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舟车劳顿下,他们一连赶了十天路程。

这一路上,兰玥一直想办法逃走,却是苦无机会。如今天色微亮,釜义镇就在前面,她可是又急又慌。

“司……不,大少爷,我……我想上茅房。”兰玥找着机会。

“路上哪来的茅房?”秦司傲挑眉望着她。

“可是我真的很急。”她皱着张脸,“漓儿姑娘,你同为姑娘家,应该知道不是很急的话,这种话我是不会说的。”

见秦司傲无意让她离开,她只好向漓儿求救了。

漓儿看看她,又看看秦司傲,这才说:“大少爷,你——”

“漓儿,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改不了口,喊我司傲。”他回头对她魅惑一笑。

“司……司傲,你就让兰玥姑娘方便一下。”看她难受得一张脸全皱起,漓儿不忍地替她说情。

“漓儿,你也知道,这荒郊野地的并无人家,就让她再忍一会儿,就快到釜义镇了。”秦司傲故意这么说。

兰玥闻言立即大叫,“不行呀!这马车一直震动,我就快憋不住了!”

漓儿见司傲一直无动于衷,赶紧说:“我……我也有点想耶!能不能停下马车,我和兰玥一块儿到草丛里解决就好了。”

“这怎么行?太危险了。”

“可是——”

“好,我停车,就让我陪你们过去。”秦司傲立刻对驾车的元钦喊道:“停车。”

马车立刻停下,漓儿见他真要与她们一块儿下车,直觉不妥道:“你一个大男人跟着我们太奇怪了,我们自己去就行。”

“这怎么成?要是被人偷看了呢?”他还是坚持与她们一块儿去。

眼看他硬要跟来,兰玥心底大喊不妙,但这是唯一逃跑的机会了。

于是她率先往前面的草丛走去,又故意找个离漓儿较远的地方,趁秦司傲护着漓儿的同时,立刻拔腿就跑。

听见奔跑声,漓儿立即回头道:“司傲,兰玥姑娘好像跑了!”

“我早知道她会这么做。”秦司傲勾起嘴角。

“什么?”漓儿瞪大眼。

元钦走了过来,秦司傲立即对他说:“保护漓儿,我去追她,自然可以找到张魁扬的去处。”

“大少爷,您放心吧!”元钦点点头。

秦司傲随即追着兰玥而去,他告诉自己,他就要找到弑母仇人了!

“元钦,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好不好?”漓儿看着秦司傲消失的背影,“他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这……大少爷会告诉你的。”元钦可不敢逾矩啊!

“可是我发现他似乎不愿意提,何况他这一去到底是吉是凶,天……我全乱了!”漓儿说不出心底的担忧。

事实上,元钦也不是没考虑过,他也担心大少爷怒极攻心下会做下错事。

“咦?漓儿姑娘,你胸前的珍珠链是?”元钦眼尖地瞧见。

“这是司傲给我的,今天逼着我戴上。”她难为情地说。

“看来大少爷真的很爱你。”元钦笑了笑。

“怎么说?”漓儿眨着眼,不懂他的意思。

“这链子是他奶奶给他的,要他送给真心喜欢的女人,也要他认清人,万万不要爱上像他娘那样的女人。大少爷的亲娘遗弃了他们,走得远远的,和贼人在一起,这事对大少爷来说是永难磨灭的伤痛;而大少爷这些年流连花丛,也全然是为了报复……”为了不让漓儿再继续误解大少爷,元钦还是将这件事说出口。

“什么?”漓儿为他感到心疼。

“一个遗弃他们的娘亲已经让他够绝望了,结果老爷担心家丑外扬,还刻意隐瞒此事。如今那贼人不但杀了他娘亲,还派他侄女故意接近他,似乎对秦府仍不肯罢手,大少爷因此誓言要找到弑母仇人。”

“这么说,他就是要跟踪兰玥找到那个人?”她惊愕地微启小嘴。

“没错。”

“天,他会不会动手杀了对方?”漓儿捂着嘴。

元钦经她一说,脸色也变了,大少爷可别因一时冲动而犯下错事呀!

“我们快去追他。”她说着便立刻朝前奔去。

“漓儿姑娘,等等我。”元钦只好赶紧追了过去。

************

“大伯开门……大伯……”兰玥终于跑到张魁扬的住处,直拍着门板,喘着气说道:“快开门。”

过了好一会儿,里头的人探了好久,确定外面的人是兰玥时,才将门打开。

“大伯……”一见是他,兰玥立刻哭着跪在他面前,“对不住,是我太过大意,才让秦司傲知道了我的身分。”

“什么?”张魁扬大吃一惊,“那他现在人呢?”

