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钟采香猛然停脚,才没撞上前方这堵人墙,一抬头见着这两人的脸,不禁心安笑笑:“况姐、康叔叔,你们在等我啊?”

两人皆是表情严肃,没有丝毫笑容。康贝德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首先沉声答应:“没错,我们已经等你很久了。”

钟采香轻咦一声:“我可没有欠你们钱哦。”

“走,我们找地方好好谈谈。”况宝丽说完,和康贝德一人各架着她一只手,像押解人犯般地走进校园。

钟采香索性缩起了脚,整个人荡在半空中。

一进入福利社内,两人将钟采香往下一丢——

她立即跳了起来,笑嘻嘻勾住了两人的脖子。“再玩一次!”

“别玩了!”康贝德甩开她的手,再当头一K。接着和况宝丽一锁前门、一锁侧门,把福利社给关了起来。

直到此时,钟采香才知道要惊慌,看着他们两人阴恻恻的脸庞,心中顿时想起了传闻中的夫妻档杀人魔,声音不禁惊得颤抖:“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我想杀了你!”康贝德立即大吼一声。

况宝丽按住他的肩阻止,也是气急地说:“你怎么可以跟华若霞立那种誓!”

钟采香一听,眼睛瞪得老大:“你们怎么知道?”这事照理说只有她和华若霞知晓,不可能传出去的呀!

“怎么知道?”况宝丽掏出口袋中的纸团:“祭司FAX给我的,你承不承认?”

钟采香吐吐舌头,就当作是默认了。

“天啊!”康贝德一拍额头:“你本来就输定了,还敢立这种誓?你连精灵都当不成了!白痴、笨蛋、你……”

“先别骂她了……”况宝丽伸手阻止着,忍不住忧心仲仲。“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实力,怎么一点都不会打算?真的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我怕……”钟采香嗫嚅着:“我怕骆少皇会离开我。”

“那就更不应该和她立誓。现在你和他好好的,到时候你一输,不就什么都没有?”

“至少……至少华若霞保证这段日子不要手段,骆少皇不会马上就被她抢走。”钟采香辩解着,也隐隐觉得自己有些顾前不顾后。

况宝丽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难道你没想过输了之后,华若霞对你封的咒语会让骆少皇立刻离开你?到时候你受得了吗?”

“受不了……”钟采香低下了头:“可是我更受不了他那种随时会被抢走的感觉。”

“那你是打算好好的跟骆少皇维持到试法那天,之后就算失去了精灵的身分,你也在所不惜喽?”康贝德怒瞅着她。

钟采香微微地嘟起嘴来。“人家也不是绝对会输呀。”

况宝丽和康贝德互视了一眼,点点头,觉得她并不是全然的无药可救。

“那好,我们下午就开始特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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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新年,在这山顶的封界之内,传来一阵阵的呼喝之声——十数对的精灵在场中相互较劲,只见人影飘忽、风沙走石,气势极是迫人。

钟采香随手挡开两道直冲的光芒,腿下仍是毫不停歇,左撇右削。眼见将要完成一个小型的七角战阵,一待阵形完备便可借能抗敌,威力可比空手来得强大许多。

忽然对方一阵袖风袭来,她慌忙中不及挡架,七角已被吹掉了两角,她不禁急得哇哇大叫:“等……等一下啦!人家都快划好了,呜……你赔给人家啦!”

对方仍左一砍、右一砍,又是切掉了两角,再趁她着急低头察看阵形之际,双掌鼓势齐推——呼地一阵剧风袭去,顿时把她吹倒在地。

钟采香蹬得屁股一阵疼痛,连叫唉哟唉哟。直到被一把拉起,听见对手气喘吁吁地说:“采香……才隔一个札拜,你进步很多嘛。”

撅起了嘴,钟采香含怨地瞅着他。“还是没你强啦.都不让人家一下。”

“让你?再让就输给你了。我可不想丢这个脸,照你这样的进步速度,再两个月我就要输了。”

“真的!”钟采香听得眼睛亮了起来。“康叔叔跟况姐对我的特训真的很有用耶!”

“康哥跟况姐给你特训,为……”

这人还没问完,康贝德已勒着她的脖子架走。“你非把这件事跟人家说吗?”

