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清晨,天才刚亮,任蝶衣一醒,顾不得梳洗就先跑到邻室,但里头空无一人!

花弄影承诺过,等她睡醒了,他就会回来的;可如今,他却不在!

任蝶衣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慌,走出庭院,一路上却见不到半个仆人的踪影。

当她走到庄园的大厅,却看到许多人衣冠整齐的聚集在厅内,其中包括了花弄影的每一个亲人。

「任小姐,这么早起?」一名站在厅外的男子见到任蝶衣神色匆匆的出现,立刻上前向她打招呼。

她定睛一看,此人是花弄影的心腹,昨日花弄影曾引荐给她认识。

「他还没回来吗?」任蝶衣边问边放眼巡视,到处找不到花弄影,只见他的亲人均面色忧虑,特意等候他归来一般守在座位上眼望门口,动也不动。

「已经去了一整夜,估计快要回来了。」

花弄影向来待人宽厚,懂得收买人心,因此他的手下们虽不是各个清楚他进京的原因,却都牵挂着他的安危,为了他感到寝食难安。

「又有消息来了。」突然一声惊喜的通报,引得众人心跳加快。

有人正抓着一只鸽子,跑向在座的老者——花弄影的外公。

接着众人不约而同的围拢而去,仿佛得到了天大的宝贝似的欢欣。

任蝶衣猜疑不定的问着身旁的人,「你们有人在京城专门以飞鸽传书向你们回报情况?」

「对,每半个时辰传一次信息,若情势不利,就知会我们即刻撤走。」

「现在局势如何?」任蝶衣的气息渐渐紊乱,明知花弄影的人还没跑路,就代表丞相的情况占了上风,但身处在叛乱中心的花弄影处境有多么艰难,她几乎不敢想像。

「城还封锁着,现不只晓得……宫里的人都解决完了!」一语表明了篡位的叛臣已顺利的弑杀旧主。

任蝶衣深深一叹,说不出安心或是失落。「既然如此,花弄影应该平安了。」

丞相控制皇宫,谋反几乎成功。

再来以「国不可一日无主」的名义登基,在封闭的京城内,剿灭剩余的皇族,以及立场敌对的朝臣……

等城门重新开启的那一刻,天下已然易主。

「可他还没有回来,在京城里的人至今也没回报他的情况。」花弄影的心腹显得有些忧虑。

「怎么了?他人在哪儿?」另一边,一伙人慌乱的围住正在看最新消息的老者,等待他公布飞鸽传书的内容。

任蝶衣的五脏六腑随着众人的关切询问而紧揪了起来,他不会有事的,她默默安慰自己无数次,却还是忍不住焦虑。

「那孩子……受了重伤,正在宫里治疗!」老人用颤抖的声音告诉期盼好消息的众人。

任蝶衣听了,只觉得毛骨悚然。「我去找他,立刻。」握住缠在腰上的兵器,她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已兀自穿过人群,走向大门。

她不信他会出事!

任蝶衣不管此时的京城是龙潭虎穴也要闯进去,直到看见那个永远漫不经心的男人完好无损的站在她面前,用他妖声妖气的嗓音再次对她说话!

「任小姐。」不少人赶在她离开前纷纷出声,「我们也去。」

这时,花弄影的亲人们也跟了上来,以哀求的神色望着他们,托付道:「一定要将他安全的带回来!」

任蝶衣回头承诺,「我会守护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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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普照,被军队里外包围的京城却像是笼罩在黑暗中的空城,死气沉沉,感受不到往日的热闹繁荣。

任蝶衣带着镳局内几位武艺超群的前辈,连同花弄影手下的高人,飞速赶往京城。

众人与守城的士兵们激战了半个时辰,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任蝶衣与一位身手了得的商盟管事顺利闯入。

「任小姐,我们得先去找城里的内应,商讨入宫的法子。否则能板进城,却未必能闯进宫。」那位管事领着任蝶衣甩开士兵的追击,轻车熟路的遁入清晨安静的街道深处。

任蝶衣忍住冲动,默默跟随。

花弄影的家族关系有些复杂,父亲与外公之间相处得并不和睦,来往甚少。

除了花弄影本身,他的手下和外公一家人并没有得到丞相的许可——能在叛乱之际,随意出入宫廷与京城。

任蝶衣一路打量着在城中搜寻的士兵人数,旁徨感油然而生,她没把握排除万难进入皇宫,但思及花弄影危在旦夕,她的理智便完全不受控制,就算要对抗千军万马,她也会全力以赴,只要能见到安好无恙的他。

