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春日的清晨雾气寒凉,即便鸡鸣已宣告时辰,但东方绛紫色的霭霭天幕依旧透着股沁冷的气息。

在迷蒙的雾色当中,一抹矫健的身影手持银枪,动作疾如电驰。

招连招、式连式,在男子灵巧的手腕翻动之下,极具弹性的长枪神速地甩动犹如窜天云龙,在仍昏暗的天光中,闪出一道炽人的迅光。

片刻后腾铎定身,弹至腾空的银枪落于足背,他往后仰腰、气落足尖,长腿一抬,被踢动枪尾的银枪迅即地往身后的标靶直窜而去。

当耳畔落入银枪中靶及余劲促使枪身悬空晃弹的声响,他轻勾唇,收回沉稳刚猛的气势,紧接着取起架上长剑,准备再舞。

“大将军,您是准备将我钉在靶上吗?”翔韫惊魂未定地咽了咽口水,调侃的声音里有着幽幽怨气。

翔韫的脚步初定,方才那正中靶心的银枪,仅咫尺之距由他俊俏的斯文脸庞迅速掠过。

“可惜,失了准头,没能如你愿。”腾铎旋身甩开圈于颈上的长辫,布满汗水的刚毅脸庞在稍显凌乱的发丝下,加深了几分不羁与狂傲。

“呸、呸……我怎么会同你这没良心的当拜把兄弟。”看着腾铎裸着精壮的上半身,身下仅着黑裤、套着功夫马靴,他忍不住问。“脱个精光,不冷吗?”

为了邀好友到龙升楼吃早茶,翔韫特地起了个大早,谁知这三月清晨雾气带着些许凉意。他还打算辄回套件夹袍,却怕被好友取笑到颜面无光,只得咬着牙迎着沁凉的风,走这一段路。

“我现在热得很。”耍了近一个时辰的枪,腾铎显得精神抖擞。

自讨没趣地摸了摸俊挺的鼻,他没本事同腾铎计较,只得赶紧转移了话题。“梳洗一下,咱们上龙升楼吃早茶。”

“一大早,贝勒爷雅兴不减。”

翔韫耸了耸宽肩说得陶醉。“享用美食也是人间一大乐事。”

“不去了,晚一些我还得进宫同傅恒大人商议军事。”腾铎拎起置在木架上的帕子,拭去脸上及身上的汗水。

似乎早预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结果,翔韫哀声叹道,索性耍赖道:“我要上龙升楼吃早茶!”

“你得这张刁嘴可得改改,留下来用厨子的早膳,要不走人。”腾铎没好气地赏了他一记拐子,下手毫不留情。

“噢!”这一记拐子成功地让翔韫吞下哀叹,失落的玉色俊颜也在瞬间皱苦。

腾铎扬起俊眉,好笑地睨了他一眼后迳自往前走。

气急败坏地瞪着腾铎的背影,翔韫敏锐的眼角捕捉到一抹纤雅身影,立刻报复性地扬声道:“玥儿,韫哥哥陪你用早膳。”

“不要!”腾玥一瞧见他,很不客气的拒绝。

“什么不要,这怪丫头,病了一场就怪里怪气的,以前咱们的感情可好……唉呀!怎么我愈说你走愈快……”

虽与两人隔着些许距离,但腾铎耳底落入翔韫的话,仍是管不住地一怔。

腾玥在大病前的确很黏翔韫且个性活泼开朗,但病愈后一切都不同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她的性格大变?

缓着脚步,他百思不得其解,神色因为这事沉凝了数分。

或许他该利用这段期间,好好问问小妹在养病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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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用完早膳,腾铎便发现寝房的圆檀上放了张柬帖及一只食盒。

柬帖是朴雅的秋菊色,食盒是油面黑檀木上绘有一朵黄色延寿花……腾铎忖思了片刻,眸光转向管事问。“这些是谁送来的?”

“回爷,这帖子是四季楼的四季夫人亲自送来的。”

“四季楼?”他大感不解地再问。“她有说什么吗?”

管事当然知道四季楼是妓院,表情有些窘困地道:“四季夫人只说‘撷菊日’恭候爷大驾。”

腾铎沉默了半晌才开口。“你先下去吧!这事你处理的很好。”

他该庆幸俐落的管事没让四季夫人进府,否则这事传入老福晋耳底,可就不好收拾了。

管事见主子紧绷的神情,诚惶诚恐地不敢多言,一回完话,人便赶紧退下。

待管事离开后,翔韫一瞧见秋香色的典雅柬帖上的落款,低声询问。“你去四季楼找秋美人了?”

“没有!”双手反背,腾铎徐缓的嗓音隐着一丝闷。

“没有?”翔韫挑高着眉,扬高的语调带着几分狐疑。“这是秋美人的‘菊香柬’,你和人家没有什么,姑娘作啥送帖子给你?”

