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台北市
下雨……下大雨……下很大很大的雨……下吓死人的超大超大的雨……
张琦妙手上的阿嬷牌老式黑色雨伞,完全挡不住疯狂雨势,哗啦啦一下子就把她从头到脚打得湿透。
「现在是怎样啦?」她满脸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随着黑色的眼线蜿蜒出两道惨不忍睹的黑色小溪流,沮丧又愤慨地瞪着乌云滚滚的天空,「不用钱的也用不着倒这么多吧?啊?」
昨天也下,前天也下,大前天也下……她已经是有伞拿到没伞了,难道非得逼她穿上那件阿嬷牌的蓝色塑胶雨衣吗?
就不能让她沉闷无聊。枯燥乏味到要死的人生有一点阳光灿烂的感觉吗?
而且她发誓再听到任何一个人叫她「雨神」,她就要用手上重达五公斤的公事包狠狠K扁那个王八蛋。
「嘿,张雨神!没想到他们说你命中带雨又带赛的事是真的耶——噢!」新来的业务部同事没大脑兼本日楣星高照,兴高采烈的说完,下一瞬间便被重物击中不支倒地。
「不、要、叫、我、雨、神!」张琦妙咬牙切齿,毫不愧疚地怒视着仆地不起的新同事。
「我的鼻子、我的鼻子……痛痛痛……」
大雨再度在她踏入公司大门的那一刹那神奇的停止,云散天开,但是地上那个不长眼的家伙犹在眼冒金星,张琦妙那一身咖啡色衬衫加黑色及膝裙湿答答地随着灌满雨水的矮跟鞋,发出噪音地走向电梯。
三分钟后,电梯停在八楼打开门,她走出电梯,对着财务课所有忍俊不住的同事抛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不——要——惹——我——
财务课的员工们纷纷低下头发挥同事爱地……爆笑出声!
「哇哈哈哈……」
「哈哈哈……雨神不愧是雨神……」
「天哪!我五分钟前到公司,都还没下雨呢!」
「幸亏我今天不是跟妙妙同一班公车——」
「妙妙,只要一到梅雨季,我看你简直比中央气象局人员还要神准,我可不可以通知TV8S来采访你啊?」
张琦妙湿淋淋的头顶几乎耍冒烟了。
「你们可以再没人性一点。」她边打哆嗦边蹭到自己座位,颤抖着冰冷的手拉开抽屉。
只要梅雨季节一到,她必定会在里头摆着一套洁净干爽的衣物,因为梅雨跟她有深仇大恨,多年不来屡试不爽,所以她到目前为止被搞到有多不爽?已经是十国语言都无法形容了。
把沉甸甸的防水公事包放在桌脚边,她拿着干净衣物,最后一次警告那些笑得东倒西歪的浑球,才挺直腰走向化妆室。
「唉,你们也太过分了。」坐在最后头,穿西装打领带的课长突然站了起来,语重心长地对他们道:「再怎么说,妙妙也是我们财务课的人,我们应该要多多关爱她,而不是消遣她才对呀,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众人登时对课长高贵的人格节操肃然起敬。
「我就知道我们财务课最团结了。」课长随即露出一抹无害的灿烂笑容,「啊,对了,我稍后会在我的部落格贴上一个最新投票主题,打赌妙妙接下来一个星期会再遇到大雨的机率是百分之十?百分之五十?还是百分之百?欢迎各位同仁热情参加踊跃投票,最后结果会在明天九点前公布——」
「我投百分之百!」
「我也是!我也是!」
一时之间,财务课重演七十年代全国疯迷「大家乐」的狂热精神,投注的、打赌的、激烈讨论的,闹烘烘成一团。
而此时在化妆室里正用擦手纸巾努力吸干一头湿发的张琦妙,闻声脸都绿了。
真是前世不修,今生才会遇到这票同事。
天哪!她痛恨这个鬼梅雨季节!