那个相识只有短短九日的男人早已把她的心给挖走了,她再也放不下他。

「任小姐,请过来。」年轻的管事拐入一条巷子,翻墙落到一户人家。

任蝶衣跟着他行动,脚一落地,便看到那户人家的院落中站满了许多人。

那些人一见年轻的管事,露出了见到熟人的神情,也不寒喧,立即会意道:「来得正好,公子有交代,天亮了他还未出宫,就带找上门的人进宫去。」

年轻的管事回头看了任蝶衣一眼,告诉众人,「这位姑娘同行。」

众人并不意外。「公子已预料到了。」

说着,一位妇女赶紧来到任蝶衣身前,「姑娘,委屈您先换一身衣裳吧!」

既然不能光明正大的进宫,就只能走邪门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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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巳时,天色反常的灰黯,阳光躲进浓云里,京城内仍是异常的安静。

只是散落在各地的官宅,有的人家起火,有的人家傅出惨叫,透露了谋反者的歼灭活动仍在持续中。

任蝶衣换上宫女的服饰,跟着花弄影的手下,又费了半个时辰才混入宫里,她很清楚城内血腥弥漫,一瞬间就有一条生命消逝,可她无法搁置花弄影不顾,而去维护她的正义感。

尽管见不得卑劣的行径悄然上演,她的心却只悬挂在某个男人身上,叫嚣着要她尽快赶到他的身旁,她没有力量去插手别人的是非。

「拿去端着,别抬头。」

一声交代,唤回任蝶衣散乱的思绪,她接过递来的一盘药水,跟着可靠的领路人走进一座不知名的宫殿。

进入宫殿内,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在与人交谈,但那妖魅的声音已失去了往日的诱惑力,只剩下荏弱的气息,像极了垂危之人在交代遗言一般。

任蝶衣愈接近围满人的床边,胸口愈沉,身子不由自己的僵硬,险些无法呼吸,她甚至不敢走向前,怕再接近会看到难以承受的景象。

在场的太医走向任蝶衣,取过她盘上的药,试了没差错,端给人服用。

任蝶衣顺着太医的举动看去,终于见到了花弄影!

在赶来的途中,她听说他为了保护丞相,挨了一记暗算,伤口正在胸膛边,目前还不确定能否保住性命。

「好孩子,等你康复了,爹封你为王。」谋反成功的丞相正守在床边,从他忧虑的口吻,足以断定花弄影这个幼子在他心目中有着一定的分量。

任蝶衣愣愣的站在太医身后,出神的凝视着床上憔悴的花弄影,幸好众人都在关注他的伤势,没人发觉她的神色过于异常。

花弄影喝了两口药,却呕出一口血,吓得众人冷汗直流。

然而他十分平静,柔声劝告着父亲,要他放过某些朝廷官员,不要再动干戈。

任蝶衣听他念出口的人名,全是她曾提起过的,即是那些在朝中真正为国家百姓尽心尽力的朝臣。

她听着听着,眼眶不禁泛红了。

她知道花弄影伤得这么重还强撑起精神说服丞相手下留情,只是为了完成她的愿望而已。

丞相再三犹豫,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花弄影的要求。

花弄影宽慰的笑了笑,又吐了血,整个人衰弱得似乎就快要死去,教人看得心惊肉跳。

他轻轻的推开丞相,「爹,你去忙,我先休息。」

丞相咬着牙,欲言又止,过了半晌,点头离开,不忘吩咐众人,「有什么需要的就去取,取不到的立刻禀告过来。」

任蝶衣仍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帮助花弄影,使他苍白的脸色迅速恢复红润,让他疲惫的神态变得精力充沛。

她从没想到有一天会见到他如此憔悴,更没想到她会难受得心如刀割。

花弄影涣散的目光在半空中游移着,却在不经意中转向一动不动的任蝶衣。

两人四目相对,看见了对方又觉得见到幻影,目不转睛的盯着了许久。

周围侍奉的宫人发现异样,却不敢妄自打扰。

任蝶衣试了几次都说不出话,充满水光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深怕一眨眼,花弄影就会死去——她宁愿永远与他这么相望下去。

