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二爷!”一声凄惨的哭喊,露着大腿的美兰扑到了飞狐身上,抱着他的臂膀哀伤地哭了起来。“吐蕃兵烧了我们村子,抢走我们的牲畜,还杀死了好多人,我爹……我哥……他们都被杀死了……”

随着她的哭声,她的妹妹们也都哭了起来。

飞狐轻拍美兰的肩,安慰她道:“我知道,我已经去看过了。”

云彤木然地问趴在他肩头哭泣的女孩。“你就是美兰?”

飞狐眉头一挑,想起先前在山上跟她信口开的玩笑,心中不由不安起来。

那女孩从他肩上抬起头来。“对,我是美兰,谢谢你救了我。”

云彤什么话都没说,转身问那几个女孩。“你们叫什么?”

“我叫美心。”那个最先央求她来救她们的大姐的女孩说。其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恭敬地说──

“我叫美芳。”

“我叫美菱。”

云彤看着飞狐,脸上露出比哭更凄惨的笑容。“你果真没说错。”

“彤儿!”看着她跑走,飞狐的心口发凉,这次他陷入了自己的陷阱。第一次恨死自己好开玩笑的个性,恨透老天爷对他的戏弄,竟让他胡说八道却歪打正着。

他想去追她,但身上的姑娘不放手,哭着哀求他。“二爷,你每次来这里我爹爹和哥哥都照顾你,帮助你,现在,他们死了,你也要帮助我啊!”

飞狐因为她的哭泣而脚步难移,他无声地叹息,对相貌一样的女孩说:“你们跟着她,带她到村里找我。”

两个女孩点头去了,他则跟随美兰姐妹往村里走去。

云彤蹲在河边,用河水清洗她的剑。她的四肢冰凉颤抖,她的呼吸困难,她的心好沉重,她好伤心难过!

她刚刚杀了人,很多的人,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杀了这么多人。但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因为这个而冰凉颤抖,不是因为这个而心情抑郁。那些都是该死的坏蛋,他们杀人放火,淫掠女人,抢劫牲畜,通通是该死的坏蛋!

她的伤心难过都是因为他,那个该死的老狐狸!

原来还以为他说老相好是闹着玩的,可现在,这里不仅真有这几位姑娘,而且那个美兰一看就跟他关系非浅,再想想,当他看到村庄冒浓烟时,撇下自己就跑了,可见心情有多急,如果没有什么关系,他怎会急成那样呢?

她从来都不知道嫉妒是什么滋味,可如今,她知道了。她好恨他为什么不能只对自己一个人好!她多想要他今生只爱她、只要她啊!

看得出来,那个叫美兰的姑娘很喜欢他,可是话说回来,如他这般英俊完美的男子,又有哪个女人会不爱呢?自己不是才跟他认识就爱上他了吗?

她心痛地想起这段时间与他的相处,她相信他对她的感情是绝对不会假的,也许他以前喜欢过这些姑娘,那时她还没出现,那么她可以接受,但今后,她要他专心对她,不能再喜欢其他的女人,她要他的心里只有她,只爱她!她要他永远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她要他忘掉那个美丽大方,又有勇气的美兰……

“姑娘,你的手出血了!”身边一个声音提醒她。

她低头,原来过于用力,手里的剑刃划破了她的手指。

她将流血的指头放进河水里,冰凉透心的水立刻将她手指的伤冲洗乾净,可是她心头的伤口似乎在扩大。

“姑娘,你好漂亮,又有本事,为什么要哭?”又一个声音传来。

她回头,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孩站在身边。她抹了把眼泪,淡淡地说:“我没哭,是风沙。”

两个女孩做出不信的表情,但她不想再说,问道:“你们是美芳和美菱?”

“对。”爱说话的美芳说,她对这位救了她们的侠女很崇拜。

“多大了?”云彤眼睛看着安静的美菱问。

“十三岁。”她小声地说,即便同样有崇拜,但她很含蓄。

“美心十六,美兰十九。”美芳补充。

“我们的爹爹和哥哥都死了。”美菱眼里含泪。

她一说,美芳也开始掉眼泪了。

云彤看着这两个单薄的女孩,不太相信飞狐会跟她们有关系,可是她又怎么知道男人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你们为什么不回去看看?”过了一会儿她问。

“二爷要我们来带你去找他。”

对这样的回答,她说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他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

“美兰要他帮忙。”

喔,这就是原因所在。她对着河水撇撇嘴,站起身将剑插回去。好吧,就去看看他要如何在她面前帮助他的老相好吧!

