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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邱姐!”乍见邱小姐的到来,言雪彤又惊喜。

“你瘦多了,应该多出去走走,晒晒太阳。”邱小姐见言雪彤的消瘦就忍不住心疼,那天的求救电话,总让她感到愧疚。“那天很抱歉,我不得不报告董事长,他虽然没表现出来,可是我知道,那几天他其实找你找得很急。”

言雪彤一怔,想起那天在警局乍见段景晟的情景,心神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雪彤?”见她不说话,邱小姐不禁担心地摇了她一下。

“我没事。”言雪彤立即回过神来,虚弱地笑说:“别放在心上,我明白你的难处,段景晟本来就是个尊制跋扈的人,是我以为跟他的事可以了断,没想到……”

邱小姐不太明白,却仍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董事长待人处事有他的一套作法,只是在私情上,受苦的往往是女人。”

她的话让言雪彤突然想水荭,不禁戚然一笑,“像水荭吗?”

“也许是她以为得到董事长的心,毕竟那时她是他交往最久,让他花费最多的女人,等她被董事长甩了以后,极度的自信心受到打击。否则她不会捏造出怀孕的新闻,更使后面的事情发生。”说完,邱小姐长叹了口气。

“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尽管被水荭杀伤的记忆仍教言雪彤心有余悸,但是她无法不同情水荭的处境。

“不晓得。”邱小姐茫然地摇头,“只听说她现在酗酒得很厉害。”

“有没有办法帮她振作起来?”她怔怔地问道。

邱小姐看着她,眼中有着许异与赞许,“我替董事长做事这些年来,头一回看到像你这样的女人,他身边的旧爱新欢为了要在他心中占一席之地,不惜争得头破血流,结果他的反应是去找第三个女人。”

“我……”言雪彤欲言又止地顿了顿,然后才开口说:“如果可以选择,我绝不会待在他身边。不管是怎样的女人,在他心目中可能还抵不过这屋里的一件家具。”

“嗄?”这是邱小姐头一回听到段景晟身边的女人说出如此理智的话,不禁大感诧异。

“我只是这屋里的一个摆设,邱姐。”言雪彤悲凉地叹了口气,“他为了要把我像狗一样绑在这里,不惜拿我家人的利益做为要胁。”

“不可能!董事长不会为女人做出这种事。”邱小姐无法置信地反驳。

段景晟身边有一堆女人等着他挑,对于女人,段景晟从不真正放在心上。如今说他为了要处到一个女人而大周章,简直不可思议。

“邱姐,”言雪彤不再解释,只幽幽轻叹道:“对他而言,我只是一样随时可用可弃的物品,或许还比不上水荭。”

这天段景晟为了忘在书房里的一份文件,必须回住处一趟。

可恶!他坐在车上,心中却止不住咒骂一句,要不是邱小姐今天请假,他就不必亲自跑这一趟。不过他也真是的,回的是自己的屋子,为什么心里还存有这么多的芥蒂?就因为要面对言雪彤?

这些天来,他与众位女星名媛的绯闻可说是闹得满块风雨,传言中的他夜夜有不同女人作陪,是个令女人又爱又恨,令男人眼红艳羡的人物。其实只有当事人明白,这阵子段景晟并没有在任何温柔乡里欢度销魂夜。

他开始厌倦这种做秀似的寻欢,这漫天的绯闻只是做给一个人看,然而现在,他却不想知道她的反应如何。

言雪彤正躺在床上看书,一听到楼下传来的开门声,立即兴高采烈地下楼。

“邱姐,你不是说今天有事不能来吗?怎么又……”

她的话猛然打住,心脏似乎也在同一时问停止了,拿着钥匙走进来的不是邱小姐,而是段景晟。

虽然同居一室,但在这些天来的有意回避下,两人有如陌生人。此刻意外地看到段景晟,言雪彤顿感一阵仓皇,不禁怔如木人。

邱小姐果然把工作做得很好,她的脸色总算有了些微的红泣润。段景晟不着痕迹地端详着驻立在阶梯上的言雪彤,暗暗对她的气色的恢复感到满意。

他没有说话,只踏着平静的脚步,抬级而上,甚至与她擦身而过时也不停留一下。

段景晟并没发现当他与她擦肩而过之际,言雪彤不由自主地屏住气息,似乎在等待什么。听着他越走越远的脚步声,她像失去倚靠似地蹲坐在阶梯上,而他身上的古龙水味像在嘲笑她似地在她鼻端挥之不去。

期待什么?真是白痴!她忍不邹恨地暗骂自己。明知他根本把她当成一文不值的家具,为什么在看到他时,还渴望能投进他的怀抱?为什么还希望留住他的眼光?

白痴!言雪彤!她颓丧地靠着栏杆,该要恨他、鄙视他的冷酷无情才是!看看水荭的下场就应该明白,难道她要重蹈水荭的覆辙吗?

