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访水蜜桃的故乡 衣沅

几年前,台湾全岛风行开起地方特色民宿,一个向往山林生活的朋友偶然得知可在山上购地的机会,便兴冲冲开始了他的水蜜桃民宿之梦。

想卖地的是一位世居部落的中年原住民,据朋友的形容是,“好大一块地”也才不过六十万左右。我天生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台北饲料鸡,脑海只对公寓房子坪数有概念,白费他口沬横飞地形容又解释,我还是搞不清楚他口中的“好大一块地”究竟有多大?

某天,他梦想中的“好大一块地”开始在整地了,邀约我们一起上山去参观他未来的度假仙境,刚好当时是水蜜桃盛产的季节,我从来没有在台湾的什么农园摘过果子,听到有水蜜桃可摘,一下子也顾不得这上山的路程有多颠簸险峻,怀抱“水蜜桃吃免惊”的小小贪心,啥米拢毋惊地给他冲上山去。

我们要去的地方叫“镇西堡”,这个名字或许有些陌生,若说“司马库斯”可能大家的印象就很深刻了,司马库斯是台湾最深僻的山区部落,透过中华电信的网路广告,让这片人间净土广为人知。

一群傻傻的都市土包子从台北驱车前往,从新竹着名的景点“内湾”往尖石山区前进,沿路风景煞是美丽,偶尔云雾缭绕,如入仙人之境,颇适合以写浪漫小说维生的我,好好想像“漫步云端”是什么美妙的感觉。

“到了没啊?”我问开车的朋友。“上到快海拔二千公尺了,应该快到了吧?”

“还没啦,还早呢!”朋友来过好几次了,整条山路他非常熟悉。“要翻过好几个山头才会到啦!你可以先睡一觉。”

“喔。”

鲜少深入山区的我,以为只要往山路向上一直开,应该不久就会到达目的地,哪里想像得到,那个在网路上不断被传颂称赞的美丽仙境,居然得“翻山越岭”才到得了呢!

这段路走了将近四小时,诡异的是四个小时全都在新竹县境内,一直绕到我东西南北不分,晕到差不多要口吐白沫的最后开头,朋友朝思暮想的“好大一块地”才终于到了!

长满原始竹林的林地,只有小小一条羊肠小径,我们这一行都市少爷小姐,不消几步路已经气喘吁吁,且脸色苍白,任凭喜好登山活动的朋友高谈阔论他梦想中的水蜜桃民宿美梦。跟在健步如飞的主人后面,我们只想赶快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他兴致勃勃诉说计划中要盖的几楝木屋,要栽多少果树及仅供观赏的枫树等等,累得快断气的我们,实在没多余的力气想像……

好不容易参观完朋友的“好大一块地”,接着我们又转移目标去朋友的朋友家的水蜜桃果园。

这位号称“水蜜桃王子”乃货真价实的原住民帅哥,他热情大方地招待我们进到他家的水蜜桃果园吃到饱,只见一颗颗叫人垂涎欲滴的粉色果实,挂在沿坡栽植的低矮树间,站在陡坡下的都市乡巴佬又傻眼了!

天啊!要爬坡ㄟa不会有虫啊?

望着坡度陡峭且又杂草丛生的果园,一行人“呆”在原地,没有人有勇气踩进去——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采!”水蜜桃王子二话不说,奋勇向前,十分英勇地提起大篮子就往坡间奔去。瞧他手脚俐落地又攀坡,又眼明手快摘下成熟的果子,不一会儿,一大篮子香甜可口、饱满多汁的水蜜桃就在大家眼前了。

于是,我们少爷小姐们不费吹灰之力,各自悠闲找了大石头坐下,开心品尝现摘的水蜜桃——哇!我的妈呀!没有别的形容词,只有一句:“真是给它夭寿好吃呀——”

那入口即化的清甜美味,不断沁入鼻间的迷人果香,直到现在想起来还会口水直流,而且很奇怪哦,后来我在其他地方买了价钱昂贵的水蜜桃,吃在嘴里的口感,都远不及那天果园里现采的美味。

我常想起身手矫健的水蜜桃王子,年纪轻轻的他不想守在荒远的深山,却碍于现实不得不继续辛苦又寂寞的水蜜桃种植,那天他说起许多族人的故事,很多对城市怀抱梦想的原住民青年最后下场凄惨,如同之前喧腾一t时的“水蜜桃”阿嬷的故事一样,他熟识的族人朋友,也有几位因生活失意,而结束了自己的宝贵性命……

种植水蜜桃的生活,绝对比吃水蜜桃辛苦太多太多,我当下有点担心朋友的民宿美梦,凡人如我们如何去面对险恶山林,以及多变无情的大自然?

不久,在拜访过水蜜桃故乡不到半年吧,朋友告知我们,他梦想的山中民宿无法实现了,因为政府种种法规限制,以及他自己一再斟酌经济能力及体力,几番思量下,毅然放弃了他构筑多年的梦想。

然而,那次的远征深山部落是一串美丽的记忆,我常想起那段好像走不到尽头、一直飘着岚雾的蜿蜒山路,像是探访仙境,美得教人忍不住赞叹再三;还有那现摘水蜜桃的美味,也令人久久难忘。

当我开始着手这个美丽的故事,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地开始萦绕那段美好记忆,如果再有机会,我还是会想回到那个遥远部落,感受当地居民的热情及无污染的清新空气。

也是那次意外的水蜜桃之旅,才发现小小的台湾其实有很多特别的地方,美丽幽静的景致并不比国外景点差唷,大家有空的时候,还是多往郊外山区走走,看看不同的风土人情,实有助开拓视野!

呵呵,喜欢四处趴趴走的衣沅,很乐意在创作故事之余,以自己所见所闻给大家谈谈旅游的心得感想,这次提到“高山”,下次不妨来说说大海吧!

期待下回再相逢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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