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

春阳船运,执行长办公室里。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给我这个?”白萦曼诧异低问,表情尽是不敢置信。

临别的赠礼,希望能挽回你甜美的笑容。

湛问天没把心底的话说出口,眼神却柔得彷佛能滴出水,他静静地看着她几无瑕疵的娇颜,将全身的爱意倾注在最后的凝望。

他想,他再也没机会拥抱这令自己倾心的女人了,是他愚蠢地亲手毁掉自己的婚姻,将挚爱的妻子推向别的男人怀中,而这杯后悔的苦酒,他只能独自饮下。

虽然不能以丈夫的身分继续守护她,但他仍会送上最真挚的祝福,让她走向她要的幸福,从此过着不再流泪的日子。

他的礼物来得迟,但是给得真心,因为爱她,最终他才体悟要放手让她自由。

“这些日子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我深深感到抱歉,这是我仅能给你的弥补。”别了,吾爱,愿你往后的每一天都能开心地笑着。

“弥补?一份离婚协议书?”他这是在和她开玩笑吗?

“离婚后,你不用担心春阳的资金调度会出问题,协议书上我同意将一半的财产给你当赡养费,而且也保证日月船运不会和春阳船运恶意竞争,今后你可以安心地发展船运事业了。”而他会默默地支持她,当她的后盾,

“你想……离婚?”白萦曼拿着协议书的手微微颤抖。

“是的,我要离婚了。”如此才能成全她籼另一个男人的爱情。

“为什么这么突然?我要一个理由。”他的态度转变毫无预警,教她措手不及。

“因为我不爱你。”他冷笑着说起反话,心里却泛起撕裂般的疼痛。

“你不爱我……”她艰涩地重复,神情黯然。“我早知道了,其实你爱的是玥儿。”

“不,我不爱她,也从没爱过她。”

我爱的人是你。湛问天小心藏起眼底的爱意,不让她发现。

“那为何还要……”还要和她离婚?虽然他的回答令白萦曼诧异,但她更加不解他要与自已离婚的原因。

只是骄傲让她问不出心底的疑惑,她想,就算不是玥儿,换作是别的女人出现了,他也会毫不迟疑地提出离婚要求,因为……他根本不爱她。

“保重了,老婆,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喊你……祝你幸福。”他的妻子……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幸福~”她有吗?这本是她预料之中的最佳结果,谁知这天真的到来了,却令她心慌意乱,不舍又犹豫。

“可以给我一个吻吗?当临别赠礼。”

脑子一片空白的白萦曼神色茫然地点了点头。

一记轻吻落在面颊,她讶异地抬起眸,望进他深如泓潭的黑眸里,在那其中,她看见他暖暖的笑意和不曾有过的温柔,以及自己悲伤的倒影。她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快乐,难道这结局对她来说并非最好的?

“一定要幸福知道吗?勇敢去追求所爱吧,杰森会是你的理想伴侣。”虽然心有不甘,但湛问天明白杰森会是能让她幸福的人。

他要走了吗?白萦曼怔怔地看着他。

为什么她的心好痛?她不想要他离开吗?

如果她喊他一声,他会不会回头再看她一眼?

看着离婚协议书上苍劲有力的签名,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气,留不住他逐渐远去的身影,她的幸福也彷若就此画下终点。

只是,为何他临走前会提到杰森的名字?难道直到最后他仍然不相信她,以为她是他们婚姻中出轨的那个人?

罢了,事已至此,不需要再去探究理由了,一切都不具意义。如今他能毅然选择放弃这段婚姻,就表示他们夫妻的缘分尽了。他走得洒脱,她又何必放不下?

“你哭了?”

突来的男声令白萦曼猛地回神,她慌乱地伸手往脸颊一抹,真的有泪……“你看错了,是汗,我没有哭。”

“你舍不得他走吗?”杰森问。她看起来好伤心好伤心,让他的心都痛了。

“胡……胡说什么?我哪会舍不得?我只是鼻子过敏,不太舒服。”没有了湛问天,她还是会挺直背脊,继续走自己该走的路。

看着她难过,杰森的心也不好受。他承认,他是耍了点小手段骗了湛问天,其实白萦曼对他说的是她没有他不行,因为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找不到妹妹,她需要他的保护,因为他像亲人一样,是她唯一的依靠,她并不想失去旭逼个最好的朋友。

“告诉我,西菲雅,你爱我吗?”他要一个肯定。杰森以指抬起她下颚,眼神坚定地看着她。

“你怎么突然……”

“不要扯开话题,我要你真实的一句。”让他彻底死心。

“我不爱你,杰森,你是我最喜欢最喜欢的朋友。”他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风景。

“真的是朋友啊……”想起她那时的话,杰森苦涩却释怀地一笑,伸出手抚着她头顶。“能成为你唯一依靠的朋友也不错……去追他吧。”他早看出来,她是爱着那个男人的,他只是不甘心,想要一个机会而已,但他终究是舍不得她难过的。

“什么?”事情转变太快,白萦曼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你爱他,不是吗?”因为爱上了那个人,才会为他流泪。

“我才不——”

杰森用力地抱了下她,阻断她的话再伸手朝她脑门轻轻一敲。“不要急着否认,问问你的心。为了骄傲,就此放弃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究竟值不值得。”

“我……”原来,她其实很爱他了吗?