可进了村,看到一片狼藉的景象,特别在看到飞狐和依然露着一条大腿的美兰及其他人都在忙着救人扶伤时,她忘了自己的痛苦幽怨,跟着大家忙碌起来。

飞狐看到她,眼睛一亮,欣喜地走近她,但她藉故避开了。

忙到初更,他们帮助村民把失散的牲畜找回来,把死者安葬,再替伤者处理完毕,小村子人不多,但损失惨重,几乎没留下一间完好的房屋,因担心吐蕃兵还会来报复,一部分人准备先去依路靠友,度过严冬再回来。大多数家有伤者或老人的则不愿离开,坚持要留下来重建家园。

最后问题集中在了失去家中所有男性粗人的美兰姐妹身上,眼前的条件,谁都无力收留她们,可是看看她家烧得只剩半边屋顶的家和被抢光的家当,谁都知道她们无力靠自己重新建起她们的家。

看着那四个女孩,云彤虽然因为她们与飞狐的关系气恼,却也可怜她们。

“二爷,带我们去柳树庄吧。”美兰率先提议。“我们会做很多活。”

“不行,柳树庄没有适合你们做的事,还望各位体谅!”飞狐摇头。

不是他不愿帮忙,而是柳树庄有规矩,他也知眼前这位姑娘对他有心,可他丝毫无意,如今云彤正将他的玩笑当真,对他生气,他怎能再惹麻烦?

“那也是。”村民中立刻有人说:“今天若非二爷帮忙,我们还不定要死多少人,垮多少房呢,咱不能再给二爷添麻烦!”

“那怎么办呢?这几个闺女孩投谁去呢?”一个老人同情地说。

一个女人忽然问美兰:“雁门关王石匠不是你家亲戚吗?不如去依亲吧。”

“那是我姨丈家,早就没来往了,他家不会收留我们的。”美兰用哀伤的眼睛看着飞狐。“二爷一向为人心好,如今,真想见死不救吗?”

她漂亮的脸上布满忧伤,心里却恨那女人多嘴。

她早就渴望去柳树庄,自三年前第一次见到二爷她就喜欢他,也因此每当柳树庄车队路过时,她雀跃万分。幸好她的父兄也喜欢这个俊秀和气的年轻人,每回总要争着把他邀到家来歇息。虽然他对她一向有礼,也没说过几句话,但她仍很高兴看到他。

如今,总算有了跟着他、侍候他的机会,她是多么高兴,可这女人偏要多嘴坏她的事,她能不恨吗?

不知道她的心事,大家随即议论起来,大多认为她们姐妹四人去依亲比投靠柳树庄好,虽说多年没来往,但毕竟是亲戚,不会不管她们的。

听到她家有亲戚,而且那位王石匠他也认识,飞狐总算松了口气。

可是美丽不这么想。当眼见去柳树庄的梦难成,她忽然哭着在飞狐面前跪下,惹得她的姐妹们也随她跪下,哭了起来。

“我不想去雁门关!”她哀哀地说。“二爷是柳树庄的二当家,偌大的庄子难不成容不下我们姐妹四人?我姨家远在雁门关,路远不说,多年未曾来往,谁知他家是否还在那儿。还请二爷看在我爹爹面上收留我们吧!”

飞狐平生最讨厌有人对他下跪磕头,再被她这一哭,更有了一种被人协迫的感觉,心里很不舒服。

“起来,你们别对我下跪。这个忙,我帮不了!”

他跳起来,闪身进了黑暗的树林,暗恼自己惹上了什么样的麻烦。他不想因为这些女人破坏他与云彤之间的关系,也不想没跟庄主打声招呼就带一帮女人进庄。他们当初建庄时就商议好的,柳树庄不随便接纳外人。如今虽然甘泉村事出有因,但如果他贸然开了这个先例,那日后该如何收场?

“大哥……”云彤跟随他走进林子,这是自进村后,她第一次跟他说话。

听到她的呼唤,飞狐心头一喜,转过身看着她。

斑驳的月光透过树叶落在她身上,形成点点花纹,而她的目光机警中又带着迟疑和防备,让她看起来很像被猎人套住的雪豹。

他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低头就想吻她,但她扭头避开了。

他身子一僵。“彤儿,你还为我那个玩笑生气?”