“我甩开他了。”

“甩开他?!”张魁扬稍稍松口气。

说时迟那时快,秦司傲已步进屋里。

张魁扬吃了一惊,立刻抽出墙上的长剑,“你想做什么?!”

“张魁扬,我早该来了,虽然我娘亲做了错事,但也不该死在你手上,今天我就要为我娘复仇!”秦司傲手无寸铁,只拿了一把纸扇朝他逼近。

张魁扬惊愕的举起剑就要往他身上砍,但被秦司傲给躲了过去。

秦司傲展开回击,扇柄甩向他胸口,痛得张魁扬捂着胸倒地不起。

而躲在桌下的兰玥看见这一幕,已吓得昏了过去.

“张魁扬,我今天就是要让你死,替我娘报仇!”

秦司傲拿起他落在地上的剑,正要刺入他心口,漓儿和元钦及时赶到。

漓儿跪在他面前,抱住他的大腿,“不要,不要杀人。”

“漓儿!”他眉头紧蹙。

“求你不要。”她睁着泪眼朝他直摇头,“杀了他也无济于事,倒不如把他送给官府吧!”

“哼!这岂不是便宜了他!”秦司傲忿忿的道。

“不。”漓儿抹去泪,柔声劝道:“就当积德,为我们的孩子积福,好吗?”说着便抚上自己的肚子。

“孩子?!”他眸子倏然瞠起,表情显现惊喜。

“对,除非你不要我们的孩子。”她垂下脑袋,羞怯又担心。

“傻瓜,我怎么会不要我们的孩子!”秦司傲赶紧扶起她,“这么说我要当爹了?”

“嗯。”见他这般欢喜,漓儿也放宽心了。

秦司傲深吸口气,瞪着躺在地上直发抖的张魁扬一眼,这才对元钦说:“将他和兰玥送交衙门。”看在漓儿和即将出世的孩子份上,他就暂且放张魁扬一马。

“是,属下这就去办。”元钦见大少爷好不容易放弃报仇之事,也跟着松了口气,押着两人离开。

“司傲,对不住。”漓儿羞愧地说。

“对不住什么?”他笑望着她。

“我不该什么都没弄清楚就一味的逃开。”想起前阵子他为了找她所受的煎熬,她就睁自责。

“不,不怪你,要怪就怪我没说清楚。”端起她的小脸,他真挚地说:“多亏你,我才没铸成大错。”

她柔柔一笑,和他一起走出这间屋子,“以后不管有什么心事都得告诉我,忘了你娘的事,让自己过得更快活。”

“你……你知道了?是元钦——”

她伸出手抵住他的唇,“别怪元钦,是我逼他说的。”

“算了!”他笑着拍拍她的小脸,“你还说我,有了孩子怎么都不说呢?”

“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的,一路颠簸让我很不舒服,每每到了客栈总是吐了好久,昨天你和元钦在客栈商议事情,我不是说要到外头买些热汤回来?那时候我去给大夫看过。”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听你这么说,我更加确定我要做爹了。”他这辈子从未如此开心过。

“当然是真的。”她甜甜一笑。

“我爱你,漓儿!”突然,秦司傲将她抱得好紧好紧,“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责任。”

她踮起脚尖,小脑袋轻靠在他肩上,“说真的,一开始知道我怀了身孕时,我真的很紧张。”

“紧张什么?”他轻轻推开她,直凝睇着她。

“怕你不爱孩子,怕你不想……不想……”接下的话,她已说不出口,只能傻傻的往他怀里钻。

“不想娶你?”他笑着替她回答。

“大家都知道,你一向不爱受束缚。”所以,她好担心他知道后会是什么想法?厌恶她?赶走她?

“如果和自己喜欢的女人成亲,怎能算是束缚呢?”他恣意地撇嘴一笑。

“真的吗?你……你真的愿意?”说不出心底起伏的感觉是什么,漓儿只觉得自己快被快乐冲昏头了。

能和大少爷成亲,对她而言是想都不敢想。

过去,她总认为只要能待在他身边,伺候他一辈子,她就心满意足了。

“当然是真的,我秦司傲绝不说假话。”他揉揉她的小脑袋,“这样吧!既然已将张魁扬送入官府,我心中的牵挂也已放下,咱们就玩个几天再回去。”

“太好了,其实一到这镇上,我就被这里的风景给迷住了,只是不知道你居然是来寻仇。”她嘟着嘴睨他。

“是,是我不对,我不该怀抱复仇之心,可以了吧?”他揽住她的肩,“走,我们先找个地方歇着。”

“司傲……”她想了想,突然抬头喊道。

“什么?”

