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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三日后,瑄王动身回都城邑州。

“快快快,把这些装上!”总管满院奔走,呼喝着下人们装载行囊、置备马匹车辆。

孤顺、孤泰等几个侍卫则心无旁骛的在距离主子十余步远的地方前后守护着。

“香儿,来。”瑄王牵过藿香的手,想扶她上马车。

此时,长街上突然扬起一股烟尘,三匹白马响着金铃直奔瑄王的宅邸而来。

“九王爷、九王爷,圣上的旨意来啦!”当先一骑,是个身形瘦小的少年,面目十分白净。他一下马就喜孜孜地跑进大门叫嚷。

瑄王吃了一惊,“满禄,你怎么来了?”此刻他应该在瑶光殿伺候在皇兄身边吧。

小太监笑嘻嘻地道:“九王爷,奴才这回可是口衔上谕,昼夜兼程赶来的。”

说罢,他不得不先敛下脸来,一板一眼地续道:“圣上说,云南巡抚段临海体恤朕的孝心,特意寻来雪麒麟以为太后五十大寿的贺礼,朕心甚慰,不愧是左相的得意门生,政绩卓异,想得又妥帖周到。至于九王爷,圣上劝你不要太过懒散,既然答应替人家把贺礼捎来,就应尽早回到邑州,也免得太后挂念。”

宣完上谕,满禄又恢复嘻皮笑脸的神色,“哟,九王爷,您这是正准备回去了呀?那敢情好。”

“那个混账东西!”瑄王听完后却气得拂袖站了起来。

好个段临海,越来越有出息了,居然敢把雪麒麟的事直接捅到皇兄那里!

满禄吓了一大跳,“王爷?”

他回过神来,只得先压抑住怒气,躬身回道:“是,臣弟知道了。”

满禄不安地搓搓手,“九王爷,可是出了什么差池?”

瑄王看了他一眼,不耐地一挥手,“你回去吧,本王心里有数了。”

他冷冷地看着满禄他们三人先行离开后,才转过身对藿香道:“香儿,我们也上路吧。”

马车不紧不慢地走在宽阔的宫道上。

侍卫王重和阮奔两骑当先,孤顺和孤泰一左一右护在马车的两侧,而总管和其余的仆妇下人们则分乘在后面的几辆马车和马匹上。走了半天,一路平静无事。

“香儿,到我怀里来——”瑄王懒洋洋地倚在一个团龙绣花的靠枕上,向身边的她招招手。

藿香依言乖巧地偎进他的怀里,任由他抚弄着自己的发丝,可不到一会儿,又忍不住撑身起来,皱着眉道:“既然你们的皇帝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圣物……皇帝会派兵追讨回去吗?”

闻言,他一想起段临海就满肚子火,“那个蠢材!他为了讨份上赏,跟雪麒鳞死杠上了!”

他曲起一条腿也坐了起来,一手搁在膝上,一手随意在她粉颊上轻轻触抚。

“香儿,你别担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绝不会让你的圣物再出差池。”

说罢,他把她拥入怀中,满足地叹息道:“再说我皇兄也不是小气的人,他富甲天下,又怎会为了小小一尊雪麒麟而劳师动众?”

“但是——”她仍有忧虑。

“好啦!你的人在我怀里,却满脑子想着你的族人和圣物。”他有些懊恼和嫉妒,突然把她压倒在车厢内的软垫上,扣住她雪藕般的手臂不让她动弹,眸色转瞬变得幽深,压低声道:“此刻若不是在行路途中,本王真恨不得再要你一次。”

“你——”她的脸颊霎时染上一抹飞红。

他们起身得晚,天光大亮的时候,他和她还在床榻之上缠绵。

她羞怯的神情加深了他的欲念,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舍不得再置一词,他直接俯首吻住了身下女孩儿那如蓓蕾般美丽娇嫩的唇瓣。