压下胸中突生的莫名鼓动,他正色开口,刚毅的表情甚是严肃。“我与她仅片面之缘,就颐明湖畔那一回。”腾铎被动地打开柬帖,只见秋菊色的纸张什么都没有,只写了一首诗及‘撷菊日’的时间,沉峻的面容有着思索的意味。

见他突然成了石化的雕像,翔韫不怀好意地欺向腾铎,偷偷觑着帖上的字后,缓缓地吟咏——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斯今兮。

摽有梅,烦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耳底回荡着翔韫的嗓音,腾铎头痛地揉着眉心,鹰展浓眉顿时纠结成团。

他绝对识字,只是自从学会读书认字后便再也不碰书册。

一来他的心思只着重在如何增进武艺之上;二来这千百年来文人雅士流传下来的诗词歌赋,对眼中只有武艺的他而言,是风花雪月的无病呻吟。

依翔韫吟咏的表情看来,他相信,诗的涵义绝对不简单。

暗叹了口气,他知道,只要有翔韫这书呆子在,想装傻充愣,当作压根没收到“菊香柬”是不可能的。

“这首诗是出自诗经的‘摽有梅’,秋美人果然名不虚传,好字!”不似腾铎的不为所动,翔韫眼底落入善若水俊秀雅致的字体,不由得赞道。

腾铎唇角扬起了抹浅弧,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这秋美人也忒是奇怪,平白无故写诗给我做什么?”

他问得随性,并不是十分在意是否可以得到答案。

早知道好友会有此反应,翔韫晃头叹了口气,鄙夷的眼神似乎说明着他此刻的心情。

“这首诗的意思是——有心追求我的人,赶快趁今儿的好时辰,要了我……啧、啧,姑娘都摆名了愿托乔木之心,不知大将军意下如何?”

那大胆的词汇让腾铎浑身一震,整张刚毅的脸庞笼罩在阴郁当中。

翔韫问得忐忑。“你……不喜欢?”

“我为什么要喜欢?”腾铎迎向他玩味的表情,黑眸中闪过一丝阴騺反问。

双眸荡着晶灿的眸光,翔韫夸张地嚷道:“大将军,您开什么玩笑,这秋美人可是四季楼四艺花娘之一耶!”

腾铎瞧着他唱作俱佳的夸张神情,忍俊不禁地软了语调。“就算纳妾也不该选青楼女子。”

“唉!这话说回来,人人都知晓,四艺花娘皆是清倌,如果能把这才高八斗的秋美人娶回来,当你的内谙达,填填你肚子里的墨水,应该不错。”他撇撇嘴嗤笑一声,不知死活地给了建议。

“内谙达?你这比喻是侮辱人了,再说这话若让我额娘听见,不把你踢出豫亲王府才怪。”

已逝的阿玛风流韵事不断,最夸张的一次是偕妓上战场,在他死后几年,仍有不少女子上门寻夫。老福晋为此不堪其扰,不时无刻对唯一的儿子循循善诱,希望他不要步上亡夫的后尘。

翔韫闻言,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再大放厥词。

“你喜欢就送你吧!”腾铎满意地微勾唇,顺手将“菊香柬”递给他。

“啐!我翔韫天资聪颖、文采非凡,要娶就娶个武娘子还比较实际些。”

“武娘子?”腾铎朗声笑出。“你这文书生真娶了个武娘子,依你这性子,怕是三天两头被修理得鼻青脸肿。”

翔韫俊逸的脸庞当场垮了下来。“要说我也是京城里闺女们心目中的乘龙快婿呢!”

他边咕哝着边打开食盒,一瞧见卖相极佳的圆酥饼,便忍不住拿了一个送入口中。“好吃!有菊花的香味——”话一落,他露出尴尬的笑容。“呵!这是秋美人给你的爱心甜点,贪嘴了,见谅呐!”

“全给你吧!我要进宫了。”拿起补服,腾铎不为所动地开口。

“这是姑娘的爱心,至少赏个脸吃一口呗!”

腾铎蹙起眉冷声道:“我不爱甜食——”

翔韫不怕死地趁机塞了一个进他的嘴里,然后才大方地捧着食盒迅速逃到门旁。“不准吐出来,我找你家妹子泡茶去!”

“这该死的家伙!”腾铎肃着脸,想张口吐掉口中的酥饼时,甜而不腻的饼已在不知觉中在他的口中缓缓化开,并随着唾沫滑入喉间。

残留在唇齿间的淡淡菊香缓缓沁入胸口,悸动莫名地脑中映入善若水雅致的面容。顿时腾铎心里兴起了一股全然陌生、难以形容的心情。

腾铎强迫自己拉回不其然落在她身上的思绪,矛盾的思绪跟着缓缓淌泄。

他不懂,两人仅片缘之缘,为什么善若水会差人送“菊香柬”给他?

