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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手指拂开散落脸颊的头发,露出一张熟睡的脸庞,曲腿坐在床上的沈聿瞬也不瞬的凝望着这般不设防的睡颜。

「怎么,还困?」他低问,

好眠的人没有回应,微噘的俏唇透着浅浅的呼吸,沈聿扯开宠溺的笑容,对这样的画面百看不厌。

忍不住,他低头,恶作剧的朝卓清妍的肩头咬了一口,熟睡的人蓦然惊醒,睁开迷蒙双眼,看见了他坏坏的笑后,委屈的发出埋怨的咕哝,「讨厌,别吵人家,还想睡的说……」转了个方向,她枕着手臂又陷入昏睡。

见她傻不隆冬的孩子气模样,沈聿开心的笑了,爽朗的笑声充斥在整个房间。

「哈哈哈……好,你睡,不吵你。」大手贴着她的背脊轻柔的抚着。

他想要一辈子都这样宠着她,一辈子9贪婪的想要把过去空白的七年都给补回来,把他们浪费的时间都填满。

陪她又躺了一会儿,满足的幸福让沈聿没有丝毫睡意,只是静静凝视着身旁的女人,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在巴黎的那个冬天,卓清妍的心已经被后悔占领了好些年,打从每一天醒来,她就斤斤计较着所花费的每一分钱,无所不用其极的对自己严苛鞭策,好像唯有这样,才可以在悔恨中继续活下去。

「沈聿,你好吗?美国纽约的生活顺遂吗?」有时仰望天空,她就会忍不住这样问。

沈聿离开后的两年,她顺利从学校毕业,温柔善良的沈夫人安排她到FormosaGrandHotel工作,尽管夫人口中说是因为饭店急需人手,可是心思纤细的她明白沈夫人是为了帮助她尽快把到法国学习点心厨艺的学费攒够。

对于这份恩情,她铭记在心。

顺利出发前往法国的那一天,她坐在飞机上,告别台湾,满脑子想的是四年多前的沈聿离开台湾时的心情。

「沈聿,对不起,我曾经那样残忍的伤了你的心,如果……我说如果……有天我们还能再见面,请让我补偿你,好吗?」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她枕在椅背上难过的低喃。

Dalloyau甜点学校是法国百年御用甜点学校,在这儿有最棒的甜点师父和最正统的甜点教学,她每天都沉浸在甜点的制作学习里,不敢让自己有丝毫的分心,那些充满异国浪漫的社交活动,和充满法国情调的生活步调对她来说是极尽奢侈的。

圣诞节前夕,她一个异乡游子只是抱着法国面包准备回宿舍,没有参加任何的活动,选择用宁静度过这个假期。

河畔拂来的冷意不住的往她单薄的领口钻去,她拉起衣领,朝手掌呵了一口热气,赶紧加快步伐。

蓦然,拥挤的街道里,她看见一抹叫人思念的身影。

高大英挺的东方脸孔匆匆的从前方餐厅走了出来,黑色的披风把人衬托得潇洒俊逸,圈上围巾,男子拉了拉衣领、套上手套,张望了一下四周,旋即快步离开。

有一瞬间,她以为那是场梦境,可是滚烫的泪水却已经诚实的再也压抑不住。

「沈聿!沈聿!」她用颤抖的嗓音喊出这些年只敢在心里低唤的名字。

男子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一迳的往前方走去。

「沈聿,等等我,沈聿!」热泪盈眶的卓清妍顾不得许多,飞也似的追逐着那道身影。

圣诞节的气氛太浓郁,街道的人潮太拥挤,不管她怎么追赶,东方男子的身影总是遥不可及,她大哭着,想尽办法隔开人潮迈开步伐的追去,一边抹着泪水可怜兮兮的喊着。

一个伤心欲绝的东方女子惹来了法国人的注目,他们不知道这样的节日她为什么要哭,也不知道在悠闲的国度里为什么她要奔跑,他们永远不知道这惊鸿一瞥对她来说有多么珍贵。

不见了,那些交错的身影把沈聿阻挡了,她日夜思念的男人从她眼前这样匆匆走过!

