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了吗？」胡敏晶坐在床尾，看着莫映宁把昨天才送回来的行李一一打开，并挑了一些必要的衣物，放进另一个空的行李箱。
「我没有选择了，不是吗？」莫映宁没停下手上的动作。刚才她接到陈韦达的电话，说二十分钟左右车子会过来接她。
「我离婚时拿了不少赡养费，我可以帮你呀。」
看起来清新可爱的胡敏晶只有二十四岁，但她却已经有过一段婚姻，因为实在无法适应夫家的生活，所以不到半年就离婚了。离婚时，她拿了不少赡养费，就连现在住的房子，也都是前夫给她的。
「你那些钱，连还一家银行的欠款都不够。而且，那是你的钱，我不能用。」莫映宁好笑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赶紧回过神，把行李整理好。
她和胡敏晶是在高中家政社认识的，因为两人都很喜欢做蛋糕，将来的愿望也都是当个蛋糕师傅，所以就算不是同班级，她们也很快就熟稔起来，成为很好的朋友。
当年胡敏晶高中一毕业，跟她前夫到法院公证时，她还是证人之一，由此可知她们的友谊多深厚。后来她离婚后，就一个人到纽约学习做蛋糕，而自己则是乖乖照父亲的要求读商科，虽然两人分隔两地，但她们仍常常联络。
也就因为这样，一年前，当她有难时，胡敏晶二话不说就接自己过去和她一起住，并从头开始教她做蛋糕。
「不够喔？还是我去找他，叫他先借我钱。」胡敏晶口中的「他」，就是她那个没有缘分的前夫。
「真的不用，你不也不想见他吗？而且，就算真的借到了，邵羿一定还会想其它方法刁难我，所以，你就不要再伤脑筋了。」当年胡敏晶可是伤心离开台湾，她不希望让好友再面对她的前夫。
「他怎么这么讨厌呀！」想到他对好友的坏，胡敏晶的小脸气得鼓鼓的。
莫映宁被胡敏晶可爱的样子给逗笑，正打算再说什么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她接起无线电话。「喂，你到了吗？好，等我一下，我马上下去。」她把行李拉了起来。「车子来了，我要下去了。」
「要不是那个讨厌鬼没来，我一定要下去骂骂他。」胡敏晶边帮她将行李推到门口，边碎碎念。
「好了，别生气了，等我安顿好后，我再去店里找你。」胡敏晶在东区开了一间蛋糕专卖店，卖的都是她亲手做的蛋糕，因为还在装潢阶段，要过一阵子才会开幕。
「嗯，有任何问题就打电话给我，我立刻去救你。」
「好。」她笑着点点头，拉着行李走出大门，搭电梯到一楼。
走出大厦，随即在门口看到熟悉的车辆，并看到老吴就站在车边，对她热情的挥手笑着。「莫小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老吴，最近还好吗？」她将行李交给老吴，让他放到后车箱。
「老样子，还不就是这样。」老吴憨厚的摸摸头。「莫小姐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
「谢谢。」老吴的称赞让她笑开怀。
忽然，后座的窗子被降了下来。「还在说什么，不快点上车。」邵羿臭着一张脸，从车内冷冷的看着过于热络的两人。
莫映宁尴尬的对老吴点点头，开了车门，坐进了后座。
「你怎么会来？」她本来以为只有老吴来接她，自己还有点时间可以整理思绪，想想要如何面对他。但他的突然出现，让她本来就混乱的心更乱了。
她的冷淡态度把他给惹毛了，语气当然也就不太好。「看到老吴就这么高兴，看到我就这种脸？」
「我跟他只是很久没见，寒暄个几句，又没有怎样。」她觉得邵羿是故意找她麻烦。
「你回来看到我时，也没这么热络。」说到底，他就是吃味她和别人有说有笑，对自己却是爱理不理的样子。
她当时被他吓死了，哪还有那种心情跟他说什么！真不知道他现在在发什么疯。
「干么不说话？」她的沉默又让他很不爽。
「你今天不忙吗？怎么会有空来接我？」她不想回答他的无聊问题，随便转移话题。
「有什么事情会比来接我的情妇还要重要。」他死都不会承认，他是怕她临阵脱逃。
听到他的话，她的心很没出息的又揪了一下。唉，早知道就不要问了，多问只是让自己难过而已。
看见她明眸一闪而过的伤心，邵羿知道自己的话让她难过，但他告诉自己，他就是为了报复她，才千方百计的把她拉回身边，当然无须在意她的情绪。说难听点，她只是他买来的女人而已。
邵羿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对她有太多的关心。「莫氏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这是韦达整理出来的报表，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在上面签名就可以。」
