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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深更

朱战楫轻手轻脚,目光温软地盯着软榻上的人儿。自从把御赐软榻送给她后,她就老喜欢睡在书房,是喜欢上这软榻的舒适吗?

这几日朝中有事,回府的时间少了,也不知这丫头可有闯祸?

夜深,皇上几次慰留宫中,他都不肯,就是不放心她啊!

见她睡得香甜,对周遭的事浑然不觉,眉目如画,模样清纯可人,他心念微动,静坐榻缘,不知不觉陪了她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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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回爷自府衙将银一两领回后,她又多了一件新工作,那就是从今而后,爷的衣物都得经由她手,替他挑衣至随侍更衣,只有她一个人得以触碰,连总管也不得接近爷的贴身衣物。

瞧,这会儿她就赶在爷上朝前睁着蒙眬爱困的双眼,起身为他仔细着装。一面为他系上龙爪锦带,一面说;“爷,后日是宏福公主的诞辰,您不打算去吧?”她理所当然地为他下结论。

宏福公主是爷的皇姑,今年是七十大寿,照理是要热闹一番,这帖子早送进王府,虽然知道爷厌恶这些繁文缛节,但礼数也不敢少,谁教爷权倾朝野,放眼天下哪一个人不仰爷鼻息求生存。

“嗯。”朱战楫轻应一声算回她了。

“就知道,那我会要人备好贺礼先行送过去,反正您也不去……真无礼,连自己姑妈的人情都不理……”她自行碎碎念。

他挑眉。这丫头在她面前越来越大胆了!不过他还是由着她念,没说什么。

“下朝后早些回来,我写了一手新字,请爷给我评评。”她突然转口,手下没停过地继续将他的衣褶子整好,力求完美。

喔?这会儿又命令起他?

他还是没说什么。

“对了,爷,九门提督刑大人又来找我,约我今天下午会他。”银一两忽地想起。

“他找你做什么?”他开了第一次金口。

“不知道,要见他吗?”她请示。

“……见不见随你。”

“真不明白,我不过是个丫头,堂堂九门提督见我做什么呢?”她苦恼地嘟着嘴。

“见了不就知道了。”朱战楫冷笑。

“还有尚书大人也要总管约了我几回,要见吗?”

“……除了尚书还有谁要见你?”

“呃……兵部的钱大人,还有陕西的府台大人,这些人都托人说要见我……还有太子前日命人送来玉镯,只说是要为我补寿,但太子怎知我何时生辰?还有,九爷也托人送我柳宗继的书法名作,连摇妃娘娘也由宫里派人来说,想召我进宫切磋书法。爷,您说我何时变得这么抢手了?这还真透着古怪。”

他反常地哈哈大笑。“不怪,一点也不怪,这些人眼真尖啊!一两,今后这些人随你想见不见,但送什么你就收什么,不用客气,听明白了吗?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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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姑娘,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啊!”九门提督刑景天见了银一两的面,二话下说就哀求起来。

“我?我能帮你什么忙?”她一头雾水。她不过是王府里头的一名厨娘,能帮一个朝廷大臣什么忙?

“这个……只河赈灾的饷银,在运送的途中教人给劫了……”他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然后呢?”还是不明白,赈银被劫关她什么事?

“事情是这样的,七爷好像怀疑是我从中下的手……”

“这怎么可以!据我所知,灾民等这批赈银等得都望眼欲穿了,你竟干出这等事……”不等他说完她就怒火中烧,劈哩啪啦地大骂。

“没有,我没有,会做这等事的是别人!”刑景天急于澄清,情急之下便脱口而出。

“别人干的?是谁干的?”银一两立即好奇地问。

“这个……我暂且不方便说,总之,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干的跟我说也没用,误会你的人又不是我。”她奇怪地看着他。

“……我是希望……银姑娘帮我向七爷澄清。”

“我?我连谁干的都不知道,怎么帮你澄清?”