“是玩笑吗?”她气恼地问。

“是,那就是玩笑。是我这辈子开过最糟糕的玩笑!”他激烈地说。“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她们的名字。”

云彤生气地看着他。“巧极了,你怎么刚好就胡编了这几个名字?”

“这……”飞狐一时语塞。那是因为他以前来这里时,当从她们的父兄口中听到这几个名字,所以才会信口说出。可是这样解释她能信吗?

“算了,我们不要再说这个。”云彤挣脱他的手,退后一步说:“带她们去柳树庄吧。”

飞狐不悦地问:“你跟我来就是为了替她们说情?”

云彤点点头,看到他面颊上有烟熏的污迹,很想替他擦去,但她忍住了。

“你相信她们是我的老相好,还要我带她们回去?”

“我相信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早同意带她们去柳树庄了。现在我要你做的无非是你本来就会做的事。”他的话让云彤心里刺痛,她冷冷地回答。

“错了,无论是否有你,我都不会带她们去!”他很干脆地说。

云彤一时气结,瞪着他。“你还是那个古道热肠的飞狐大侠吗?”

“是或不是,都不是我说的。”他面带僵硬的笑容,懒懒地靠在树干上。

“你、你真让人失望!”看到他这样,云彤转身就往林子外走,但被他一把抓回来,俯身就用力吻住了她的嘴。

开始时因为震惊,云彤没有反应,后来很生气他这样对她,因此她用力打他,想推开他,可是他更加用力地抱紧她,随后,当他的吻变得温柔多情时,她的心软了,她熟悉他的吻,知道他在用心向她倾诉爱意,因此她不由自主地回应着他,回应着这个她生生世世都会深爱不悔的男人!

一只夜鸟飞过惊动了他们,他们缓缓地离开彼此。

飞狐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被吻得娇艳湿润的双唇,低声请求道:“相信我,那是一个不该有的玩笑,我从来没有相好,要有,也是你。”

云彤想相信他,可是美兰抱着他哭泣,他轻柔安抚的画面让她无法释怀,她就是无法接受她不是他唯一的事实,她要她的夫君只爱她,可是,他是吗?他会吗?

眼泪在她眼眶里聚集,她不想在这时哭泣。“我很抱歉……”她喃喃道。

飞狐以为她接受了他的解释,不再跟他生气,正感到高兴时,却听她说:“让她们去柳树庄吧,不管你跟她们是什么关系,我不想再知道。我是个挑剔的女人,我要我的夫君只爱我,只要我。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要再来招惹我!”

说完,她转身跑了,只留下一滴滚烫的泪堕落在他的手背上。

飞狐一拳打在树干,把脸埋在手背上,嘴里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云彤努力平息情绪后走出树林,看到村民和那几个女孩还等在那里,只有美兰站在树林边,满眼敌意地看着她。

想起那只惊飞的夜鸟,她想美兰一定偷听了她跟飞狐的说话,但她不在乎,现在她已经把该说的话说了,其余的,让他决定,而她也许天亮后就会离开

不久后,飞狐走出树林,神情疲惫地对美兰姐妹说:“今夜你们收拾好,明天一早启程,我送你们去雁门关王石匠家,其他的我无法答应。”

听他这么说,大家似乎都松了口气,美兰虽然不愿也只能暂时接受这个安排。

“不过,我得先说清楚──”他的口气让大家都安静地注视着他。他指向云彤。“到雁门关前,如果她离开了,我的决定就取消!”

“你真是──”云彤想阻止他这个荒唐的条件。但他手一挥,阻止了她。

“不要再说了,免得我现在就改变主意!”他转身召集大家搭帐篷去。因为几间没被烧毁的房屋用来安置伤者和老人了,而夜晚的气温很低,村民们仍需保暖。

接下来的时间,美兰的三个妹妹一步不离地跟着云彤,她们与其他村民一起,收集木头烧起一堆堆篝火,男人们则在火堆边搭起一顶顶帐篷。

围着篝火吃了点烤肉,女孩们拉着她钻进帐篷,很快就抵抗不住倦意睡着了,云彤被左右两侧的双胞胎姊妹紧抓着手,又好气又好笑地想,她们真傻,如果她真的要走,这样就能拦住她吗?

