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年后,上海——

经过一年的努力和磨练,魏萌儿已经改变了不少。

原本个性怯懦,任何事都要别人眼侍,对经商一窍不通的她,现在已经能够独自处理生活细节,并在江伯的安排下,接受两名特别助理的协助和教导,目前她已经能进入公司的核心,管理并研讨一些「魏氏」的经营问题和未来方针。

她的改变极大,就连打扮也和以往大不相同。

现在的她蓄着俐落的削薄短发,穿着合身高雅且充满粉领族风格的套装,不再做以往那种飘逸的打扮。

她喜欢这样的改变,因为这代表她越来越接近利尔夫。

虽然这一年来为了让她学习独立,两人刻意没有联系,但她总是注意着他的相关讯息。

幸好在利尔夫的新作品再度获得欧洲设计大奖之后,媒体上不时都有他的消息,所以人在上海的魏萌儿要知道他的近况,其实并不算困难。

但也因为利尔夫太受媒体宠爱了,所以他的一些私生活都因此曝了光;就像现在她手里拿着的报纸,上面就有利尔夫深夜偕女伴进出饭店的照片。

看到这张照片,她的心整个都揪起来了!

不是说好两年后见面的吗?他难道连自己说过的承诺都忘了?

约定的时间才过了一半,他就已经移情别恋,投入其他女人的怀抱了吗?

中午休息时间,魏萌儿拿着报纸在私人休息室内发呆,她不想让心情被这篇报导影响,但是却没办法完全不当一回事。

媒体捕风捉影的报导总是夸大不实,真实性有待商榷,但是……这张照片如此清晰,而且时间跟地点也都写得一清二楚,教她如何视而不见?

「副总经理,会议在十分钟后开始,请问你准备好了吗?我这边有份这次的会议资料,需要请您先过目。」休息室外,特别助理高扬的声音传来,他是魏萌儿的得力助手,也是这一年来帮忙她改变,功劳最大的人。

「喔,我准备好了,请你等我一下,我立刻出去。」立刻将报纸折叠好放在桌上,魏萌儿告诉自己,目前不能被任何事所影响,她要学习独当一面,就该要有本事面对任何挫折。

走到穿衣镜前,她审视着镜中的自己。

俐落的发型,出色的套装,她看起来干练又独立,不再是那个怯弱的千金小姐,已经能配得上利尔夫了,为什么他却等不及,身边有了别的女人?

一颗心又慌又乱,这样的她如果必须面对利尔夫的情变,真的有能力承受吗?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得到,但很了解今天这场董监事会议绝不能分心,因为这是她争取「魏氏」领导者的机会,如果她的表现能获得认同的话,未来一年她将接任总经理,带领「魏氏」全体员工迈向新的纪元。

重振起精神,魏萌儿在高扬再次催促之前踏出休息室。

「副总经理,这是会议资料,请过目。」高扬立刻从沙发起身迎了上来,一双锐利的眼眸停留在她微微发红的眼眶上。「人不舒服吗?是不是需要我请骆医生上来一趟?」

他关心她,不只是在工作上,还有私人方面。

「不用了,我很好。」回避高扬的关心,她接过资料,走到嗅议桌前坐了下来,逼自己不要分心。「你也坐下来吧,我有些疑问得跟你讨论。」

「好。」高扬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但他的心思却只有一半放在公事上,至于另一半则是挂在魏萌儿的身上。

这一年来的相处,让他对她产生了情愫,虽然这份情愫一直没坦白表达,但是他却暗自希望她能感觉得到。

可是高扬却不知道,魏萌儿的心全留在利尔夫的身上,因此她从没注意过高扬的关心,也只是把他当成的工作伙伴而已。

************

十分钟后,魏萌儿在高扬和另一位特别助理欧亚瑟的陪同下,一起进入会议室。

高扬和欧亚瑟只停留两分钟便离开,因为这是董监事会议,以他们两人的身分是没有权力参与的。

头一回,她得独自打这场仗。

当所有董监事陆续抵达会议室时,魏萌儿开始感到紧张和不安。

她很希望有人能陪在她身边帮忙她,但是情况却不允许,今天的她不仅得承受利尔夫另结新欢的痛苦,还得靠单打独斗来赢得这场仗。

她觉得压力甚大,一年多来的磨练和努力,似乎在这一刻不太派得上用场。

「魏小姐好,还记得我吗?」蓦地,身边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她抬头,对上一张跟利尔夫极为相似,却更为成熟严肃的脸孔。