“人家大兴奋了嘛,他说我很有进步耶。”种采香还在自傲着。

“进步是有进步,也还没到夸口的地步,而且……让华若霞知道的话,我们就不好帮你了。知道吗?”康贝德低声教训着。

“知道了……”钟采香吐舌答应,又喜孜孜地问:“那照我进步的速度来看,是不是能在试法前追上华若霞啊?”

“这个……也许可以吧。”康贝德怕她绝望,所以没有说出实情。华若霞是极为难得的天才,练功又勤,若是特训了几个月就可以追上她的程度,那她的天才也没那么特殊了。

“呵呵呵!我一定可以的。”钟采香已得意地插腰仰天长“笑”了。

康贝德往她头上推了一把。“去!再去练练,最重要的是实战经验。”

康贝德不禁连连摇头,来到况宝丽身旁叹气:“你看她在试法前,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希望可以追上华若霞?”

况宝丽只有苦笑:“华若霞本来就比她强得大多,而且也不会原地不动,我看……真的很难。”她也不愿说出如此丧气的话,但事实毕竟是事实。此时身旁飞过一物,又是一人被华若霞打得直摔出去。

康贝德搔着下巴:“上次你说……祭司另外传了份资料,提到她父亲的身分有点怪怪的,要我们好好招待他,是真的吗?”

“我想是真的,上面注明这不是他自己的资料,是原界高层E—mail给他的。我们的神所保证的东西,应该不会有误吧?”

“也对,今天又是探亲日,不知道她父亲今天来不来?”

况宝丽往钟采香看了一会儿。“希望他今天会来,我有点事想找他商量。”

顺着况宝丽的眼光望去,康贝德似乎隐隐会意。“希望他会有好的方法。”

“好,今天提早解散。除了钟采香,其他人都可以走了。”况宝丽宣布道。

钟采香一听,好是委屈。“人家想去找我爸爸耶!”

康贝德轻啧一声:“又不是不让你去,只是要你帮我们介绍一下。”

“介绍?你们想看我爸爸?不后悔?”钟采香有些不可思议,那种中年老头子,找他干嘛?“我要先说哦,如果他等一下很丢脸,我可不承认他是我爸爸。”

“真是的!什么家庭!”康贝德轻嗤一声,随着那互挽的两人走下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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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华若霞迎向那黑轿车旁的两人。

华义交心爱地抚了下她的长发,但戚雁凌却是寒着双眼,将女儿上下打量——

“你已经不单纯了。”戚雁凌看以往她周身精纯的金光已然渗杂了许多杂色,显然心有旁骛,更察觉她的进展远不如自己的预料。

华若霞低下了头,又听母亲责骂着:“喜欢上男人了对不对?我们格慕丝就看你了,你自己不也想修炼成形吗?修不成形你怎么跟大家交代?”

华若霞昂起头来,倒是有十分的把握。“我可以得到喜欢的人,也可以修炼成形。”

“胡说!你永远无法兼顾的。”戚雁凌只觉得荒谬。

“如果……我可以得到某人的灵髓跟自己融合,那修炼的时间缩短十数年,不就可以两者兼得?”

“灵髓要自愿移出的才有用,谁肯给你呢?”华义交不解地问,心想灵髓有如精灵的命,绝不可能有人自愿割舍的。

“不是自愿。”华若霞得意地冷笑道:“我跟席尔莎家的打了一个赌。”接着便把立誓言经过一一述说。

“看来……又要历史重演了。”戚雁凌不禁阴恻恻地笑了。

“历史重演?”华义交听了顿觉一片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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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了山下,钟采香张大了口,哇地连声叫着,嘴巴笑得合不拢。来到这群人面前,她高兴地跳脚不休。“外公、外婆、爸爸、妈妈,还有罗娑阿姨,你们怎么都来了?”

白艾妮心疼地将她揽在怀中。“快过年了,大家都来看看你。”

突然见到许多亲人,钟采香心中一阵感动。将母亲深深拥抱时,她才发觉中间有点隔合,便指着母亲的肚子问:“这是什么?”

母亲脸上一红,羞喃地道:“都怪你!你走了之后你爸爸太闲,所以就……”

“哇!”钟采香睁大了眼,万分惊喜。“那我回去的时候就有弟弟了!”