“瞧瞧这上头字迹会晕开全是因为你的眼泪,你还敢说你不爱他?”杰森拿过她手中的离婚协议书放到她面前,事实俱在,容不得狡辩。

“对,我爱他……”白萦曼的心豁然开朗,原来她一直放不开的郁结,全是因为她爱上了他。

“我相信,他也是爱你的。”杰森坦白无私地说,彼此相爱的两人不应该分开。

“杰森……”她以为他在开玩笑。

瞧她横眉竖目地一瞪,杰森大大地苦笑了。“要不要赌一把?你对他说他若坦承爱你,你便不走了,留下来馍续当他老婆,看他会怎样。”

“这……”她还是没有自信,虽然湛问天临别前的态度柔情地令她觉得不可思议,可她担心那只是他善意的表现,不是她所希望的那样……

“西菲雅,加油,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公主。现在幸福近在眼前,你伸手就能捉住,还等什么?”心爱的天鹅公主要飞向远方了,杰森有些落寞,却也衷心为她开心。

白萦曼听着他的鼓励,想了半晌,缓缓地点头。“好吧,我试看看,反正丢了脸大不了再回到你怀里哭诉。”

“好呀,我的怀抱随时欢迎你。”杰森大张双臂道,表示他的胸膛永远有她的位置。

真正的爱是希望对方能获得幸福,白萦曼感动的泪光闪闪,因为杰森,她感受到被爱的喜悦,更感激上天在她崎岖的生命中结识了这个难得的好友。

她朝他露出久违的笑容,手一挥,随即勇敢地追爱去。既然杰森都这么支持她,她一定要幸福给他看。

“看不出来你有史怀哲的胸襟,继续努力呀!冬天虽到,春天也不远了”一只白皙玉手搭上杰森的肩头,安慰地轻拍两下。

杰森苦笑地回过头一看。“我失恋了,你要不要当我下一任女朋友?我现在很需要抚慰。”

朱笑眉假笑地勾起唇畔。“不好意思,本人爱用国货,没有祟洋媚外的倾向。”

“嘿,连你也拒绝我?真是一大打击,我已经脆弱得不堪一击了。”他的笑有些小忧伤,不过他相信自己的春天迟早也会到来。

“看在你有成人之美的份上,本小姐破例请你喝一杯,我请客,你出钱。”

“为什么我出钱?你欺负外国人!”杰森不满地大呼小叫,想藉此冲淡内心的失落。

朱笑眉神气地头一仰,两手擦腰。“因为你是有钱人,而我只是领人薪水的小员工,我卖命赚一辈子也不及你总资产的零头,你好意思压榨陪你借酒浇愁的我吗?”

小秘书杜仲梅最后也倒霉地被抓去坐陪,最后三人把酒言欢好不睡意,醉得隔天都爬不起来。

而另一边,匆忙追下楼的白萦曼喘着气,及时拦下正要上车的湛问天,两人默默相对无言,她水眸定定地望着他,紧张又不安,努力地正视他深邃的黑瞳。

“你……”

“我……”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来想让对方先说,这情景令他们双双尴尬地一笑。

接下来,湛问天做了个令白萦曼脸脸心跳的举动,他轻轻将她缴乱的发丝拨向耳后,指尖有意无意碰触她细嫩脸颊,留恋不已地来回抚摸。

他的触碰像爱怜,又似不舍,轻柔得彷若情人,这使白萦曼顿生信心,伸手覆上他手背。

“说你爱我。”

他讶然挑眉,但没收同手。

“只要你说一句你爱我,我就为你留下来。”她的脸红了,心跳快如擂鼓。

“老婆……”湛问天眸中又出现慑人的光采,她的话令他彷佛又活了过来。

她难掩羞赧,不太自在地示爱道:“我虽喜欢杰森,但他可以是我的兄弟、我的朋友,却不会是我的情人、我的丈夫。至今,我只爱过一个男人。”就是你。

他轻捧起清艳的娇颜,有些压抑地低喃,“其实,我刚刚说谎了……我爱你,只爱你一人。”