「沈聿,沈聿……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她跪在地上掩面哭泣,「我错了,我爱你,我一直都是爱你的……」

尽管再多的眼泪都唤不回离去的身影,可是决堤的情绪就是无法控制……

蓦然,温暖的围巾在这样孤单的异乡圈上了单薄的卓清妍。

是他,一定是沈聿!他知道她最怕冷了,在台湾的冬天她总是冷得发抖,狂妄的沈聿一向啥也不说,只会默默的把围巾紧紧圈在她脖子上,然后不可一世的离开,连体贴人都这么的骄傲自大。

她欣喜的认定是沈聿,想也不想的赶紧抓住那只手。

「沈聿!」

然而映入眼帘的那张笑脸却不是他,而是一名法国的妇人。

「天冷了,照顾好自己。」法国妇人这样对她说。

冰冻的手抚上黑色围巾。是谁的余温留在这儿上头?她嗅了嗅围巾,一股成熟男人才有的淡淡古龙水味道扑鼻而来。

会是沈聿吗?这会是他现在的气味吗?

「沈聿,是你吗?是你吗?」她闭起眼睛仰望法国的天空间,热烈的泪水顺着眼角不赚落。

法国的圣诞节,她看见了沈聿,又或者她只是看见了一个疑似他的男人,因为过度想念。

卓清妍啜泣着醒来,仿佛自己又亲身经历了那场心碎。

「沈聿?」她低低的唤着,想要找寻昨夜那个温暖的胸膛。

双手胡乱的碰触着床铺,身旁的男人已经不见,以为自己还在法国,卓清妍倏的睁开眼睛,这才确认了自己是在Villa。

抹了抹脸颊上的湿润,她分外渴望的想要找寻他的身影。

赶紧套上衣服,把满是泪水的自己梳洗干净,她在Villa里外找寻着沈聿。

她想要告诉他,在法国的那个圣诞节,她好像见到他了!

沿着光洁的地板,她站在屋前梭巡着,游泳池里不泛一丝涟漪,发呆亭上也没看见人影。

「奇怪,去哪里了?」嘀咕的当下,她本要转身回屋去,忽地看见花园那端的躺椅上,沈聿背对着她以一脚屈盘,一脚高竖撑抵手肘的姿态坐着,手中似乎还拿着行动电话。

卓清妍忍不住笑了,普天之下只怕谁都没沈聿这样狂傲,连坐态都是如此。

套上拖鞋,她缓缓的走了过去,不是存心要打扰他,只是很想再被他抱着。

专心讲着电话的沈聿浑然不觉她的接近,一如往常的向秘书确认大小事,然后透过秘书遥控整个饭店的经营。

「这次的LeMoonVilla收购案不由我们FormosaGrandHotel出面争取,我要你帮忙安排可靠的买方出面和罗家接触,买方必须要有充足的资金,务必要确保这桩收购案能够顺利完成。」

「对,沈家不出面。你不用问为什么,只要把事情处理好即可,我父亲那边我自然会跟他报告。」他十分冷静的说:「另外,在我回台湾之前,我希望你先帮我把几份东西准备好……」

站在他身后的卓清妍从一开始的满怀笑容,渐渐变成此刻的不谅解,温暖的弧度在一瞬间成了最真实的讽刺。

她听见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她很清楚的听见他说的每句话、每个字,所以也彻底发现了这桩大谎言。

他明明已经向她保证要放弃LeMoonVilla收购案的进行,却在暗地里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安排其他买方出面进行收购!

是呀,这桩交易在枱面上虽然不是由沈家出手,可是背地里真正的操弄者还不是他!天啊,沈聿怎么可以这么小人?竟然玩这种一刀两面的可恶手法,亏她对他的承诺还如此深信不疑,而他终归是欺骗了她!

报复对他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他就非得用这样的手段才能平复他的伤口?那么对于曾经选择离开的她,他会怎么做?也要这么阴险卑鄙的赏她一顿措手不及的惩罚吗?

她不知道怎么发泄心里的失望和愤怒,她只知道,自己再也无法相信他了。

「沈聿,你真是我见过最可鄙的人!」卓清妍失望的对他喊。

沈聿猛然回过头来,发现她就在身后,赶忙站起身,「小妍,怎么了?」他上前试图拥抱她。

二话不说,她毫不客气的当场打了他一巴掌,眼眶中的泪水被这情绪激烈的逼了出来。

那巴掌是那么的清脆响亮,有一瞬间,他们两个人都震慑了。

「卓清妍,你到底在干什么?!」沈聿不可置信的瞪着她。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才短短的时间,她就可以全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叫人感到陌生,昨晚那个依偎在他怀里柔情似水、婉转吟哦的女人怎么会突然就这样消失了?