“你看得出来?”外婆稍觉欣慰。

钟采香点点头。“你们都来了,那小白呢?”

“小白先冰在冰箱里,免得带来带去麻烦。”母亲应道。

钟采香这才记起身后一直站着两人。“我跟你们说,这是况姐,这是康叔,不,是康哥哥,灵修都是他们在带我的。”

众人一一打过招呼,况宝丽才微笑地说:“采香,你跟外婆、妈妈他们去聊,我们有事跟你爸爸谈,好不好?”

“好。”钟采香笑着答应,接着把父亲一脚踢了出来。“人家有事跟你说,要乖哦。”说完牵着大家一旁去了。

“呜……我女儿不要我了!”钟世游掏出手帕作势拭泪,随意一扭就扭出了一摊水渍。

况宝丽和康贝德互望一眼——他果然有点古怪!

康见德态度变得极为谦恭。“钟先生,我们想跟你谈些事情,附近有家不错的咖啡厅,到那坐坐好吗?”

钟世游连连拱手。“甚好甚好!有人请客,我就张口。”

况宝丽陪同走了一段,突然听他赞道:“况小姐,你的眼睛可美得很呀!”

“没……没有的事。”况宝丽连忙将头低下,又听他轻笑一声:“要不要我给你脸部按摩?两秒钟让你大大不同。”

看种世游诡异的笑容,况宝丽心中一慌。“别……不用了,我很满意现在的样子。

三人在咖啡厅中坐定,况宝丽才支吾地说:“钟先生,是这样的,有次我们训练的时候,发觉采香她的体质,很是奇特……”

说到这儿,忽见钟世游沉思点头,长喷鼻息,又摇了摇头——

“想不到我藏了几十年,还是让我女儿泄了底,真没有办法!”

他们两人瞳孔急遽放大,一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另一种层次的生物,不禁油然产生一种惊怖之情——虽然外表看他与常人无异,却更显得他的诡秘。

“如何?她的血统对她产生了困扰吗?”

“不是的。”况宝丽还真不敢说是。推推眼镜,才说:“事实上她最近跟别人发了一个要不得的誓……”接着便将钟采香和华若霞为了争夺骆少皇的事件从头说了一遍。“……不知你有没有办法帮助采香?”

突然,钟世游眼神大变,表情变得十分狰狞,倏地站起,恶狠狠地喊着:“这个华若霞欺人太甚,我去把她杀了!”

两人被他一吓,不禁都往后仰了些,而况宝丽更是惊恐。没想到已经尽量说得避重就轻,却还是引起他的勃然大怒。传闻魔族的威力与神佛同等,破坏力更是百倍,此时惹怒了一位隐世魔人,真不知该如何收场?正赶忙要好言劝解时,突然见他嘿嘿一笑,不由得令人一愣……

“吓到你们了吧?”钟世游拍拍两人的肩膀,有些得意洋洋。坐下来后,又摇头讪笑着:“孝子吵架,没什么要紧的,就让她们自己闹一闹,你们也不用太认真。”

惊魂甫定,康贝德不禁白了他一眼,可又忍不住担忧。“照这样下去,采香是绝对打不赢的。难道你眼睁睁看她变成凡人?”

钟世游抬超眼来。“凡人有什么不好?我不觉得当精灵对她来说,会比较快乐

“但是,最后她不只会失去灵能、会被封咒,连男朋友也会被抢走。你忍心看她受那么多的打击吗?”康贝德仍然不解地追问。

钟世游摇了摇头说:“她跟别人立下的誓言,她得自己负责,我相信她有心理准备。”

况宝丽柔声恳求:“她为了不想让心爱的人离开,才立了这个誓言!难道你做父亲的,舍得看她有个一生无法弥补的缺憾?”

想着心爱的女儿也有心爱珍重的人,钟世游心弦微微触动,态度终于软化,才撇撇嘴问:“那你们说要如何帮她?”

“我们希望……”两人异口同声,欣喜地互望了一眼,才由况宝丽接着说:“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引出她隐藏的能力?”