***凤鸣轩独家制作******
陆豪杰最喜欢梅雨季节了。
充满诗意的,浪漫的、迷离的淡淡忧伤,令人想起很多很多往事,包括在樱花树下那一场飞溅着花瓣和雨丝的刀光剑影……
「妈的!三本组的那个杀手有够呛。」他想起往事,脸上漾起欢欣愉快的笑意。
「不过那一架打得实在很过瘾哪!」
「老大,我要租这本书。」一个浑身纹满龙虎刺青,看起来煞气腾腾的剽悍汉子恭恭敬敬献上《哈利波特》。
陆豪杰正缅怀当年热血男儿的往事却被打断,恶狠狠地扫了剽悍汉子一眼,手上捧着《哈利波特》的铁汉登时缩了缩脖子。
「老大,是我该死!」他急忙伏首认罪。
「阿飞,说了几百次不要再叫我老大,我不当老大已经很久了。」陆豪杰只是略抬浓密的眉毛,有一丝无奈地笑笑,「我现在是租书店的老板,懂不懂?」
阿飞语气严肃地道:「一日是老大,您终生是我们的老大,阿飞这辈子永远不会忘。」
陆豪杰有些感动地望着昔日的左右手,如今阿飞已是江湖上人人敬畏的「狂云帮」老大,但是他的忠心耿耿和铁打的义气一直未曾改变过。
「好了、好了,OK的啦!」他伸手豪爽地拍拍阿飞的肩膀,笑嘻嘻地道:「其实你要有空来找我租租书、打打屁,我还是很欢迎的,只不过下次叫你小弟底下的小弟要来光顾的时候,记得别老是对着我店里的「水叮当」流口水,那个是十八限,未满十八岁连翻都别想给我翻开看看,不过十八岁以上的倒是多多益善,要不要大哥我帮你代订个几箱分送亲友呀?」
「大哥,一句话,您说了算!」阿飞慷慨激昂道。
「好,好兄弟,没话说!」他高兴的咧嘴笑着,「够义气!」
阿飞被真正大哥中的大哥称赞得几乎喜极而泣,忍不住偷偷流下几滴男儿泪。
陆豪杰当年足可碎石裂豹的大手现在握着扫描器,虽然是怎么看怎么突兀不搭轧,但他仍旧快动作地扫描过《哈利波特》书后的条码,然后丢给阿飞。
「趁现在雨势小一点,快点回去陪弟妹吃饭吧。」他微挑眉,「江湖要走跳,老婆也要爱护,记得回家才是最安全的路,知不知道?」
「老大,阿飞知道。」阿飞重重点头,崇敬地望着他。「对了,老大,我已经让人帮您准备了爱心便当,待会儿便会送过来,您一定要记得吃啊。」
「自己兄弟,干什么搞这种娘娘腔——」他失笑。
「是丽春亲自做的。」阿飞连忙解释。
「噢。」既然是弟妹的一番心意,这下他就没话说了。
阿飞又再叮咛话别了好几句,这才依依不舍地一步一回首走出「风起云涌租书店」的大门。
门口几名神情精悍的黑衣男子敬畏地先对店里的陆豪杰弯腰鞠躬,然后再尊敬地叫:「阿飞老大!」
就在阿飞坐进黑色宾士后座的当儿,原本已是蒙蒙细雨话当年的梅雨忽然发神经地哗啦啦狂下起来。
「嗯,我们回去吧。」阿飞不无奇怪地瞥了眼外头发了疯似的雨势。
就在两辆宾士车低吼着驶过张琦妙身边时,本来只勉强够会车距离的巷道因为租书店旁停着的悍马车而更显拥挤,她要撑着雨伞又要闪躲宾士车,差点被挤贴在悍马车闪亮亮的烙钢车门上。
「搞什么?这么小的巷子宾士车过得去吗?」她忍不尊大。
可是那两辆宾士车技术高超地硬是枫出巷道,幸亏她这次聪明闪得太快,才没有被脏污的泥水溅中。
「呼!也许我背到底的运气总算要否极泰来了。」她的脸庞亮了起来,感觉到好久不见的阳光和好运气像是就要重新回到她的生命里。
抱持着这久违的自信和快乐,张琦妙高高兴兴地撑着快被大雨打散的黑伞,走进「风起云涌租书店」。
一如过去的经验,等她一踏进室内大雨就停了。
温暖清新又夹杂着书页纸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忍不住贪婪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啊!四肢百骸登时舒畅快活了起来。.
