的是,却不存在于她们班上。

没想到毕业不过半年多,猪小妹竟已交到了男朋友,那她高职时“辛苦”了三年不都白搭!

“哇塞,外国人耶!”狗党A。

媺媺一回到餐厅里,大家就开始大呼小叫,因为那个亲匿地环住她的年轻男人是个会让女孩子一见就流口水的家伙。

“好高!”狗党B。

“好帅!”狗党C。

“优雅!”狗党D。

“迷人!”狗党E。

“超正!”狗党F。

入耳她那些狐朋狗党的赞叹,舒蓓的脸更黑了,因为那是实话,猪小妹不但交到了男朋友,还是那么正点的家伙,一百分出色,两百分耀眼,这实在太过分了,她怎能任由猪小妹如此“嚣张”?

不,她绝不会轻易罢休!

“他叫奇尔,是我的男朋友。”伴同奇尔一起坐在欣欣身旁,媺媺的双颊因喜悦和不好意思而显得格外赧红。“奇尔,她们是我的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

眉梢子扬了一下,“那么……”奇尔缓缓绽开他最诱人的笑容。“我想你们应该都是妹妹的‘好朋友’吧?”

虽然他说的是英文,但他讲的是最基础的对话,只要中学不是混毕业的就该听得懂,连欣欣都没有问题,其他人更不可能听不懂,于是,大家一个接一个脸红了起来,面面相觑回不了话。

战斗力果然超强,一句话就打倒所有人!

欣欣暗笑,媺媺有点茫然,不解大家的表情为何好像刚踩到狗屎似的,不过舒蓓可没有那么容易认输。

“你是欧洲人?”在班上,她的成绩最好,英文自然也是。

“捷克人。”奇尔的笑容倏转慵懒,顺手将媺媺扯到他的大腿上坐。

“奇尔!”媺媺惊呼,涨红了脸拚命挣扎要回到原位,但奇尔捉紧了她不给她逃跑。

“我喜欢抱着你,软软的好舒服。”奇尔慢吞吞地说。

“全身都是肥肉,当然软!”抓着机会,舒蓓马上攻击过去。“你不怕被她压扁吗?”

“才不会呢!”不等奇尔开口,欣欣便抢着反击。“人家奇尔可以轻而易举的把妹妹抱起来抛到半空中再接住,好像妹妹只是个小婴儿似的,才不觉得妹妹有多重呢!”

“说得跟真的一样,他又没有练过,怎么可能!”

“有啊,他从小就练芭蕾舞啊!”

芭蕾?

两秒的安静,然后是好几声噗哧,舒蓓则是很无礼的直接对着媺媺的脸大声笑出来。

“穿紧身裤,踮脚尖跳来跳去的芭蕾吗?”

“在欧洲,芭蕾舞是很高尚的艺术。”奇尔严肃地说。

“在台湾不是。”舒蓓断然道。“这里是东方,不是西方!

“说得那么好听,你们全家还不是移民到西方去了!”欣欣嗤之以鼻的嘀咕。

舒蓓窒了一下,“我又没有跟你说话!”她不屑的哼一声,再望定奇尔。“那么你是很有名的芭蕾舞者吗?”

“我从来没有上过舞台。”奇尔满不在乎的承认。

“原来连上台的资格都没有啊!”舒蓓喃喃道,说着,朝身边的狐群狗党使了一下眼色。

“舒蓓是台湾的花式滑冰国手,去年还拿到亚洲滑冰锦标赛的第九名喔!”接收到主子的飞眼传讯,狗党A立刻开始施展狗党的功用,“还有,她的男朋友王宏也是竞速滑冰国手……呃?”马屁还没拍完,莫名其妙被拐一肘,只好半途收兵。

她哪里说错了?

“其实王宏还不算是她的男朋友,”这里说错了!“只是在追她而已啦!”狗党B迅速做出补救。

媺媺呆了一呆:王宏还不是舒蓓的男朋友吗?

欣欣直翻白眼,竟然两句话就把男朋友打入冷宫了,就算她是白痴,也可以猜得出舒蓓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某人想换男朋友了,更精确一点的说法是,某人想抢媺媺的男朋友!

不过这种事轮不到她来抢镜头,想不想被抢是奇尔的问题,她只要惦惦吃饭边看戏就行了。

啊,对了,应该再叫一杯饮料!