这三日里他一直缠着她,总是半诱哄半霸道的,她香软的唇舌他也品尝了无数次,每一次都是欲罢不能。她简直如一汪春水,让他宁愿溺毙在其中。

藿香的身体也开始痒热起来,他放开了对她双手的禁锢,一手转而托起她的后背,让她柔软的胸脯不得不紧紧地抵靠住他的胸膛,而另一只手又习惯性地去拉扯她的外衫。

当他的吻流连在她的耳畔颊侧时,她再也忍不住的轻轻呻吟——

“小天……”她唤着他的名字,沉醉之中又格外不安。在她的生命中,再也没有比这更大胆的举动了。

马车慢慢地经过一片树林的边缘,瑄王的手探入了怀中人儿的衣衫内,他贪婪地吻着她美丽的颈项,略带些粗暴地想把纤薄的衣衫都扯离娇躯。

但只扯了一半,马车突然颠簸了下,孤顺在车厢外道;“王爷,天突然阴了,看样子要下雨,要不要先停止赶路,到树林子里暂避一下?”

他只得压抑住体内翻腾的焰火,搂着娇躯疾翻了个身,两个人俱气喘吁吁。

藿香伏在他的胸前,水眸迷蒙,娇靥发烫,原本如雪般的肌肤因方才亲昵的举动而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就像白玉初染胭脂,让人生出无穷无尽的爱怜。

他吸了一口气才道:“不用到林子里去了,官道上平坦,只要雨势不大就继续赶路。”

“是。”孤顺回话。

孰料他话音才刚落,天上就像撒豆子般地落下雨珠来。

雨珠朝孤泰的头上劈哩啪啦地砸下来,惹得他气恼地猛甩头,“这天公变脸怎么比川中的绝活儿还厉害!方才绕过屺山县城时,明明还是大好的太阳,怎么说下就下了?”

此刻瑄王已在车厢内帮藿香整好衣衫,听见孤顺的抱怨声,不以为然地一扬唇角,含笑地随口说道:“那也没什么稀奇,常言道:‘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嘛!”

没想到雨势越来越大,四个侍卫和后面骑在马上的十几位家丁都倒了大楣,满头满脸的雨水直往衣领里灌不说,还糊住了眼睛,要不是已掏出斗笠戴上了,可就真得闭着眼在雨中骑马了。

孤泰急了,“王爷,这雨太大了!”

孤顺扬鞭往树林那边一指,喜道:“王爷,属下发现树林子里有座山神庙,还请王爷停止车驾,暂去山神庙里避一避吧。”

“好,听你的。”瑄王搂着怀中心爱的女孩,懒懒地不愿多想。

马匹车辆都进了山神庙的大院里,可这庙小得真是有香火都没处送,空荡荡的一个大院里仅有一间残砖碎瓦的小殿堂。

四个侍卫一进院门就下马进入小殿堂里查探,没发现任何伏尸,也没有蛇虫鼠蚁的踪迹,这才放下心来。

孤泰和孤顺两兄弟从墙角搜罗了些干草,又把中央一张颓颓欲倾的木桌子一刀劈了,生起了一堆火,然后四个人退出,恭敬地把瑄王和藿香请了进去。

孤顺又小心地把门掩上,以防冷风吹进去,他们其余的人依次挨在檐下,苦等天上的雨云移开。

小殿堂虽然脏乱,但幸好并没有缝隙缺口,风雨灌不进来,掩上门就变得安静许多,唯有木头和干草燃烧时发出的劈啪之声。

“香儿,冷不冷?”瑄王抱着藿香坐在火堆旁的一丛干草上。

她摇摇头,美丽的眼眸里却是不解的目光,“为什么不让他们都进来躲雨?”