「你来了?」他先开口,说话彷佛成了困难的考验,他的语气微弱得令人难以辨识。

「嗯。」任蝶衣放下手上的盘子,坐到他床边,握住他伸来的手。

她感觉到眼眶潮湿,担心失态,连忙低头不让他看到她伤心的模样。「你说过会照顾好自己的……你看你这样子,算是照顾好自己了吗?」

花弄影咳了几声,虚弱的命令周围的侍从与太医,「你们先出去。」

众人不忍忤逆,逐一离开,守在宫外。

「蝶衣,是我的人带你来的?」花弄影将她的手挪到他缠满纱布的胸口。

她点头,瞥了一眼纱布上染出来的血色,感同身受般的疼痛起来。

这个平时把她气到快发疯了她都舍不得不重手的男人,竟伤得这么重!若知道是谁害了他,就算那人的目标本不是他,她也会忍不住把对方撕成碎片!

「告诉我伤得如何?需要什么药或什么人救你?」任蝶衣调匀气息,硬将眼眶边打转的泪水逼退。

「我好喜欢你。」花弄影答非所问,声调已低不可闻。

他低哑的嗓子使她心痛得浑身发颤,她不敢想像是多么剧烈的痛楚让他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我也是。」任蝶衣凑近花弄影的脸,亲了亲。「将来我们要到关外去看黄沙草原,你快好起来,我已经等不及跟你走了。」

花弄影毫无生机的脸霎时露出灿然的微笑,如回光返照,灿烂至极。「你终于答应跟我走了?」

任蝶衣拚命点头,一开口就是哽咽。

「不能反悔。」他用双手包覆着她的五指。

「绝不反悔。」她的另一只手遮住了自己的脸,掩盖着止不住的泪水。

「蝶衣……」他满足的轻唤了她一声,未能说完的话化作叹息,渐渐消隐。

任蝶衣慌乱的放下手,用蒙胧的泪眼捕捉到他正欲昏睡的情景。「不,别睡过去!」

察觉到花弄影的气息正一点一点的枯竭,她焦急的握起他的双手,恳求道:

「把眼睛睁开,别放弃!」

可他毫无反应,彷佛衰竭的花,慢慢的失去了呼吸。

任蝶衣震住了,尖锐的嘶喊声从体内不断上升,在冲出口的刹那——

躺在床上垂死的人突然打了一声喷嚏,紧接着张开明亮有神的双眼,捏起身上的锦被,拉远一些,嫌弃道:「这被子是谁盖过的,怎么味道这么不好闻啊?讨厌!破坏我的情绪嘛~~」

任蝶衣就要出口的呐喊被硬生生的中断。

躺在床上垂死的人瞥了瞥她,眨眨眼,继续道:「蝶衣……」

他又满足的轻唤了她一声,似乎有未能说完的话又化作叹息,渐渐消隐,接着他的气息又开始一点点的枯竭,整个人仿佛衰竭的花,慢慢的失去了呼吸。

任蝶衣张得大大的眼睛,这次挤不出半滴泪水,涌上唇边的呐喊,霎时变得支离破碎。

她用力握紧双拳又渐渐放开,颤抖的手指缓慢的摸上花弄影苍白的脸,突然,使劲一拧——

「啊……」花弄影立刻痛呼出声。

「你再给我装死看看!」任蝶衣饱含怒火的嗓音低得不能再低,恰似从阴间窜起的寒风。

花弄影拉起被他嫌弃过的被子,颤抖的覆住下巴,畏缩的看着她,「不要生气咩……人家胆子粉小滴。」

「……」她已怒火攻心,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眼前的男人还在装无辜,她想打他却动不了,想骂他又找不出词语,气得魂不附体,圆睁的眼睛开始发酸,酸到生痛,痛得逼出一颗颗豆大的泪珠,不断的滑下脸庞。

「蝶衣?」花弄影见状,良心发现,愧疚感油然而生,玩性全失。

她被气哭了,连叱责他的力气也没有,像是受到很大的伤害似的,难过得垂头掉泪。

「对不起……」花弄影慌张的坐起身,伸手抱她。

她狠狠的推开他,使他撞回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太缺德了!你把别人的情意当成什么了?」

花弄影苦笑,软着嗓音连连道歉。「我是骗我爹的,不是存心对付你,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保证下次不再吓你了。」

他总算知道怕了。

「难道你连受伤都是假的?」任蝶衣顾不得面子,在他面前小声的啜泣,眼睛都哭红了,让花弄影看得万分不舍。

「我是真的帮我爹挡了一刀,不过并非重伤;只是宫里有我的人,赶来的太医刚好也是我相识的,我便让他们将我的伤势夸大了一点。」花弄影低头看着缠在胸口的纱布,老实交代,「我需要装得凄惨些,才能向我爹讨些好处。」