“这个……我也知道……不过这阵子七爷都不见我,老派姑娘来打发我,今日我特别请姑娘一定要帮我,向七爷说说情,请他见我,让我有解释的机会,否则下官含冤莫白,会死得不明不白啊!”他心急地说。

经打听才知自己有眼无珠,原来老被派出来打发他的丫头是七爷的新宠,只要她肯在七爷面前说上一句,可抵得上他磕上上百个响头来得有用。再说,这事已急如星火,听说七爷近日就要就此事开铆了,想必他死期不远,再不求救,只怕无救了。

“可这会儿爷不在王府里啊,他派人回来说下朝后皇上留膳,晚些回来。

“这么巧!那可怎么办?”千算万算没算到七爷竟不在府里,于是又不死心地说:“那我在此等他,等到他回来为止。”

“要等是可以啦,但我告诉你,我家爷见过皇上后心情一向都不大好,你若有事只怕适得其反。”银一两好心地提醒。

“啊!”刑景天立刻垂头丧气。难道真是天要他亡?哭丧着脸垂下肩膀,只好步出王府等死去。

她同情地看着他的背影,也无可奈何。

“一两姑娘,尚书大人来了。”总管来通知。

“告诉他爷不在,要他改日再来。”她不假思索地说,脑子还想着刑人人离去的可怜模样。

“可是他不是要见爷,是要见你的。”

“见我?”

“没错,大人指名找你?”

“喔?我知道了,他在哪?”

“就在门口。

“让他进来吧!”她想了一会才决定。

“好的。”

季秋意一进来,立刻脸色沉重地问道:“银姑娘,方才我见到刑大人由这儿出去,他找七爷吗?”

“不是,他先找我,才要见爷。”银一两老实回答。

“可恶,这小子也知道要找上你,算他机伶,那他见到七爷了吗?”他心急地问。

“没有,爷在宫里还没回来。”

“哈哈,算他倒霉活该。”他模样有些幸灾乐祸。

她蹙了蹙眉。“他为什么活该?他说他是无辜的啊!”

“无辜的?他向你说了什么?”他大惊。

“他说赈银不是他抢的,是另有其人。”

“什么?他竟敢这么对你说,他有说是谁干的吗?”

银一两奇怪地看着他。他为什么这么激动,这事与他有关吗?

瞧她神色不定,他更紧张了。“那老小子是否朝你胡言乱语,指责是我干的?千万不要相信他,这老小子想找替死鬼,所以诬陷我。”

“原来是你干的!”她或许涉世不深,生性单纯,但也不是笨蛋,再加上跟在爷身边久了,自然耳聪目明,多少懂得识人。

“不不……不是我。”季秋意吓了一跳,赶忙否认。

她怀疑地直视他心虚的贼眼。“这事爷自会诊断,你去向他解释吧!”

闻言,他更吓得全身发软。“不要啊,求你姑奶奶一个字也别向七爷提呀,否则他会怀疑我的!”他大呼不可。七爷善猜疑,只要稍有怀疑,他铁定死无葬身之地。

她冷眼睨着他心急的模样,心里益发反感。“大人,你找我何事?”干脆臭着脸,急着打发他。暗忖私下不再见他,反正爷说了以后见不见客随她。

“我……也是因只河之事而来的。”他支吾地说。

“怪了,这事儿跟我这个厨娘有何关系,要你们一个个找上我?”

“我……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务必要姑娘帮忙。”他尴尬不已地干笑。

“你说赈银与你无关,那又有何事?”

“赈银是与我无关,但筑堤工程款项就有关系了。”季秋意老脸涨红,似火烧屁股。

银一两眉头不展。“你贪污了?与九爷一起?”

