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

突然,葵转向魏彦平,倾身在他颊上一吻,惹得孟晴羽觉她头顶火山已经爆发,而且在喷焰浆了……

「好了,招呼打完了,我该走了,自己身体多顾着点。龙头老大这次回台湾,听说指名要见你。」葵不禁透露了她们此行的最大目的。

「他回台湾做什么?」

魏彦平对「龙头老大」要见他的这件事并不紧张。他们对他总会过度关心,不用讲他也知道是谁在长舌、打报告。虽然,他有时会分不清他究竟要对他们感激或是生气。但,他会把他们对他的关心放在心底,深深的——

「还不是风岱那个花花大少终于要结婚了!有空你自己给老大一个消息。我不长舌了,省得他怪我把他的台词都抢光了,害他没话可说。」葵一说完话,便巧笑嫣然的离去。

孟晴羽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不禁蹙眉瞠目,他们在说什说,她完全不懂。什么「龙头老大」、「风岱」,是谁她也不认识。她好厌恶这种被排拒在外的孤独感,好像她是不存在,和他们是隔着二个世界以上的外星人。

好——难——受!

她真的希望能多知道一点有关于他的事,即便只有一点点也好……

「真是的!她那种说法太夸大了。」

望着葵离去背影而喃喃自语的魏彦平转过身来,温和地笑着对孟晴羽道:

「抱歉!让你久等了!同事之间的招呼有时是要花些时间的!」

孟晴羽没有答腔,旋过身迳自走向射击位置,戴好耳机,举起手枪,不管三七二十一的——

砰!这个可恶的女人!

砰!这个可恨的魏彦平!

砰!这个讨人厌的美女!

砰!这个混蛋加三级的臭男人!

喔!魏彦平看看对面的靶纸,冷汗直流。

她刚开始不是射到天花板,就是打到墙壁,再不就被枪的后座力弄得跌个四脚朝天,还差点谋杀了别人,现在竟然枪中靶心。哇!看来情况非常、实在、很、危险了。

「嘿……孟小姐——」魏彦平试着出声叫她,若他是那张靶纸,大概有十条命都不够死。

「你——」

「有事吗?」孟晴羽语气极冲转过身来,枪也「顺便」逼上他的鼻头,恶狠狠地问。

唉!母老虎发威也不过尔尔。

魏彦平立刻连忙把手高举起来,佯装「投降」,在场的人莫不替他捏了把冷汗。

「我看你可能需要休息一下了。」

孟晴羽的眉头拧到都打成死结了,如果言语能化为有形,她现在大概正准备把魏彦平杀死了。

「你——我打得正上手,哇……」

在她还来不及反应前,魏彦平就已经不着痕迹地把她的枪敲掉,而且一口气把她扛在肩上,走出射击场。

「我们去散散心,改变一下心情。唉,只要能离开这里就好了。」

「放我下来,魏彦平,你这无赖!双性恋l蛋!……」

吵闹声逐渐远去,射击场顿时化为宁静。

良久,其余的人才心有余悸地交谈:「希望我以后没这么棘手的CASE!」

「我也是。」

「看那女孩柔柔弱弱、白皙高雅的,怎么这么恰不可当?」

「没法子,她是母老虎嘛!老虎不发威,总教男人当病猫!?」

其他人一致点头称道:「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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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彦平把她放在机车上,自己则坐上前座,递给了她一顶安全帽,「戴好!」

「混……蛋!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孟晴羽不服气地叫嚷着,引得路旁的人全看着他们,还以为是情侣吵架呢!

「因为,」魏彦平蹙着眉头,冷不防地靠近她,一本正经又严肃地说:「你——还——要——命。」

孟晴羽倏地绯红了脸,望着他那双深黝黑魅的瞳眸,无法动弹。而他靠近时身上所散发出的男性气息,使她不经意回想起初见他时,那令她心慌撼动的心跳声,直直撩拨了她内心渴望的热情及吻……

她似乎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不是吗?逃了婚,又对别的男人有了不适当的感情产生,而且——

这个人已有了要好的「爱人」呢!

刚刚气得太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了一点,几乎忘了自己不该有这种情绪反应的。因为,她没有资格!