夜深了,她睡不着,便轻轻摆脱女孩们的手,走出小帐篷。

愁苦而担忧的村民们大都熟睡了,一堆堆的篝火边几乎没人,只有偶尔走来几个看夜的人往火堆里添柴加木,守候着火苗,守候着温暖。

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火堆将要熄灭,她走过去加了些木柴将它重新点燃。

坐在火堆边,她看看寂静的四周,不知飞狐在哪里?过去的这段日子,她已经习惯有他相伴,今夜没有他熟悉温暖的怀抱,她觉得空虚、寒冷和毫无睡意。

而且,她也没看到美兰,难道他们在一起吗?她双手抱膝,下巴放在膝盖上注视着劈啪作响的火苗心痛地猜想着。

忽然,她秀眉一聚,飘然而起。

一根燃烧的木柴从身后飞来,擦着她的脚跟落在她刚刚坐着的树枝上,将它们点燃。

“你想干嘛?”她冷然转身面对那个暗中想用火烧她的女人。

“我……”美兰站在她身后的另一个火堆旁,心虚地说。“娃娃美人别多心,听我妹妹说你的武功比二爷还厉害,我只是想试试嘛。”

明知她在撒谎,但云彤不想再说什么。知道飞狐没跟这女人在一起,她心里觉得一阵舒坦。她低头拍了拍被火燎过的裙角,希望这女人能识趣离开。

可美兰并没离去,刚才她是有意将燃烧的木柴踢向云彤想伤害她,因为她妒嫉飞狐对她毫不掩饰的情感,可是看到她灵巧的身形,吃惊之余也很钦佩。

“你真的很美呢!”美兰隔着火堆打量着她。发现面前这个小女孩虽然年少,但武艺高超,长得十分漂亮,特别是那对让人羡慕不已的圆眼睛。

“你也不丑。”云彤放下裙角冷笑着回答她。“不过如果下次你再用这种卑鄙小动作来测试我的武功,我保证你的美丽将会消失!”

听到她的话,美兰脸色一变。“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云彤见她怕了,开心地一弹手指。“就这意思,”

“哎唷!”美兰只见眼前红影一闪,捂住了脸。“好痛!”

“痛吗?”云彤笑嘻嘻溜走。“怕痛以后就少跟我玩小动作!”

“狗屁侠女,竟然偷偷打人!”美兰跺脚咒骂,可云彤早跑没影了。

“活该!”一声低咒从树林里传来。

“二爷?!”美兰惊慌地往树林里看,但那里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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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浓雾包裹着山林,云彤离开依然熟睡的女孩们穿过树林走向杏边。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她的心猛跳,是飞狐!她小心地走近跃上了树。

透过白雾,她看见飞狐与美兰各牵着一匹马站在树林中。

“在下与姑娘姐妹们并无交往,甚至连各位的名字都说不上,如今之所以答应送你们去雁门关依亲,完全是看在姑娘父兄的面子上。所以,今日上路后,请姑娘注意言行,不得冒犯在下的朋友,更不能再做伤人之举。”

飞狐冷漠的语气是云彤从来没有听过的,于是她竖起耳朵听。

“二爷的朋友就是那个娃娃美人吗?”美兰不屑地问。

娃娃美人?听到她轻蔑的称呼,飞狐眉毛一拧,很想教训这个无礼又张狂的女人,但又觉得这个称呼挺符合云彤的,不由气恼地说:“没错,正是她!昨天救过你和很多女人,又说服我护送你们去雁门关的人也是她!如果你还想要我护送你们姐妹,就得记住,她不懂是你们的救命恩人,更是我要娶的女人,你如果再做出昨夜踢火伤害她的事,我绝不会再念你父兄的旧情!”

话说完,他牵着马径自离去,只留下面色惨淡的美兰站在树下发愣。

树上的云彤则快乐地笑开了眉眼。

原来他真的跟美兰姐妹没关系,他是真的爱我!要娶我!

所有的郁闷随风消散,她的心在歌唱,她快乐地从一棵树跃到另一棵树,在清晨的风里,飞奔于树梢间,释放着积压在心头多时的坏情绪。

出发前云彤再次领教了这些女孩的精明与能干,她们居然每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并将行李安稳地放置在马背上。

“哇,你们真行!”她由衷的赞叹。

“你想不想要,我可以替你找到马。”美芳热情地问她。

“不要,我不会骑马。”她羞涩地说,自幼生长在天山,她很少骑马。

这时,飞狐和美兰也各骑一匹马过来。换了一身绿色衣裳的美兰骑在一匹大红马上,显得矫健漂亮;一身白衣的飞狐则骑了一匹全身黑亮的马,越显英俊挺拔,就是云彤也无法否认他们很登对,只可惜飞狐的心已被自己占据。她快乐地想。

飞狐看到她,立刻策马过来,向她伸出一只手。“上来!”