“嘿嘿……”他低着首,看都不敢看她。

“你找错人了吧?贪污的是你和九爷,要帮忙也该找九爷帮你才是。”

“别说九爷了,他自身难保,别要我一个人背黑锅就不错了。”他气愤地说。那家伙黑心得很,出事一律不认账就罢了,还摆了他一道,将罪全推向他头上来。

“那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无心理他,打算走人。

“帮得上帮得上,只有你姑奶奶帮得上我的忙了!”他大呼。

她眨眨眼。“是吗?”那就听听看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好了。

“呃……银姑娘,你可记得当日是我推荐你入王府的,若非我将你送给七爷,你也不会有今日这般锦衣玉食的光景,这么说来我对你也有知遇之恩,是吧?”

讨人情?“那又如何?,”她反感地睇着他。

“……如今我出事,希望姑娘能尽力相救。”

“怎么救?”银一两好笑地问。

“认我做干爹,求七爷饶我一命。”他终于一口气说出所求。

“什么?”她感到荒唐。“你怎么以为成了我干爹,爷就会饶了你?”真是异想天开。

“当然,你是七爷最得宠的宠妾,只要我成了你的干爹,自然是七爷的丈人,爷多少会留情面,饶我不死才对。”他自以为是地说。

“慢着,谁说我是爷的宠妾?”她嗔目怪叫。

“咦?你当然是七爷的宠妾,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他比她还吃惊。

“我是厨娘啊!”她惊恐地大叫。

“姑娘,我倒问问你,你若不是七爷的宠妾,在府里,凭一个厨娘可住上沁心院的星月小阁吗?”

“你怎么知道我由小斋搬到星月小阁?”星月小阁是沁心院的精致客寝,她去年就由爷的指示搬进去了,但这事除了王府的人知道外,外人应该不知道啊?

季秋意笑而不答,在来王府前他都打听清楚一切了。“还有,七爷上书房里的金面铜铸软榻为皇上御赐之物,但听说七爷将它转赠舆你,如此贵重之宝若非极宠,又怎会轻易赠与一个小小低下的奴才?”

“连这事你也知道?”

“哼,再想想你一个厨娘,居然穿得比内宫娘娘还要讲究,我问你,这身衣物可是由你每个月的月饷中买的?”他上下打量着她。

“当然不是,王府给的饷银虽高,可我想还是买不起这身绫罗绸缎吧?”

“既是如此,这身衣物可是王爷相赠?

“这是杨棪织造,皇上御赐给爷,爷命人为我缝制的。”自她来的第一年起,所有衣物都由爷命人特别打理。

“那我再问你,现在平日你身边共有几个丫头服侍你?”

“服侍?没有人服侍我,只不过每天都有七、八个人跟着我,陪我聊聊,若忙碌时帮我点忙罢……。”

“是吗?七、八个人跟在你屁股后面只是聊聊天、帮帮忙?”

“还有,七爷所有的贴身事务由谁打理?”

“我喽!”银一两指着自己说。

“众所皆知,七爷好洁,也不近女色,你几次犯了他的大忌,他不仅不恼,还将你收在身边,专责打理他的生活,你说这种种恩典,除了证明你是七爷的宠妾,还能是什么?!”

“咦?”季秋意的话如五雷轰顶打向她的脑门。

是这样吗?可是明明不是啊!虽然爷确实对她做了不少逾矩的事,有时还以捉弄她为乐,可她还是府里的厨娘,从来没人告诉她职位变了啊!

瞧她脸色千变万化,他心中暗笑。

“你还在怀疑吗?虽然以你的出身当不成正宫娘娘,但以爷对你的宠幸,你的造化已羡煞天下所有的女子了啦!”

银一两瞪大眼睛。

“哈哈哈!”不知何时,朱战楫翩然来到,由她身后大手一捞,搂住了她。

“啊!爷,你回来了?”她惊呼他突来的动作。

“回来好一阵子了。”他心情大好。

爷当众抱她,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啊!难道他吃错药了吗?她惊疑不定。

“所以您听见尚书大人所说的话了……”她惊惶失措得羞红了脸。这种话怎能让他听见!

