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美里踮起脚尖,仰起脸,柔软的唇,凑上来,触上他的嘴。柔软芬芳的吻,将她情意,送入他口中,摧毁他的理智,送入爱的病毒,在他体内迅速蔓延开来。

宫蔚南一下炸开了,搂住她,舌头探入她嘴里,与她黏腻交缠,疯狂热吻,她喘不过气,脑袋发烧。他将她拽倒在床,在她惊呼时,压住她身体,再次覆上她的嘴……

欲望沸腾,血脉滚烫,他要,他也要啊,在她身体,在她心里,植入爱的木马程式……

美里昏眩,意识情况失控,超出她预料的范围,往限制级发展。

「等……等一下……唔……」又被霸道的吻,截断话语。是啦,是她先开始没错,但,突然进展神速,不行哪!臀部被他热的大掌托住,唇被炙热的嘴封锁,再加上压下来,沉重热烫,强硬如铁的男性身体,她喘不过气。

不可以,不接受婚前性行为!大脑发出警报。

但……好兴奋,隔着衣服,他热热的大手,摩挲着、抚触着,呜……有什么在融化了……

宫蔚南身体勃发燥热,像上膛手枪,迫不及待要发射。

美里犹豫着,一边又被快感拉着走。微睁眼,晕眩中,看到跨坐在身上的男人,正褪去上衫,喔,呆住了。那刚猛结实的古铜色胸膛,布满结实肌肉的下腹,还有看起来非常强悍有力的双臂……美里瞪直眼,脑子发烧,这……这太刺激了。

宫蔚南甩落衬衫,看她目瞪口呆,他目光炯亮地问:「干么?」好呆的表情。

美里口干舌燥。「我……我跟你说喔……那个……」我还是处女,我会怕,呜。

没等她把话说出口,他又俯下,动手脱她衣裤了,一边在她耳边低喃:「可以吗?我受不了,好想要你……好想……」没等她反应,已将她剥得不着寸缕。

美里羞得想缩住身体,他竟拉她的手去摸住他亢奋,恳求着:「我太兴奋……我爱你……你害我这么疯狂……」

他兴奋又热情的告白,害她脑袋当机了。而握住他悸动的欲望,她好窘,又好迷醉,掌心感受着他的巨大和力量,如被激热的火焰灼烫了,除了紧张慌张,她忘了言语。而他吮住她耳朵,热气喷着,手抚着她胸脯,像恶魔纯心拉她堕落……

「可以吗?」他柔声恳求。

「唔……」她无心拒绝了,过去拒绝跨越的防线,竟在这男人抚触下失守……

宫蔚南热情地爱抚她,看她身体敏感反应着他每个碰触,使他更疯狂想让她兴奋到失控。

美里软弱地闭上眼,信任他,由他摆布。昏眩中,感觉到那湿热的吻,刺刺胡髭,扫过她的下巴、颈部、来到胸前……然后,湿热刺养的吻感,变成刺激快感,他以吻没收那玫瑰色的尖挺,以吻滋润它们,在她身上,烙印他的气味,如雄性野兽,焦躁,亢奋,急于播种。

他欢愉地听心爱的女人,因他的挑逗而失控呼吟。

她被陌生的快感突击,第一次被这样亲昵地爱着,胸脯被吮住,身体潮热,战栗,如遭电击,头脑空白,交出主控权,由着身体任性快乐着,她不断尖呼呻吟。

那纯真敏感的反应,大大刺激他。他存心做得更彻底,将湿热的吻往下移,在她肤上旅行,恣意品尝爱人身体,那温暖绵密的肌肤啊,像藏有丰郁的泉水等他撷饮,解身体的渴……

「等一下,等一下……」美里突兀地惊醒,意识到他想做什么,试图起身,却被他压住。

他双手隔开她因害羞试图合拢的双腿,再以浊热的呼息,腻热的深吻,逼她敏感地颤栗不止,为他敞得更开,没一点隐藏。

她被强烈的快感征服,不住地尖呼,颤抖,被巨大快感惊骇,又无能抵抗,终丢失所有防备,瘫软下来,紊乱喘着,茫然着,不知刚刚自己怎么了……

宫蔚南撑起上身,吻吻她的脸庞。得意于她高潮后的软弱无辜,然后,将自己置身在她腿间……

美里不知道,其实什么都还没开始,所以当他湿润的尖端突刺进来,她猛地睁眼,莫名地看住他,他的眼睛像在燃烧。

他微俯身,挺入她身体,听见她一个痛呼,他震住,感觉到那异常的紧窒,遂顿住动作。

「你……你是……」是处女?