“这就是主仆的尊卑之分,他们乱不得的。”他耐心地为她解释,“我是堂堂御赐钦封的亲王,是他们的主子,他们行事都必须以我为重,绝不可以和我平起平坐。”

她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来望着火光怔忡出神,叹息般地说道:“你们汉人的规矩真多,尊贵的和卑下的分得这样清楚,难怪从古到今,有那么多人想要谋反篡夺皇帝的宝座。能让天下的人都臣服在自己脚下,这念头只要想一想,都会让人发狂的。”

瑄王苦笑,忍不住搂紧她,“香儿,你说得没错。不过一张龙椅、一件皇袍、一方玉玺,就能让天下的兵戈不断。人一旦作起了皇帝梦,那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毋需说前朝旧事,仅在一年前,在他皇兄登临大宝之际,围绕在龙椅周围明争暗斗的诡谲风云犹未彻底消散。追溯更前,掀起的腥风血雨更让人齿寒。

思及往事,他的心里一阵阵发寒,纵然身边的火堆仍在熊熊燃烧着,也无法让他感到一丝暖意。

他情不自禁地把她搂得更紧,也许只有怀中的软玉温香才能让他忘掉过往的一切阴霾。

伴着雨声,藿香迷迷糊糊的靠在他怀里睡着,梦里,她回到十岁时在月雅湖底捡到月灵珠的光景——

“藿香,你心底有什么愿望呢?”

一道慈蔼但不知来自何方的声音问。

小藿香说:“我希望阿娘回来,陪着我和阿爸。我看到阿爸每天晚上都看着窗外的月亮哭,阿爸一哭,我也哭。”

“你阿娘已经到天上来跟我做伴了,她不能回去。你阿爸在你找到你的勇士之后,就会来到天上陪伴你阿娘,他就不会再伤心难过了。”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找到我的勇士?”她不想阿爸难过。

“你的月牙记号会告诉你……藿香,要相信你的勇士。他会是一个又好看又勇敢的勇士……”

藿香醒过来的时候,雨刚停,天色已经黑了,屋檐滴滴答答的滴着雨。

“我的月牙记号会告诉我……一个又好看又勇敢的勇士……”

她举起手,就着窗外映入的月光审视着自己的掌心,月牙记号淡淡的,躺在她的掌纹上。

目光移到尚在睡梦中的瑄王,她喃喃念着,“又好看又勇敢的勇士,会是你吗?小天……”掌心隐隐又痛了起来,她伸过去握住他的大掌,奇异的,痛楚立即消失,“月牙记号会告诉我……是你……原来是你……”

“唔……”瑄王让她的动作扰醒,他睡眼惺忪的样子,真像个稚气未脱的大孩子。“你醒啦!怎么不叫醒我呢,雨停了吗?”

“嗯,停了。”

“那继续上路吧!”

她主动偎进他的怀里,“再等一不好不好?”

“还困呐?到车上睡好吗?”

藿香摇摇头。“我刚作了一个梦。”

“什么梦?”

“我梦到我小时候,有人告诉我,我会嫁给一个又好看又勇敢的勇士。”

“喔?我以为你会嫁给一个又好看又勇敢的王爷。”

“是吗?”她撑起身子看着他,目光深深,“那个王爷要娶我吗?”

瑄王捏捏她的俏鼻,“说这什么傻话,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想嫁给别人我还不许呢!”

她甜甜一笑,满足的叹了一口气,但随即像又想到什么,皱起眉来不安的问:

“我听说,你们汉人向来三妻四妾……”她咬咬下唇,想到若跟别的女人分享他,她就有一种无法忍耐的感觉。

“我有了你,你以为我还看得上别的女人吗?”

“可是万一有比我漂亮的女人呢?”她赌气的说:“你如果娶别人,我也要去嫁别人。”

他板起脸,“把这个念头给我从你小脑袋中抹去。”

目光不意瞥到堂前的山神塑像,他拉着她起身,“好,今天路过这个山神庙也算是有缘,就请山神作个见证,我们拜堂吧!”

“呃,拜堂?”藿香摸摸微乱的发,“现在吗?”

“现在。”他坚定的点点头,为她将散在鬓边的一缕秀发体贴的拨到耳后去,深情的凝睇着她,“你可愿意做我的妻?”

她脸红的羞低了头,“哪有人这样当面问的,你问我阿爸去。”

他呵呵一笑,“总之现在没人出声反对,我就当大家都同意了。来!”

