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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那天,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夏日午后。和同学相约讨论报告内容的宋凌心,结束了聚会之后,被两个很熟的女同学拖去逛街。

年轻女孩逛起街来,吱吱喳喳的如小麻雀一般,逛了美妆店,又去看衣服,小饰品当然少不了,更别忘了喝个茶,吃点心……一整个周日下午,她们逛得脚酸嘴也酸,不亦乐乎。

逛到了内衣店,宋凌心硬是被拉了进去。虽然她需要买新内衣,但……还是不好意思和朋友一起选购。

“看看嘛!你帮你爸、你妈都买了东西,怎么就没帮自己买?”朋友在一旁怂恿着,“没看过这么乖的女儿!”

“也不是这么说……”

话虽如此,但看到那些精致美丽的内衣,宋凌心还是忍不住被吸引了。

她其实喜欢粉嫩颜色,样式别太夸张的,像鹅黄色或熏衣草浅紫的胸罩,搭配同色的小内裤,缀上简单的蝴蝶结,就让她爱不释手。

“喜欢可以试穿,现在有特价喔!”售货小姐也笑吟吟的来帮腔。

“走啦走啦,我跟你一起去,我也要试穿!”好友之一挑了好几套,勾着宋凌心就往更衣室定。

一试穿之下,原来的尺寸果然小了,紧得几乎扣不上;望着那被挤出的美丽乳沟,宋凌心忍不住脸红。

下一刻,隔开两间更衣室的布帘突然被拉开!

“凌心,你帮我看看……咦?!”

宋凌心被吓得尖叫一声,反射动作是抓起挂在旁边的上衣遮住胸前,大眼睛惊惶地瞪着冒失的好友。

好友也瞪着她……的胸口。

来不及遮掩的部分,白嫩如新鲜奶油,可爱的鹅黄色胸罩包裹住高耸美丽的胸乳,上面有着明显的淡红痕迹——吻痕!如假包换的吻痕!

两人吓呆了几秒钟之后,好友尖叫着冲过来,猛拉她遮掩的衣物。“那是什么!凌心,你有情人了?为什么都没说?让我看!让我看!”

“不、不要这样……”宋敏心的脸红透了,奋力护住胸口,试图逃离好友的魔掌,不让更多的春光外泄。

又叫又闹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挣脱,把一直大叫的好友推回另一间更衣室,她迅速换回自己的衣服,靠在墙上直喘气。

被、被看见了!

好像被当场抓到做坏事,宋凌心的心儿跳得好快好快。她……前天才跟宋凯见过面,他那日是来大学附属医院做例行检查,追踪他右膝的旧伤。

本来下午来傍晚就该回去,但宋凯硬是等到她下课,两人一起吃了晚餐,之后还把车开到学校后面半山腰僻静的停车场,虽没有办法尽兴缠绵,但克制不住的热吻拥抱是少不了的,她至今还鲜明记得他的头俯在自己胸前,她上衣解开,被恣意疼爱着的羞人情景。

“真想把你吃掉。”硬生生踩了煞车,宋凯吻着她柔软嫣红的唇,喘息着低声说,一面帮她整理被扯得乱七八糟的上衣。“没关系,下周末我可以回家,到时……”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在言外,承诺着火热的夜,以及他眼中未满足的浓烈情欲,让她的脸已经烫热到快熟透了。

小心翼翼的遮掩,把甜蜜的秘密藏得好好的,没想到,还是被看见。

宋凌心落荒而逃,回到家,也顾不得把逛街采买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给宋母看、母女一起评论闲聊了,她草草吃过晚饭,就推说功课忙,躲进了房间。

但别说功课了,她连好好坐下来写几个字都办不到,整晚都处在一种莫名的心慌之中,好像有什么恐怖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没经历过的,不会知道那种感觉有多忐忑、多难受。宋凌心一整夜都睡不安枕,仿佛一直没睡着过;又像睡着了,却一直在作梦,梦境不太清楚,依稀记得有人一直在追赶她,要把她的衣服扯掉,叫嚣着要检查。

不可以、不可以……那是秘密,她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醒来之后,她累得几乎像是没上床过。最惨的是,连续好几天都像这样,根本睡不好,老是忐忑不安,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煎熬啊!甜蜜和罪恶交相煎熬,直催人老。

周四早晨,宋凌心在微曦中醒来,又是一夜没睡好,她累得不想睁开眼睛。

时间还早,但不知道为什么,外面已经有车声。这儿是住宅区,上班族、学生都还不到出门的时间,送报纸的顶多经过而已,为什么车子引擎声会持续不断?