美里蹙着眉,痛苦地点点头。

怕弄伤她,他开始试图撤出,她却夹住他,睁着眼,小手攀住他的双臂。不,不让他离开,他刚刚让她太兴奋,她也好想让他满足,她大胆地试着迎上他。

这个推进的动作,让他疯狂,再控制不了,架住她身体,整个深深挺入,她的紧窒潮湿,令他彻底疯狂了……

美里紧抿住嘴,制止痛呼的冲动,忍耐着,要适应他,感受他的全部,在体内脉动,和她亲昵契合着。然后当痛楚过去,当他缓慢移动起来,刚才消退的快感,又回来了,这次更强烈,更狂热,将他们征服,卷入极乐漩涡……

激情后,他们瘫在床,喘着,试图平复心跳。

宫蔚南觑向她。「觉得怎样?」

她瞪他一眼,拉高被子,藏住脸。

他撑起来,侧过身去问:「喂?」强扯下棉被,笑觑她黑亮的眸。

「喂!」她抗议。好糗,是她的第一次说,还问怎样,要怎么说啊?

他欺过来,好霸道又压到她身上。赤裸裸的身体紧贴着,被他宽阔的胸膛,强硬的身体压制,她像滑溜的小鱼,滑入他的怀抱,囚困在热情汪洋。她越闪躲笨拙,他越亢奋难耐。

「我有没有……」他热热的气息暖着她的耳朵。「有没有弄痛你?」好爱这女人啊,和她做爱好甜蜜,好快乐。他啃吻她的耳朵,美里一阵酥麻。

「嗯?」她迷糊了。「嗯,不痛……」

「不痛?」

「嗯……」本来有一点,后来,后来太刺激,太狂喜,让她沉沦,忘记痛……在被爱过后,才警觉过去多空虚。被他深深密密地填满,好快乐啊!

「真的不痛?只是不痛吗?」啃完耳朵,亲起她的脸颊,将她当棉花糖吮吻。

她舒服地闭上眼,格格笑了。「好啦,很舒服,很舒服好不好……」丢脸死了。

「那,再来一次。」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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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啊,宫蔚南除了能让她享受到极乐的高潮,激情后,还不忘细心照顾。

美里暗暗惊喜,这以前爱摆臭脸的宫先生,原来,恋爱起来很温柔的。当她洗完澡,穿浴衣出来时,他拿吹风机,拉她过去,坐在床沿,要她上床侧躺,头枕着他的腿,他帮她吹干头发。

「我不知道,原来你很喜欢我。」宫蔚南很得意。

冤啊!「是你喜欢我吧?」

男性自尊啊!「刚刚不知道谁扑上来亲我……」哼。

「哦!也不知道谁,故意弄坏电脑接近我噢。」呵呵呵。

被发现了?他眼角抽搐,好丢脸。

她乘胜追击:「我打电话问过阿威了,你儿子啊,他说你好爱我……」

啊!宫蔚南恼羞成怒,大手插入发堆,一阵乱拨乱挥。

「你幼稚!」美里哇哇叫,抢下吹风机,朝他的脸吹。

两人扭打、拉扯,哈哈大笑,在床上踢来踹去,玩得不亦乐呼。打架打不赢他,最后美里投降,被他按在床上。他俯望她,低头,亲她的唇。然后,他难得感性,对着她的笑脸,卸下心房,愿意承认了,决定向费小姐告白。

「你走了以后,我订了三百株茶花苗。」

「哦?」费小姐目光闪动,莫非……他记得她梦想的农场?要开满茶花?

「等你姊生完孩子……你要不要回来?」

「好啊。」美里答得干脆,抬手,轻抚他的眉,怔怔注视线条粗犷的眉。「你知道吗?跟你说,我这个人有个怪癖……就是念旧,一样东西,要用到坏掉为止,不然绝不会抛弃它。」

「嗯?」意思是?