莫映宁接过文件，简单的翻了翻，然后就在最后面的签名栏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他挑着浓眉睐着她。「这么相信我们？」
「我很清楚莫氏根本就是个空壳了，还有什么能被你们坑的呢？」她就是清楚这一点，才会放心的签名。这笔交易，邵羿完全是赔本在做。
邵羿笑了笑。跟着他的这段时间，她果然不是白待，还是有学到一点东西。
收回她签完的文件后，他又拿了一个纸袋给她。
「这是什么？」她接过后，一边打开、一边抬首问他。
「我在医院附近选了一间房子，里面有电梯，这样也方便你爸进出，我已经请人把钥匙以你的名义送去给你弟弟了。」他知道莫父轻微中风，刚开始需要坐轮椅，所以特别请陈韦达找了间有电梯的大楼。
「你干么把房子登记在我名下？」当她从信封里拿出房屋所有权状时，她吓了一大跳。
「本来就是要给你的，不登记在你名下要登记在谁名下。」
「我不要，你拿回去。」她将房屋所有权状放回信封里，交回到他的手上。
「我已经给你，就不打算收回来。」她的动作，让邵羿感到不快。
「我已经拿了你太多钱，我不想欠你太多。」虽然，他们的关系本来就是建立在金钱上，但她还是不想欠他太多，那只会让她感到更不堪而已。
他把信封丢回到她身上。「你已经花了我太多钱，不差这些。你现在不收，只会让我认为，你是不是想要从我身上捞更多。」
莫映宁哑口无言的瞅着他。在他心中，她就是那种不知足的女人吗？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不收，他只会更看不起她，那就收下吧。反正，她现在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够糟了，也不可能再糟下去，就随他去了。
将信封收进包包后，她别过头，看着车窗外的一景一物，就是不想再看身边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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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要回去了，你真的不要吃点东西吗？」邵羿请来的阿姨，敲了房门，走进莫映宁住的客房。
「阿姨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你快点回去吧。」莫映宁停下手边整理的动作，回过身对帮佣阿姨笑了笑。
「好吧，那我先走了。」阿姨无奈的点点头，关上房门走出房间。
收拾好最后一件衣物后，莫映宁关上衣橱的门，走到窗边的矮柜边，为自己倒了杯水，解解渴，也放松一下忙了一下午的身躯。
时间过得真快，才觉得没过多久，天就黑了，她也总算把一切都安顿好了。本来，她以为邵羿会送她到其它地方，没想到他竟然是送她回到他独居的洋房。在这间房子里，她有太多的回忆……
为了不让外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她也只有在这间房子里，才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温柔和些许的爱恋，才能让自己沉浸在幸福的感觉里；出了这扇大门，他们就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只是莫小姐和邵总的关系，其它的，什么都不是。
她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爱得这么委屈、爱得这么卑微。为了他，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求能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丝对她的爱恋，只要一点点，她就能开心好久，然后告诉自己，他也是爱她的，只是他不会表现出来。
但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在这个一开始就不公平的关系中，她始终都是付出的那一个，而他始终都只是接受，如果要说谁爱谁比较多，她想，她的爱是他的好几倍吧。以前她一直不愿意承认，但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已经无须再假装、无须再自欺欺人，事实是那么的明显、那么的伤人。