她贪的是什么?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或将军夫人的头衔?

腾铎微勾起唇,为臆测一名青楼女子的想法感到可笑。

思绪方掠过,他换上补服,出门前顺手揉掉桌案上那张“菊香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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撷菊日当天——

从昨夜开始,善若水的思绪都是昏昏沉沉、模模糊糊的。

四季夫人一见她憔悴的模样,连忙甩了甩手中的帕子,对着房中的小丫鬟大嚷着。“唉呀!你们这些小丫头一个迳杵在那里做啥?动作麻利些,快点伺候姑娘喝药、换衣裳!”

瞧着为了“撷菊日”聚满一屋子的丫鬟,善若水嘴角扬起无奈的淡笑,水般的眸子盛着淡淡哀伤。“娘,我刚喝了药,再让我躺一下就好了。”

也许是刚喝药的关系,她整个身子酥软得使不上力气。

“我的好姑娘、心肝肉啊!你可千万别在今天这个大日子给我出岔子呐!”

四季夫人猩红色的嘴似甫被抓上岸的鱼,惊骇地在她眼前一张一合着。

“若水知道,今日是我的‘撷菊日’……”

四季夫人满意地颔首。“娘知道你懂事,只不过有些话还是不得不跟你敞明着说,今天不管大将军到不到,‘撷菊日’定是不能取消了。”

只要撷菊日准时举行,依秋美人才高八斗、貌美如花的美丽容颜,她倒是不怕无人撷菊。

只可惜这秋美人死脑筋,自从知道腾铎当日并未亲自接“菊香柬”后心里便不欢喜。她这病,说不准是教闷郁的情绪给激出来的。

“若水知道,再歇一会儿就会起身让丫鬟帮我打扮得美美的。”善若水柔顺低吟着。

她知道,四季夫人已看穿她的心思。

的确,她的心思是为腾铎起起落落,虽然他没差人退回她的“菊香柬”,但腾铎这个举动,让她已生芥蒂的心,多了点落寞与忐忑。

她没把握,这与她仅有片面之缘的男子是否能成为她的救赎者……

四季夫人看着她重新蜷回榻上的单薄身影,轻斥着丫鬟退出墨香阁。

“好,娘不吵你,让你好好歇着,晚些娘再来唤你。”四季夫人话一说完,似又不放心地扭过头问。“对了,上回拿给你的《驭夫有术》熟记了没?”

自从专属于她的撷菊日全确定后,指导她书画的大师傅来的时间少了,反之,改由另一个师傅传授姑娘们百般淫巧技艺。

也唯独在这卖肉之处,才能把这种羞人事儿,在众人面前敞明着说。

师傅钜细靡遗的大胆词儿和肢体动作,常让仍是黄花闺女的姑娘们羞得脸儿嫣红。

而她幸运些,在师傅教习间装晕了几次后,四季夫人索性请师傅找了些坊间绘有图式的禁书让她自己研读。

“全记着了。”粉颊染上红晕,她答得含糊。

“我想也是,你这么聪明,说不准把绘在书里的花招全记在脑袋里了。”四季夫人笑得花枝乱颤。“娘不吵你了,你歇着吧!”

待耳畔传来合门的声响,善若水捉着锦被的柔荑无言地收得更紧。

脑中浮现的是书册里一幅幅大胆的鱼水之欢……

她不安地紧闭着眸,不想今晚、不想、不想……她深吸了口气,缓了缓紊乱的吐息,强迫脑子别再胡思乱想。

“他会来的……”定了思绪,善若水用极轻极轻的嗓音,乐观地对着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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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为蔚蓝的天空染上温暖的金色光泽,粉橘色的夕阳落在青石板道上,为将临的夜晚揉进一些温柔的气息。

又到用晚膳的时间了!腾铎看了看天色,没想到这些日子频频与傅恒大人议论军事的状况下,他们还是有办法耗去这么长的时间。

见王府大街上的酒馆里一派热闹的光景,他索性也进入酒馆,叫了些简单的酒菜当晚膳来打发。

待小二一领他坐下,耳底不其然地落入周旁的耳语——

“听说今个是四季楼秋美人的撷菊日,不知道这朵京城名花,花落谁家呐!”

“啐!你没听说这秋美人已经发了‘菊香柬’,重头戏就在这收到‘菊香柬’的正主儿身上啦!”

腾铎敛下眉,感觉到心因为这些耳语,管不住地在胸口怦动着。

“真的假的……”

“这名花早有主,怎么那些官达贵人、公子爷儿还一个个捧着金元宝,涌进四季楼?”