宋凌心正躺在床上静听,一面困惑着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铃声划破清晨的宁静,把她吓了好大一跳,赶快扑过去床头,接起手机。

“宝贝?吵醒你了?”是声音很疲倦,仿佛也是一夜没睡好的宋凯。

“怎么了?怎么这种时间打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

宋凌心只觉得自己心猛然往下一沉,她的预感成真了。

“到、到底怎么了?”她听见自己的嗓音在发抖。

“你先别怕,是球队出了一点事,我大概不太方便回去。”宋凯尽量轻描淡写,不想吓到她。“你跟爸妈说一声,还有,最近出入小心一点,可能会有记者去烦你们,不要回答就是了。”

她翻身坐起来,光着脚踏上凉凉的木头地板,跑到窗前,撩起窗帘一角,往外窥看。

果然!早一点听到的是车声没错,有一两辆在门口聚集,陌生的脸孔探头探脑,还有人拿着相机,对准宋家的房子,好像在取景,又像在等待什么。

宋凌心吓得倒抽一口冷气,赶快放下窗帘,背靠着墙,好像小偷失风被抓似的,随即又苦笑,她在自己房间里,窗帘拉得密密的,外面的人看不到她呀!

“宝贝,怎么了?”宋凯当然听见了她的诧异惊喘声,立刻警觉地问。

“外面有人。”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不要太慌张。

“应该就是记者。不要给他们开门,不要回答问题,有什么事,马上打给我,或是联络警察。”宋凯非常严肃,正色叮咛着。

“到底怎么了?”她隐约感觉有什么大事发生了,阵阵恐慌涌上,统统在她的嗓音里流露出来。

宋凯沉默了几秒钟。她的惊慌,让他心头一拧。

“我会找时间回去跟你们解释,先不要伯。”

“可是……”

“乖,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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惴惴不安地过了难熬的一日一夜,隔天,又是清晨时分,再度从恶梦中醒来的宋凌心扬起被泪沾湿的长睫,静静地望向坐在她床边的俊朗身影。

她还在作梦吧?要不然,眼前怎么会有他?

“又作梦了?”熟悉的嗓音低沉温柔。

“嗯。”她点点头,抬起手想触摸他,确认他的存在。

小手被握住了。宋凯皱了皱眉,“手这么冰?你会冷?”

夏日清晨仍有凉意,她只盖着薄薄的小被子,加上刚刚作了恶梦,此刻真是有些发冷。

下一刻,她被有力的手臂给拉了起来,拉进温暖坚硬的怀里,密密圈抱住,他的脸埋在她发际,深深呼吸她清甜气息。

而宋凌心放松了。连睡觉都没办法松弛的情绪,在他怀中慢慢的舒缓。

“你现在只有紧张、压力大的时候才会作恶梦,怎么回事?因为担心我?”宋凯轻拥着她,大掌按在她后颈,温柔地按摩着她紧绷的肌肉。“不是跟你说不要怕吗?只是记者在追我们球队的新闻,怎么还紧张成这样?”

“到底有谁听了‘不要怕’这句话之后,就真的一点都不怕、不担心了?”她嘟着嘴咕哝,引来他低沉的笑声。

安静依偎了好一会儿,他又问:“到底怎么了?嗯?”

他清楚她的个性,如此慌乱不安,一定有别的原因。

嗫嚅了一会儿,宋凌心才困难地开口,吞吞吐吐说出之前和朋友去逛街、试穿内衣时发生的事情,以及从那之后,她一直无法摆脱的恶梦。

宋凯当然一听就懂了,心底深处,宋凌心始终恐惧着有一天,他们之间的关系会被发现,会深深伤害疼爱她的宋家父母,会让身边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可是,此时此刻,他实在没有余力解决这件事,尤其想到即将要面对的风暴……

让他再温存一下下吧……让他保有着甜蜜的秘密,再一下下……

“梦到有人要脱你衣服?怎么可以,除了我,还有谁能脱你衣服?”他轻笑着,以戏谑口吻想逗她笑。

夏日的穿着当然很清凉,她穿着细肩带连身睡衣,布料柔软地贴在她的曲线,他的手滑过她的香肩,拨开一边肩带,然后是另一边,睡衣轻柔滑落。

“被看到什么?嗯?这儿,还是这儿?”长指轻点着她雪白的前胸,吻痕已经褪尽,他还是故意让指尖游移着,享受她柔嫩的肌肤触感,引发她轻轻的喘息。

“没……没那么下来,她看到……只是锁骨那附近……嗯……”宋凌心无力地闭上眼,在红润的蓓蕾顶端被长指揉拧时,敏感地轻吟出声。

“买了什么新内衣?”他咬着她的耳根,低低问,“给我看看。”