“你想老太爷会接受我吗?”漓儿不安的蹙起眉,“我不过是个奴婢,而你是大少爷。”

“你放心,就算爷爷反对,我也会坚持到底。”

“那如果激怒了老太爷呢?”她一直将老太爷当自己的爷爷看待,可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而使得他病情加重。

“别担心,一切包在我身上。”他指着前面,“那里有间客栈,我们先去打个尖,等你休息够了,我们再四处走走。”

“好。”她点点头,但心情却有一点乱、有一点不安。

************

到了客栈,本来了无睡意的漓儿,一沾上床立刻就睡着了。

秦司傲趁她睡着之际,离开客栈一会儿。

突然漓儿转醒,却不见刚刚待在身边的秦司傲,随即吓得坐了起来,“老天,我睡了很久了吗?”

再转首看看窗外的天色,“日阳正烈,这么说我才睡没一会儿啰?”

司傲人呢?

咕噜……感觉到肚子饿了,漓儿索性先到楼下用膳。

等菜送上,漓儿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这时,一个客人匆匆跑了进来,“掌柜的,你听说了吗?前面的虔佛寺正在举办呈佛的素菜料理比赛,得胜的人可以在大佛前许一个愿望。”

“这样的素食赛已举行数年,只不过今年似乎提早了一个月。”掌柜放下算盘走到外头瞧瞧。

“参加的人好像很多,在大佛前许愿真能灵验?”店小二趁没什么客人,也跑到外头瞄了瞄,果真有不少人往那儿走去。

掌柜走回店里,“你可别乱说,据说凡是得到这机会向大佛许愿的人,最后都达成愿望了,无论是求事业、求子嗣,还没听说不灵验的。”

漓儿听到这儿,立刻放下筷子,走过去问道:“那么比赛还在进行吗?”

“是啊!姑娘,你若有兴趣的话就快去吧!”掌柜笑着鼓励。

“谢谢掌柜。”

漓儿付帐之后兴奋的出了客栈,在路人的指点下来到虔佛寺。

此时,刚回到客栈的秦司傲,四处找不到漓儿,心急地问着店小二,“你知道和我一块儿来的姑娘去哪儿了吗?”

“哦~~那位姑娘呀!她去参加素菜料理比赛了。”

“什么?”

“就是咱们镇上虔佛寺每年一度的做素菜比赛,只要能得到寺里和尚们的青睐,便可以在佛前许下一愿,传闻至今只要许下愿望的都实现了。”店小二解释道。

这丫头一定是跑去了!“虔佛寺在哪儿?”她都有了身孕,居然还去做那种辛苦的事。秦司傲不由摇头。

“出了门往左,你会看见很多人往同一个地方去,就是那儿了。”店小二指点道。

一等他说完,秦司傲便立刻冲去。

到了那儿,参与比赛的众人分别站在寺前的广场上,每人面前都有一个灶炉,而秦司傲远远便看见漓儿就站在第二排的最左边。

他立刻飞奔到她身边,“漓儿,你在干嘛?不是要你休息,怎么跑来这里?”

“我想得到许愿的资格。”她信心满满地对他说。

“许愿,你到底要许什么愿?”她要什么他都可以买给她,干嘛还许愿呢?

“我想……我想请菩萨成全我们,让老爷子接纳我。”漓儿温柔地望着他,“不要阻止我,我一定要得到这机会。”

听她这么说,秦司傲又能说什么?他只好点点头,笑说:“你尽力吧!我会在一旁等着。”

“嗯。”她柔婉一笑。

接着,虔佛寺的和尚便开始分发素菜,待一切就绪,比赛便开始。

看着这些素菜,漓儿不禁笑了,因为这些都是她最拿手的。

一个时辰之后,比赛时间结束,秦司傲立即走向她,“很累吧!站了这么久。”他扶她到一旁,找了个位子让她坐下,一同等待结果。

只见和尚们开始一道道品尝素菜,最后聚在一起讨论。

不一会儿,住持站到台上,宣布获胜的那道素菜。

“获胜者就是——唐漓儿!由唐漓儿取得这次在佛前许愿的资格,请唐姑娘跟我们一块儿进入寺内。”

漓儿闻言。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傻傻的站了起来,只听见鼓掌声四起,她却不知该如何反应.

“小傻瓜,你成功了,快过去呀!”

漓儿便在秦司傲与和尚们的陪伴下步进寺中大殿。

里头供品已由寺方准备妥当,漓儿则跪在席垫上,望着前方庄严的菩萨像,久久才道:“菩萨,请保佑秦府老爷身子骨愈来愈好,双腿行走有力,这是小女子仅有的愿望,盼菩萨成全。”

待在一旁的秦司傲着实被她的话给震住了,但他并没追问,心中直激荡不已。

在漓儿谢过寺庙和尚,与他一块儿回客栈的途中,他才问道:“为什么你的心愿和之前跟我说的不同呢?”