「利大哥!」真是令人惊讶!她站起来跟利行祎握手。「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时间,她忘了利家也有人股魏氏的事,毕竟这一年多来,她从没见过利家的人出现在公司或参与任何会议,让她几乎忘了利家也拥有大多数的魏氏股权。

「我这次也来争取魏氏总经理的宝座,我们两个算是敌手。」利行祎不太有笑容,不过他深邃的眼眸却难掩赞赏,对于魏萌儿的改变,他的确是惊讶的。

「抱歉,我差点都忘了。」是啊,她的竞争敌手之一就是利家派来的人,她居然紧张到忘记这件事了。

这一年来,利家在人股「魏氏」之后,除了瓜分掉魏氏的经营权之外,同时也为魏氏带来更大的经济利益和稳定的发展。

面对如此强劲的敌手,她突然没了信心。

无论在感情或工作上,利家对她而言就像是一种无法突破的强大障碍,似乎让她注定要败在利家人的手里。

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在她的心里蔓延,就像一张网将她紧紧网罗住,让她挣脱不了。

「会议即将开始,我就不打扰你了。」深深看了魏萌儿一眼,利行祎回到自己的座位。

今天这翅议其实不用他亲自出马,要不是碍于四弟利尔夫的请托,他根本不会浪费时间跑来上海,宁愿把时间留在吉隆坡陪妻小。

会议在一分钟后开始进行,气氛十分严肃。

由于这翅议关系着未来魏氏的经营权,魏萌儿十分紧张的面对董监事们,并坦然接受评论;或许是因为自知能力有限,所以她对于获得这些人的支持并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但她还是尽全力积极争取认同。

在会议中,她将自己一年来所做的努力以及未来的经营方针,清楚表达给董监事们了解,她自认表现得很好,即使内心十分紧张,压力非常大,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怯弱的魏萌儿,她成功克服了恐惧,以自信的一面展现自己的野心和抱负。

许多支持魏家的董监事们非常赞赏她的表现,都投给魏萌儿一票。

但是,支持利家接手管理「魏氏」的人更多,因此在经过表决之后,利家以压倒性的胜利坐上总经理宝座。

「恭喜利先生。」

「恭喜、恭喜!」

「利先生果然是大赢家!」

表决之后,利行祎接受众人包围恭贺。

魏萌儿孤单的坐在位子上,神情有些茫然,却还是努力故作坚强。

到头来,她终究还是输在利家的手里,不管是事业或感情……果然,她的预感一点都没错!

眼眶红红的,她想掉眼泪。

努力眨掉眼中的酸涩,魏萌儿勉强走上前向利行祎恭贺。

「利大哥,恭喜你了。」以她的能力怎可能跟利行祎相比呢?将「魏氏」交给利行祎绝对是明智的选择。

她在心里说服自己,这是必然的正确结果。

「魏小姐承让了。」利行祎深深的看着她,心里暗骂着四弟。没有一个男人会让自己深爱的女人面临如此的困境。

「利大哥,你太客气了。」勉强一笑,她发现自己在面对这张酷似利尔夫的俊脸跟深邃眼眸时,有点儿支撑不下去了。「抱歉,我还有事情要忙,必须先离开了。利大哥,再见。」

「嗯,你去忙吧。」他没留人,表情依旧严肃。

在魏萌儿离开时,他也跟着离开会议室,并在走出公司大楼后,在车上打电话向利尔夫道贺。

「恭喜你,你赢了。」

有一件事魏萌儿并不晓得——真正要担任魏氏总经理的人选并不是他,而是已经搭私人专机抵达上海,正从机场赶过来的利尔夫。

「只要是大哥出马,我绝对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利尔夫正背着行囊,风尘仆仆的离开机场,准备赶过来这里跟他想念整整一年的女人相聚。

「谢谢你的看重。不过我虽然顺利获得了支持,但我并不认为这是个好消息。」方才魏萌儿那惨澹无助的神情,可是令人印象深刻哪!

