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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佰叁拾壹回 情感纠缠(2)

钟离沉若有所思地看着尉翛,沉寂了半晌,才道:“我不能告诉你们更多,只是劝你们一句,有的时候急功近利,反而会造成更大的灾难。冉縻瑟的心性向来没有那么好,她迟早是要为了冉倾城还有冉倾心的事情找你们算账的,你们何必冲的那么快,想要上去送死呢?”

“是啊,既然你知道的那么清楚,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们冉縻瑟的事情……因为你还要维护她,是吗?”一直在自己的心思里纠结的司空遥不知为何猛地走到钟离沉的背后,死死盯着他的背影,一字一句道,“鬼魔宗宗主?”

钟离沉的脊背一僵,本来半垂着的睫毛倏地一扬,眼神犀利,赫然转回身来。

靳陌轩、宇文羿、司寇维、雷珲、尉翛还有寂尘风全都一愣,还没完全从中反应过来,就听得钟离沉一声沉闷轻笑,和面无表情的司空遥面对着面,四目相对:“你……怎么知道?”

他承认了?

钟离沉丝毫没有遮掩,对于司空遥的肯定句,他也没有反驳,只是好奇,自己遮掩的那么好,怎么会突然被司空遥看出来?难道……他有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

“不,你掩饰的很好,甚至是说话的声音也全然不同。只是……我以前见过你两回,当时就觉得你的眼神有些熟悉,可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直到刚才……我跟在你的身后,看你的背影,发现简直是一模一样,就连走路的姿势,也都全然相同。所以,我认出来了。”司空遥死死盯着钟离沉,双眼几乎要冒火,“你为什么不辩解?就这样大大方方承认了?”

“有何好辩解?我本就是邪魍,邪魍也就是我。”

“那你当初为何要丢弃我,只为了讨好冉縻瑟那女人是吗?”

“我当初若是不让人将你带出去,那很可能你已经死在冉縻瑟手下了,见不到你的倾城,也不会认到父亲,甚至是站在我的面前和我说话。”钟离沉丝毫没有因为司空遥的怒火而变脸色,反而极其平静地解释,“我当初知晓岳岭峰派了人跟在你的身边,将你带出去是方便他们找到你,好将你带回去。那个时候留在泠溪宫才是最危险的事情……可惜我赶去太晚,你差点就……”

司空遥愤怒的表情瞬间凝固,怔愣地望着眼前那个蓦然萧瑟,发间出现了白丝的中年男子,他忽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又是平越王又是邪魍?他的身上有些什么秘密?他有什么想要维护的吗?那么多的不知,让他现在哑口无言,从前被抛弃的恼火,早就不知道被冲到了哪里。

司空遥沉默了,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说不出话。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一个人的装和骗,不可能深达眼底,他和钟离沉相处的时间太长了,十多年的时间,他们彼此间已经很熟悉了,所以不可能用骗来蒙混过去……

所以,钟离沉说的都是真的。怪他当初太过失望和怨怼,没有去细想。

钟离沉的坦白不仅让司空遥动容了,就连原本不甚了解内幕的司寇维、雷珲、宇文羿、靳陌轩也都对钟离沉这样的心思和一番话打动,起先还存有的疑虑,也在这一刻消退了一半……可是毕竟他是邪魍,他的身份放在那里,他们还是不能完全信任他。

“你为何帮我们?”宇文羿沉着眉眼,深邃的眼睛更加深不可测,黝黑如一潭幽泉,“你既然是邪魍,你就更加不可能帮助我们了……因为你站在冉縻瑟那一边。”

“是,我的确是站在她那里,所以,我不希望你们去救人。”钟离沉开门见山,毫不避讳,“现在不宜正面冲突。一,她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在强大力量的刺激下,她的内心已经开始扭曲,直接面对上她,于你们,于她,都不是一件好事。再者,你们现在没有能力去对抗她,贸然发起冲撞,便宜的是别人。当初你的金雷之术照样没有起到作用不是吗?”