「你这么强壮,应该很难坏掉,所以你跟我好,你可以放心。」

「所以……你不会抛弃我?」顿悟到她的意思,他目光闪动。

「那……你有没有很放心?」她笑了,笑得好甜好甜。

「谢谢。」

「谢什么?」

「给我勇气。」

「勇气?」

「我听了邱贞贞说起你的事,对背叛你的人,你还能继续无私地付出,跟你比起来,我真的太弱……」惭愧啊!是她让他受到激励,走出过去的阴霾。

「这也没什么啊,一开始我也很恨,有一次甚至想要开车撞我姊姊,好可怕,把自己吓坏了。后来想开了,与其每天恨得牙痒痒,还不如让伤害过去。而且,能被别人需要,能去付出能去爱,就觉得活得很有意义,好像很有力量。」

很有力量?像他现在吗?放手去爱,体内充满能量,洋溢热呼呼的动力?是啊,怕被伤害,越走不出伤害。放胆去爱,这才活得生气勃勃。

「你说得对,你比我聪明。」

「是喔,可是我常被笑是潘仔欸。」

「潘仔?」

「潘ㄚ,台语的意思就是笨蛋。」他哈哈笑,掐掐她粉嫩的脸。

美里握住他的手。「这附近有我的秘密基地,想不想去?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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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步五分钟,秘密基地到了,就藏在路面下。庆城街28号,通泰商业大楼旁,通往地下停车场的通道。

夜暗中,四周哗哗瀑布水流,一片片嫩绿的蕨叶,层层迭迭,铺展着。

宫蔚南跟费美里站在石砌的鱼池前,鱼池后方,一排排汽车,五颜六色,睡在停车场。比巴掌还大的鲤鱼,颜色绮丽,在黯色水池里溜窜着,像摔落了一盒水彩,灿烂着,游荡着。这里充斥着水流声,声音还会在石墙回荡的小空间,谁想得到,有这么美的地下停车场?

美里说:「以前还没到你的农场度假种菜时,每次工作压力太大,就会趁着晚上,溜到这下面,听听水流声,看看大鱼,沉淀一下思绪,再出发。这里白天跟晚上的感觉差好多,晚上好漂亮。你看你看,那条金色的多胖啊!」

他听着,陪她欣赏每条鱼儿的模样,听她感慨道——

「有人说,就算摔跤,也要抓回一把沙。以前只是单纯地觉得这话很励志,可是经过上次失恋,现在却跟你站在这里,想想啊,摔跤也不错。」

他不笨,马上意会道:「你是在暗示,我是那把沙?」

美里哈哈笑,觑他一眼。「噢,是你自己说的喔。」

他环住她的腰,欲言又止,深深注视她。「我……有件事必须告诉你……阿威有心脏病……」既然决定要交往,不能再隐瞒她。「上次你看到他昏倒,那不是气喘,是癫痫发作。当初他妈妈就是受不了照顾他的辛苦,才抛弃他。」

美里怔住了。

宫蔚南转身去看鱼池,不敢看她,他心跳急促,手心汗湿,她还愿意跟他交往吗?在农场,阿威是不准任何人提他的病的,也不要爸爸告诉别人,因为这个病,儿子自卑又自责,老是认为只要有人知道他的病,就会远离他跟老爸……

「他的病,不能痊愈吗?」

望着悠游的鲤鱼们,他说:「开刀有机会痊愈,但是很危险,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四十,万一失败……」

「你会让他动手术吗?」

他疲惫地抹抹脸。「阿威吵着要开刀,但我不答应,怕失去他……我不是好爸爸,他的生命,我无权为他作主,可是我很怕。」他声音喑哑,充满痛苦。「美里,想让你知道这个,是希望能让你选择要不要继续跟我来往,我不能耽误你的青春……有些女人,不希望承担这种责任……会介意……」终于示弱,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毫无保留,完全臣服。说完,也松口气。

以为示弱会被轻视,没想到,有只小手,反握住他的大手。有个温暖的身体,挨近了。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对着窜游的鲤鱼,听哗哗水流声,在一片片轻颤着的蕨叶底下,美里柔声道——

「没关系,我也很怕,我也怕我姊死掉,不知道她能不能撑到生完孩子,现在好了,我们有伴可以一起怕。你让阿威动手术,我陪你怕……而且,你不可以甩掉我,警告你,我是老古板,第一次给了你,你就要负责。」