他将她身子转过去面对着门,自己唱起礼来,“一拜天地。”

藿香咯咯笑,跟着他也一鞠躬。

两人再齐齐转向山神像,瑄王再喊,“二拜高堂。”

她敛起笑,心中想着她阿爸的面容。阿爸,他就是女儿的勇士,你喜欢吗……

她转过身,面对着他,眼对眼,眸中净是诉说不尽的深情蜜意。

瑄王轻轻的道:“夫妻交拜……”说完,头一低,和她额抵着额,手执着手,“我们是夫妻了……”

“小天……”

不管她原本要说什么,现在全都融进了他占有的一吻中,他的唇舌与她的嬉戏着,也不怕山神笑他们不知羞。

山神庙外又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遮去这一室旖旎春光。

隔天日出时分雨终于停了,乌云散去,天光大霁。

他们离开时,藿香回头看着山神庙逐渐变小终至消失在自己眼前,脑中满是昨夜的甜蜜余温,她其实很希望这雨水永远不要停,让她多停留一会,不知为何,对于前方未知的未来,她开始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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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城邑州。

瑶光殿的南书房中,逸帝正和几个臣子商议北方的千乘国犯境之事。

其中一位发丝灰白的老者正是当朝左相南斌,他是历经三朝的老臣,如今已是古稀之年,但背脊犹挺得笔直,行走毋需拄杖,应对上亦稳妥深沉。瑄王虽疏懒朝政,但与左相的交情却十分不错。

而此时正在窗边伏案疾书的则是一个面目俊秀的年轻人,正是右相洛廷轩。

瑄王递牌觐见时,洛廷轩正站起身来,“皇上,旨意拟好了。”

逸帝接过来,目光只粗粗一扫便道:“好,就这样,朕看毋需改动,廷轩,你就直接发下去吧。”

说罢,这位年轻的帝王扯起唇角,露出一抹嘲弄的笑意,“如千乘那样的小国,朕给舒冉十万兵马已是绰绰有余了,他这回若再掉以轻心,给朕打败仗丢人,就可以卸甲归田了。”

洛廷轩稍一躬身,“是,臣回去即刻办。”

“皇上,九王爷回来了。”满禄领着瑄王,步履轻快地走入南书房中。

“听说你在辰州身边多了一位如花美眷,终于舍得回来了?”逸帝一看到这个跟他同母的弟弟就格外欢喜,当下从御座上站起来,亲自迎了过去。

洛廷轩和南斌忙告退离去。

“臣弟叩见皇上。”瑄王一掀袍子,就要跪下。

“欸,我们是兄弟,那些规矩就免了吧。”逸帝伸手挡下他。

此时外面骄阳如火,在清凉的南书房中,逸帝仅着一件石青色的缂丝常服褂,除去天子威仪,更多了俗世间翩翩公子的味道。

他笑眯眯地打量眼前比自己更俊拔潇洒的人,负着手说道:“九弟,满禄这奴才回来就巴巴地告诉朕,说他去辰州宣旨时,你正扶着一个美丽异常的女孩子上马车。有意思,你跟朕说邑州地气湿潮,要跑到南边购置些外宅,没想到如今连人带园子都有了。”

瑄王淡淡一笑,“皇兄说笑了。”

“你啊你——”逸帝忍不住伸手轻拍了拍他的肩,转身走回御案后,“十几个兄弟里,唯有你跟朕是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自然同朕最亲。朕登基时风雨重重,九弟你也出了不少力。朕原本指望你我兄弟齐心,可惜你的本性散漫,既不喜朝政又不喜军务,倒是跟天家格格不入,也罢——”

他摇摇头,笑叹了一口气,“朕也不想难为你,只好由着你的性子。”

瑄王却显然不愿再提及此类话题,直截了当地道:“皇上,臣弟一回来就急着进宫,是想呈报云南巡抚段临海所献雪麒麟一事。”

“哦?那尊雪麒麟你可是已命人送进宫了?”逸帝回想起段临海的折子。

“没有。”他摇摇头,俊美的脸孔顿时有些不快,“那东西是段临海从别人那里强抢来的,还为此出了好几条人命!”

