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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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北越国君?!”

不无讶异,南宫狂满脸怔愕地盯着衣饰简单却不失俐落的娇小女子。

稍事回神后,噙着笑意的嘴角勾起,深如潭水的黑眸紧盯着雪嫩娇颜下放,似乎对这“意外”十分满意,乐见错过的猎物又回到手中。

美丽的女人他看过不少,但令他印象深刻的却是寥寥无几,她是少数让他肯多看两眼的女子,可偏偏是……

“我是北越清雪,北越国女皇,幸会了,西帝南宫狂。”北越清雪声音如春阳融雪般轻软,不卑不亢地直视目光放肆的西帝。

“有意思了,北越女皇,你让我十分惊喜,我竟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你就是北越国君。”他搓着下颚,语带戏谵。

“看走眼不只你西帝一人,清雪一向不爱凑热闹,识得清雪的人并不多。”她客套的说,两眸清澈如湖。

闻言,他仰头大笑,声洪震壁。“看来你第一眼就认出我是谁,这倒教我倍感汗颜了,我这双没用的虎目不如你一双灵目。”

西临国几乎年年处于缺粮状态,北越清雪登基之日,西帝南宫狂正忙得焦头烂额,四处向人“借”粮,根本分身乏术共襄盛举,加上两国并无邦交,之后往来自是不甚密切。

毕竟西临国志在抢粮,对专出马匹的北越国本就少有注意,它何时改朝换代并不重要,西临国百姓要的是粮食,唯有填饱肚皮才能专注其他事。

“西帝谦虚了,是你衣服上的皇室徽章泄露了身份,并非清雪双目锐利,加上你昂藏虎躯威猛过人,西临国境内找不出第二人。”那种不可一世的狂肆神态,当今世上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北越清雪不吝赞扬,高雅大方的展现王者气度。

好听的话人人爱听,两国君王面对面交锋,适当的赞美有助于国与国的交流,她何乐而不为。

何况她们当初并无意救人,要不是瞧出他是谁,这个忙怎么也帮不下去,而既然撒下种子,当然也就期待有收成。

“皇室徽章?”他低视衣襟右侧的猛虎图腾,了然的扬起剑眉。“原来是我大剌剌地昭告自己的身份,莫怪你不含糊。”

果然是有点脑袋的女人,难怪能胜任北越国君,这次算他看定眼了。

南宫狂目光深沉,不动声色的评估眼前女子有多少能耐,敢无视西临军的彪悍和骁勇,亲身涉险深入邻国,她大无畏的胆量从何而来。

不可否认的,北越清雪面无惧色的胆识已赢得他敬佩。

浅浅的笑由娇艳唇畔绽开。“来者是客,不端张椅子送杯茶来让客人舒缓疲累吗?”

她不认为低人一等,气度泱泱的仰高明净容颜。

他一听,大笑,“我喜欢你的直接,够爽快,你们这些愣木头还不招呼贵客。”

对于她的洒脱自在,顿感龙心大悦的南宫狂高声一扬,身边小大官员立刻动了起来,有人送上纹路细腻的檀木太师椅,有人端来物以稀为贵的碧螺春,不敢怠慢的给予高规格招待。

西帝高坐在金碧辉煌的龙椅上,气势凌人。

不遑多让的北越女皇笑对强横对手而面不改色,依旧如一汪清泉般澄净无垢。

“西临国缺粮,北越国少铁,我今日前来是特意释放善意,希望你、我双方来场双赢的协议。”不多赘言的北越清雪开门见山。

他“嗯”了一声,眼露锋芒。“总得拿出点诚意让我哟瞧,能够制成兵刀的铁砂可是具有相当的危险性。”

两人都为帝君,地位一般,故而交谈中不见“朕”,而以“我”自称。

见招拆招的北越清雪微笑以对。“诚意是互相的,我以北越女皇的身份站在西临国土上,西帝还有何质疑?”

她便是最大的诚意,无人能取代。

“哈哈……说的好,果真有一国之君的风范,我要是刁难你,反倒是我的气量狭小了。你说说看要怎么交易,我尽量配合。”

尽量,不是无限制的退让,若是于己方有利的,他绝对不会有二话。

不过看在她曾出手相救的份上,只要是不太过份的要求,在能力范围内,他一定会满足她。

“我国生产棉花和马匹,在宁兰草原放牧数十万小羔羊,我晓得西临国并无足够的水草牧养牛羊,因此我愿以每年十万头成羊换你十万斤的铁,不知你意下如何?”以数量来说,北越国算是吃亏了,羊只的价格远胜于铁。

不过无妨,这只是两国友谊的第一步,日后还有合作机会,她退一步,将来才好口头索恩,多了议价空间。

北越国草丰羊肥,年产小羊不计其数,虽说照料上多了一层麻烦,但和用来制成马蹄铁、铁锅铲具的铁砂相比,那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他们国家的主要财源收入是马匹,贩马所得足以支持国势运作,有了铁,马儿才不易受伤,长得结实又健壮,增加国库岁收。

相较之下,她不见得吃亏,国要强大就要有所取舍。

“十万头羊呀!”他假意思索,但眸底亮光已透露出喜色。

“还有,我方的羊只经常无故失窃,盼阁下高抬贵手,让它们多活些时日,虽然小羊较为美味,但养大些肉脂更为丰厚,能养活更多的人口。”她聪明的不指责他的盗匪行径,拐个弯说服他勿短视近利,一头成羊的肉量足以抵上三头小羊。

南宫狂不是听不出她的暗示,不过百姓饿到快啃草根了,谁还顾得大羊小羊,有羊肉吃就先下手为强。

只是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忍一时饥饿可以喂饱更多张嘴,那他为何不忍呢!反正迟早会送进西临国,晚几个月有什么关系。

“原则上我同意你的提议,有现成的食物在,我们何必费心去抢夺,这的确对我们双方都好。”他大言不惭的提起恶行,丝毫不觉掠夺的行为有何不对。

西临人的性格便量蒙取强夺,贫瘠的生活养成强悍的个性,生存是场战斗,想要活下去便必须去抢、去夺,以抢来的财物壮大自己。

这是民族天性,想改也改不了,因此造就了目空一切的狂人南宫狂,他习惯以武力征服,再从中拿走所需的事物。

听他说得不无得意,北越清雪暗暗失笑。“既然西帝并无异议,那我们便约定每到秋季在秀峰山交换货物,不得失约。”

秀峰山位在两国边境,两侧各有护国城池一座,约在交界处易货,一来免伤和气,指其不公,二来也能避免一方货到却反悔,减少纷争。

“好,就如你所言,秋天一到,我们就宰羊开荤,过个好年头。”他豪气的放声大笑,刚硬脸庞因心情不错而放松,少了冷峻,多了一丝令人怦然心动的豪迈。

不识情滋味的北越清雪因他不做作的笑而微微失神,若非身后的军师宫璃儿轻顶她一下,她差点失态了。

“那么我们就此签下合约,以书信为凭,拟定两国的合作事宜。”以羊易铁,各获其利。

藕白皓腕一举,一式两份的合约摆在面前,她率先盖上玉印,以示诚意。

见状的南宫狂仅是挑眉,在北越女皇的注视中盖下玉玺,展示他信守承诺,绝不欺她一介女流。

“你们一路辛苦了,先在我宫里休息吧!夜深了不宜赶路。”南宫狂不隐藏对北越清雪的大器深具好感,嘴边笑意不曾退去。

因为两人相谈甚欢,末起勃溪,而且跋山涉水而来的北越人的确是累了,需要稍作歇息,因此北越女皇并未拒绝西帝的好意,留宿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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