她最喜欢的小说,最深爱的小说,她已经好久好久——至少有三个星期没有碰过任何一本言情小说了。
自从梅雨季开始,她就没有好过过一天,先是总公司因应亚太地区景气持续好转,去年公司大赚特赚,所以这季大手笔的为所有员工调升百分之五的薪水。
财务课工作本来就很忙,加上此次皇恩浩荡、慷慨遏洒雨露,所以更是忙翻了,天,足足有两个星期她快要连自己的床都不认得了。
好不容易忙碌稍微告一段落,她怎么能不租上十几二十本言情小说来犒赏自己久早干枯的心灵呢?
啊,想必她最喜欢的那些作者又出了不少新作品了吧?
张琦妙眉开眼笑地将伞收好放入伞桶里,然后打量这家在公司附近新开不久的租书店。
这还是她头一次来这家租书店……哇!在这种高级地段,就算是巷子里也是租金贵得吓死人,可是这里不但窗明几净,占地辽阔得像某些美式连锁餐厅,而且除了许许多多的大书柜外,就像同事小B说的一样,他们这儿的沙发看起来就像是义大利进口的高级沙发,而且还排列得跟咖啡馆一样雅致舒服。
「他们还有一整面落地窗都是原木台面和高脚椅,让客人可以边喝咖啡边吃东西边看书的哟!」小B偷偷跟她分享莫大福音。
她本来还以为小B是加班加过头产生幻觉,没想到还真有此事。
张琦妙抱着便当袋,望向后方的原木台,咧着嘴傻笑起来。
他已经观察她三分钟了。
陆豪杰锐利的眸光盯着杵在门口当微笑人形牌的小姐,多年来的江湖老经验嗅闻不出她身上有任何异状的杀气,但他也想不出她究竟站在那里傻笑个什么东西?
他左看右看,想来想去,怎么打量都觉得她的目光是落在自己身上。
难道……
啧!又来了。
他略带懊恼地爬梳过浓密的短发,黝黑俊脸掠过一丝无可奈何。
就知道阿飞那家伙又让人送便当来,铁定没什么好事,上次是个身材惹火的辣妹,这次换成了个灰扑扑毫不起眼的小姐。
一定是他那次火大地把搔首弄姿的辣妹扔出店外的事,让阿飞误以为是送来的对象不符合他的胃口,所以这次才会叫这个……穿着阿嬷套装的老处女来。
妈的!早晚得找一天跟那个满脑子作媒念头的家伙好好「恳谈」一番才行。
「小姐。」他没好气地站起身,近一百九十公分的高大身材充满浓浓的威吓感,尤其当他微挑凶神恶煞般的粗大浓眉,居高临下地盯着人的时候。
张琦妙的傻笑顿时被突如其来的寒意侵袭,莫名感觉到自己像变成了猎物,正被丛林中某种凶狠威猛的大型猛兽盯上了。
她的目光缓缓移动向那道令人不安的灼热来源——
哇塞!
这个男人好高……不对,不只是这样,他又高又壮硕,可是自胸膛到小腹间肌肉贲起的线条,丝毫没有给人一丝笨重的感觉,反而充满了令人屏息的力与美……着名的大街雕像应该就是参考这一型猛男做出来的吧?
他粗犷坚毅的脸庞宛若大刀阔斧而成的豪迈艺术品,虽然右眼角那道淡淡的刀疤稍稍破坏了那份完美,可是却更增添他浑身浓厚的男人味……或是凶悍劲。
她吞了口口水,忽然意识到他虽然穿着简约的白色短袖罩衫,柜台完全遮挡不住下半身的蓝色牛仔裤,看起来好像很阳光男人的无害模样,但是他整个人散发着强烈的「挡我者死」的气势。
她毫不怀疑这个男人只要随随便便一出手,就能轻易拧断某人的脖子——以她这三个星期来的带赛程度,她衷心希望不是她的。
「小——姐。」他拉长音,语气有些不耐烦。
「是……是的。」张琦妙不假思索的立正站好,颈后寒毛直竖。
陆豪杰懒得理会她眼中的畏惧之色,只是大手摊到她面前,「便当拿来。」
她立刻大大松了口气,幸亏他要的只是她的便当而不是她的脑袋……便当?!