感觉到自己靠着矮柜的手有点湿，她这才发现自己又在不知不觉中流下了眼泪。她以为过了一年，她已经学会坚强，但只要想到他，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难过。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她的心，才不会再为他紧揪着呢？
她双眸痛苦的紧闭着。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天永远都不会来，除非哪一天，她的心不再为他跳动、不再为他倾心，她的痛苦才会结束。但，真的会有那一天吗？
她伸手拭去泪水，要自己不要再想这些，现在她必须坚强一点，才能挨得过将来要面对的事情。她只能安慰自己，如果只有她不快乐，但爸妈他们都能快乐，那她的牺牲就不算什么，眼一闭，很快就能熬过去的。
好了，别想这些了，想得再多，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还是先打个电话问问看爸爸的状况。
她走回床边，拿起床头的电话拨给莫映豪。
「姊。」电话里传来莫映豪略为急促的声音。
「映豪，你今天有去看过新家了吗？有没有少什么？我改天再买过去。」
「我还没去看过，明天会去看。」莫映豪顿了一下，有些迟疑的问道：「姊，为什么送钥匙来的是邵氏的人？我今天看新闻，上面也说莫氏现在后续的处理都交由邵氏负责，这是怎么回事？」
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快就曝光，以为还能再瞒着家人一阵子。「邵羿很好心，主动说要帮忙。你知道，商场上的人脉和处理这种事，我算是生手，我怕我会处理不好，就请他来帮我。至于房子的部分，我也是请他们清算公司资产后，用剩下的钱，要他们帮我找间房子，方便爸爸以后到医院复诊，你也可以不用再花时间家里、医院两边跑呀。」她隐瞒了事实，把所有的经过尽量讲得单纯，她不希望让弟弟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真的吗？」莫映豪不相信邵羿会这么好心。当初他为了爸爸设计他，想尽办法要报复姊姊，就连自己的婚姻都敢赔进去，才过了一年的时间，他会这么快就释怀了吗？
「当然是真的。虽然之前我们有点不开心，但毕竟我们也曾在一起过，他看在旧情份上，会帮忙也不奇怪。」她眼神慌乱，但仍强迫自己要镇定下来，她不能让弟弟听出任何一丝不对劲。
「姊，我不希望你跟他有太多的牵扯，毕竟，他曾经伤害过你。」莫映豪语重心长的劝她。
弟弟的话，让她原本已止住的泪水，又再度溢满眼眶。「你放心，我是个大人了，我不会让自己再受伤的。」
「希望是这样。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有新的住处，你什么时候要从敏晶姐那搬回来？」
「暂时不会吧，敏晶的店已经快要开幕，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还是住在她家会比较方便。」这是她对家里的说词，也是她跟胡敏晶说好的。她在邵羿家的这段时间，一律都说她住在胡敏晶家里，以免家人会起疑。
莫映豪觉得有点怪怪的。「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有。好了，我不跟你说了，忙了一整天，我要去洗澡睡觉了。」为了怕莫映豪怀疑，莫映宁连忙挂上电话，就怕自己会露出马脚。
本来还以为莫映豪很好骗，没想到才说几句话，就让她冒了不少冷汗，她实在不确定下一次是不是也能这么好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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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的午夜时分，家家户户都已经熄灯休息，整条街上，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更别说平常的开门声、脚步声，在这种深夜里听得更加清楚。
喀擦！
钥匙插入孔中的转动声，让人知道，这家主人比一般人都还要忙碌、还要晚归，这也难怪他有能力领导邵氏这么大间的公司。
就是他付出了这么多时间，才能有这么多的收获，并非外人所知，他只是幸运、只是眼光好。
室内黑漆漆一片，邵羿已经很习惯，这就是他的生活──每天早出晚归。本来，他以为今天会有点不一样，但他还是失望了，毕竟，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变了，她不会再和以前一样，再晚都为他等门，就算她累了，也会贴心的为他准备一盏小灯。
邵羿没开灯，他摸黑上了二楼，走回主卧室，打算洗个澡后，再好好享受他应得的报酬。
