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1)
“什么?”聂语笑张开的嘴巴足以吞进一整颗苹果,“你说什么?”清晨六点十分,她跟周公还在卿卿我我,他的电话吓得她睡意全消。
有必要如此震惊吗?“我向你求婚——你听到了。”
这世上有这样的人吗?两个人恋爱还不到十二个小时就提出结婚!“尉骤,你是怪胎吗?非要让我的生活失去规律才高兴吗?”从那堂有关“儿子”的公开课,不!更早以前,早到她第一眼见到他起,他就不断颠覆她平静的生活。他们上辈子有仇吗?
她才做了不到十二小时的甜美小女人,又开始摆出老师的架子吗?他又不是由她训练的狗狗,“聂语笑,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八年。”
“我喜欢你多少年了?”
“以你的说法差不多八年。”
“八年的时间,抗战都结束了,你还想把我拖到什么时候?”要是按照寻常方法,起码再谈个一两年恋爱,而后再准备结婚,他都三十好几了,“聂语笑,你以为你还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吗?都奔三十的人了,再不快点把自己嫁掉万一我不要你,你可怎么办啊?”
死了!气死了!气死人了!
有他这么说话的吗?以前每天都跟她说:“你比我大四岁而已,又不大还小得很呢!”才交往而已,就拿她的年龄做文章,男人真是比女人更善变。
不行!要是才恋爱就被他踩在脚下,真的结了婚日子可怎么过啊?
聂语笑赌上一口气跟他杠上了,“是!我是快三十的老女人了,你干脆把我放在一边,重新去找年轻新鲜的小女生好了。最好找刚成年的,你也做一回老牛。”
啊呀呀呀!昨天是谁求着他要他接受她的感情?窝囊了八年好不容易翻身农奴把歌唱,在结婚之前,尉骤说什么也不能软下来。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还是去找十八岁的对象好了——你知道哪个学校专出帅哥吗?我最喜欢十八九岁的小男生了。”他一语中的,聂语笑吓得连滚带爬,立即找衣服准备去见他,“不是!我说错了,我当然很愿意跟你结婚。只是你父母那边……”
没想到,装同性恋这么管用——不过要是让老板知道他为了赢得聂语笑的心、不惜出卖人格自称是同性恋,不笑死才怪!
先解决眼前问题,等以后有空再解释吧!清了清嗓子,他十足男人气,“我父亲早逝,你收拾收拾,今天中午我就带你去见我妈,所有问题交给我吧!”他又不是汪明镐,要是连老婆都无法说服自己的爸妈接受,那还混个屁啊!
中午就要见他妈?想想聂语笑头皮都发麻,她不是没见过他妈。上一次尉妈妈是来求她别碍着儿子的前途,这一次说不定尉妈妈会说:你这个奔三十的老女人别挡了我儿子一生的幸福。
以前对付学长一双父母都没有这次对付尉骤一个妈妈来得痛苦,原因只有一个,她不在乎学长父母对她的看法,可她却在乎尉妈妈对她的评价。
喜欢一个人真的好辛苦啊!她真搞不懂,尉骤怎么能花八年的时间活在无望的爱情里?就冲着这一点,她也想好好补偿他——如果他能不让她去见他妈的话。
“能不能晚点再见你妈啊?”
“你最好快一点到,迟了我就去各大男校逛逛。”在她面前做了八年的小男人,如今终于能一振夫纲了,尉骤仰天笑三声。
此情景也仅限结婚前这一两天……而已!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怯生生地望着眼前这位有些富态的中年女人,聂语笑希望今天的打扮能让尉妈妈产生新鲜感——只要别想起她就是尉骤曾经单恋的实习老师就好。
别说是只见过她一面的老妈,连尉骤自己都差点认不出她来。
视力超好的她戴上一副黑框大眼镜,从不化妆的脸还上了厚厚一层烟灰色的涂料,最不能理解的就是这身衣服,她怎么不去做修女?