他笑了,眼色黯下,心里感动着。

我陪你怕……他眼眶热,转过脸去,不敢看她,怕让她看到他眼睛起雾。那偎在肩头的温暖,缓缓流动到他身体,滋养他、壮大他的勇气。在这无常世间,有人风雨结伴行,一起哭笑,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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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寒冷,气温陡降,太阳超得越来越晚,可怜的郑大少爷,每天起床都要靠天半天。今天,昆伯给他震撼教育,竟要他……

「掐住乳头……不是,是这样……」花婶教郑宇宙挤牛乳。

可怜郑宇宙,坐在牛舍,跟一群欧巴桑学挤牛奶。他学着操作一遍,一边向蹲在门口抽烟的昆伯抱怨:「连这个也要学吗?我只要懂得怎么管理农场就行了吧?」

「你不会也可以啦,不过……宫老板都会喔。」

他会?可恶,郑宇宙咬牙道:「好,我学,这样吗?还是这样?」捧住软热的牛乳房。

花婶提醒:「这只叫雪莉,你要先好好跟牠交流一下,安抚牠,让牠喜欢你。」

烦!「雪莉,哈啰,雪莉美人,ILOVEYOU,乖……」他轻轻揪住乳头,慢慢掐下去,乳汁缓缓地……

哞——雪莉尾巴拉直,突然——

「啊!」来不及看清雪莉的真面目,牛蹄踹痛郑宇宙的下腹,扑倒在干草堆,五位大婶围过来,一起哈哈大笑。

昆伯冲来,蹲在郑宇宙旁,叼着烟,老脸笑得皱纹挤成一团。他幸灾乐祸地说:「喉,雪莉不喜欢,牠知道你很花心。」

「我累了。」郑宇宙躺在草堆,生气,不起来。手机响起,他捞出来接。「喂?」

「农彻好吧?」宫蔚南打来关切,他有半个月不在农场管事,为了治疗阿威的心脏病,住在长庚的儿童病房。

「好,好得很。」吹掉落在额前的一根干草。

「还行吧?」

「废话,这里有我罩着,放心啦,阿威什么时候动手术?」

「已经都做过检查,明天早上动手术,今天晚上要开始禁食。」

「嗯,好,等你们回来。」

挂上电话,郑宇宙坐起身,瞪着雪莉母牛。瞧,悍妞啊!他挽起袖子。「好!再来——宝贝,雪莉宝贝,啧啧啧,想来你是个矜持的美女对吧?相信我,这次我会很温柔很温柔,OK?」

雪莉瞪大眼睛,呼呼喷气,脚蹄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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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宫蔚南填好手术同意书,拿去护理站。

病房内,美里帮阿威调整床铺高度,阿威一直盯着她的头,小脸蛋,洋溢笑容。

「哇——这次爆得更厉害了……」

「是喽!」美里得意,转了一圈,让阿威好好欣赏她的发型。

下午,她特地跑去发廊,又烫了个粉红色的超级爆炸头。阿威曾说的,怀念她的粉红爆炸头,阿威说只要看见她的爆炸头就开心。所以,在开刀的前一天,美里不怕人家嫌丑,决心要让阿威开开心心的去开「心」。