但就在他洗完澡、爬上床，打算把莫映宁拥入怀中时，他却发现自己的手什么都没捞到！试了几次都是一样，他连忙坐起身，将床头灯打开。
当他看到床铺另一边空无一人时，他蹙紧眉头。思索了片刻，他站起身，走出了房门，走到隔壁的客房。
透过昏暗的床头灯，隐约可以看见床上隆起的身躯，邵羿原本紧张的心情，这才缓和了下来。他走到床边，将莫映宁手上的书放到一边，抱起看书看到睡着的她，走回属于他的主卧室。
将她放到床上后，他自己也跟着上床，将她带到自己的怀中；而她似乎也感受到他的存在，不自觉的主动依偎着他的胸膛。她这个动作，让原本有点不太高兴的邵羿，嘴角微微上扬，心情也舒缓了不少。
但光是这个动作，并无法让邵羿放弃他现在蓄势待发的欲望，吵醒她是必须的，他并不打算和一个熟睡的女人上床。
邵羿垂首，直接吻住她微张的小嘴，舌尖毫不客气长驱直入，时而吸吮、时而轻探着她口中的柔软，这样刻意的引诱，让睡梦中的她忍不住发出轻喘，红唇也不自觉的回吮着他的唇。
她的举动，让邵羿的笑意更深。他的手也没闲着，缓缓探入她的丝质睡衣里，轻抚着她柔软滑嫩的娇躯，而长时间拿笔造成的指间的粗茧，在抚过她的雪肤时，更引起她的阵阵颤栗。
就算莫映宁睡得再熟，在邵羿的刻意挑逗之下，她也无法再睡下去。当她醒来看到近在咫尺的酷脸时，她仍然反应不过来，不停的眨着美眸，想要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点。
总算醒了！邵羿沉黑的眸子露出满意的眼光。他没让莫映宁有任何提问的机会，只是用阵阵的热潮，让她完全忘了心中的疑问，只随着他的动作，一步步的走进他的情欲陷阱中。
一个小时后，莫映宁才从情欲的世界回到现实，但她的心仍快速的跳动着，起伏的胸口可以证明她现在有多么的喘。
「你为什么会睡在客房？」虽然两人刚刚还很亲昵，但当激情结束，邵羿立刻就放开她，回复理性和冷漠。
「这是你的房间。」真不公平，为什么她骨头都快散了，这家伙看起来却一副没事的样子。
邵羿拉住她要拉回掉落在床尾的睡衣的纤手。「这跟你睡在客房有什么关系？」
「我想，我们都需要一点私人空间。」她一手要拉住覆体的软被，一手却被他给拉住，让她无法拿回睡衣。「麻烦放手。」
邵羿直接把她的睡衣拉过来，丢到床下，让她没时间再管那件睡衣，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私人空间？你整个人都是我的，需要什么私人空间！至于我，我的一切你都这么了解，我也没什么好对你隐瞒的，所以我也不需要什么狗屁私人空间！你明天就给我搬回来，听到了没有？」
她的刻意划分，让邵羿很火大。他都不在意了，这个女人还在说什么要私人空间？她是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去找她吧！
他的莫名怒火让她感到很无奈。她本来以为邵羿会希望这样，当他有需要的时候，找她过来，平常则是各过各的。毕竟，他是这么的仇视她，应该很不喜欢看到她才对。
「回答我，你是哑巴吗？」她的沉默只让邵羿更火大。这个问题有必要想这么久吗？
「我知道了。」她轻轻的点点头，拉着身上的被子，想要起身拿回被他丢在地上的睡衣。
「你要干么？」
「我要捡我的睡衣。」他的手又压着她的被子，让她无法起身。「可以让我去拿吗？」
「拿什么拿，反正我们又不是没有这样睡过。」他将她拉回怀中，用自己的身体压住她。
「邵羿，我不习惯裸睡。」她羞红着脸，撇过头不想看他。
「以前怎么没听你抱怨过？」她以前也是直接躺在他的胸膛就睡了，没听过她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
「我在你这也没有睡衣，而且……」他为了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让别人发现，所以，她从来没有留下自己的东西在他这。每次留宿后，隔天她都必须要早起回家洗个澡、换过衣服再去上班。
「而且什么？」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说到一半就停住。
「就是……你每次……都让我累得睡着……」她吞吞吐吐的说着。话一说完，她马上摀着小脸，不敢让他看见自己爆红的脸。
闻言，邵羿立刻就露出邪魅的笑容，眼中更是散发出浓浓的情欲，随即拉下她遮着脸的柔荑。「原来，是我让你不够累，所以你才会有空想些有的没有的。那现在，我可要好好努力！」
接下来只听到莫映宁的惊呼声，过没多久，就传来细碎的娇吟和沉厚的喘气声，火辣的程度，连窗外的月娘都羞得忍不住遮住双眼，不想打扰这对热情爱侣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