「你手上的便当。」这下他的不耐已经明显到极点了。
阿飞为什么老是找这种脑袋空空的傻女?光有外表没有内在……话说回来,今天的这个更惨,连外表都没有。
「呃,便、便当,好……」她乖乖地双手献上,完全不敢有任何意见。
虽说张琦妙的内心在哀号:有没有搞错啊?真的有必要倒楣到连来租个小说都能遇上黑社会老大开的黑店吗?
陆豪杰哼了哼,这才满意地拿过粉蓝色的便当袋,坐回舒适宽大的皮椅里,然后掏出记忆中熟悉又亲切的铁制便当盒。
哟!看来弟妹这次走的是五十年代怀旧路线喔。
他露出怀念又满足的微笑,在打开便当盒盖,嗅到扑鼻而来的饭菜香气时,脸上笑意更深了。
雪白晶莹的米饭上铺着一片金黄色的菜脯蛋,一块煎得微微焦香的酱油里肌肉片,加了蒜头和红辣椒一起炒的高丽菜,以及红烧芋头红萝卜……便当虽然不大,可是每一道都是传统美味的菜色。
他迫不及待地翻找出筷子,大口大口痛快地吃将起来。
唔,真是好吃到极点,比上次准备的龙虾沙拉加可乐饼更对他的胃。
她的便当……张琦妙呆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租书店老板,不对,是黑社会老大快乐地吞掉她的午餐。
她特地在公司微波好要拿来这里,一边看小说一边吃的午餐。
张琦妙敢怒不敢言,只得握紧拳头眼眶含泪气愤地瞪着他。
「很好吃。」他吃得一颗饭粒都不剩,最后心满意足地把便当盒放进袋子里,不忘抽了张面纸擦拭干净,然后再递还给她。「你可以拿回去了。」
她瞪着他,一口鸟气愤恨难平,幼稚的把双手背在背后,「不要!」
吃完就扔给她,当她是随侍的奴才啊?
他还没来得及剔牙,闻言抬头,浓眉一挑,「不要?」
糟糕,惹恼黑社会老大了!
张琦妙性格中懦弱怕事的一面又冒了出来,她吞了吞口水,赶紧陪笑脸。「没别的意思,就是……便当还合你的胃口吗?」
张琦妙,你这个瘪三!
「很好吃。」他朝她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雪白牙齿笑得好不灿燸,他微眯的眼角有一抹淡淡的笑纹——张琦妙的心头怦地一下重敲。
怎么回事?一个黑社会老大怎么会笑起来这么天杀的好看?
真可惜,这样教人怦然心动的笑容怎么会出现在这么大只又粗勇的男人身上,要是个斯文俊秀的奶油小生就好了,这样她起码心里也比较敢对他有遐……
「吓!我到底在想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一个迷人的笑容就对个穷凶极恶的烂人产生逦想?!
难道被去年年底那个在街上逮住她念了一大篇八字的算命先生说中了?她今年犯桃花,而且是最凶最恶最煞气干条的那一种?!
「便当盒——」他结实的手臂肌肉因抬至半空中而显得更加贲起纠结。
妈呀!
「送给你好了。」她飞也似地拔腿就逃。
陆豪杰一头雾水地望着她活像逃难般的背影,咻地一下子就消失在门口、巷弄的转角处。
奇怪了,这只不起眼小老鼠般的丫头到底是在演哪一出?他都还没有开始撵人,她怎么就跟见了鬼一样跑走?
他纳闷地看着手中的淡蓝色棉质便当袋,再望向那个来也没通知,去也没相辞的纤瘦身影,努力回想那个灰扑扑看起来就没什么特徵的女人,究竟是长什么样?可是想了半天,他对她的印象还是只有她那一身丑得要命,又宽大到完全罩住她身材的套装。
她好像有一头长发,可是也简单无聊到教人记不住有什么特别的造型和长度。
他个人是喜欢波浪般佣懒妩媚的长发啦,就像——
眼前甫踏进租书店的窈窕美女一样。
眨着长长的睫毛,微嘟着果冻唇,鬈发流泻挡住了半边的脸蛋,嗯哼,这一型的才叫女人嘛。
就在他要展开成熟男人的性感笑容之际,目光无意中落在她手上挽着的眼熟便当袋。
他绝对不会认错那个粉红色凯蒂猫的便当袋,上次弟妹就是用它装了龙虾沙拉和可乐饼——这个才是要给他的便当?!