“追她的男孩子可真辛苦,不过……”奇尔嘴角一勾。“做她的男朋友可能更辛苦。”

“为什么?”

“任性的千金大小姐不好伺候啊!”

舒蓓脸色变了一下。“我并不任性。”

奇尔淡淡一笑。“那是你自己说的。”

“你又不了解我!”

“是吗?”奇尔慢条斯理的把下巴搁在媺媺头顶上。“那么,请告诉我,你是妹妹的好朋友吗?”

舒蓓张开嘴,却拉不下脸来当着大家的面说瞎话,咬了半天牙,她蓦然起身。

“记住,明天下午两点!”语毕,转身走人。

没关系,现在尽管让他们占上风,明天她就可以在冰场上让猪小妹好看。

还有奇尔,他也可以仔细看看她在冰场上究竟有多么飘逸、多么迷人,然后他就会知道,放弃猪小妹选择她才是正确的抉择!

主角都退兵了,其他人只好懊恼的丢下吃一半的饭跟着离去。

“真没风度!”欣欣咕哝着环顾一圈吃一半的饭。“真浪费!”

“明天下午两点?”奇尔狐疑的低头看媺媺。“做什么?”

“她要教我们滑冰,”欣欣又代替姊姊回答。“想也知道她打算乘机整人。”奇尔一脸问号,欣欣这才想到自己说的是中文,可是太复杂的英文她又不会,只好还给媺媺自己回答。

“她说要教我们滑冰。”媺媺说得很简洁。

奇尔又挑子一下眉,不过他并没有就这件事再说什么。“赶快吃吧,吃完带我去找饭店。”

“你要在台湾待多久?”

“直到开学。”

“那就住我家吧,住饭店很贵的。不过……”

“不过什么?”

“你不能再把我当篮球一样丢到半空中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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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桌上,猪家人各个捧着饭碗一脸痛苦的表情,不是菜不好吃,也不是便秘吃不下,而是……

“Shit!Shit!Shit!”

诅咒声愈来愈大,猪家人也愈来愈痛苦,猝然,一块咕咾肉高高飞起,所有的视线也跟着划起一道圆弧,最后扑通一声落入朱爸爸的水杯中。

“嗯哼,妹妹,告诉他,中国人不是这样吃肉的。”朱爸爸严肃地说。

够了,这已经是极限了,大家再也忍不卒然爆笑,再憋下去,大家都会得内伤。

“还是用这个吧!”

朱妈妈把一支叉子递给满头大汗的奇尔,后者一手一支筷子,已经奋战了十几分钟,却连颗饭粒都还没吃到。

“感激不尽!”奇尔抽抽鼻子,可怜兮兮的捧着叉子。

“妹妹,告诉他,想泡你,不但要学中文,还得会用筷子!”朱爸爸又说了。

媺媺听话的翻译给奇尔听了。

“好好好,没问题,我一定学,不过……”奇尔频频点头。“起码要给我一点时间吧?譬如十年,或者二十年……”

又是一阵狂笑。

“等你学会用筷子,也差不多要升级做爷爷了!”

毫无疑问,朱家的人喜欢奇尔——除了不会说中文之外,奇尔自己也很清楚这点,因此晚餐过后,他马上对辙嫩提出要求。

“每天至少上课两个钟头。”

“好,现在就开始吗?”

“等等,没有水果吗?”

媺媺失笑,牵着奇尔的手到她的书房去。“等会儿会送来给我们的啦!”

于是,他们开始上课了,不一会儿,有人送水果来;再过片刻,有人送果汁来;又过半晌,有人送零嘴来;再一会儿,有人……

“中国人用功的时候都要吃这么多东西吗?”奇尔困惑的扫视满桌零食。

“才没有呢!他们只是……”媺媺抿唇窃笑。“预防你乱来而已。”

当着人家父母的面就敢亲亲人家的宝贝女儿,要是关起门来的话,天知道他会做什么,搞不好一路从ABCD直接进展到最后一战,反正有床有被也有卫生纸了。

“每个追求你的男生都要受到这种待遇吗?”奇尔不甘心的嘀咕。

“什么待遇?”