“她平时不是这样的,今天见你有点慎重所以打扮得奇怪了点。”尉骤也只能以这种程度帮她解释。
不慎重打扮万一被尉妈妈认出她就是当年那个老师,那还不吵翻了天?!
“伯母,您好。”
想起来就怄啊!想当年她当老师的时候,都是人家学生家长毕恭毕敬地向她问好,现在反过来了。她八成上辈子跟尉骤结怨太深,这辈子才要跟他纠缠一辈子。
“姓‘聂’是吧?”
“啊……对!”聂语笑藏在桌子下的手猛掐尉骤的大腿——谁让你告诉你妈我姓“聂”的?万一她想起当年的聂老师怎么办?
这种事你要我怎么撒谎?尉骤疼得鼻子都红了,脸上的表情还是一派轻松状,“妈,笑笑她现在在宠物学校任职,专门训练宠物狗。”
“你是老师啊?”尉妈妈一脸发现新大陆的模样,“听尉骤说,你比他大?”
战争开始了——
聂语笑小心翼翼地不触动雷区,“我是比他大一点……”
“听说好像是四岁的样子。”尉妈妈还比着手计算,“也就是说,你四十岁的时候,尉骤才三十六。”
他正当壮年,她要是搞得好已经提前进入更年期。
“你三十岁,他才二十六。”
女人三十豆腐渣,他还多的是女人追求啊!
“你二十一,他才十七。”
好死不死提他十七岁的时候做什么?聂语笑除了干笑,半点反击能力皆无。
尉骤才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好不容易追到手的未来老婆被老妈吓跑,“妈,你还不是比爸大五岁!”
聂语笑恍然大悟:原来喜欢比自己年纪大的女生——这也有家族遗传哦!
“可这不一样,我很爱你爸爸,所以不管别人说什么女比男大有多少麻烦,我还是坚持嫁给他——她有这样的勇气和决心吗?”
她是他妈,她注定了要护着自己的儿子。当她这个当妈的看到儿子载着六缸睡莲,手上又是血又是水地回到家,她的心痛是眼前这个女子永远无法体会的。爱得再深也深不过骨肉亲情哪!
“感恩跟爱是两码事,恩情大不过爱情,想要结成婚姻同盟,光靠一个人的爱是不够的。”儿子对她付出多少真心,她这个当妈的一路看过来。老实说,她不喜欢眼前这位聂小姐,她嫉妒,更为儿子感到不值。
以儿子的条件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苦苦追求,只为博她一笑呢!被爱总比爱人辛苦,他的苦,她当妈的心疼啊!“我不会再让尉骤一个人付出了。”好多好多话一时涌到嘴边,聂语笑不知该从哪一句开始。
也许从她戴着他的玉,坐在他的怀里看那一片睡莲摇曳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知道沉沦的方向。又或者从更早一点起,当他用自己的手握住高斐的匕首,避免她受伤害。
再早一点,他们同处一室那两年的时间,他点点滴滴的付出,她岂会看不见?
再早一点点,她默默离开两年,他竟当掉自己一生,只为找到她……
在她请求他继续爱她的那一刻,她才惊觉她喜欢他已经好久好久。
所以,她不要他再为她受委屈。所以,他母亲的介怀由她来平复。
“我对尉骤的感情有感恩、有感动、有责任,更有许许多多我说不清的情愫,我想这就是爱吧!”
他们的手在桌子底下交握在一起,至此永不分开。
沉默的时间总显得漫长,久久,尉妈妈忽而向前九十度鞠躬,“我儿子——尉骤从此以后就拜托给你了。”
啊?就这样?原本准备好的婆媳大战就这样结束了?
“我一看你就觉得尉骤找对人了,估计这辈子除了你,再没有第二个女人能把他管得服服帖帖。”好男人是女人管出来的,尉妈妈坚持了半辈子的原则从未改变。
只是临走前她这个未来的婆婆还要说一句话:“聂老师,我还是觉得你以前的装束比较适合你本人。”
不会吧?这样尉妈妈也能认出她来?那她不是白糟蹋自己的形象了嘛!
他二十五,她二十九;他成了她丈夫,他管她叫“老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