那……刚刚那个便当……那个女孩……
昔年纵横江湖南北二路的超级大哥陆豪杰,今天难得地惊掉了素来坚固的下巴。
***凤鸣轩独家制作******
电视上,命理节目里的大师们个个讲得口沬横飞,从塔罗牌讲到紫微八卦,从星座运势扯到四柱论命。
刚洗完澡,用大毛巾包着一头湿发的张琦妙,窝在沙发里专心地看着电视做着笔记。
「哦,我这星期的太阳落到了双鱼,所以会遭逢意想不到的惊喜——」她一怔,皱眉道:「骗人!哪里有惊喜?应该是惊吓才对吧?」
真是的,她只不过想租几本小说怡情养性一番,没想到书没租成,反而还赔了个香喷喷的便当,唉。
「张琦妙,你的便当盒为什么没有带回来?」一个足以穿墙裂户的质问声震耳而来。
她下意识捂住双耳,可是脚已经不自觉要往逃生出口——窗户爬去。
因为她家老妈发起飚来可比火山爆发更可怕,尤其是用这种声音的时候。
就在她勤坐办公室久没运动的腿才勉强跨到一半,大军已然压境!
「张琦妙,跑哪里去?」张家辣妈穿着黑色体操紧身衣,手擦腰,美丽犹存的脸庞满面狰狞。
「……娘。」她腿登时软了。
张家辣妈柳眉一挑,「说!」
「说、说什么?」
「便当盒到哪里去了?」
「便当盒?什么便当盒?」她立刻装傻。
可惜张家辣妈「千年老妖精」的外号不是随便叫叫的,只见她微微扬起嫣红唇办,笑意隐隐,杀气腾腾的开口。
「那个全台仅出两千一百个的限量版台湾铁路便当纪念盒,银铁色圆弧造型,双把手环扣,附赠青天白日好时光便当袋,标价三九九,网拍价三干九百九十九……记起来了吗?」张母电光扫视女儿心虚枫汗的小脸,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哦——」张琦妙连忙装出一脸恍然大悟。「那个啊……呃……我不知道。」
下一瞬间,蜡笔小新惨遭美枒妈妈拳钻太阳穴的惨剧,活生生地在张琦妙卧房里重演。
「啊啊啊……痛痛痛……」她被老妈的夺命剪刀脚夹住,两鬓爆开阵阵刺痛。
天哪!她肯定不是老妈亲生的,不然怎么会三天两头就被肉体虐待啊?
张母发挥最近勤跳韵律舞和苦练瑜伽的良好体力,把女儿「电」得金光闪闪、惨叫连连。
「你!」张母这下可是新仇旧恨全都上来了。「三个星期就掉了十把雨伞,七个便当盒,害得你妈我出门买菜都得淋雨,你爸上班只能吃外面路边摊,你到底有没有带脑袋出去?不对,你脑袋怎么没忘记带回来?啊?」
张琦妙被骂到头都抬不起来,依稀记得有这款代志。
「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沉痛地忏悔。「只是最近雨下得太大了,害我整个人都变得不对劲。」
「你会不会牵拖太远了?」张母冷哼道。不过心下也明白,人家是遇雨则发,她是遇雨眼就花。
只要梅雨季一到,只要是张琦妙出门时间,雨就像跟她有仇,不淋得她翻白眼不甘心似的。
「大人冤——枉啊!」她也有满腹辛酸委屈无从寄呀。
「好吧,别的我可以不计较,但是这个便当盒很贵,而且对我意义深重,你非给我找回来不可。」张母总算松开她,但还是不忘拧了拧她的鼻子。「听、到、没、有?」
「有有有。」她摸着作疼的鼻尖,连声答应。
「记得啊,明天我就要看到我的宝贝便当盒完好无缺、干干净净地出现在酒柜里。」张母临出房门前不忘撂下一记狠眼色。
「会会会。」张琦妙必恭必敬的应道,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大大吁了一口气,浑身虚软地趴倒在床上。
呜,她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怕那个黑社会大哥了,因为她从小就被庙街一姊般的老妈训练成怕事小喽罗,只要老大发火,她就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吓得跟龟孙子一样。
话说回来……便当盒……女魔头的便当盒却是在另外一个大魔王手里……
她怎么会这么苦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