他把月雅族和他们的圣物白灵石的原委详细说了一番,随后才又道:“臣弟亦有大罪,我因一己的私心而擅将天家的物品许诺于他人——”

逸帝听后哭笑不得,“既然那原是月雅族人的圣物,你作主归还给他们,虽与法不合,但于情理却是恩泽,朕不怪你,只是究竟是为了什么缘故?”

他坦荡荡地回道:“臣弟想换取一个女孩子的心。”

“原来如此。”逸帝无可奈何地一笑,“自古珍宝于美人之前不啻粪土,你倒暗中办了桩风流差使,好吧,朕这关你算是过了,只是段临海那贺礼可是送给母后的,她老人家那里……”

“将军打败仗,自领其罪。”瑄王笑着说:“我自去向母后禀明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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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皇太后正在晨怀宫西侧的寿安殿中诵经礼佛。

三两个小宫女在不远处的一对镂花三脚铜鼎里燃起淡淡的熏香,乖巧地伺候在一旁。

“母后。”

瑄王来太后这里,向来毋需经过通传。

“哎呀,九王爷。”一个小宫女急急忙忙地跑来阻止他,“太后正礼佛呢,王爷请等待片刻吧。”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太后才睁开眼,慢吞吞地自蒲团上站起。

“怎么,是九王爷回来了?”她问一旁扶她起身的小宫女。

小宫女忙道:“是,太后正在念经,九王爷就到殿外等着。”

太后走出寿安殿的大门,瑄王见到,疾步从鲤鱼池边绕了回来,从另一边搀住她。

太后含笑看了看他,缓缓地道:“南边好玩吗?我听说你一路南下,已经购置了好几处宅院,在山东的泰安、江苏的扬州……噢,还有湖南的辰州。我说你这孩子,放着都城里好好的亲王府不待,干么非要跑到外头去呢”。你皇兄有行宫,那是祖上的规矩,可他一年到头不还得待在邑州这座偌大的宫殿里?哪像你呀,一去就去了三个月,我想见见都没处找去。”

瑄王陪着母后回到晨怀宫中。

“母后——”他有些欲言又止。

唉,段临海虽然可恨,但他将母后的寿礼还给月雅族人,未免是大大的不孝。

“小天,你过来。”太后忽然向他招招手。

待儿子走至她身边,她才指着自己的右肩道:“我这儿总有些发酸,你帮我敲打敲打。”

“太后,这可使不得。”一旁伺候的总管太监急忙冲过来阻止,“太后若觉得不舒坦,尽管差使奴才们,这些事九王爷是万万做不得的。”

太后不高兴了,“你们也不要老抱着祖宗的规矩不撒手,天家也有母子亲情的嘛,要换了在民间,为娘的有个腰酸背痛,不全是当儿子的在服侍?”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瑄王不耐烦地挥挥手,转而帮母后往双肩轻轻地捶敲起来。捶敲了半晌,他终于开口道;“母后,你可还记得有个官员想提前送一份贺礼给你?”

她想了想,“哦,你是说那个云南巡抚啊,好像是姓段的……对了,他那份贺寿折子呀,我也看了,我记得他说定要送一尊雪麒麟,还在辰州托你带回来,是不是?”

“那雪麒麟儿臣没带回来。”瑄王停下动作,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走到母后面前。“它原本是云南境内一个部族供奉的圣物,段临海为了邀功请赏将它抢来。在辰州的时候,那个部族的人追来,儿臣就把他们的圣物还给他们了。”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太后先是吃了一惊,而后笑着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你一向懒散,难得也起了慈悲之心,既然是抢来的就该还给人家,你这是做了一件功德。”

“不,儿臣纯是出于私心。”他垂下眼,“儿臣那时跟一个女孩子许约,若能得到她在身边,就把圣物还给她的族人。”

她一怔,“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

想到心上人,他面上忍不住漾出一笑,“她如天上之月,让儿臣一见倾心。”

“嗯,那不简单。”太后含笑点了点头,“你长到这么大,我还没有见过你为哪个女孩儿费过心思,更甭说让你亲口承认对她‘倾心’了。”

“母后,雪麒麟的事您就睁只眼闭只眼,儿臣过些日子一定另去搜寻几样奇珍异宝,来给母后当寿礼。”

“算了算了,你有这份孝心我就高兴了。对了,那个女孩儿叫什么名字?你方才说什么‘她的族人’,怎么,她不是我们汉家的女儿?”