“这个嘛……”钟世游抱胸沉吟了半晌。“带她回魔界去……”见对面这两人吓得脸色刷白,才笑着转口说:“别怕,她去会闷死,我也不想回去……这样好了,我教你们一套诱发魔质的功法,事情就解决了吧?事实上我也不能帮太多,一切还是得靠她自己努力。”

他们两人终于安下了心,听他将功法慢慢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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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修苦练,加上习之有道,钟采香就像是脱胎换骨一般,功力陡然提升许多。而这样单纯练功的日子,也是过得极快,转眼间开学已过、期中考也过。

华若霞又见那两人牵手长谈的身影,看得心中隐隐作痛。

没关系,再不久骆少皇就是我的了,她总是对自己如此劝慰着。

康贝德慢慢踱入福利社,在柜台旁帅气地倚着,况宝丽则专心地听着广播——受到这一波表面的影响,从下周四开始,将有连续三天的阵雨,请各位民众……

“下礼拜四开始下雨,不就影响到了试法吗?”

况宝丽推推眼镜,认真地道:“嗯,下雨施展不了手脚,你想该把下雨的时间提前还是延后?”

“嗯……”康贝德搔搔下巴。“我看提前两天让它下完好了,免得挂心。”

“好。那待会儿我们就去弄个移云大阵,让锋面跑快一点。”

“就这么说定。”康贝德说完,想着又忍不踪嘿一笑。“我们的采香像换个人似的,已经和华若霞不相上下,真是可以大大一拼了。”他颇觉得意,毕竟自己有一半的功劳。

况宝丽微微一笑。“她一学会运用自己的魔质,功力就往上直冲;可是她现在能追上华若霞,你有没有发觉到奇怪的地方?”

“奇怪?”康贝德一时想不出来,只好摇摇头。

“就是华若霞几乎在开学过后,就没再进步过。”

康贝德恍然大悟。“对对对!华若霞一直卡在原地,甚至进一步退两步,身上的光也愈来愈杂,真不知道是怎么了?”

况宝丽无奈地摇摇头。“除了为情所困,还能有其它原因吗?”

“原来如此!不过我看别人照样失恋,也是照样进步,怎么她特别定不了心?”

“也许她从没谈过恋爱吧,才会一爱上就无法收拾。”况宝丽也为她感慨。

康贝德想着她的身影,心里不禁对她有些抱歉。“你觉得我们只帮采香不帮她,是不是大偏袒了些?”

“偏袒是一定的。”况宝丽知道这无法否认。“可是如果采香赢了她,不会对她封咒,也不会取走她的灵髓,伤害是最小的;若是让她赢了,采香的下场就很难相心像了。”

康贝德挑挑眉毛。“听你这么一说,采香可是没有理由输了。”

“最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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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中午,同学们纷纷放学离去,唯有两人缝卷不舍,仍是留在教室之中。

钟采香隔着玻璃,看着人群走出校门,喧闹声也跟着退去,四周一下变得空寂,原本因为紧张而纷杂的心,也趋渐平缓。

骆少皇用手掌抚着她的短发,直让她眯起了眼睛。“你最近话变少了,好像有心事。”

“没有啦,因为下个礼拜要比试了。”

骆少皇浮现奇怪的神情。“笔试?……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考试?”

“哈……没有啦,那是补习班的大考,你不知道啦。”钟采香连忙胡诌一通。

骆少皇嗤笑了下。“那种考试是额外的分数,别那么在意。”

“额外的分数?”钟采香重复了次,可不以为然。“可是考完以后,赢的人可以拿奖品,输的人就什么都没有了。”

骆少皇扬起唇角。“我相信你会赢,那你自己觉得呢?”

“我……”钟采香想想,坚定地点点头,脸上绽出笑容。“我也觉得会赢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很努力、很努力在准备,如果输了,会有很多人失望的。”

“我不会失望。”骆少皇说完,见她表情露出不解,方解释着:“不管你是赢是输,我都不会对你失望。”

心中一阵感动,钟采香更觉压力加重。“就算你不在乎,我也一定要赢,我不想对不起你。”

“傻瓜!”骆少皇轻敲了下她的额头。“一场考试而已,说得那么严重!你的未来还长得很。”

钟采香垂目低喃着:“我的未来很长,没有你就不一样了。”

“如果我要离开你,只有两种情形,一个是我要上厕所,另一个是你要上厕所。”