“一字不差。”他笑得更加开怀。

“爷……”这下只要哪里有地洞,她都想钻进去了。“爷,您不要误会,他、我、我们不、不是,哎呀,是尚书大人误会了!”她语无伦次,不知该如何面对窘境。

“误会什么?”瞧她可爱着急的模样,他又忍不住逗弄她。

“误会……就是那个……可恶,不理你们了!”银一两急得跳脚离去。这种事教她如何启齿解释?!

真是气死人了!

见她气呼呼的身影,他宠溺地低笑,再低首,发觉失去温度的怀抱,不觉又喟然而叹。

“七爷,属下……”见银一两已离去,静默的季秋意这时才敢开口提醒王爷自己的存在。

“嗯。”朱战楫将眼光调回他身上。

“爷,微臣该死,对一两姑娘说了不该说的话,还请七爷赐罪。”季秋意赶忙请罪。

他依旧保持着笑脸。“尚书,老实说,在今天之前,本王确实是想要了你的脑袋。”见对方头一缩,他又好笑地说:“但这会儿你帮了本王一个大忙,将一颗冥顽不灵的脑袋敲开了一个洞,本王不仅不杀你,还要赏你啊!”

季秋意又将头伸出来,喜出望外。“谢七爷,只要您饶了微臣,微臣就感激不尽,哪敢还要七爷的赏。”他因祸得福了!

“喔,你倒识相,好吧,这贪污之事本王虽不追究,但你府上的前朝陶瓷,该缴的还是得缴!”

“前朝陶瓷。”季秋意当场变了脸,咚的一声跪下地,“七爷……您知道微臣这陶瓷……”

朱战楫笑得不屑。“当今天之下的事逃得过本王的眼睛吗?要不要本王顺道告诉你,这陶瓷藏于你府中何处?”

“啊!”他不禁瘫倒在地。

欲哭无泪啊,想起前年他寿辰时,七爷竟然大驾光临,那时他就觉得得意外,只是不知这意外竟是七爷明察暗访来了,他还当自己受宠,沾沾自喜,犹不知死期不远。

“七爷,为什么当时您没有立即拿下罪臣,让罪臣苟活这么多时?”

朱战楫一哂。“因为你当时送了本王一件礼物,所以一时兴起,饶你不死。”

“一件礼物?啊,是银姑娘!您为了银姑娘放了微臣?”季秋意人为吃惊。

他冷哼。“本王给过你机会,不过你受恩不感,仍与九弟串通贪污工程款项,这贪污的钱九弟拿去饮酒作乐抱美人,你尚书人人却是拿去资助前朝余孽,想要反我,本王不杀你成吗!”手持玉扇,他严厉地指着直打哆嗦的叛徒。

“七爷,饶命啊,微臣……不,罪臣立即就将陶瓷击碎,取出前朝玉玺呈给七爷,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季秋意双手张开,大力跪拜。

“哼,无用软骨,你既对不起前朝遗民,也枉食我朝俸禄,不过是个小人,本王留你何用?”

“七爷,您答应放过罪臣的,您还说过要赏罪臣,就请赏我一个寿终正寝,让罪臣告老还乡,安享晚年吧!罪臣求您了……呜呜……”为求保命,他呜咽出声。想不到他两次死里逃生,皆靠同一名丫头的因缘相救,他欷吁不已。

“本王是说过饶你不死没错,但望你能将功赎罪,至于能否安享晚年就看你的表现了,你该知道本王的意思吧?”

“七爷是要我窝里反,协助拿下所有前朝乱党”季秋意心惊。

他满意地点头。“孺子可教。”

精明啊精明,罢了!眼前这男子聪明盖世、机关算尽,乃是世间少有,要与他相斗,无疑是以卵击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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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一两至和宫王府当差,转眼一年半,日子越过越舒服,但她却越来越苦恼。

“一银,两年一到你当真要离开王府,回乡成亲去吗?”锦儿与她在齐心湖岸旁席地而坐,悠闲地吃着刚由皇宫送来的金紫葡萄。此等品种葡萄,既大且甜美多汁,好吃极了,让她们一口接一口,吃得不亦乐乎。

不过这么珍贵的东西在王府也只有银一两能够当成己物,大摇大摆地享用。反正她在厨房,又受宠,取用任何山珍海味没人会说上一句,而锦儿跟在她的身边,好处自然少不了她。

“嗯,不回去不成的,我爹答应人家了。”她皱皱小巧的鼻子。

“你可见过你那未婚夫君?”锦儿好奇地问。

“见过,不过当时他还小,长得颇清秀,就是不知多年后可有变化?”