“十面埋伏,高度警戒。”

媺媺再次失笑,摇头。“不,没有其他男生,只有你。”

噙着暧昧的笑,奇尔轻轻扶起她的下颚,“幸好,不然就轮不到我了!”目光凝住那双小松鼠般的大眼睛睇视半晌,再往下移至嫣红的唇办,他嘴角撩了一下,然后俯下去覆上她的唇。

这才是饭后甜点。

不过,他才吃下第一口,都还没有吞下去,喀喀喀,又有人在敲门,欣欣的声音跟着传进来。

“不管你们在干什么,请暂停,我送布丁来啦!”

“她说什么?”

“欣欣送布丁来给我们吃。”

“……我可以把布丁砸到她脸上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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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朱大哥来敲奇尔的房门,要通知他吃早餐。

“奇尔,希望里面只有你一个人。”朱家就数朱大哥的英文最好。

房门内传出豁然大笑声,几乎是立刻,奇尔来开门,穿着一条长裤,只有他一个人。

“你们在防贼吗?”

“不,防色狼。”朱大哥没好气的说。“吃早餐了!”

奇尔笑容稍敛。“你不喜欢我?”

朱大哥翻一下眼。“因为你,我父亲每天都在唠叨,说什么要是我有你一半热情,早就让他抱孙子了!”

奇尔又笑开了,“怎么?女友不让你上?”他挤眉弄眼的问。

朱大哥狠狠的捶他一拳。“什么上不上的,是她不肯这么早结婚。”

“那简单,我教你!”奇尔一把将朱大哥拉进房里,门砰一声关上。

也不知道奇尔传授了什么神奇的撇步,当朱大哥离开奇尔房间时,竟是满面笑容,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稍迟,餐厅里,奇尔对着朱妈妈给他的汤匙和叉子掉眼泪。

“谢谢、谢谢,我一定会学习如何用筷子,不过,等我吃饱后再说吧!”

言犹在耳,早餐过后,第一个从餐桌旁开溜的就是奇尔,而且还顺手挟持人质——媺媺陪他一起亡命天涯。

“谢谢,我吃饱了!”声落,人也消失了。

“他不是说要学用筷子吗?”朱爸爸错愕的瞪眼。

“他真是可爱!”朱妈妈笑不可抑。

“他说要学用筷子的!”朱爸爸忿忿道,一副打算立刻捉拿逃犯回笼的架式。

“好了、好了,先让他习惯几天吧!”朱家都不是严肃的人,但像奇尔那样搞笑的可没有半个。

“看样子你们都被他的笑容收买了!”朱爸爸说得有点不服气。

“你没有吗?”

“……有。”谁不会被那样灿烂的笑容收买呢?

朱爸爸不甘心的又无可奈何的哀声叹气,至于那个老是用灿烂的笑容收买人心的家伙又钻进媺媺的房里去了,两人正在讨论要不要去小巨蛋。

“你不是跟她约好了?”

“我才没有,是她单方面说定的好不好!”

“你不想学滑冰了吗?”

“当然想啊,可是她才不会真的教我呢!”

“好吧,那我们过两天再去,我教你。”

微嫩眨了眨眼。“你滑得很好吗?”

奇尔勾起慵懒的笑,“还不错吧!”他的唇诱惑的在她脸上游移。

“你好像什么都会,”媺媺羡慕的呢喃。“就没有什么不行的吗?”

“当然有,球类运动,”奇尔滑稽的咧咧嘴。“大自保龄球,小至乒乓球,样样都不行!”

“原来你不是十项全能!”媺媺失笑道。

“我又不参加奥运。”奇尔咕哝,再继续努力诱惑。“别说话了,让我好好品尝你!”

“人家又不是水果。”

“的确,你是小松鼠。”

“……奇尔。”

“嗯?”

“你真的不觉得我很胖?”

“等我抱不动你的时候,你再来问我。”奇尔叹道。“现在,你可以安安静静让我享受一下了吧?”

“好嘛!”媺媺乖乖闭上嘴,双颊红通通的像待宰的羔羊。

奇尔满意的笑了,正准备从头到脚把她肯得一干二净,喀喀喀,房门又被敲响了。

“爸爸要我跟你们说一声,我们要出门上班了!”是朱大哥的声音。

“……妹妹。”

“干嘛?”

“不能把布丁砸到你妹妹脸上,至少可以海扁你大哥一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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