骆少皇调笑地说,惹得钟采香噗嘛一笑。

“你很不浪漫那。”钟采香现在才了解他在自己的调教下,已然愈来愈油嘴滑舌,不禁摇了摇头。“唉——人家说我们两个愈来愈合,其实是我调教有方,你已经愈来愈机灵活泼了。”

骆少皇听了摇头连连。“啧啧啧!你这话就不对了。本人原就天资聪颖、举一反三,但因本性外冷内热,不屑表现于外,是以常人颇觉难以接近,因此招致误解,如今开朗并非受到你的谆谆指教,顶多是一点启发罢了。”

钟采香急搓着双臂说:“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讲文言文,你比我更恶心。”

轻轻一笑,骆少皇也觉得玩够了,再说下去,自己恐怕无颜见人。

感觉在一起的温暖,更让钟采香不想失去,如今已然修炼得与华若霞同等,所以,最后一战她有六成或八成的把握,甚至是信心十足,因为她比华若霞多了一样东西——恋人的鼓励……

“怎么了?你在偷笑什么?”骆少皇轻捏了下她的嫩颊。

“没什么!”钟采香嘻嘻笑着——下周大试法时,她要手上从容御敌、脚下战阵布成,巨力一推,顿时将华若霞吹倒在地,看着她沮丧失意的模样,再神气地扬手一挥,说:饶了你吧!华若霞听到自己不对她封咒,也不取走她的灵髓,必定是感激涕零,深深为以往的恶行感到忏悔,从此改头换面,平易亲人。席尔莎与格慕丝的世仇关系,也在这一役中完全撇清。届时众望所归,一阵的拉炮彩带齐飞,她便可得意洋洋地从此和骆少皇过着王子与公主般的生活,结婚生子……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双手插腰,仰天一阵哈哈大笑。

“喂!醒醒!”骆少皇拭去她嘴角的唾液,再敲了敲她的脑袋。

“噢!我好像大夸张了。”钟采香吐吐舌头,才知道应该脸红。

见她极度的夸张大笑之后,霎时又变得羞涩娇怯,要是常人早当她是疯子,但他就是喜欢她这种自然情绪的表现。骆少皇禁不住心神荡漾,张开双手恳求着:“让我抱一下?”

“不行!”钟采香用力摇头,见他俯身逼近,连忙笑说:“不可以啦!”

“为什么?”骆少皇一直很是不解。“以前有一次你肯让我抱,之后这几个月,你又都说不可以。难道你觉得我们交往的程度还不够吗?”

“也不是这么说啦……”钟采香低下了头。“可是人家、人家想保留这种感觉,当作一种战利品。”

“战利品?”骆少皇听了一脸茫然。

“下下礼拜一,好不好?到时我考试赢了以后,我就让你抱。算是对我自己的鼓励。”钟采香柔声恳求。

骆少皇点了下她的鼻头。“你自己说的,不能反海。”

“嗯,绝对不会!”

骆少皇听了一阵欣喜,可是又不免感到忧心。“那要是你输了怎么办?”

钟采香从不敢深思这种后果,自然不知应该如何,想想才苦涩地说:“要是我输了……你就不会觉得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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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丝玲近来看华若霞精神愈来愈差,原本窈窕的身段也变得有些枯瘦,唯独眼神愈来愈是寒冷,简直让人无法逼视。

她连举杯喝水的手都有些颤抖,李丝玲不禁心疼安慰道:“若霞,别那么紧张。”

“我紧张?”华若霞将杯子重重一放,凶喊着:“我为什么要紧张?”

李丝玲低下头来。“不过是一场比试……”

华若霞眼神一凛,煞忿异常。“你怎么知道有比试?你好大胆,竟然敢愉翻我的东西!”

“我没有……”李丝玲急摇着头,才娓娓道来:“我和你们族人有一点点的血亲关系,以前父亲告诉过我很多族里的事,所以我大致知道你跟采香在这修炼的情形。”

华若霞听了不禁切齿。“那你为何瞒到今天才说?无耻!你来这工作,是为了替钟采香做内应,是不是?”