段景晟在书房里找到那份资料,心不在焉地翻弄着,眼前所见的净是言雪彤惶愕的眼眸,好像看到怪物人侵似的。那从欢喜顿转惊惧的神伤利箭似地戳刺着他的心,即使现在回想,也教他冷汗涔涔。

在适才擦身而过的刹那,他多想伸出膀臂将她拥进怀里,沉醉在她发问的幽香,浅尝她肌肤的芬芳,然而她呆若木鸡的惊惶令他几乎是落荒地逃进书房。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局势。段景晟眉心一凝,转念想着,他是撑控她的人,怎难受她的情绪左右,应该是言雪彤要看他的脸色才对。

想到这里,段景晟探吸了一口气,合上手中的资料走出房,却许然看到言雪彤瑟缩在楼梯的栏杆旁。

“你不舒服吗?”他下意识压住顿生的关切,夸张了锁在眉心的不耐烦。

言雪彤像受惊的小兔子般抬头望了他一眼,轻怯出声,“没有。”

“那好。”他不让内心呵护的冲动现形,脸色更显冷峻,“晚上有场酒会,你准备一下,六点半,司机会来接你。”

其实那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酒会,他原本不打算参加,但眼下成了再次把她拉近的理由。所以不等言雪彤回答,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今晚出现在公众诚的言雪彤看来很不同,除了薄薄的粉底与口红外,脸上几科没有其他的人工色彩,澹密亮丽的黑发有点乱,配上白色的麻纱衫裙,她看来像个被贬谪而下的仙子,又像浪迹天涯的吉普赛女郎。

“咦?她不是段景晟先前的那个神秘女友吗?”已经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这可是第一次看到段景晟吃回头草。”

“她到底是什么人?她像到现在还没有人弄清楚。”

言雪彤听在耳里,浑身不自在,下意识朝段景晟望了一眼,看他仍旧谈笑自若,可见他早已习惯了这些闲言闲语。

是呀!经过那么多轰轰烈烈的绯闻,他不习惯才奇怪。他出席的每一个公众诚,身边的女人总是新面孔,听说上回是个中美混血的外商公司女经理,这回可能是临时找不到满意的新面孔才会找她。那下回呢?下回又会是个怎样的美人?

想着想着,她心底竟重重荡起莫名的酸意,无法克制自己不去猜测谁会是段景晟的下一任花瓶。

“你可真有办法!”

一个听来有点耳熟的声音令言雪彤反射性地抬起头,惊讶地看到水荭站在她面前。

“你……你看脸色不错。”这是言雪彤唯一能想到的话。

虽说水荭身着亮丽的盛装,脸上也有明艳的彩妆,却遮不住酗酒的痕迹与败落的憔悴,但与那回持刀的她,的确是好多了。

水荭只是冷冷哼了一声,重心不太稳的身子显示她已经有几分酒意了。

“看不出来还是你的功夫深,他还没厌倦你。”

“他……”看水荭仍怀有强烈敌意的神态,言雪彤不由得惶然地勉强一笑,“他只是忙着跟其他女人打交道,忘了该把我一脚踢开。”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还跟他住在一起?”水荭咄咄逼人地质问。

言雪彤一愣,水荭怎么会知道她住在段景晟的房子?

“哼!他是从来不让女人住在他那间宝贝屋子里。”水荭看着她的眼神透着几分诡异,“而你,一住就到现在,别以为我不知道。”

言雪彤急忙摇头解释道:“我不过是他捏在手中的傀儡,你要相信我,水荭。”

“是吗?”水荭诡异地笑了笑,“那么,就让我证明一下。”

言雪彤不解地看着她拿出一只绿色的玻璃瓶,示威似地椅着。

“知道这是什么吗?”水荭脸上的笑意透着渐浓的阴森,“是盐酸!”

盐酸?言雪彤不明白她的意思,心却一凛,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正与一位银行家聊起海外投资的段景晟,始终注意着言雪彤的一举一动,骤见水荭的出现让他暗暗吃惊。

他随即想起那次在西餐厅的事件,看着水荭走近言雪彤,心里顿时升起一肌警觉,当水荭拿出一只绿色玻璃瓶时,他心中立刻警铃大作。

那是什么?段景晟不知道,但是却有了不祥的预感。

“对不起!失陪一下。”他随口说着,接着转身快步朝那两个交谈的女子走去。

快走开呀!雪彤!他的心在对那曼妙的白色身影急急大喊。

酒会里的宾客谈笑风生,在这热闹的诚里,似们没有人会料到,更没有人会注意到水荭手中骇人的物品。

见水荭诡异地笑着打开那只绿色玻璃瓶,言雪彤赫然明白水荭的动机,下意识地要逃避,但是双脚像生了根似的动不了。

“你不会像上次那样逃跑吧?”水荭脸上的彩妆让她的笑更见阴森。

言雪彤想叫喊,声音全凝滞在喉问,出不了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水荭举起握着那只绿瓶的手。

“住手!”

