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今天下午五点,大厅见。

除夕当天一早,左妤媗就从饭店服务生手中接过几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和一张没有署名的邀请卡。

“这男人,连约会都这么霸道!”

望着纯白卡片上遒劲有力如金石篆刻的钢笔字,她当然认得出这龙飞凤舞的字迹出自谁之手。

除了黑勋那个沉肃冷硬的男人之外,还会有谁会用这种命令式的口气邀女生约会?这摆明了不容人拒绝的态度,教她又好气又好笑。

“好歹也写个请字,或落个款以表诚意嘛!”她摇摇头咕哝。

不过说到诚意……

瞪着几乎摆满整张床的礼盒,她忍不住咋舌。“他是把整间店买下来了吗?这么多东西是啥啊?”

禁不起好奇心作祟,左妤媗动手拆开一盒又一盒包装精美的礼物,愈看她一双美眸瞪得愈大,粉嫩娇颜也渐渐染上欢欣绯色。

剪裁合身高雅的流金小礼服、质感柔暖的黑色毛皮外套,短跟小羊皮靴和成套的首饰坠炼,收到这些高级昂贵的礼物她实在受宠若惊,却不能否认心底正不断冒出甜滋滋的粉红泡泡。

生平第一次收到喜欢的人送的礼物,让她一颗心酿满喜悦与感动,而且还快要开心地溢了出来。

只是,当她止不住幸福的笑花,动手拆开下一份礼盒时——

“这.这些该不会也是他亲自挑选的吧?”微颤着唇角,纤纤玉指自精巧礼盒中勾出一套缀满桃红蕾丝的女性贴身内衣和小裤裤,她俏脸儿倏地爆红,和手中布料相辉映。

这种布料少得可怜的性感内衣,穿在身上肯定会让女性重点部位若隐若现,加倍挑起男人情欲,黑勋送她这种礼物,该不会是想……是想……

“讨厌!那匹大色狼!”

羞红了脸儿,她忙不迭将手中的桃红色蕾丝小布料塞进枕头底下,没有勇气尝试这款成熟冶艳、风情万种的性感衣料。

接下来的一整天,她都陷入脸红心跳的羞人烦恼中,挣扎着究竟该不该依顺他的期望穿上那套性感撩人的蕾丝小衣衣、小裤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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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整,当黑勋第一眼在大厅看见缓缓步下红毯阶梯的左妤媗时,他的心因她耀眼夺目的光彩狠狠跃动、悸颤着。

真美!

眼前的人儿,像块精心琢磨后绽放光华的璀玉,教人炫目得几欲迷醉。

他迎向前朝她绅士地探出手臂,让她俏颜微赧地轻揽着他,缓缓步向早已等在外头的白色加长型礼车。

直到上了车,黑勋隐藏着幽闇火光的视线都不曾自她身上移开。

“呃、那个……我这样是不是很奇怪?”被他深凝的眸光瞧得浑身不自在,她略显不安地扯扯裙摆。

平日连裙装都鲜少尝试的左妤媗,今天难得穿上一身正式小礼服,贴身的衣料和紧窄的裙摆难免让她有些不习惯。

“一点也不,今夜的你非常迷人。”见她娇颜染上绋霞,他的眸中透着欣赏,毫不吝惜地赞美。

唔,没想到这个冷硬派的男人也会灌人米汤呢!

被他的赞美醉得晕陶陶,左妤媗俏脸酡红地瞅着眼前的男人,不禁发现今晚的他和以往有那么点不同。

褪去了冷肃严谨的深色西装,今天的他穿着一件黑色套头毛衣,外搭银灰色休闲西装外套及同款长裤,就连向来梳理整齐的头发也都随性地垂落额前,整个人顿时年轻许多。

“你也一样,这身打扮比平常帅气多了,一点也不像过了三十岁的男人呢。”

她礼尚往来地微笑赞叹,却见黑勋闻言非但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炯亮瞳眸还倏地紧眯成一条线。

“我本来就没有三十岁。”他不快地沉声道。

“嗄?真的假的?你不是都三十好几了!”