“一两,我记得你说过,你那未婚夫君小你三岁?”记得一次两人闲聊时,她曾提过。

“是啊,我都快二十了,今年他应该有十七了。”银一两不文雅地又丢了颗葡萄进嘴。

“你就是为了等他长大成人,才会耽误青春,快成了老小姐了。”锦儿颇不以为意。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教我未婚夫一家当年有恩于我爹,为求回报,所以才订下这门婚约。”她无奈地耸肩。

“那你爱他吗?”

“爱?”银一两像看怪物一般看着锦儿。“我才见过他几次面,况且他又是孝子,哪提得上什么爱啊?”她摇摇头。

“说的也是,不过你要离开,我和容嬷嬷一定舍不得,至于爷更不用说,以他对你的恩宠,真怀疑两年一到他会放你走吗?”

“不用担心,当初说好我是自由身,在王府当差不限期限,随时可走。”想起当初爷是这样承诺她的。

“爷真这样答应你?”锦儿不乐观地摇头。就她的观察,爷对一两宠爱有加,虽然一直没有明说,但将来要立她为妻妾也是可能,再说,现在王府上下哪少得了一两,连总管凡事也都先问过她才能拿主意办事,一两俨然成了王府的当家主母,此事大家瞧在眼里,心照不宣,就她一个人搞不清状况,还真当自己只是王府的一名普通厨娘。

真不知该笑她没心机,还是骂她猪脑袋来得妥当!

“是呀,当初他若没答应我,我不可能来王府当差的。”嘴上如是说,可心里却没来由地涌起一阵酸意。时间一到自己真的得嫁人吗?真嫁了人谁来伺候爷呢?

“这样啊,那我就等着届时瞧爷怎么说了。”锦儿凉凉地看着她。

“他为什么不让我走?我们说好的。”

“为什么?你自己想想吧!”锦儿头痛不已。这丫头学习任何事都聪明一等,唯这等事却鲁钝得超乎常人。

想想?锦儿要她想想?

她侧着首想起上回尚书大人所言的爷的宠妾,小头不觉一阵急速加快。

最奇怪的是爷的态度,他居然任由尚书大人胡言也没有出言澄清?

“咦?一两,那不是爷吗?他何时下朝回王府了?”锦儿注意到湖对岸凉亭上的新客。

银一两顺着她的目光眺望向凉亭。皇族锦织的身影傲然尊贵,不是他是谁?

“还真早啊?”今日爷比平日早上一个时辰下朝。听说近日朝中有事,他留在宫里处理正事,一日比一日晚,今天真难得这么早就回府了。“我去问问他要尝尝我新做的花糕吗?”

“等等,又有一个人进亭了。”锦儿像探子一样报告最新情形、”

她停下脚步。锦儿说错了,进亭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七个人,看来是一个主子带着六个女婢,好大的阵仗。

“那姑娘是谁啊?”锦儿脱口问。“看她穿着不似我族人,有点像边关金人,再瞧瞧这排场竟与爷平起平坐,搞不好是金国公主也说不一定?”她推敲苦。

“金国公主?若真是如此,她来王府做什么?”

“笨蛋,当然是爷邀请她,她才得以进王府作客,这还用问?”锦儿笑骂。

“喔。”银一两呆呆地点头。

“你不是要爷尝尝你新做的花糕吗?还不去问?