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高喝,一个黑影倏地从旁横窜过来,用力撞开言雪彤,绿瓶里的盐酸全落在那个护档身影的背上。

顿时,有人尖叫,有人大喊叫救护车,有人仓皇奔跑,整个会撑乱地喧哗成一片。

倒在地上的言雪彤,惊愕茫乱地看着那张即使咬牙忍痛也不失霸气冷傲的脸孔,不敢相信是他舍命为她档去这场灾祸。

“你……”段景晟忍住背上的烧灼,嗔视被他推倒在身下的言雪彤,自齿缝间进出低骂,“你这个笨蛋!为什么……为什么不躲开?”

言雪彤惶惑得说不出话来。

当段景晟显上的汗水滴落在她脸上时,她顿时泪如雨下。

这时,救护车的警笛已远远传来。

经过一番抢救后,段景晟的伤势总算没有大碍,但仍需要住院观察。

远场风波不用说已在媒体况竟相报导下,成了轰动的新闻。向来视女人为抛弃式用品的段景晟,竟会对一名没没无闻的女人舍身相救,随着言雪彤在那个酒会的曝光,许多记者已循追踪到优景晟的住处。

如此一来,言雪彤的身分立即浮上台面,更引来八卦媒体大肆报导,甚至只要言雪彤一踏出门,便会有穷追不舍的记者簇拥而上。从住所到医院,只要言雪彤出现的地方,记者似乎都无所不在。

幸好医院里的安静是记者打扰不到的,特别是段景晟所住的特等病房的门上又挂着“拒绝访客”的牌子。

这天,言雪彤站在病房外,深吸一口气后才推门而入。也许是前几回都有邱小姐作伴的缘故,她不需要像现在这样战战兢兢。

早在段景晟一睁开眼看到她坐在床边时,劈头便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想……”他暴躁的质询教她心惶得说不出话来,“我想……”

“董事长,”坐在一旁的邱小姐见状,连忙出面解围,“雪彤在你醒来以前,就在这里不眠不休的照顾你了。”

“照顾我?”他嗤道:“免了吧,又不是请不起专业看护,还是趁早回去吧。”

那天她是强忍落泪的冲动离开医院,直到无人在旁时,才纵情痛哭。无法理解段景晟既然这么嫌恶她的存在,为什么还要舍身救她?

而今天,邱小姐有事要办赶不过来,便托她把东西送过来。

邱小姐把一只小巧的闷烧锅郑重地交到她手上,“你也知道,这鱼汤对伤口的愈合最有效了。”

那当然罗,以前遭水荭用刀划伤时,邱小姐就是每天煮鱼汤给她喝,现在换成段景晟了,邱小姐更是不遗余力地做好这份工作。

言地彤在推开病房门的刹那,衷心祈祷段景晟在睡觉,这样她就不必心痛地承受他恶意的冷嘲热讽。

不过,她的祈祷显然失效,病床上的段景晟聚精会神地研读资料。

他抬头看到她迟疑地站在门边,脸上只有一片漠然。

沉默几分钟后,段景晟开口了,“邱顾问呢?”

“她要跟律师商讨对水荭的控诉。”对于水荭,言雪彤仍然只有同情。

见他微蹙起眉心,她连忙低头走过去,把闷烧锅放到台子上。

“邱姐说要你趁热喝。”言雪彤避开他投过来的眼神,边舀着汤边说。

段景晟一语不发地接过汤,低头喝着,一时间,整个病房陷入窒人的沉默里,仿佛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产生回响。

“前天,”段景晟突然打破沉默,“在我醒来以前,你真的一直待在我旁边?”

顿时,言雪彤仿佛又看到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段景,在镇定剂的药诳下,他似乎睡得十分沉,沉得令她不敢稍移开眼光,沉得令她想永远这样看着他。

但现在面对段景晟的问题,言雪彤只有微微点头。

“从酒会到医院,一步都不曾离开?”他的口气像警察在盘问嫌疑犯。

回想事发的情形仍教言雪彤心悸,在了意识昏沉,救治未明的情况下,她又怎能离开他半步?在那样的时刻里,她多害怕他将一去不回,他又怎会了解当时的她心魂都要失散的感觉。

面对他再次的质疑,她仍只有不置一词地点头。

看到段景晟再度沉默,言雪彤感觉自己好像待审的犯人。

“好,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他一口喝尽碗中的汤,冷冷地道。

言雪彤望了他一眼,暗叹一口气,拿起那只小巧的闷烧锅,转身离开了。

早就知道段景晟不会给她好脸色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心甘情愿的来看他?像是每天非得见他一面,日子才过得下去,分明是自讨苦吃。

看着言雪彤消失在门口的倩影,段景晟极力忍住要挽留她的冲动。

为什么拉不下脸来好好待她?他在心里质问自己,却无法理出答案。

没有人知道,当他睁开眼看到她平安无事的那一瞬间,是难以形容的欣喜若狂,但是他却无法将这种欢悦形于颜色,更无法开口道出对她满腔的柔情。

言雪彤当然不明白,当他晓得她不眠不休地陪在身旁时,心都要化了。

当时会那样恶声恶气地赶她走,其实是心疼她寸步不离守着他的劳累。

倘若不是因为这样,他又如何舍得见她离开?