他该不会是耍赖不承认,硬要装年轻吧?

尴尬的微笑僵在唇畔,左妤媗一脸怀疑地瞪着,被不满的男人一掌握在手中。

“什么三十好几?我不过才虚长你十岁,你三天两头把我咒老是怎样?”黑勋提出严正抗议,并不满地抓住她指向自己的手。

“呃、这个……”心虚地干笑着,她一脸无辜地眨眨美眸,赶忙又陪笑解释,“我是因为听说魅影不仅名号响叮当,还行事干练外加事业有成,这么了不起的成就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能达成,所以才会误以为你年纪不小了嘛!其实再仔细看看,你皮肤光滑保养得宜,比那些二十出头的大学男生都要来得青春耀眼呢。”

总之现在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他狠狠赞美下去就是了!米汤多灌一点,看能不能浇熄他眼底的火苗,以免自己被那窜升的火气烧焦。

她在心底打着如意算盘,只是没想到这方法当真奏效,黑勋在听了她极度谄媚讨好的言论后,原本如野兽般危险的眸光渐渐和缓下来,似乎被她不负责的赞美给取悦了。

“一般人想在三十岁前达到我目前的成就,的确不容易。”他颇为自负地频频点头,接着垂敛下黑眸缓缓又道:“虽然说我是从‘馨夫人’那儿接手她的产业,但能在短短八年间将规模营运扩张到原本的数倍,不是这普通人想办就能办到的。”

这种拐着弯称赞自己的话,也只有他才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得那么流利顺畅。

无言地在心底撇撇唇,她忍不酌奇地问:“馨夫人?她是谁?”

这个神秘的女人……该不会是他的旧情人吧?!

不然为什么会将旗下产业全部交由他打理,资助当年不过还是个二十郎当青年的他闯荡事业?

左妤媗在心中偷偷猜测,一股莫名的涩意突然涌上喉间,让她难受得蹙紧眉头,直到这时她才察觉自己对他在意的程度,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她甚至开始介意,在他的心底是否还有其他女人驻守?

“那位馨夫人,我想她一定很爱你。”她有些郁闷地开口。

试问,若非为了爱,有哪个女人愿意对一个男人如此付出?

“我想,应该吧。”不甚自在地扯了下领口,他咕哝道。

见黑勋毫不避讳地点头承认,目光还很心虚地回避着自己,她的心不禁泛起浓浓酸味儿。

“既然她对你这么好,你不去陪在她身边还四处拈花惹草,实在太不应该了!”直性子的她终于忍不住抗议了。

“我拈花惹草?”

她的指控未免也太无理了吧!

除了年少轻狂的那段时光之外,打从成年以后他就洁身自爱,虽然拥有夜店教父的封号,却从不与旗下的公关小姐有感情上的纠葛,可以说是出污泥而不染的最佳模范,这样还如此质疑他的清白?!

“你还想否认?背着情人邀别的女人出门约会,前几天还吻了我,这不是拈花惹草是什么?”她气恼的指控,不愿像母亲一样成为男人玩弄的对象。

“情、人?”捕捉到她话中的重点,黑勋怔了怔,好半晌后才露出一抹难以扼抑的狡笑。

“你还有脸笑!”左妤媗好生气好生气,眼眶都气到微微泛红了。

亏她之前还为他心悸动情,没想到他也是个专爱欺骗女人感情的坏蛋,自己真是看走眼了。

“原来你在吃醋。”

一把揽过她香馥柔软的身子,他沉笑着,向来冷情的脸庞因这笑添上暖意,却温热不了她降到冰点的心。

“今晚的约会取消,我要回饭店去了。”她挣扎拍打着锁在自个儿腰间的一对铁臂。

“慢点慢点,你这急躁的公主,难道不愿意听我好好解释?”挑高了眉,黑勋沉笑着开口,轻松的态度着实惹恼了怀中佳人。

“你去陪你的馨夫人就好,用不着浪费时间跟我解释,我才不要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她赌气道。

“可是,唯有这件事你非得妥协不可。”摇摇头,他直言。

“你、你想得美!”瞪着大言不惭妄想享受齐人之福的他,左妤媗简直气坏了。

“你总不能要我断绝母子关系,当个千夫所指的不孝子吧?”勾起唇角,他一脸无奈地缓缓开口,看着她的眼神像在宠溺一只任性的猫儿。

“咦?什么?你说那位馨夫人是你的……”

不会吧?糗大了她!