“……我瞧,晚点再问,爷有客人……”她望向亭子。只见那姑娘生得花容月貌,神气十足,对着爷说说笑笑,再瞧瞧爷,他含笑相对,但那唯我独尊又满不在乎的调性中似乎有着一丝不耐,若隐若现。

她有些讶异,谁能让爷耐着性子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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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果然让锦儿言中,那凉亭上的娇客正是金族公主,她正代表金国国王特地前来签订两国友好条款。

身为皇朝第一人,王爷无可推托,理当负起地主之谊,对金国公主略加款待,但这公主似乎喜欢上王府的气派,十天内就连番造访王府四次有余。

今日朱战楫正为某事而略显烦躁,手中的公文便成了他的出气筒,连连批了数个“驳”字。

不一会他放下公文,眼眸轻飘向软榻上的缎面斗篷。昨夜那丫头又夜寝上书房了,他命人去她房里取来斗篷让她暖睡,这会儿她人醒了,斗篷还留在榻上,瞧着他亲自要人为她订制的斗篷,眼神不觉放暖,人也不若方才烦躁。

“总管,一两人呢?”

“回爷,姑娘这会儿正在厨房忙着,今日公主说是要留膳,所以她亲自下厨为公主备着。”总管上前回道。

“公主用膳,要她瞎忙什么!”他不悦地低斥。

“要奴才去请她来吗?”总管小心地问。爷今日心情似乎不佳。

“不必,让她忙去吧!”眉宇之间有些无奈。“公主来了?人呢?”

“回爷,公主来了好一会,此刻——”

“王爷,我找了您一阵子了,原来您在上书房啊!”说着说着,公主已一脚踏进房来。

朱战楫脸色无波地睨着公主。“公主好兴致,又来拜访本王。”语气中听不出恼意。

“本宫初来金陵,王爷却不愿意带我四处参访,本宫只好自己来叨扰王爷清幽。”她杏眼清明,人显得十分爽朗。

“公主是在怪本王失礼了?”他含笑地问。

不敢,本宫怎敢对王爷有微词,不过本宫对王爷这座精致府邸有兴趣得很,恐怕逛上二天三夜都不腻呢!”她说着说着,人有些羞赧起来。

“喔,还真承蒙公主看得起啊!”他随口应付。

“啊,好美的斗篷!王爷,这斗篷是府上女眷的吗?好秀丽的针工。”公主瞥另软榻上的斗篷,爱不释手,竟然径自取来将它披在身上,左右瞧个明白。“太美了,王爷可否告知是哪位师傅制造?改日回国前定要订上个几件顺道带回。

她越看越喜欢,穿在身上几乎舍不得脱下。

朱战揖臭着脸向总管使了个眼色,总管立即代主回答,“回公主,这件斗篷是爷请南京最有名的裁缝师傅特别设计订做,全金陵城仅此一件,公主要仿制恐怕不成。

“哦?王爷为谁如此订制?”金国公主闷闷地脱下斗篷,心下不甚痛快。

“王爷是为了一两姑娘。”

“她是谁?”她口气已经有些僵硬。

“公主,你何时这么关心本王的私事了?就连一件斗篷为谁而制都要追问个不休?”朱战楫不耐地开口。

她脸色立刻臊红。“本宫不过……”

他缓下颊来给了她台阶下。“本工知道公主只是可惜这件斗篷,并无意探问本王的私事。”

“呃……是呀。”公主勉强干笑。

“本王还有事交代总管,如今晚膳时间已到,公主不如先到饭厅稍后,本王随后便至招呼。”他巧妙地将她遣走。

公主这才讷讷地先至饭厅,回首再见那榻上斗篷,心下惴惴不安。

“爷?这斗篷……”总管,指着斗篷请示。

他嫌恶地瞧上一眼,摆摆手。“烧了它!”

“是!”唉!总管可惜地看着这上好的缎子。外人不知,府里的人可都知道,除了爷的衣物不可随意触碰外,现在银一两的所有也不许旁人轻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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