「你还敢我问我在干什么?我才要反问你呢!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卓清妍激动的问,泪水扑簌簌的直落。

「卓清妍,如果你是对昨晚的男欢女爱反悔了,那么容我提醒你一句,我没有强迫你委身,也没有下流的逼你乖乖就范,一切都是双方心甘情愿的,你突然反悔算什么?」

「对,我就是反悔,反悔我怎么跟你这样的人做那种羞耻的事情——」

「羞耻的事?」闻言,沈聿危险的眯起眼,扭住她的胳膊,「跟我上床是羞耻的事情?」

「对,羞耻!」她哭泣着说。

羞耻?她竟然把如此美好的感觉比做羞耻?

沈聿的脸上蒙上冰霜,「所以呢,你要控告我强行占有你?」冷笑一声,「我不认为法官对我和我合法的妻子之间的亲密关系会有其他的解读,再说昨天晚上你不也享受了?」

「住口,你不要说了,你住口!沈聿,你真是彻彻底底的伪君子。」挣脱不了他的箝制,她只得挥着另一只自由的手攻击他。

他又是一把抓住,「听着,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对我呼巴掌。」

「我要跟你离婚,我要跟你离婚——」卓清妍失控的大叫。

「离婚?卓清妍,还没有好好享受够我新婚妻子的身体,你以为我会这样放手吗?别傻了,我只是个男人,不是圣人!」沈聿极尽挑衅。

一想到她竟然对他说出要离婚的字眼,他就无法控制心里的痛。

拽着她一路往屋里去,怒气腾腾的他就像那个决裂的夜晚般火爆。

「放手,你放手——」

他要做什么?这个恶魔到底又要做什么?卓清妍心里掀起了一阵恐惧。

沈聿对于她的话置若罔闻,一路拖着她回到屋里,发了狂的将她推向昨晚的那张床,那张有着甜蜜味道的床。

「不要,你放开我!」她恐惧的挣扎。

狂狷地扯着她的衣物,沈聿惩罚的吻着她,力道全然不若昨夜的温柔,只有惩罚的痛楚。

「不要!不要!」卓清妍不断的哭泣着。她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男人,怎么会……

蓦然,沈聿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冷冷的看着哭泣挣扎的女人。

「原来强摘的瓜,真的不甜,即便我娶你,让你彻彻底底成为我的女人,你还是不能喜欢我是吧?」

「我要回台湾!」

「就再忍几天吧,至少把这场虚假的蜜月给我乖乖演完,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再碰你,我对强行夺取女人的身体没兴趣。」说完这句话,他便抛下她走了,带着受伤的灵魂离开。

***凤鸣轩独家制作******

彻底的消失了,距离他的断然拂袖而去,沈聿已经整整超过二十四个小时没有出现,相对于他的彻底消失,身心俱疲的她倒是哪儿都没去,只是消沉的把自己缩在发呆亭上,什么也不愿意去思考。

虚假的蜜月?呵呵,这确确实实是虚假的,她低笑着,笑到流泪都浑然不自知。

她只感觉到深沉的难过紧紧的霸占了一切。

为什么沈聿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为什么……

枕在发呆亭里,难过时就低泣,累了就昏沉睡去,她的灵魂根本是和这儿融为了一体。

夜里沈聿回来过,只见餐桌上的食物她动也没动,在屋里没看到那个叫人又气又怜的身影,以为她逃了而失望不已,后来在发呆亭看见她的身影,想要伸出手抚摸,可是记忆中她厌弃的表情太伤人,让他挣扎不已,最后还是选择缩回了手。

为什么要这样喜欢一个人?有时候想想自己也真是没出息,沈聿自嘲的想。

看过了她,他又无声无息的走了。

在这儿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卓清妍只能默默祈祷这虚假的蜜月赶快结束,她宁可回到点心厨房里面对那些面粉、容器,也不想被失望吞噬。

只是她以前还能是个点心厨房的小师父,从今以后,大家又会怎么看待她呢?