捣着热烫烫的双颊,她不禁懊恼自己的冲动。

“没错,就如同你所听见的,馨夫人是我的母亲,本名黑馨,二十年前风靡社交界的名媛交际花,目前正与她第八任……还是第九任丈夫?啧,这个不重要,总之她目前正忙着和新欢在杜拜七星级酒店恩爱享乐,不会想看见自己的拖油瓶儿子出现破坏她美好假期的。”耸耸肩,黑勋很好心地给了她答复。

看着她一脸爆红,羞到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的可爱模样,他尽力隐忍着唇畔的笑意不想太刺激她,以免一个不小心害她恼羞成怒兴起杀人灭口的念头,他将会首当其冲成为不幸受害者。

“那个……可不可以请你忘了我刚刚的胡言乱语?”羞红着脸儿无颜见人,左妤媗小小声问着。

“这怎么行?”他毫不留情地一口否决。

“款?为什么不行?”那么丢脸的事,他该不会是想一辈子记着好拿来嘲笑她吧?

“因为你吃醋的模样实在太诱人,让我舍不得遗忘呐!”

黑勋满足回味的俊颜随着语落,缓缓、缓缓地贴近她,并在她出声抗议前吻住那张娇嫩诱人的樱唇。

他反复品尝、细细吮吻,霸道地夺去她的声音,也彻底攻占了她的心。

相倚相偎的情人身影让满车春意缭绕不尽,并牵起一缕缕情丝,将彼此缠绕成再也无法解开的同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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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用餐地点,是间复古华美如宫殿的私人招待所。

为了享受无人打扰的情人时光,黑勋特地预留招待所内顶级的VIP包厢,在这儿还有他特别挖角聘请而来的米其林三星主厨为两人准备道地法式菜肴,但最让左妤媗感到兴趣的,是四周墙上的古典名画,只不过……

“款,这些画是复制品吧?”望着房内最经典的一幅作品,她困惑地轻蹙着眉,问向身旁的他。

“复制品?怎么可能!你说难得到法国就是要看真迹,所以我才带你来这儿的,这房里的画每一幅都是价值上亿的旷世钜作,保证让你看个够本。”面对她的疑惑,黑勋仅是微笑回答。

“咦?真的假的?可是……”瞥了眼墙上那幅再眼熟不过的画作,她迟疑地开口,“如果我没记错,‘蒙娜莉莎的微笑’是罗浮宫的镇馆之宝,怎么可能外借给民营的私人招待所展示?这幅应该是赝品吧?”

不要以为她没出过国,就这样随随便便敷衍她喔。

“错了,罗浮宫里面那幅才是赝品。”面对她的疑问,他面不改色地解释。

“嗄;:”左妤媗严重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不禁小心翼翼地求证。

“你……是在开玩笑吧?”

“不,我干么跟你开玩笑?”他微拧着眉一本正经地摇首。

“你是要告诉我,这么多年来在罗浮宫内展示的‘蒙娜莉莎的微笑’是幅假货,而真品早被你买下来了?”纤纤玉指霍地指向墙头画作,她不可置信地再三确认,觉得脑袋有点晕眩。

“这不是我买下的,而是透过关系请人‘借’来的。”

想起那个对名画古董有着严重独占欲、收藏癖的胞弟夜盗公爵,虽然说他娶了小妻子玉琉璃后行为收敛不少,但偶尔还是会忍不住技痒偷偷“借”一些馆藏珍宝回家赏玩,反正暂时拿赝品代替一下也没人认得出来,所以他这个为人兄长的也没什么话好说。

“这未免太夸张了吧?”左妤媗螓首频摇怔然喃道。

看着她一脸惊讶、活像被猫儿皎去舌头似的可爱神情,黑勋心中非但没有一丝丝检讨,反而还对这结果感到非常满意。

这样就不枉他动用关系,借口向胞弟黑凛讨回上次帮忙营救小妻子的人情,好不容易从他手中借到真迹,献给她欣赏。

“我们随随便便把人家的镇馆之宝借来,不会出问题吗?”