本来行骗完了,他也准备赶紧收场离开,免得被揭穿:可一见到任蝶衣出现,他又变得心猿意马,再也顾不得正事,只想乘机骗取她更多的关怀。

「蝶衣,不要再伤心了。」花弄影自责的凝望她。

任蝶衣冷着脸,抹抹泪水,带着哭腔质问:「你为何不先向我坦白,反而要装死吓我?你这么机灵的人难道会不明白我赶来看你,意味着我有多么担心你的安全?」

花弄影幽幽一叹,不好意思承认在他心底可是有着相当顽劣的一面。

当初见到任蝶衣为兄长流泪,他就希望自己能代替兄长进驻到她的心里,但他要如何确认自己已成功的取代了兄长的地位?

在看到她焦急而来的瞬间,他想到如果他也能令她流泪,或许就能证明她确实是像爱着冰彦那样的爱他。

花弄影汗颜的回道:「是我不对,我很想……看见你为我哭。」话说完,他难得的脸红了。

任蝶衣愤怒的甩出巴掌,眼看快要轰到他脸上,却在发现他脸红的刹那,她的手掌不自觉的停在他脸边,怎么也打不下。

花弄影反而很自觉的抬起脸,索取应得的惩罚,「你打吧!」

他的确很想看到她为他而流泪,得到她爱恋的证明……然而见她痛苦,他也不舒服。

花弄影悔悟得晚了,开始觉得不安,就怕任蝶衣不肯原谅他。

「你真是个混帐。」

「说得好,非常贴切。」他忐忑得不知该说什么哄她开心,平时的花言巧语突然都忘得一干二净。

任蝶衣忽地一手按住他的肩。

花弄影可怜兮兮的不敢反抗,主动闭起眼等她开打——

意外的,嘴唇传来柔热的温暖,激得他身心一颤,张开眼,就见她含住他的嘴轻轻的吮吸。

「蝶衣,这算惩罚?」花弄影惊喜的问。

她不答腔,蛮横的采出滑溜小舌,堵住他的口腔。

他忘情的回吻,舌却猛然被她咬住,还没来得及退缩已让她咬出血,疼痛代替了答案——证实了她的行为确实算是惩罚。

「你泄愤的方式真独特……」到底谁比较吃亏啊?

花弄影等她退开后,嘀咕了一句,她的唇又凑上来,紧接着张开锐利的牙,咬破他的嘴。

这下他没胆子再多嘴了,以免今后要顶着一脸暧昧的咬痕去面对大众。

「什么时候能离开皇宫?」任蝶衣出了气,心情也稳定了一些。

「今天就走,多待多麻烦。」花弄影确定她的情绪缓和下来,这才谨慎的交代,「别和我爹起冲突好吗?」

任蝶衣重重一叹,「如今皇族都被他明着暗着解决掉了,国又不可无君主管制,不想天下大乱的人,都不会急着要他的命。」

这是无可奈何的妥协——国土终需强权支撑,而谋反成功的丞相成为了当前操纵大局的唯一合格人选。

「你明理就好。倘若我爹现在死了,那才真会使得国土崩毁,其余的人不管谁当皇帝,都没人会服气,满朝势力若无法凝聚,就像一盘散沙似的,最终将全数覆灭。」

「可别告诉我,你是深明大义,才会为你爹挡住致命的一刀。」任蝶衣郁闷的指着他胸口的伤,分不出是气他有功于篡位的奸臣,还是气他没保护好自己。

花弄影讨好的握住她的手指摩挲。「我知道他会成功的,虽然有许多风险,但我相信他有这个能力推翻旧王。既然天时、地利一应具备,他又是我爹,我就算不帮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他受害。」

「我不怪你。」任蝶衣释然一笑,「听说你受伤以后,我怕极了,赶进宫找你的一路上,我都想清楚了,不管未来的局势如何,我只要带着你,去你说的天地。」

花弄影眨眨眼,预告道:「不走也不行,等我爹登基、我哥回朝,他们两人又有得争了,来日说不准又会扯上我。」

话虽如此,他却摆出一副趣味盎然,等着看父兄大斗法的顽劣嘴脸。

任蝶衣不客气的掐了他的脸皮一把,「认命吧!我是不会让你有机会当皇帝的。」

花弄影忽然捂住脖子,转向床角,轻咳两声,吐出一口积血。

「怎么了?」任蝶衣一看,平稳的心跳猛然错乱。

他摇头,微笑道:「作戏用的红果汁,我憋在喉咙里,准备分几次吐给我爹看的,憋得我的嗓子痒极了!算了,反正目的差不多都达到了,也不用再扮虚弱,待会儿我就让我爹放我回去。」