“不要啦……”

“要,我想看。”

威胁利诱之下,宋凌心被闹得没办法,咬着红唇,怨怨地看他一眼,还是从床边小柜里拿出了买回来还没穿过,用软纸包着的内衣。

打开来,他伸手拈起那轻薄内衣。鹅黄色蕾丝在他黝黑修长的指间,看起来格外煽情。

“很漂亮。”宋凯赞美着,炽热眼光又移到她身上,“穿起来一定很好看。”

“帮人家穿。”说完大胆的要求之后,她羞得躲进他怀里,滚烫的小脸埋在他颈侧,细细喘息。

看着她那娇甜可人的模样,饶是铁打的男人,也被融化了吧。别说是帮她穿内衣,就算是要他上刀山、下油锅,宋凯大概也立刻飞身去了。

又亲又哄了半天,她乖乖坐直了,转身背对他,挺起纤腰,让男人有力的大掌为她穿上细致美丽的内衣。

征战球场多年,在紧要关头从不紧张,压力越大投得越准的名将宋凯,此刻,准备帮情人扣上胸罩背勾的双手居然微微在发抖。

真是漂亮!他在心里赞叹着。虽不是他一向喜爱的黑色系,但鹅黄色配着她牛奶般的滑嫩肌肤,清纯中有一种勾人的魅力。精致的蕾丝罩杯紧紧包覆丰盈的乳,美得让人头晕目眩,简直不敢直视。

要不是因为时间实在不太适合……唉。

恋恋地再吻了一下香肩,宋凯万分不舍地扶她坐好,并强迫自己那不愿合作的身体要离开。

“不能继续,爸妈应该快起床了,我该先下楼去。”他看了看腕表,暗自叹息,“等等把事情交代一下,就要走了。”

宋凌心晕红的脸蛋上,迷蒙如梦的表情淡去,她慢慢从缠绵激情中清醒。

真的有事发生了,要不然,宋凯不会这样风尘仆仆赶回来,又匆匆忙忙就得离开,只为了讲几句话。有话,电话不能说吗?严重到要这样赶来赶去?

“别担心,看你,又蹙眉了。”宋凯俯身吻了吻跪坐在床上、一脸担忧的人儿,忍不住失笑。“我知道,我知道,叫你别担心也没用,所以,你一起来听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乖乖的听,别想太多,也别乱担心,事情交给我处理就好,听到没有?”

大男人本色真是发挥到极致,宋凌心只能乖乖点头。

***凤鸣轩独家制作******

早餐桌上,不复往日的轻松和谐,同桌四人的脸色都很凝重。

身为职业运动员,早餐一定要很丰盛,才能提供足够的体力。但此刻,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餐点无法逗引任何人的食欲。

奸半晌,浓眉紧锁的宋父点起了一根烟。看了儿子一眼,宋凯则摇摇头,婉拒了父亲。

他不抽烟,因为他是运动员,也因为有人不爱烟味,会不肯让他亲。至于哪个才是真正的有力原因,宋凯心知肚明。

本来只是轻描淡写解释几句,但父母猛烈的追问,让宋凯不得不透露部分实情。

“有记者拍到照片,几个球员……外出时行为不太……适当。”他小心斟酌着用词,不想惊吓家人。

“多不适当?在哪里被拍到?”宋父敏锐反问。

“在……酒廊。”

空气凝结了,四下安静得连一根针掉下去都听得见。

烟雾弥漫中,宋母问出了大家都有的疑问:“怎么会搞成这样?上酒家?玩女人?你们球队怎么会让这种事发生?”

“领队他们还在跟拍到照片的记者沟通,谈了好几天了,简单来说,价钱还没谈拢。”宋凯淡淡解释着,“已经有别的媒体听到风声,开始锁定好几个据说被拍到的球员,所以最近出入要小心,没事尽量待在家里,电话能不接就不接,至少等到事情过去之后再说。”

“等一下,‘锁定好几个据说被拍到的球员’?”宋母重复儿子的话,大惑不解,“意思是说,你也可能被拍到了?”

宋凯沉吟片刻,才回答:“是,有被拍到。”

此言一出,其他三个人都反应剧烈。

宋母倒抽一口冷气,宋凌心的脸色则是倏然惨白,而宋父更惊人,黑着一张脸,他用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让大家都吓一大跳。

“你也被拍到?!你上酒家?!”狂怒吼声回荡在本来安安静静的室内,“我们是怎么教养你的,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来!”