滔滔耳语落入腾铎耳底,随着身旁酒客的笑谈,他那益发紧绷的刚毅脸庞,吓得为他送上酒菜的店小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听四季夫人说,倘若收到‘菊香柬’的男子无心撷菊,那秋美人的撷菊日,还是开放让恩客竞价,价高者,得与秋美人共度春宵……”

价高者,得与秋美人共度春宵……

价高者,得与秋美人共度春宵……

耳畔回着对方狎笑嘲弄的话语,腾铎竟因为这句话,胸口竟沉窒地无法呼吸。

秋美人对他而言,不过是个青楼女子,他不该因为一张该死的菊香柬,就左右了他对她的感觉……

偏偏,这异样的情绪却自有想法似地,一个迳地落在善若水身上。

脑中掠过的是他在颐明湖畔边遇到善若水的情形。

虽然善若水与他仅片面之缘,但她苍白柔美的模样竟深刻烙在脑中,让他管不住地为她的未来酌量,那么单薄的纤雅身形,能有体力承受这卖笑追欢的日子吗?

身旁的酒客没发现腾铎益发铁青的脸色,仍高谈阔论着——

“不过这也好,一旦秋美人这销魂人儿开了苞,说不准改日也可以轮到咱们风流快活……”

男子一说完,腾铎气血沸腾地一掌往木桌劈下,砰的一声巨响,周遭的笑谈在瞬间静止,有片刻,酒馆堂内鸦雀无声。

店小二一发现异样,忙不迭地冲上前来鞠躬哈腰道:“爷儿!有什么不周到的……”

“结帐!”腾铎口袋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木桌上。

“爷儿……这银子太多了,酒菜要给您包起来吗?”

店小二收起一锭银子,似乎还没从眼前的状况意会过来,一双眼傻傻瞪着桌上俨然没动过的酒菜颤声问着。

眯起深沉的的黑眸,腾铎觑了眼似乎往内缩一寸的店小二一眼,冷声道:“赏你的。”

腾铎头也不回地跨出酒馆,此刻盘据着思绪的是……已被他丢掉的那张“菊香柬”……

方才那些酒客说的并没错,为什么……他会因为旁人论及秋美人的事感到莫名躁乱与迷惑呢?

心里说不出心中异样的情愫,让他有些困惑。

暗叹了口气,他脚步才往前跨出一步,颀长的身形便因为突然出现、挡在跟前的身影,滞在原地。

“出大事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坐在这喝酒吃菜?”

腾铎对于翔韫惊愕的语气没多大反应,瞥了他一眼后,嗓音平板地问。“有什么天大的事,让人不顾肚子赶着先办?”

“今晚是‘撷菊日’,你的出现与否,关系着秋美人的……下半辈子。”他不恼不火大声宣布。

“我已经把‘菊香柬’丢了。”

为秋美人莫名兴起的烦燥,让他失去往日的沉着,连向来沉稳的语气也揉着丝茫然。

怜她是一回事,要照顾姑娘的下半辈子又是另外一回事。

呵C个沉重的枷锁。

腾铎自嘲地勾起唇,知道如果自己够聪明,就不要淌这浑水。

“我知道你一定会后悔。”翔韫扬了扬手上有些惨不忍睹“菊香柬”,他笑得灿烂。

腾铎挑眉,没想到“菊香柬”又会出现在他手上。

“我真想知道那秋美人是施了什么狐媚的工夫说服贝勒爷您……”眸底掠过异样光采,腾铎实在无法漠视翔韫怂恿自己到四季楼的背后动机。

迎向好友打量的眸光,翔韫说得冠冕堂皇、正气凛然。“我只是拥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善心,希望你可以多做善事积福。”

当然,冠冕堂皇的成分少一些,看热闹的成分多一点。

只要他能说服腾铎进四季楼,让他不用花大把银两就有机会见识京城最大妓院的盛事,他才不管腾铎是否有心撷菊。

“那你去做你的大善人,恕不奉陪!”腾铎高深莫测地瞅了他一眼,压根不想听他瞎诌一些大道理。

他够狠、够硬,在战场上可以为国家、人民,抛头颅、洒热血,更可以不畏死亡上场杀敌,唯独对这弱不禁风的秋美人望之却步。

她——太危险,危险到仅用一张“菊香柬”就可以动摇他的意识。

“唉呀!真的不去吗?这秋美人真可怜呐!万一让敦至贝勒或从顺贝勒给收做妾,怕是直的进去,横的出来……”

翔韫眼见着时间益发逼进,若有所思地瞅着腾铎紧绷的峻容,忽地哀声连叹,企图引起腾铎的同情心。

在京畿之地,品性不正的敦至贝勒和从顺贝勒仗着权贵,四处横行的恶行恶状时有耳闻。

他不信,抬出这两号人物,腾铎真能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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