「怎么说呢?」利尔夫嘴角的笑容悄悄敛去。「是不是萌儿她——」

「你来不就知道了。」他只提点到这里,至于魏萌儿的事情,他利行祎管不了也不想管,就留给利尔夫自己去伤脑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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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扬,我下午要请假。」回到办公室,魏萌儿再也撑不下去了,边掉眼泪边收拾桌面,急着要离开。

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沈淀纷乱的心情。

「好,我立刻帮你处理假单。」高扬将她的落寞看在眼底,转头迅速交代欧亚瑟接手工作,然后走过去替魏萌儿将桌面的资料整理好,并替她拿起公事包和外套。「我来吧。」

「高扬?」眼泪盈眶的她,抬头看着表情难掩担心的高扬。

「我送你回去。」不给魏萌儿拒绝的机会,他率先走出办公室,按下电梯键,等着魏萌儿过来。

她走过去,想从高扬手里拿回公事包和外套,因为她真的想自己好好静一静,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但高扬却坚持护送她到底,不但陪她下楼,还亲自开车送她回家,甚至在抵达魏萌儿住的公寓时,还是不愿意离开,坚持留下来陪她。

「魏小姐,我不能放下你不管。」站在公寓门口,他用深情款款的眼神等待她的回应。「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我想保护你,给你依靠。」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魏萌儿脑袋瓜乱烘烘一片,心情已经够混乱的她,现在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不知所措。

「高、高扬,可不可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现在不想被打扰……」好不容易找回说话的能力,她伸出手想从高扬手里拿回公事包和外套。

「我不想再等了,请你给我一个答案!我愿意用尽我所有的生命和能力来帮助你、保护你。我爱你,整整一年来,我已经不可自拔的深深爱上你了!」突然将手里的公事包和外套丢在脚边,高扬激动的抓住魏萌儿细致的双臂,将她紧紧抱入怀里。

看着她面对失败时一脸落寞的表情,他的心也跟着不好受。如果她愿意,从现在起他会提供温暖的胸怀让她依靠,不再让她一个人孤独的作战。

「高扬,请、请你放开我!这太突然了,我、我需要好好想想……」无端面对高扬冲动的表白,魏萌儿受到了惊吓,她被迫偎进他的怀里,一张小脸无比惊惶。

老天!谁能来救她脱身?

无助间,魏萌儿又开始凶猛的掉下眼泪,惊惶的哭泣着。因为利尔夫的移情别恋,因为辜负江至超的期望没有争取到总经理一职,因为高扬此刻疯狂的行径。

所有一切都让她感到极度的惊慌失措啊!

************

一下计程车,利尔夫几乎是用跑的朝「魏氏」冲进去,急着想要知道魏萌儿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原本他以为出面竞选总经理宝座,对魏萌儿而言会是一种考验,而且也能让他在取得董监事的支持之后,堂而皇之进入「魏氏」核心,用利家的名义帮忙魏萌儿正式管理魏氏的一切。

不过,他可能太过乐观了,没有顾虑魏萌儿在竞争失利之后得承受的压力。

心里十分焦急的利尔夫,下车后立刻大步朝着「魏氏」大楼的门口跑去,但这时却突然有一辆白色的房车从车道快速的开出来。

他反应快速的退后几步,避开那辆白色车子,却在车子驶过车道时,从敞开的车窗看见了驾驶座旁熟悉的细致身影。

是魏萌儿!