“因为我在做素菜的时候,看着那些食材,就想起过去在秦府我为老爷送膳食时,听老爷说不能下床到处走走是他最大的遗憾。那时我就想,如果能让他站起来那该多好。”她双眼微微酸涩地说:“我真是这么想。”

“漓儿,你真是太善良了,如果我爷爷知道一定会很感动。”瞧她额上都冒出细汗了,他不舍地为她拭去,“你一定很累了?”

“还好。”她低首羞怯道。

“我们先回去歇会儿,明天我带你到处走走,三天后咱们就启程回苏州。”

回去后,他也该为两人的亲事努力了。

尾声

三天欢快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趁三个月的期限到达前,秦司傲带着漓儿回到秦府了。

才入大厅,管家立刻上前,“大少爷,您终于回来了!这阵子不在府邸,大家都很想念您呢!”

“哦?我怎么不知道我这么受大家欢迎。”秦司傲开着玩笑。

“大少爷!”管家没料到大少爷也会有这么幽默的时候,顿时愣了下。

漓儿站在一旁瞧见,忍不住掩嘴偷笑。

“漓儿,你也来了?”管家意外瞧见她竟是跟大少爷一块儿回来。

“对,我想去见老太爷,老太爷醒着吗?”漓儿对他微微一笑。

“刚刚才醒来,你要见老太爷是为了……”管家不解地看着她。

“我和漓儿有事要对我爷爷说。”秦司傲握住漓儿的肩,“走吧!我们过去找爷爷。”

她抬头点点头。

两人便在管家诧异的眼神下步向老爷子的养生居。

秦司傲先在外头叩门说道:“爷爷,我是司傲,我回来了。”

“进来吧!”里头传来秦怀佑的声音。

两人互望了眼,便直接走进屋里。

漓儿深吸口气,直接跪在老太爷床边,“老太爷,我是漓儿,今天和……和司傲一块儿来看您,是有话对您说。”

“司傲?!”秦怀佑望着他们,“你这么喊大少爷?”

“爷爷,我和漓儿两情相悦,请您成全我们。”秦司傲也一并跪下。

“拜托,我还没死呢!你们这是干嘛?快起来。”秦怀佑见他们站起,也掀开被子,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下步下床,走到圆几旁坐下。

“老爷!您……您可以走了?”漓儿捂着嘴,又惊又喜的笑了,“您真的能走了!”

秦司傲也同样感到诧异,“没想到那个虔佛寺这么灵!”

“事实上,我也很灵。”秦怀佑拿起圆几上的杯子。

漓儿见状,立刻上前为他倒了杯茶,“老爷,请喝茶。”

“爷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秦司傲听出他话中有话。

“我的心很灵,你们是来求我答应你们的亲事,对不对?”他捻须笑了笑。

“爷爷!”

“老爷子!”他们异口同声喊道。

“漓儿,我这双腿是你替我求来的,像你这么乖的姑娘,腹中又有我们秦家的骨肉,我怎会不答应呢?”老爷子望着漓儿,缓缓说道。

“您怎么知道?”她好意外。

“你们说呢?”

秦司傲眉心一蹙,“该不会……您一直都派人跟踪我们?”

“你这是什么态度?不想成亲是吗?那也成。”秦怀佑重重咳了两声。

“不是的爷爷,我当然要和漓儿成亲,只是——”

“司傲,你别说了。”漓儿赶紧向秦怀佑点点头,“老爷子,谢谢您的成全。”

“还是漓儿懂事,不过称呼是不是要改了?”秦怀佑又步回床榻,在漓儿的搀扶下躺下,“我想再休息会儿,你们出去吧!”

“是的,爷爷。”漓儿开心的改了口,这才拉着仍一脸疑惑的秦司傲步出寝居。

“我爷爷怎么可能这么做,看来他早知道我在打什么主意?”秦司傲好挫败,为什么他一直逃不出爷爷的手掌心呢?

“就算那样又如何?难道你真要惹他生气,不让我们成亲?”漓儿噘起小嘴,背过身去,“你这人真不知变通。”

秦司傲望着她的背影,笑着从她身后搂住她,“好,看在他答应我们亲事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

“你还真讨厌。”她娇嗔道。

“漓儿!”他不肯松手,反而将她锁得更紧,“说真的,我没想到一切会这么顺利,就像作梦一样.”

“我也是。”她甜甜一笑。

“那么是不是该庆祝一下?”他将她转过身。

“怎么庆祝?”漓儿眨着可爱的大眼。

“就先来个饭前小甜点吧!”执起她的下颚,秦司傲封住她的红唇,深深的吻着。

一旁树梢突然飞来一对画眉鸟,悦耳的声音轻啭,呈现出柔情缱绻的画面。

爱是多么美妙动人哪!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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