李丝玲低摇着头,霎时又红了眼眶。“不是的,我只是怕……你忌讳谈这些事。”

怒气难止的华若霞眼中如欲喷火。“那你今天又何必提?你是看钟采香一步一步赶上来,已经可以和我相对抗以后,才开口来羞辱我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李丝玲委屈得快要落泪。“我是看你心情一直不好,想叫你……别大在意输赢。”

“别在意输赢?”华若霞一阵冷笑。“还说不是钟采香的内应!你知道我输了有什么后果吗?”见李丝玲摇了摇头,她不屑嗤笑着。“装得可真像,你和大家一样,巴不得我输了以后,被钟采香随意封咒、被夺走精灵的能力,最后连骆少皇都被抢走,是不是?”

尽管怕极华若霞此刻的忿怒,但李丝玲拭着不断滑下的泪摘时,仍要替采香说一些话:“骆少皇他本来就是采香的,你不能强求呀。”

“我不能强求?”华若霞听了觉得可笑至极。“我爸爸就是我妈妈强求来的,他们现在过得很好啊,不能强求?荒谬!”

李丝玲不禁回想起她以往玩弄人的手段,如今采香和骆少皇甜蜜相依,若是被她活生生拆散,采香不知是不是受得了这个打击?此时一向柔弱的她也忍不住心中的气愤。“你从来不替别人着想,真的是太过分了!”

华若霞寒眼一凛,直盯着那双怒视着她的眼睛。“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李丝玲这次不再退缩。“我还是要说,你不能因为自己的喜欢,就去破坏人家,这样的你没有资格喜欢人……”

“住口!”华若霞想打断她的指责,却听她继续叨叨不休:

“……就算他待在你身边,也不过是个傀儡。”

“住口!”华若霞再次喝止。

李丝玲仍不停口,执意要让她明白自己的不对,直说到……脸上击来一响火辣辣的巴掌。

“你给我滚——”华若霞颤抖地指着大门口。“你给我滚得远远的,我不要再看到你!”

李丝玲喉咙一哽,全身血液为之冷凝,随即眼神一黯.慢慢地走出了门。

华若霞气得全身发颤,许久终于平静下来,等她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便立即冲出门——青黑的夜色之下。已见不到李丝玲的身影,此时天空一声雷击,刹那间降下了豆大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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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隆隆的雨声,使得趴在床上的钟采香睡不安稳。很久很久,已经不曾梦见灰马王子了,她现在虽处在幸福之中,却仍有一些想念,但是连睡都无法安稳,更别说作梦了,因此地烦躁地抬起身来,高举双手伸个懒腰,没想到呵欠才打了一半,突然地卡在喉咙,只因前方有一双锐利的眼睛正冷冽地盯着自己。

“你干嘛看人家打呵欠啊?”钟采香嘟嚷着。

华若霞寒眼一扫,不置可否,半晌才冷冷地问:“丝玲有没有回到你这里?”

“没有啊!”钟采香张望了下。“我才在奇怪,她今天怎么没来上学。”

华若霞将脸庞向上扬起,傲然地说:“你如果看见她,叫她不用再回来了。她的行李,我就放在鞋柜旁。”话一说完,便倏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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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姐,我有事想找你帮忙!”

“什么事?看你这么急的样子。”况宝丽看她气喘吁吁,不知是为何事惊慌。

“功法里面,有没有寻人这一项?”钟采香急迫地问。

况宝丽尚未回答,后来进门的康贝德倒先说:“没有……我曾经试着找一个人,如果功法里有的话,我早就找到了。”

种采香一听,哀叫连连。“怎么办?丝玲她失踪了啦!”

“失踪!”两人异口同声。

“对呀,不见了。你们真的没有办法?那我要赶快出去找了。”

钟采香正要快步奔出时,被康贝德一把拉住。

“等等——再过几天就是试法了,雨现在又下这么大,我们也会帮忙找,你自已可先不要有什么损伤。”

“我会小心的啦。”钟采香应了一句,连忙冲了出去。

转眼已是星期五,连日来的阴雨终于随着放学铃声停歇,收拾好书包,钟采香抢先夺门而出。

骆少皇整理好书包,站起时向旁边问了一句:“你不跟着他们去找找?”