连吐血他都能作假,任蝶衣真不知该说什么,「你爹有你这样的孩子还真是他的不幸。」

「什么呀~~他还十分恳切的说要封我为王呢!」

「哼!」任蝶衣擦掉他嘴边几可乱真的血,提醒道:「在我的家里,没有人可以称王!」

这么说,是不是表示她已视他为家人呢?

「怎么会没有……」花弄影挑了挑眉,咳掉积血后的嗓音恢复了以往的诱惑力,「我让你当我的女王。」

任蝶衣瞪他一眼,在他又要发出勾引人的喘息声,讲出一堆天花乱坠的甜言蜜语之前,她动作敏捷的封住他的嘴,把他充沛的气息收入口中。

明知这个男人既危险又不老实,她却还是爱了。

任蝶衣自认倒楣的闭上双眼,无论如何,她还是喜欢看到他健康平安的模样——即使这样的他会令她无数次的气到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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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时分,城门重开,经过大半天的厮杀争斗,京城渐渐回归平静。

任蝶衣跟着花弄影在众多侍卫的保护下,回到他位于郊外的山庄,才一进门,他又当着家人的面扮虚弱,骗得全家服服贴贴的让他尽快回房休息。

任蝶衣始终陪在他身边,让他握着手,默默的跟前跟后。

双方长辈见两人如胶似漆,也顾不得着急国家大事,连忙彼此寒暄相识:心里头都想着——结为亲家的日子不远了。

尽管国土风云变色,百姓的日子还是要继续……

任蝶衣让仆人将花弄影抬上床,等所有关心他的人离开了,他才露出轻松的姿态不再装死。

她关起门窗,替他掩护。

虽说他并无生命危险,但到底还是受了伤,需要休息,她不希望他一回来就被诸多杂事牵连,又要忙碌。

「蝶衣,过来陪我。」花弄影的精神异常的好,非要任蝶衣坐在床边和他说话。「别再叫我睡了,我在宫里已经睡得够多了。」

任蝶衣纵容的叹了一声,依从的与他贴近,手指柔柔的游移在他额头,轻按着穴位使他感觉舒适。「在离开皇宫之前,你和你爹关在宫殿里说了些什么?」

「说了我将来的安排,以及一些边关的消息。」花弄影在她温暖的眷顾下,像只偷吃了小鸡的狐狸,满足的眯起眼,享受着她的呵护。「叛变的消息一传出去,边关的战士必受影响,我哥会故意落败,藉机输给西夏人。一

「这场仗要打到朝廷稳定了才收回军队,现在全让西夏士兵牵制着吗?」任蝶衣说着,只觉得可笑。「这世道真是黑白颠倒,自家叛变,却要外国相肋。」

花弄影看得出她很不满,沉默了半晌,等她情绪平复,他又提道:「我向我爹说了,很快又要出关做生意,等我们离开这里,爱去哪就去哪,这里的纷纷扰扰都与我们无关了。」

任蝶衣点点头,表示赞同。

他给了她一个梦想,不会找藉口束缚她,而是要带她去更广阔的天地,陪她自由翱翔。

她无法不心动。「可你的家人怎么办?」

「他们会离开京城,在国内找一处安定的地方生活。」花弄影这一家的人虽不支持丞相叛变,却又无法制止,最终能做的也只有避而远之。「你的家人需要我安排吗?」

「不用,他们唯一怕的就是我嫁不出去而已。」

「那我可是做了功德。」

任蝶衣被调侃了也不生气,跟花弄影相处,她的脾气变得愈来愈好。「阿花。」她俯首望着他明亮的双眼,「以后要乖乖的当我的男人。」

花弄影愣了愣,苦笑道:「这算不算是求婚?」

「回答正确。」她捏住他挺直的鼻,使他无法呼吸;再霸道的吻他的嘴,宣告道:「给你奖励。」

一年前,他见到她;一年后,她认识了他。

此刻两人沉醉的拥吻着,在相处的第九日相爱着:纵使身处在动荡的国土上,他们也相信彼此将携手度过——以往从来没有过的甜蜜未来。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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