“很公平,我也骗了你。现在,我要你爱我,因为除了你,我不知道自己还能爱谁。”唯有他是她的全部。

“老婆,你是我的。”他笑了,脸上有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老公,你也是我的。”她也高兴地哭了,幸福的泪光在眼中闪烁。

湛问天俯下身,吻住妻子软嫩的香唇,有力臂膀紧紧地拥抱着自己差点错失的珍宝。

从今而后,他再也不会放开她。

***

“快快快,快把这批货装上船,趁着没人注意时混进出口的肥料里。动作快,别打混,客户等着货上岸,干完了这一票,我们有大半年不愁吃穿……”

几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在海港货仓外来回穿棱,天空无月,略显阴暗,他们摸黑办事,偷偷摸摸地把几箱不明物品搬上了停靠在船坞的货轮。

那是春阳货运的远洋船,漆着红色的公司名,白色的船身在几艘大船中不甚起眼。

由于前阵子白萦曼在会议上的那番话,让怕惹事的一些人纷纷选择退出,因此这次行动只好由白景地亲自出马。

然而,正在进行走私的船上灯光却倏地一亮,打在甲板上,使无从躲藏的数人现了形,他们慌乱地将货物一丢便四下逃窜。

“你们干什么?关灯关灯,不许往我们这边照!”气急败坏的白景地歇斯底里地大声叫着。

他的货呀C几千万的净利,只许成功,不准失败。

“这里是海巡署,不准动!马上把手举高,不要反抗……”

“什么,海巡署?”白景地一听,顿时双脚虚软地喊了声糟。

穿着橘色制服的海巡署人员手持武器,分批地跳上货船,从船舱中搜出大量的摇头丸、K他命和安非他命,以及由余三角地区运来的高纯度海洛英砖,全是违禁品。

海巡署人员行动敏捷地将企图逃走的人一一逮捕,压在地上排成一排,并铐上手铐防止他们逃脱。

“陈队长,辛苦你了。”从暗处走出一名英挺男子,上前与带队的海巡署大队长握手致意。

“哪里哪里,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要不是你们的通报,我还不知几时才能逮到这几条滑溜的大虫,”

双手被押在身后的白景地不甘被抄,他费尽心血好不容易挖到的发财管道这下全都泡汤了,以后休想再有任何东山再起的机会了,他不甘心!

两名海巡署人员押着他走过大队长身后,他眼尖地一瞄,发现出卖自己的正是侄女白萦曼,以及她行事张狂的丈夫湛问天。

他火大地停下脚步,企图用身体冲撞两人,破口大骂恨不得想张口咬下他俩的肉。

“你神呀!你厉害!居然报警捉自家人?我是你亲叔叔你也狠得下心,你还是不是人?竟冷血到六亲不认!”他真恨自己没早点杀了她,留下祸根。

“我冷血是为了守住我父亲留下的公司,不能让它毁在你手中,何况,我再冷血也比不上你,前阵子你对我所做的事,难道就不冷血?”

经过湛问天暗中调查后,发现白萦曼先前遭遇的意外皆是他派人所为,并查出他近日要干一票大买卖,他们才预先报警埋伏捉人。

“哈!你父亲?”他仰头大笑,笑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特别凄厉。“你应该去问问李玉真那恶毒的女人,你父亲和宁嫂嫂是怎么死的。”

“他们不是意外落海身亡?”白萦曼闻言心一惊。

“是落海,但真的是意外吗?从头到尾在场的人最清楚其中真相。”他就算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绝不平白便宜了那妖妇。

“什么?难道当时真姨也在场?”她踉跄了一步,震惊地睁大双眼。

恨意难消的白景地没有回答,在被警方押走后留下令人意想不到的线索。为了寻找解答,白萦曼没有回到与湛问天的住处,而是偕同夫婿来到充满儿时回忆的娘家。

“你们怎么来了?有事?”

一开门,乍见连袂前来的夫妻俩,李玉真先是一怔,不解两人为何没因她的挑拨而分开,继而眼底燃起妒火,嫉妒他们居然未如她的安排,走向反目成仇的仳离结局。

这一刻,她只顾着怨恨,完全没想到自己做过的坏事即将被揭穿。

“真姨,我只问你一件事,我爸和二妈是怎么死的?”白萦曼迳自走进自己家里,回过头冷不防一问。

李玉真心重重跳了一下。“不许喊她妈,宁嫚嫚那贱人不配当白家女主人,你忘了她抢走你爸爸,怂恿他不要你了吗?”该死的宁嫚嫚,竟连死了都能作怪。

“他们没有不要我,是你使计挑拨藏起书信,拦截电话不让我们联络,还佯称自家已无我容身之地的欺骗我。”那时年幼的她无知地听信真姨的谎言,竟赌气和家人断了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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