虽然明白他的行事向来独断霸道、为所欲为,但把人家国宝级名画偷渡出来摆到自家房间欣赏,会不会太猖狂嚣张了点?

她可不想难得来趟法国,明天就成了电视新闻上的窃盗通缉犯!

“笑话,如果连区区一幅画都不肯借,未来恐怕整间罗浮宫都会让夜盗公爵给搬光光!”想起心气高傲又任性的胞弟,黑勋忍不住低声咕哝,旋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朝她开口,“怎么样?能够亲眼看到真迹,你应该很开心吧?”

这可是他费尽心思讨她欢心的礼物,他等不及想知道她要如何回报他的贴心安排,也许是一记热情十足的火辣香吻……

“呃,虽然能看到真迹是很感动,但这样子私藏人家的镇馆之宝,会不会太鸭霸了啊?”有些担忧地看向他,左妤媗迟疑地问。

“我太鸭霸?!”倏地僵冷了俊颜,他扬高音调重复她的话。

自己为她费尽心思做了这么多,结果她想说的却只有这个?

“我这个人就是霸道独裁,你有什么意见?”气恼地昂高了下颚,他沉声开口,活像头生气的公牛。

“意见是没有,不过你这样子常会遭人误会,很辛苦吧?”一面品尝着饭后甜点,左妤媗一面缓缓应道。

面对他三不五时就气温骤降的冷峻容颜,她发现自己的心早被训练得耐寒抗冻,渐渐不会被他吹袭而来的冷风给冻伤,还可以有闲情逸致“调戏”眼前的冷酷冰山男。

“就算被无关紧要的人误解,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他又不在乎那些人的想法和一些无谓的蜚短流长,一群手下败将爱怎么在背后造谣中伤他他都无所谓,唯独对于她……

这个本该是在他手中操弄的一具傀儡,如今却成为在他心中驻足扎营的小女人,他只想紧紧将她握在掌中,同时也想让她的眸、她的心,永远只为他停留!

“嗯,也对,只要你不介意就好,继续维持这个样子也不错。”

教黑勋意外的是,她在听了他霸气宣言后,竟然只是平静的回应。

瞧他冷峻的容颜渐渐有了裂痕,并换上微讶的神情,她只是微笑着又说..“比起王传德那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倒觉得像你这样忠于自我、不刻意讨好别人的独霸作风诚实勇敢多了。”

她轻轻柔柔的一句话,像春日暖风徐徐拂过他的胸口,融化了、解冻了他心底某个冰封的角落。

“我果真没有看错。”微敛下眸,黑勋满意地低喃。

她的的确确是他一直以来等待着、渴望着的那个人!

禁不住满心的暖意,他倾过身轻啄上她的唇,一个、两个、三个醉人的亲吻落在她的眼角眉梢,然后再回到诱人采撷的香甜唇办,察觉她难得的依顺,他渐渐管不住如脱羁野马般狂奔鼓噪的心绪。

“怎么办?我想带你回饭店去……”

好不容易把持住扩张的情欲,黑勋勉强让自己从她唇上抽离,沉哑着嗓音贴近她耳畔不住轻喃,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道魅惑人心的魔咒,成功迷醉了她羞涩飘浮的思绪。

“那、那就一起回去呀!”

最终,左妤媗像是禁不起魔鬼诱惑的天使,羞赧地低垂着红透的双颊,在他炽热企盼的眸光下点头应允他的恳求。

同时,也回应了自己内心最诚实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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