「萌儿!」他大喊,白色车子却以极快的速度扬长而去。

他急急回身拦住那辆还没离开的计程车。

「先生,你忘了东西在车上吗?」要不然怎么会又上车来了哩?计程车司机一头雾水的转头看着这个身材剽悍的客人。

「开车追上那辆白色的车子,我付给你三倍的车资。」他凶狠拧眉关上车门,立刻要司机往前追。

「喔,好,我马上追!」三倍车资耶!计程车司机看着那辆速度维持在正常时速内,并没有违规超速的白色房车,轻轻松松的紧追在后。

一阵追赶之后,白色房车驶进市区一栋高级公寓内。

「到了到了,先生你快下车吧,要不然就追丢了。」计程车司机大概误以为这是丈夫抓奸的戏码,也很投入在这场追逐战当中。

「车钱给你,不用找了!」利尔夫从皮夹掏出一张大钞,丢给司机后立刻下车,朝大楼门口飞奔而去。

「谢谢,谢谢!先生你真大方!」司机赚到了,乐得合不拢嘴。

利尔夫所付的车资岂止三倍,算一算足足有六倍之多耶!

正当计程车司机眉开眼笑时,利尔夫被挡在警卫室前,被刁难不能直接进入里头,他只好乖乖掏出证件给警卫检查登记。

一番折腾之后,已经耗掉了三分钟的时间。

他迅速搭着警卫所指示的电梯上楼,当电梯终于到达楼层、他踏出电梯时,竟然看见魏萌儿投入一个年轻斯文男子的怀中。

她在他的怀中哭泣,一脸的无助惊慌。

「放开她!该死的混蛋!立刻放开萌儿!」简直不要命了,竟然敢碰他的女人?!

走上前,在魏萌儿眼眸逐渐瞠大的注视下,他粗鲁的抓起高扬的衬衫衣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抢走魏萌儿,更趁着高扬完全错愕而来不及防备时,挥动手臂,赏了高扬的下颚一记拳头。

砰!高扬摔到地板上,嘴角流血。

「尔、尔夫?」一阵错愕惊讶,魏萌儿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利尔夫怎会在这里?

还有,高扬他怎么会整个人被揍得飞了出去?

谁能告诉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警告你,以后别想动萌儿的主意!」胸口的怒气不能平复,利尔夫放开魏萌儿,朝高扬大步走过去,拽起他的领口又挥一拳。

斯文的高扬经不起两记猛拳攻击,头晕目眩之下想站起来反击,却又无力回应,往后躺平在地板上晕了过去。

「高扬?」看见高扬晕过去了,魏萌儿终于从惊愕中惊醒。她脚步颠软的跑过去,在高扬面前跪了下来,紧张又焦急的椅着他。「高扬,你醒醒,醒一醒啊!」

出人命了吗?

脑袋一片空白的她,此刻已经顾不得利尔夫的存在,她怕高扬出事,急忙掏出手机要叫救护车。

「别管他,他死不了的!」被彻底忽视的利尔夫阴恻恻的走过来,抢走她的手机,并将她从地上抱回怀里。「跟我走,我有话要跟你说。」

拽着她,不由分说的朝电梯走去。

「我不能丢下高扬不管!利尔夫你快点放开我!你把高扬打昏了,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这个移情别恋、毁了约定、说话不守信用的男人,说来就来,一来就想主宰她,让她十分气愤,一点都不想跟他走,也不想看到他。

「魏萌儿,别惹我生气——」将她压在冰冷的电梯镜面上,俊容一片黑,阴騺的眼眯成危险的线条,逼视着她。「我不准你把心放在别的男人身上。」

在两人分别了一年,好不容易相聚时,她竟然把心偏向那个男人!

真是该死!

「那你呢?你就能带其他女人亲密的进出饭店?!利尔夫,这样太不公平了,你既然已经移情别恋,就没有权利约束我!」扬高下巴,心头的一股怨怒让她再也忍不下这份委屈。

「我带女人进饭店?!你从哪里听来的鬼消息?」浓眉整个揽在一起,对她的指控感到十分莫名其妙。

「去翻翻杂志吧,里头有你这位国王风流史的完整报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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