“不要,我可以走路。”知道他要她同骑,云彤将手放在身后连连摇头。

“不行,路很远,骑马可以筋省体力和时间。”飞狐力图说服她。

云彤还是连连摇头。“以前我们都是走路,未何现在要骑马?”

“以前是沙漠,骑马意义不大,可现在很快就到沙洲,骑马方便很多。”飞狐想说服她。

“那我也不跟你同骑。”云彤看到紧跟在他身边的美兰,还是坚决摇头。虽然知道了实情,但她还不想这么快饶了他。她跑向后面。“美菱,你带我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女孩笑着伸出手拉她。

“不用。”她笑着拒绝了美菱的手,足尖点地,轻盈地跃上马背。

可坐在马背上,她却一阵发慌,忍不住紧抱着美菱,心儿怦怦地跳。

美菱控制住马安慰她。“姑娘别怕,抱紧我就不会摔下去。”

飞狐知道她害怕,很想将她拽到自己马上来,可又不想在这些姑娘和送行的村民面前做的太过分,只好转身上路。

一路上,他心里一直闷的紧,他想到她不会骑马,因此从那些吐蕃兵遗留下的马中特意选了这匹健壮的骏马,他期待与她共骑时重修两人间的信任和感情,可没想到她竟然宁愿找一个小姑娘带她也不愿与他同骑。

由于大家都各怀心事,因此路上谁也不开口,就只是沉闷地赶路,等到非得让马休息时,飞狐才让大家停下休息,而此刻的云彤只觉得胯部酸痛,身躯僵硬,当短暂的休息结束时,她真想提出以徒步行走来取代骑在那该死的马上!

可是看到美兰挑衅的目光相飞狐阴晴难测的脸色,她将所有要求咽回肚子里,她绝对不让他们看笑话!

然而口头的要强容易,真的做起来却很难,等到天黑暗在一间客栈住下时,云彤觉得自己全身像被梆了木板似地无法动弹,但她咬着牙不吭声。

草草吃了晚饭,她藉口太累回到房间,总是紧跟着她的双胞胎姐妹帮她打水洗脸,让她休息。可是没等她有睡意,那两个女孩已经先呼呼大睡了。

看着将自己围困在中同的两人,云彤觉得她们既可爱又单纯,如果找不到她们的亲戚,她一定会说服飞狐收留她们。随后,她坐起身来,收心盘腿,微闭双眼运气调息,渐渐的,浑身的酸痛和不适感消失了。

半夜,一声幽长的鹰叫声将睡得很不安稳的云彤唤醒,她侧耳听了听,又一声响起,她微微一笑,滑下炕,悄悄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才翻过屋顶,她就看到飞狐。夜色中,他安静地站在那里,眼里闪烁着可与天空中的月亮媲美的晶莹光芒。他僵硬的身躯和脸上急切与期盼的神情,仿佛已经在这里等待了她一百年。

“大哥!”她靠近他轻声呼唤他。他突然抓住她,炽热而带有惩罚意味的吻立刻夺去了她的呼吸。

屋顶上很冷,可是被熟悉而有力的胳膊抱住,她邵感到无比的温暖,她放纵自己贴紧他,除了激情澎湃地回应他,希望他紧紧抱着她外,她再无所求。

很久之后,他微微撤离她的嘴,在她耳边低声要求:“乖乖,跟我进屋去。”

她很想答应他,可是想到屋眉下熟睡的女孩,她犹豫了。

而她的犹豫被飞狐理解为她还在生他的气,他的心一沉,更加抱紧她。“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我告诉你的都是实话,我只爱称,只要你,从来没有其他相好的女人,她们……”

云彤用手捂住他的嘴,靠在他怀里小声地说:“我知道,我好想你!”

“你知道?”她的话让飞狐惊喜万分。

“我听到你跟美兰在树林里的谈话。”云彤用鼻子摩挲他的脸。

“械蛋,既然知道了还折磨我?”他抱起她,用充满爱的吻惩罚她。“跟我进屋去,再不看着你、碰触你,我会死的!”