「看到阿姨的爆炸头了喔,明天要加油,知道吗?」

阿威格格笑。「其实……之前那个发型好像比较好看欸。」

「宫城威,你整人吗?」

「阿姨啊!」阿威大笑,拉住美里的手。

「嗯?」

「过来,有话跟你说。」

「什么事?」美里俯低身子,双肘撑在床上。

「那个小BABY什么时候出来?」阿威问起费樱霞的BABY。

进医院那天,美里特地带他去跟她姊认识,还让阿威枕在她姊姊肚皮上,听小BABY心跳。

「小BABY还要两个月才会出来喔,到时候你就有新朋友喽!」

阿威点点头。「阿姨……」小手握美里握得很紧。

「嗯。」

「这很重要,你要认真听。」

「是,认真听着。」美里笑了,这孩子讲得真严肃。

「拜托你,爸爸是我最重要的人,如果手术失败,你替我照顾爸爸。我爸是很好的人,真的,他以前对我妈妈很好,要不是我,妈妈不会舍得离开我爸。」

听他急切地推销爸爸,美里好心疼。她凑身,两手撑在阿威身侧,故意用毛毛的爆炸头戳他的额头,戳得他脸好痒,一直笑。

「喂,宫城威,你听好——你爸超没人缘,我为什么愿意跟他在一起?还不是因为太喜欢你,所以你要加油,没有你,我可是会抛弃你爸喔。」

门外,宫蔚南背靠墙,因为听见他们的对话,眼眶好热,感动着。

他知道美里故意跟儿子这么说,为了安慰被生母抛弃的儿子。感动美里的付出,他发誓,要一辈子疼爱这个好女人,要让她好幸福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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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七点,医生前来巡视病房。韩钟叙陪着费樱霞做检查,美里和妈妈等在一旁,听医师指示。

护士量过费樱霞的血压心跳。「很正常,血压也没问题。」护士向医生报告,将血压器收起。

满头白发的卓大医师,亲切地询问费樱霞:「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觉得很好欸。」费樱霞笑咪咪地,摸了摸肚子。怀孕后整天躺在病床安胎,吃的又营养,足足胖了五公斤,气色好极了。

「唔。」卓医师满意极了。「现在比较稳定了,比我们预期的还好,照这样下去应该可以放心。」

医疗团队交换意见后,走出病房。

「我就说没问题吧?这孩子注定来找我的。」费樱霞笑嘻嘻地。

「唉呦,未婚怀孕,这么丢脸还笑?」王秋萍调侃女儿。

「我很努力说服她嫁我,你们也帮我说服她啊,证书我都准备好了,是她不签……」

「妈!」费樱霞给母亲使个眼色。「你跟钟叙先去吃早餐啦,我要跟美里讲话。」

支开母亲跟钟叙,病房只剩下姊妹俩。

费樱霞问妹妹:「几点手术?」

「九点。」

「有把握吗?」

「医生说得很保守,他的心脏结构很复杂,可是不开刀又不能痊愈。」

「你等一下去陪宫先生,他现在一定很需要人陪在身边,我能体会他的恐惧。」费樱霞垂眸,凝视隆起的肚子。「我现在才能体会,做爸妈的有多伟大。过去我老是让爸妈担心,真的很可恶。」

「你能这样想就好啦,以前我们老是为你担心受怕的。姊,你为什么还不答应钟叙的求婚?」

「我想过了,万一我有三长两短,你们——」

「我们不可能。」美里说得斩钉截铁。

「你跟宫先生……」

「我们很认真,我是跟定那个男人了。」握住姊姊的手,美里说:「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找到真正适合我的人,那个人并不是韩钟叙。我跟韩钟叙在一起,从来没有像我跟宫蔚南在一起时,那样晕头转向,很失控的感觉。」

「你说的也是我对韩钟叙的感受。」

「是啊,」美里笑了。「既然我们都找到生命中的真爱,这是好事,你还等什么?签字吧!不要让韩钟叙再等了。虽然你之前有癌症,可是怀孕这么久了都很OK啊,医生最担心的事,也没发生,你们就快要有宝宝了,你还不签字,这么爱当未婚妈妈啊?拜托,不要这么叛逆好不好?」

费樱霞被妹妹的话逗笑了,抬手看表。「八点半了,快去陪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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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手术房外,美里找到宫蔚南。

他紧张到面无血色,目光盯着架在手术房外的电视机,萤幕里播放着每一台布的手术进度。宫城威正在接受手术中,在这里等侯的布家属,每个人都神色不宁,焦急地频频看向手术房银色大门,挂记里面的亲人。

美里凝视着坐在塑胶椅上的宫蔚南,他一向高大英挺,自负傲慢,而此刻,那忧虑的神态,孤单身影,看起来好无肋。

美里过去,坐他身旁,伸出手,握住他的手,两手紧紧交迭一起。

「没问题的。」美里喃喃道。「一定没问题。」在这里为阿威加油,一起陪他等候。

一会儿,手术门打开,护士跑出来喊:「宫城威的家属!宫城威的家属!」宫蔚南跟美里奔过去,护士说:「医生要找他的家属,只能进去一位。」

宫蔚南看美里一眼,随护士进去。

手术门关起,美里只来得及看见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过来跟宫蔚南说话。到底怎么了?美里惶恐,心急如焚。几分钟,却像一世纪那么长。