宇文羿的瞳孔一缩,脸色更加阴沉。他到如今也始终不解为什么当初的金雷之术会被冉縻瑟轻松破解?是因为他的力量变弱了?不可能……当初他还在擂台上用金雷之术打败对手。可是冉縻瑟怎么会莫名对金雷有种奇特的免疫?难道和混玉功有关?还是别的可能性……

“虽然皇兄对冉縻瑟情感特殊,可是要知道,这个天下虽然挂名在皇兄名下,但毕竟主人还是天下之民,一旦武林中发生冲突,朝廷不可能不动,一动天下格局就会变动……事情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答,但是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冉倾城和冉倾心现在不会有任何事情,我可以帮你们盯住冉縻瑟那里,但是你们不能轻举妄动,如何?”

雷珲眯了眯双目,桀骜的眼神定格在钟离沉的身上,若有所思:“你说的很肯定,但是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你拿什么保证?既然你是邪魍,那么你这些年跟在她身边的事情,外人多少也都知道一些……冉縻瑟和皇上之间存有旧情,对你不可能没有丝毫影响,这么多年,你的心里没有多余的想法?现在还在想着尽心尽力帮助他们?”

“为什么不能……你想得太多了。”钟离沉淡淡说着,“我承认……这么多年下来,我过的并不顺心,可是这不代表我就一定要对他们心存怨念。我想要保护谁,是我的事情,和他们没有关系,不是吗?”

轻淡的一席话,偏偏戳中了在场几人的心思,不约而同的,宇文羿和司空遥对视一眼,司寇维和雷珲对视一眼,寂尘风沉默不言,靳陌轩也瞬间销声匿迹,只有尉翛兀自潇洒站在一边,观赏着他们之间不言而喻的尴尬之意。

“想必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我的意思,我的确是心中有所爱,可是她既然有在意和喜欢的人,那我默默守护也未尝不可,只要她好,其他的……重要吗?”

钟离沉轻轻瞥了他们一眼,说完后,不再多言,转身缓缓离开,没有告别,就像他来时那样突兀,走的时候,也清淡如风一般消逝。

他是邪魍,亦是平越王。

他至今未立王妃,膝下却有一女钟美宜。

他待钟美宜很好,犹如亲生父女一般,钟美宜即便知道自己不是钟离沉的亲生女儿,也一样尽心尽力对他真心……这一切都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正是因为他心里深藏一人,所以他至今未娶,宁愿帮助早逝的兄弟抚养幼女,也不愿自己随意找一个女子生下后代,完成香火传递。他终日无事可做,害怕又会时不时想起心里那人,于是经常去鬼魔宗里呆着,甚至是想办法靠近泠溪宫,靠近那个他心里的女子……只是即便如此,他也知道他所珍视的那人,心里没有他……可是那又怎么样?他愿意这么去犯傻,没有丝毫怨言。

人这一辈子,能做到这些,也的确是鲜少人能懂。不懂者谓其傻,懂他者……大概也只能唏嘘一声这样的用心。

“他是个有故事的人。我从以前就这么感觉。只是……我从来没能看懂过他。”司空遥饱含深意的目光凝视在钟离沉宽大却萧索的背影上,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感叹,“他应该不会欺骗我们。”

“虽然我们有心相信他,可是……救倾城和倾心的事情毕竟不是只有我们几人在着急。不管如何,我们先回去将事情和诸位长老和掌门说一声吧,到底要如何……交由他们定夺。”寂尘风的脑子一片混乱,到底要不要相信钟离沉,他没有谱,更何况他的本意是不要再浪费时间,早些救人,因此这样难定的局面,不如交由那些前辈去决定吧。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除了司空遥,我们另外几人对平越王几乎没有了解,也不知怎么定夺。你们先回去复命吧,我继续留守京城,为你们看着情况。”靳陌轩到底离他们所处环境较远,不好果断插手,见他们也是犹豫不决,就迎合寂尘风的意见,让他们先回去再说。

尉翛赞同地颔首:“我也赞成这样的意见。她们是在众目睽睽下被抓走的,事关整个武林的面子,救与不救都在哪些前辈们的一念之间,我们没有真正的决断权。回去吧……趁着时间还不晚。”

“那就如此,连夜回青山,禀报状况。”宇文羿一锤定音,七人立即迈步朝着皇宫大门走去。

靳陌轩留下,留守京城,为他们探查皇帝以及平越王的状况,以保证随时让他们了解动向。而尉翛、寂尘风、雷珲、司寇维、宇文羿和司空遥则是在靳陌轩的医馆暂且休息一下,而后即可上路,赶回青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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