“好。”她在他嘴里吐气如兰地轻吟。

仿佛得到圣旨般,他立刻抱着她飞跃下地,轻巧地进了他的房间。他始终不愿放下她,好像担心一放下她就会消失似的。他不停地亲吻她被风吹凉的面颊和被他吻得红艳艳的双唇,急切地说:“抱着你我才踏实了……”

“嘘!”云彤将他压到炕上,用被子蒙在两人头上,示意他安静。

想起他们那次住骡马客栈的经历,飞狐笑着亲亲她的腧,本想告诉她这里不是骡马客栈,而且他住的是上房,隔音相对好很多。但转念又想,这样钻在被子底下更好,可以更亲近她。因此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顺应她的意愿抱紧她。

终于又能像这样抱着她,他的心里充满幸福感。想到白天看到她在马上僵硬的身形,他用双手按摩着她的肩背,喃喃地说:“我还以为我失去你了。”

“你不会失去我。”他轻柔的按摩和温暖的怀抱让云彤舒服地不想睁开眼睛。

“没有你,我都睡不着觉。”

“那你为何一直都不理我?”他轻拍她的背。

云彤原不想回答他,可最后还是气嘟嘟地说:“谁叫你胡说八道一通后,又那么急的丢下我跑掉?”

飞狐想想昨天的情景,叹气道:“甘泉村是我们常留宿的地方,那里的村民和蔼好客,看到那里出事,我自然心急。只是之前跟你说笑时,只想着好玩,信口说出常听到的名字逗你,谁知惹了这么大的祸,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你要是还敢开那样的玩笑,我就会真的跑掉再也不理你!”她的威胁立刻换来让她满意的保证和热情洋溢的亲吻,她逗弄的拉拉他的耳朵说:“如果你真的喜欢美兰姑娘,也许我可以让她跟着你。”

“看,现在是谁在胡说八道!”他在黑暗中用力亲吻她,认真地说:“我不喜欢她:你再胡说我就要惩罚你啰。”

“好好好,我不胡说,我困了。l她依偎着他,感觉到睡意浓浓。

飞狐轻柔地将她压回怀里,抚摸着她的背说。“睡吧,我的娃娃美人!”

云彤在他的轻言细语和款款深情中终于睡着了,而他则凝视着她姣好的面容彻夜未眠。她果真是他的娃娃美人,既有娃娃般天真纯洁的本性,又有成熟美女的妩媚风情,这样的女人,他飞狐三生有幸得到了,焉能不好好珍惜呢?

由于误会消除,第二天再上路时,飞狐毫不犹豫地将已经坐在美菱身后的云彤抱过来,横放在自己的马上。看到她张嘴要争辩,他一根指头压在她唇上。

“不许抗议,在我这里你可以放轻身体,今后几天我们得赶很多路。”

看到其他姑娘们都又羞又惊地注视着他们,而美兰则带着失望和不甘的眼神看她一眼后,策马扭头先走时,云彤不再与他争论。

飞狐则满意地看着这些女孩们不同的表情,相信从现在起,没有人能再在他与云彤之间搅和。

确实,云彤在飞狐怀里享受到了骑马的乐趣,她不再感到疲惫和疼痛,也恢复了一向的快乐和活泼。而飞狐对云彤无微不至的呵护和关照让美兰再嫉妒羡慕也无可奈何,而她的妹妹们倒很轻松,因为二爷自己时时看顾着侠女姑娘,她们不用再担心二爷会因为侠女姑娘逃走将她们扔下不管。

两天后,他们到了沙洲,这时就连美兰都明白没有人能让二爷离开那个娃娃美人,于是她对飞狐不再抱幻想,也不再关心云彤晚上睡哪里及和谁睡,她认命了。

第五天,他们终于到了雁门关,找到了王老石匠家。久别的亲人相逢,还好美兰姐妹一见到姨妈、姨丈都还认得。看到已经可以帮忙做事的甥女们到来,王家也没有不收留的道理,在一片道谢声中,飞狐与云彤向他们辞行。

“二爷,以后你经过此地会来看我们吗?”临行前,美兰依依不舍地问。

“会,当然会,说不定等你嫁人时,我还会来喝你一杯喜酒呢。”飞狐爽朗地回答令她红着脸笑了。

她准身看着云彤咧咧嘴,眼里依旧有股不服又敬佩的表情。“娃娃美人,你不过多了丁点武艺,以后要照顾好二爷喔。”

云彤嫣然一笑。“美兰姐姐说对了,二爷就是看上了这丁点武艺,所以你不要再惦着二爷,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然后她一回头,对身后的飞狐说:“大哥,我们走。”

“我们走吧!”飞狐遵令掉转马头,在一声快乐的吆喝声中,带着他最心爱的悬狸往他幸福的乐园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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