瑄王浅浅扯起唇角,“她是月雅族族长的女儿,名叫藿香。”

“哦,”太后想了想,“可惜这些天日头毒辣,让我总是提不起精神。等再过些日子,天凉爽了,你带她进宫来吧,让我好好看看。”

她啜了一口温茶,又道:“还有那个姓段的巡抚,虽然冒失了一些,但一个人有孝心总是好的,依我看,你们也别怪他,他是左相南斌的门生吧?你皇兄登基不过一年有余,总还是要‘宽和仁厚’为最好,臣下贪功,要罚,罚在心里就好,也免得让左相尴尬。”

他听了虽不以为然,但也只好点头赞同,随后向太后告退,回到亲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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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府的偏后方,有一个人工挖凿而成的湖泊,景色极美。此时夕阳西下,熏风吹度,湖面上一片波光粼粼,藿香正缩腿坐在湖边的一个小亭里,望着湖面怔愣出神。

“香儿。”瑄王忽然从背后拥她入怀。

“小天,你回来了?”她转过身,美丽的眼眸里重新现出光彩。

他搂着她一同靠在围栏上,“怎么,我一出门你一个人就发闷了,嗯?”他凑在她耳畔低低地一逞她,边说边不停地亲吻她的唇角、粉颊和额际,惹得她只得伸手挡开了他。

“别闹。后面会有人经过。”她有些羞怯。

只要被他抱在怀里,她就会不自觉的显露女儿娇态。她靠在他的肩头,望着亭外微澜圈圈的湖面感到心满意足。

瑄王温柔地替她撩开一缕被湖风所吹乱的秀发,“香儿,雪麒麟的事已经无碍了。”

“真的?”她欣喜地转头看他。

他点点头,“我怎么会骗你?我方才入宫,正是去禀明皇兄和母后。”

藿香感激地再次投入他怀中,欣慰之余,娓娓地道:“只要圣物能回到月雅湖中,西坼山上的泉水和香花甜单就永远不会枯竭,我的族人们依旧可以过着和以前一样的日子……”

“天色都暗了,饿了吗”。我看晚膳就在池边用好了。”

她不置可否,偎在他怀里,十数个下人快速忙碌一阵后,十数道佳肴即准备妥当,他们吃完饭后,两人手牵着手,在月下的庭院里漫步。

长空如洗,星月流光。

藿香忽然停下步伐,抬首望着泼墨天幕上的那一轮圆月。圆月清辉,整个偌大的瑄王府都像被笼罩在一层轻纱之下。

她清美无双的脸上满是虔诚。

“香儿?”瑄王不解地唤了唤她。

望了许久,她才转回眼来,“月神是我们月雅族信奉的神灵,我们相信白灵行是月神所赐给我们的礼物,也相信只要在月光照耀得到的地方,月神就会庇佑我们的。”

他俯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际,“香儿,你如今有本王的喜爱,我会把你护在我怀里一生一世,断不会让人伤害你丝毫的。”

“当然,你是我的勇士嘛。”她俏皮的说。

“我开始相信你的说法了,因为我觉得,你真的是月神赐给我的礼物。”

他又看着她看到痴迷了,怀中的甜软气息催动了他的欲念,他忍不住打横抱起她,疾步走入屋内。

“你……”

“我想拆我的礼物。”

她俏脸飞红地娇笑着,不再推拒的享受着这份独属于她的荣宠。

在屋内收拾整理的四个小丫头见状,急忙红着脸退了出去。

屋内再没有他人,只剩烛火摇曳,如同幽谷静地一般。他将怀中的娇躯放在沉水木的软榻之上,腾出手来一扯,雪白的罗帐旋即覆下,掩住交缠缝缮的热情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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