华若霞眼神冷淡,若无其事地说:“不去,有他们就够了。”

骆少皇便不多说,走进了暮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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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在身上的水珠慢慢地消失不见,四周的树林间,传来了啾啾的鸟鸣;冰冷的水箭之后,换来的是一阵阵土气蕴升的热风,吹拂在身周,慢慢地进入了心中,躺在这几无遮掩的山壁下,她不知昏迷了有多久。

李丝玲慢慢清醒过来,微微张开眼睛,天边正好有一道斜挂的彩虹。此时她发觉从颈部以下,再也没有一丝知觉属于自己,甚至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她再次望了眼前方的美景,渐渐又陷入昏迷。她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心中却是异常的宁静,如果这是最后的归宿,她觉得很安详美丽,可以很安心地闭上眼睛……

“醒醒!不能睡!”

忽然觉得有人拍着自己的脸颊,李丝玲恍惚地张开眼来,看清眼前的人不禁虚弱地笑了下。“若霞……”

看着她浑身泥泞,脸色却如同白腊一般,没有一点血色,甚至是一丝生气。华若霞摸着她的手膀,才发现已冷硬得不似生人。她忍不住一阵鼻酸,险些落下泪来,又看她再次闭眼陷入昏迷,不禁对她大力摇着。

“你撑着点!我带你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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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香听到消息,连忙赶到医院时,正好听见医生对导师说明——

“她好像是从山壁滑下来,脚部和背部都有瘀伤,也有点脑震荡,加上两三天都没进食,又一直淋雨,所以身子非常虚弱,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现在已经引发肺炎。我没法说她的存活机率有多少,要看看这两天的状况……”医生说完,摇着头离开。

钟采香听完,急着要进病房,却马上被导师拦了下来。“她不能受一点感染,现在不能进去。”

她只好从门外透视窥望,发现丝玲的身旁有一个戴口罩、穿保护衣的人正执着她的手说话。

“丝玲,你继续撑着,我知道你可以的,过了明天,我比试一完,就会来帮助你。”华若霞感伤地道,虽然心疼她此时的痛苦,但一想起长久对骆少皇的爱恋,知道此时不是大耗灵能的时机,,只有狠心转头先行离去。

钟采香见那出来的人除下面罩,才知是华若霞。

导师解释说:“是华若霞在后山找到她的。”

钟采香望着华若霞渐渐远去,觉得有些奇怪,却更担心丝玲的伤势,等了许久,终于找到个空档,才想钻进病房时,却被个护士提领拦住。“等等!你想害死她吗?”

“我是想帮她呀。”钟采香嘟着嘴回过身来,手掌立即按上那护士的额头。“你没看见我、你没看见我……”果然催眠了两下,那护士便呆茫地走开。钟采香赶紧溜进门内。

李丝玲那如同白蜡般的脸庞,戴着氧气罩,有一丝、没一丝的呼吸,钟采香看得鼻头抽动,不禁连连驽着:“丝玲,你这个笨蛋!笨死了!为什么不回我那里去?”

看她毫无生气,钟采香再也无法眼睁睁看她如此痛苦。她牙一咬,什么也无法顾虑了,紧紧将她的手握住,脚下慢慢划出个阵法,倏地使尽全身之力,源源不绝地将灵能发送到她身上。

过了两分钟,李丝玲已微有血色,指尖缓缓颤动,一会儿轻嘤一声,整个人慢慢转醒……

钟采香看她张开眼睛、恢复生气,才终于心安下来,但仍不忘继续骂道:“丝玲,你笨死了!为什么和她吵架,还是不来我这里?”

“对不起。”李丝玲忍不住哽咽道歉。

钟采香阻止她伤心道歉,才接着问:“那你为什么要跑去后山?”

李丝玲苦涩地笑着。“我很笨,以为到你们修炼的地方,就可以跟你们比较接近,没想到天很黑,路也大滑,结果我不小心摔下去,害你们担心,真对不起

“别说了……”钟采香执着她的手。“你平安就好了。”

钟采香脸色苍白,甚至有些站立不稳的模样,李丝玲不禁心中一惊。“你又替我灵疗了,是不是?”

钟采香微笑了下,像是若无其事。“我不想看你那么痛苦……”

李丝玲心头气急,泪水滚滚而落,哽咽地骂着:“傻瓜、傻瓜!明天不是要试法了,你怎能为我浪费体力。你要是输了,失去一切怎么办?你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要帮我……”

钟采香替她拭去眼泪,只觉得理所当然。“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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