若不是宋母眼明手快,用力拉住丈夫捏握成拳的手,那个石头般巨大坚硬的拳头,大概已经挥到宋凯身上了。

“宋凯,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一面拦着暴怒的丈夫,宋母一面不死心的问着儿子,“跟女友偷偷约会被拍到,跟上酒店玩女人被拍到,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件事。妈妈相信你不会乱来,但是你要说实话,好不好?”

宋凯叹了一口气,他实在不想把情况弄成这样。望着父亲暴怒的刚硬脸庞,母亲充满祈望的发愁表情,实话已经到了嘴边。

说吧,就说出来,他为什么不能说?

但他没办法忽略旁边那张惨白的小脸。明媚的眸盛满了慌乱与困惑,无助地看着他,又是坏习惯不改地紧咬着下唇,咬到都没血色了。

就是因为不想吓到她,所以才没有打算多解释。结果,只在电话里听见她的紧张,他就忍不住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结果,看看现在!如此丑恶的现实,为什么要影响到她?为什么要给她更多心理负担?

于是宋凯重新紧闭上嘴,把所有的实话,都锁在薄薄的唇后。

“你说话啊!现在沉默是什么意思,你以为不讲话就没事了吗?”宋父气得要往外走,准备去拿电话。“电话给我!我倒是要问问你们领队、教练,是怎样带球队的,竟然让这种事情发生!”

“爸……”宋凯无奈起身,试图阻挡,“我真的没有去喝酒。”

“那为什么会被拍到?被拍到什么?”

“是我。”细微却坚定的温婉嗓音,突然插进了他们父子争执之间。

宋家父母都大吃一惊,转头瞪着脸色苍白的宋凌心。

“宝贝,你说什么?”

宋凯则用警告的眼光,示意要她别说了。

“哥哥是被拍到跟我在一起,对不对?”她的嗓音微微发着抖,小鹿般惊惶的大眼睛望着宋凯,他只觉得心头一疼。

宋母明显松了一大口气,她拍着心口,责怪地说:“如果是拍到跟妹妹在一起,有什么好紧张的?为何不讲清楚?你让妈妈吓死了!”

就是没办法讲清楚啊……谁知道拍到怎样的照片,在哪儿被拍的?

宋凯还在犹豫,做母亲的又发现不对,狐疑的追问:“可是过年之后你就去集训了,你跟宝贝有什么机会被拍到?会不会是记者随便胡说的?”

“我们上礼拜见过面。”宋凯敏捷作答,“我去P大附设医院做检查,结束之后便约凌心吃了晚饭。”

“如果是这样,老实说就好啦,跟自己妹妹吃饭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行!”宋凯立刻拒绝。

他把家人保护得很好。他们从不在公开诚出现,也从不到球场帮忙加油,尤其是宋凌心,更是完全不曾曝光过。

在这种时候老实说?无异是自杀的行为N况,连宋凯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拍到什么照片,如果只是吃晚餐,那确实没什么,但谁知道之后在车内的缠绵亲热是不是被拍到?甚至,万一是拍到宋凌心到饭店去……

光想到这里,饶是一向冷静的宋凯都全身发冷。

“你怕家人被骚扰,妈妈能理解你的苦心,可是现在是不是应该讲实话呢?要不然名声臭掉了怎么办?”宋母忧心忡忡,“想要怎么做,跟爸妈谈一谈再决定,不要一意孤行,好不好?辛苦这么多年才建立起来的东西,你要眼睁睁看着它毁掉吗?”

宋凯沉吟着,紧锁的眉心说明他的沉重心绪。

眼看儿子蚌壳般的死不松口,只是缓缓摇头,宋母不死心地继续劝:“讲几句话就可以解决的事,为什么要弄成这样?真的怕教练他们不相信,爸爸妈妈都可以出面帮你。如果要付出一点隐私当代价,换得洗清你的名声,妈妈觉得这样很值得啊!”

“妈,哥哥是因为怕牵扯到我、牵扯到家人……”宋凌心的脸色依然白得像纸,幽深的黑瞳盛满了难言的忧愁。

“这我知道。”宋母重新坐下,抹了一把已经开始流汗的额头。短短几分钟,她好像突然老了几岁,中年微微发福的脸蛋上,全是疲惫。“只是他这个脾气,自小以来就没改过,老是这么又臭又硬,到底是遗传到谁……”

而旁边,面色凝重灰暗、还残存怒意的宋父,很久没有出声了。他用一双饱经风霜却依然有神锐利的眼,望着眼前的家人,久久不发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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