总裁夫人?哈,多可笑的称呼。

「今天回台湾。」

再见到沈聿,他带来的就是这个消息。

而她早把东西都收拾好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

两人相对无语的疏离,怎么也不像是一对蜜月夫妻。

才正要走出Villa,忽然迎面来了个娇俏的女孩,大腹便便却什么也不顾的小跑步而来。

见状,沈聿整个人都傻了,赶紧抛下行李一把抓住她,「商明玉,你在干什么?谁让你这样走路的?罗威宇人呢?他死到哪里去了?」

商明玉,原来她就是商明玉,那个在婚礼上抛弃了他的女孩,她好漂亮,温柔得像水一般。卓清妍无法挪开视线的看着她。

噘着淘气的嘴,「好凶,你每次都这么凶!我跟罗威宇吵架了,所以我抛弃他了。」

「商明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干么跟罗威宇吵架,该不会是离家出走吧?你这个大肚婆可以再任性一点。」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尽管沈聿粗声粗气的骂着,商明玉却还是一把抱住了他,那姿态亲昵得叫卓清妍好生嫉妒。

「温柔一点嘛沈聿,我可是特地来找你的喔,就让我这无家可归的大肚婆投靠一下嘛!怎么,你要走啦?不行,再住几天吧,上次电话里你什么都说得不清不楚,陪我几天嘛!」

「大小姐,麻烦你多花点心思在你的肚子上好不好?不在家里安胎,学人家跷什么家?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这样莽莽撞撞的跑来,差点被你吓死了!」沈聿恼火的吼。

「总之我就是来了,你一定得留下来照顾我,因为我是大肚婆!」商明玉不理睬他的鬼叫,迳自把目光挪向一旁的卓清妍。

撇下喷火龙,她大方的上前抱住卓清妍,「你叫卓清妍对吧,虽然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可是关于你的事情,我可是常常听沈聿……」

「商明玉,你给我闭嘴,少乱说话。」沈聿赶紧打断她的喋喋不休。

「欸,我是孕妇欸,你干么凶我。」赏他一记白眼,商明玉依然亲呼呼的搂着卓清妍,「以后这个暴烈的臭小子都要麻烦你多照顾喽,他呀,脾气坏了点,但是人很好的。」

他人很好?他根本是恶魔!难不成商明玉一点都不知道他是怎样千方百计的要吞掉罗家的饭店事业?

天啊,卓清妍不知所措的看着大腹便便的美丽佳人,心中的激荡可想而知。

「呵呵,我忘了自我介绍,我就是在婚礼上把沈聿抛弃的逃婚新娘,清妍,很高兴见到你,真的。」

「你、你好……」她尴尬的回答。

「欸,中午了,我们去吃饭吧!」

「很抱歉,我们今天要回台湾了,正要出发前往机场。」卓清妍抱歉的说。

「什么!不,你们不回去,他答应我了。」她转头对沈聿笃定的笑了笑,自顾自的挽着卓清妍的手,「走,陪我吃饭去,我是孕妇喔,一定要吃好多好多东西,不然我的宝宝会饿,快来,别让我饿了,刚刚我已经点好我喜欢的食物,马上就送来了。」

不分由说的,热情天真的商明玉挽着好友妻子转而走回原本住的Villa。

「沈聿……」全然不知如何是好的卓清妍回头望向原本还在叨念的男人,谁知道他竟然把头别开。

难不成,他们真的还得继续住下?

坐在餐桌上,开心的商明玉巴拉巴拉的说着话,沈聿则负责吐槽她几句,看的出来他们感情其实很好,只是既然两个人感情这么要好,卓清妍实在想不透她为什么还要逃婚。

相较于他们的融洽,自己倒显得像个局外人。

「好可惜喔,我没能参加你们两个人的婚礼,你们结婚的时候我正害喜害得厉害,威宇时时紧迫盯人的监控着我的行动,害我哪儿都去不成,原本我想要飞去台湾参加的,可是他竟然还扣了我的护照,你们说,他是不是很可恶!」商明玉抱怨。

「很好呀,要不然你一来风采全被你抢光了,我可没有那种闲工夫招待大肚婆。」沈聿揶揄说。

商明玉猛的回过头,「清妍,说,结婚之后沈聿对你好不好?」

「……」突然遭到点名,卓清妍显得不知所措。

「别不好意思说嘛,如果不好,我马上帮你出气。」

看看商明玉,又看看沈聿,交换了一记两人才懂的冷淡目光后,她才淡淡地答,「好。」

「是嘛、是嘛,」商明玉开心的喊着,「就说吧,沈聿可是个好男人呢,有时候想想我没嫁给沈聿,真是一大损失。」

卓清妍看了被点名的人一眼,低下头安静的吃着她的食物,不知怎的,明明精致可口的餐点,可是尝在嘴里竟有种苦涩的味道。

囫囵吞枣的把食物塞进嘴里,再也演不出来的她匆匆搪塞了个理由就告退了。

躲到了游泳池畔,这儿是离饭桌最远的距离,她可以不要再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也无须对沈聿的存在感到紊乱,至少她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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