看着她怔忡的表情,一时之间,魏彦平有点恍惚的情感快速翳去。她回转过身,语音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压抑的痛苦,「所以,把安全帽戴好!」

然后,机车就飞也似地冲了出去,一瞬间,孟晴羽竟有了感动——若是这样和他一起死了,我也觉得很幸福——的心情。

就如郑愁予的诗中提到的——

滑落过长空的下坡,

我是熄了灯的流星,

正乘夜雨的微凉,

赶一程赴赌的路,

待投掷的生命加雨点,

在湖上激起一夜的迷雾,

够了,生命如此的短,

竟短得如此的华美——

而她「华美」的生命,正是因为遇见了他。

邂逅,是上天作的一首诗。

而他,是她生命中的一幅图画;不过,她不要他只当她的「图画」……

「到了!」魏彦平俊秀的面容扬起了一抹别具深意的笑。

孟晴羽难以置信的用力眨了眨眼,再眨了眨;最后,急急地跳下车,奔向那一片蔚蓝。「哇——好美!」

孟晴羽孩子气地脱了鞋,开始逐浪,跑着、跳着、叫着、笑着,如戏闯人间的天使,纯洁无瑕,不染尘世般地脱俗,只有银铃似的笑声成串地溶壑在海涛声中,窜进魏彦平心底——

以前,他也来过好多次,却不曾有过这么幸福的心情,或许是她开心的笑靥,渲染了他封闭已久的心扉吧!

如果,能够如此到天荒地老——

然而,……就当作是欺骗自己也好,现实总是比较残酷。别怪他鸵鸟心态,面对「爱情」这玩意儿的时候,任谁都是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

凝视着她,他这算是承认了自己心底真实的感情了吗?

他悲凉无奈地笑了笑,坐了下来,看着这一片湛蓝,他许久未作画的左手,竟不自觉地技痒了起来。

他有多久没画画了?十年了吧!自从「那件事」之后——

可是……眼前如海之精灵舞蹈的景致,让他想画图——

水彩画?还是油彩画?

「嗯,还是就地取材就好。」

魏彦平浅笑地用手指头,在沙滩上画了起来。这种原本他以为已经遗忘的欢愉心情把大自然的一切记录下来——现在一一在他心头涌现。他内心的深处依瞎残存那种感觉,他开始强烈地思念……

「咦?你画得不错嘛!」孟晴羽的头冷不防地靠了过来,惊叹地道:「那种线条和意境,画面上充分表现出。你学过画?」

魏彦平侧头看着她,却答非所问地说:「你养的那只母老虎回笼了啊?」

「什么!?」孟晴羽的语调不自觉地提高十六度。这混蛋竟说她是「母老虎」!?

也不知道是拜谁所赐!他都不会反省检讨一下自己!

「你少顾左右而言他。」她是吃了秤坨铁了心,不为所动地指着地上的「画」,「你学过吗?跟谁学的呢?怎么不见你画过?你是个因兴趣才学的,或是你家人鼓励你学画的?他们也喜欢吗?」

这一问起来,孟晴羽才发现除了他的名字、长相、身体、职业外,其实对他是一无所知。

身体——

她想着又脸红了,以至于忽略了一件其实是非常重要的事。

魏彦平戏谑地促狭道:「我跟毕卡索学过画,和梵谷是同学,达尔文是我徒弟,罗丹是我儿子。」他笑得很邪门,「你相信吗?」

孟晴羽先是愣了一下,才气呼呼地低吼:「废话,当然不相信,这是不可能的嘛!年代根本就风马牛不相干,除非你是……」

「我是呀!」他深邃的黑眸变得淡然幽远,「我是幽灵……」

「魏——」一瞬间,孟晴羽感到胸口发闷,整颗心更因他隐约释出的脆弱拧疼了,喉头紧缩了一下,好希望将他围抱在怀中,给他一些力量。

不料,他却笑得若无其事,温柔明亮地看着她绢秀的脸蛋,「怎么?和一个你一无所知的我在一起,会令你感到不安吗?」

「不会呀!」孟晴羽脱口而出后,才惊愕地按住双唇。

面对身分成谜的他,她非但不会感到害怕,反而有一股莫名的信赖感;心中常有「安心」二个字流过,只要是有他在的地方,她就有安全感……

她——爱上他了!

自她被揽入他的怀中,那声心跳击中她心门的那一刹那,她的心就失落在他身上,也只装得下他的身影了……

只是,

他已有了「爱人」了!

二人看似近在咫尺,实际却相——隔——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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