终于,门再度打开,宫蔚南出来了,一见他的脸色,美里浑身血液凝住。

「怎么样?」她冲上去问。

宫蔚南看着她,眼色恍惚,脸色铁青。

「阿威怎么样?」美里摇他手臂。

他回神,看着她,眼睛红了。「医生要发病危通知,心脏结构比医生评估的还糟……现在抢救中……阿威……阿威会死……」

美里先拉他过去,一起坐下,颤抖着,说:「先别这样想,不要乱想。」

他倒抽口气,崩溃了,转过身,忽抓住美里,倒向她怀里,痛哭失声。

美里抱住他。「不会……阿威很坚强,他答应我会加油……不要慌,我们不要慌。我有信心,宫蔚南,听我说,会没事的……」美里紧紧抱住他,提供温暖的身体,让他哭泣。而自己,也泪流满面。

跟阿威同时进手术房的布,陆续推出来了,和家属回病房。四小时后,萤幕仍在手术的,只剩宫城威。等候区,空荡荡的,只剩下惶恐着的美里跟宫蔚南。

原本预估两小时的手术,拖了四小时还没结束,拖得越久,阿威的身体负荷越大,越不乐观。

宫蔚南搂着美里,脸埋在她肩窝处,提心吊胆,恐惧着护士将捎来坏消息。

「宫蔚南!你看,你快看!」美里突然指着萤幕大叫。

宫蔚南抬头,看见宫城威手术中的字幕,变成恢复中。

美里跳起来。「恢复中,恢复中!是不是表示手术成功结束?!」

宫蔚南冲到手术室门前等候,门推开,护士跟医生走出来:「宫城威的家属?」

「是。」

「我们是。」

美里跟宫蔚南手握手等医生讲话。

医生摘下口罩,给他们一个微笑。

看见这微笑,美里跟宫蔚南松了口气。

「终于,手术顺利完成,他生命力很强,总算撑过去了。等一下先送加护病房观察,恭喜。」

美里跟宫蔚南傻呼呼地一直朝医生鞠躬道谢,都哭成泪人儿。一会儿,宫城威被推出来,美里陪着宫蔚南一路送阿威到加护病房。

小家伙昏迷不醒,美里一路在他耳边说:「你好棒,好棒,阿姨爱你,加油。」

将阿威平安送进儿童加护病房,宫蔚南换上无菌衣进去陪儿子。

美里留在外面,方才在手术房,收不到讯号的手机忽哔哔响。这才发现妈妈下停打电话给她,赶快回拨。

「妈,什么事?」

「你姊生了。」

「什么?」

「早产,刚刚突然出血紧急送去剖腹——」

美里又往产科急奔。「现在怎样?姊呢?」

「别慌,你姊没事,已经醒了……孝在加护病房,还很小,放在保温箱……」说到后来,母亲声音喑哑,啜泣了。

美里跑到产科,看姊姊无恙,手机落地,人软坐在地。

「我吓死,吓死我了。」美里嚎啕大哭。

「我没事啦!」费樱霞笑笑地,没想到妹妹却赖在地上发脾气。

「你真会挑时间啊,偏偏挑我不在的时候生!」

费樱霞跟母亲笑了,看美里又吼又闹地坐地上发飙。

费樱霞哄她:「好了,快去看小甥女,帮我看看……我现在不能下床……」

美里哭哭啼啼,站起来,真吓坏了,是怎样,她人生一定要这么精彩吗?

铃……

手机呼叫,宫蔚南打来了,美里哭着接听。「喂?」

「怎么忽然不见?你在哪?」

「我姊姊生了。」

「什么?!」

新生儿加护病房,小小婴儿,浑身红紫色,插满管子,在保温箱里努力呼吸。两张脸,贴着保温箱焦急张望。

「你觉得漂亮吗?」美里问宫蔚南。

「唔……算是吧。」说实话,一团肉,丑不拉叽噢。

「她没事的……她会跟我姊一样坚强。」美里转头,笑望他。「嘿,你的阿威也会没事,要有信心。」

他微笑了,这女人,眼角湿着哩,刚刚大概吓到哭,这会儿还来叫他有信心,真可爱。

一个小婴儿在保温箱努力生存,他们凝视彼此,心中涨满温暖,然后,他们顽皮,偷偷将额抵额,趁护士不注意,偷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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