段景晟想着言雪彤凄述的眼神,一股心醉的爱怜油然而生,明天等她再来时,他将和颜悦色地待她,把她温柔甜美的神情好好纳入心底。

在医院门口,等待已久的记者成功地拦截到神色恍惚的言雪彤,见她正缓缓走出来,立即把握时机,提出一连串的问题。

“言小姐,你跟段董来往多久才决定住在一起?”

“言小姐,请看这边。”

言雪彤一怔,随即气愤地回过头来,紧抿着嘴,低头快步往前走。

为什么这些,人专挖不相干人的隐私?几天下来,几件不欲人知的私事已被媒体渲染得这么大,思想保守的父母怎肯谅解她的瞒骗?

想到这里,她胸中的嗔怪的怒气更甚,脚下的步伐也更大更快,等着回答的记者当然不放过地亦步亦趋尾随着。

好不容易来到车旁,言雪彤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正要一脚跨进去时,一名记者冒出的问题,令言雪彤震惊地顿住脚步。

“言小姐,听说你跟段董已经论及婚嫁,那么是哪一天要结婚?场地衙了吗?打算宴请多少宾客?是不是要请市长当证婚人?”

这个最新的流言显然在此刻急于得到证实。

言雪彤终盱忍无可忍地回头瞠视眼前这群逼人太甚的记者,激动地大喊:“你们为什么这么无聊?非要这样捏造新闻过活得下去吗?”

她的怒喊立刻在第二天成为花边新闻的大标题,报章臃志更是在她所说的话上大作文章,这下子,媒体的渲染她与段景晟之间的臆测推上了最高点。

第二天,言雪彤仍旧带着邱小姐所交付的鱼汤,独自一人前往医院。

跟昨天一样,她怀着忐忑的心走进段景晟的病房,看到他阴沉的脸色,并没有太在意,因为他昨天的脸色也没比今天好到哪里去。

“为什么邱顾问老叫你来?”言雪彤刚把东西放下,便听到段景晟冷问道。

顿时,她的脸色一白,偏头看见段景晟神情漠然地看着窗外,随即感觉到这冰寒的态度与昨日有所不同,一明问,无法理解他心里在想什么。

“大概……”她强忍下胸口没来由的梗塞,深吸了口气,再次开口说:“大概只有我最空闲吧。”说完,梗如昨天那般,将舀好的汤递过去。

段景晟并没有伸手接过去,只把头一偏,冷冷地背对着言雪彤。

“叫邱顾问过来,你走吧,别再来碍事了。”他的声音有如从冰谷传出。

刹那问,似乎连空气都冻结了,言雪彤拿着碗僵在那儿许久,才迟滞地将仍冒着热气的鱼汤放在台上,转身缓缓走到门口,像是寻求一线希望似地,回头望向段景晟只见他仍面无表情地注视窗外,自始至终他都没看她一眼。

言雪彤当下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旋即打开门,飞快地冲了出去。

听着房门合上的声音,段景晟才慢慢转过头来,眼底有一抹受伤的深沉痛楚。

“为什么?”他喃喃地问着,声音充满极度的沉痛,“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言雪彤在走进来的时候,显然没有注意到垃圾桶里有堆被撕得粉碎的报纸,上面的标题是——

言雪彤形痛斥记者,断然表示她与段景晟的关系十分无聊,纯粹是记者捏造的是非。

来不及看报纸的言雪彤,当然不晓得这段被渲染过度的报导。

听见段景晟毫无道理地下逐客令,她冲动奔出病房的刹那,梗在她胸中的无名委屈顿转为清泉般的泪水,从眼眶狂涌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医院外一群尾随而来的记者,见她泪流满面地奔出来,随即把握时问,拿起相机猛按快门。

毫不知情的言雪彤冷不防陷入一阵镁光灯与带着询问的人潮中,简直完全呆了。

几秒钟后,她崩溃似地嘶喊了一声,“你们走开!你们走开呀!”

她激愤地推开人群,逃命似地钻进等待的车内,疲软的趴在座椅上,想着段景晟毫无缘由的冷漠,忍不住再次嘤嘤低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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