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境迁
身着嫁衣,如火般艳烈,白发飘扬,如雪般冷冽。这样强烈的反差出现在一个女子身上,天上下着雨,淅淅沥沥,淋湿了这个女子。
拂月。
等拂月再次醒来的时候便是这副模样,这是哪里?
只记得自己昏迷之时看到萧落,那个,是萧落吗?
若被萧落除去一条命,那如今,应该是以前的时光,可为何没看到陌非。
身上穿着当日陌非赠予她的嫁衣,怎么了,是今天要出嫁吗。可这发色是怎么回事,为何要隐也隐不去,被人当做妖怪怎么办。
“拂月。”
一个许久没听过的声音,一个一直存在脑海里的声音。
转头。
“青衣。”
轻唤着她的名字,本记得是仇人的,当日的相遇把她当仇人的,可为何如今看见她像看见了多日不见的老友。
眼泪,竟不听话地大湿了面庞。
何时,变得这么爱哭了。
青衣不免有些惊讶,她认识的拂月不是会哭的人,是眼泪吗?还是雨水,可雨水怎么会从眼睛里流出。
“你怎么了?”有点意外,却很担心。
既然遇见了青衣,看来事情已经没有救了,本想着能提醒陌非的,看来这个时候的自己已然被越来越大误会伤害得遍体鳞伤了。
“陌非呢?”
可能,现在还有得救。
还是意外,青衣甚至开始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自己认识的拂月。拂月从不会提起陌非,别人也不能提起,不然便是死,这一次,究竟怎么了。
“我也不知,我从来没见过陌非,怕是遇到也认不出。”
是啊,青衣没见过陌非。
“回去吧,这雨越来越大了。”
跟着青衣回到她们住着的地方,真可谓是荒无人烟,只是原本可能是有人的,应该是被杀光了吧。
好安静。
跟在青衣身后,看着她的背影,曾经她留给她的记忆一幕幕都出现在眼前。青衣她以前,也是个单纯的女孩子,可爱善良,不知害了她的是那个负心人,还是她的偏执。
“青衣,你累吗?”
“不累啊,走这几步有什么累的。”
“我是说你活着累么,生命里只剩下了恨,应该是很痛苦的,怎么不选择放下呢。”
青衣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拂月。
良久......
“你是拂月么?”
拂月不会说这样的话,绝对不会,该不是被什么附身了吧,可拂月的法力那么高,怎会被轻易附身。
“我是。”
“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后悔。”
刚说完,青衣皱眉,看着拂月的后面,警惕。
转身。
感觉没有过很久,为何再次见面像是隔了一世般陌生。陌非的眼神里,少了许多感情,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她。
“陌非。”
叫着你的名字,心里却是不可抑制地害怕。与上次回来究竟隔了多少时日,为何好像时过境迁一样,一切都不同了。
“你们便是最近为祸人间,滥杀无辜两个妖物么?”
毫无感情。
“我叫拂月。”
这仙不会记得自己渡劫时的事情了么,怪不得以前的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被深爱的人如此称呼,怕是谁也受不了。
所以陌非,你可记得拂月。
“拂月,你们二人犯了太多的杀孽,随我回天界。”
陌非一直都是如此,语气一直都很温和,不会大喜,也不会盛怒。
“好。”“想得美!”
青衣没料到拂月竟会轻而易举地同意,这是死路一条,今日她是怎么了,是拂月没错,可为何言语动作都不是她。
“拂月,你疯了!”
“只是,我随你走,可否放了她,她本性不坏,大多数的人都是我杀的,只我一人领罚便可。”
不去理会青衣。
若是事情能到此为止,是不是可以改变以后的事情,可以吗?
“不行,你二人都有罪,必须一同随......”
“求你了。”
拂月跪下了。
淅淅沥沥,这天气为何如此暗沉,雨下个不停,这雨声,在诉说着什么?
陌非皱眉,为何这个女子与他听说的不同,不是张扬跋扈么?不是高傲冷冽么?他都做好了大战的准备,这女子身上的气息,为何显得如此悲伤。
沉默片刻。
“好,你且先随我回去。”
“拂月,你到底怎么了!”
青衣一把拉住拂月,有些急了,不是的,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你醒醒啊!
“我没事,青衣,你为了一个认识几年的人便放弃了你几千年的人生,怎么想都是不值得的。”
拂月随着陌非离开了。
青衣站在原地,她怎会知道我的事情,我从未提起,她也从未问过。今日的拂月怎么了,我不是放弃了人生,而是没有回头路了,拂月。好容易才认识你,我不想失去你,拂月。
天界。
记忆里第一次来这里,还是随着白辰来参加蟠桃宴的时候,为了凑这个热闹,努力隐藏着气息,偷偷地跟在白辰身后,假装他的随从。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作为一个十恶不赦的妖物来到这里。
威严的宫殿,殿前坐着那个掌管三界的玉帝,这里的人,拂月认识几个。
那个站在左边第三个的是镌阳上仙,平日里就不爱管什么闲事,因为太无聊,怕是过个几百年冥界出事的时候就跑去冥界做鬼君了。
那个是司命,他们聊过,拂月叫他好好写自己的命格,结果司命只是管着人间的事情,我们的命格他也管不着。
那个是月老,说到底,一个老眼昏花的老者,管着那么多人的姻缘,总是拉措红线也是在所难免的。
那个是二郎神,他......就不说了,变成神仙之后,太多的墨守成规,直接变了个人。
不像是来接受审判的,倒像是来复习旧日的时光的。
“拂月,你滥杀无辜,你可承认。”
“承认。”
为什么不按着常理来,总是要反驳几句的吧。玉帝都准备好等她反驳的时候如何威慑她了,结果被这一答,打击地瞬间没了威严,不知该说什么了。
接下来,该处刑了吧。
“玉帝,拂月她看来已知错,可否轻罚。”
是镌阳,封钰。
“轻罚,那那些人命呢,活该死么?”
这个人,有些熟悉。这个气息,蓝色的衣衫,这个容貌,是......夕暮?她,也是仙么,她,竟是仙么?
罢了。
为何自己要站在这里任人宰割。
“给我留下一个完整的魂魄便可。”拂月开口。
不知是不是奢求,但无论如何,只能拜托了。
“先关进天牢。”
与预想中太不同了,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玉帝没想到她会回来,回来也没想到她会如此干脆,再干脆也没想到她竟会提出这样的请求。按道理讲,拂月的结局应该是魂飞魄散的,可......若是这样做了,白辰他,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吧。
与青丘作对,还是算了,本来事情就多,若是添一件事,怕是要忙死了。
可如何才能给世人一个说法呢?
这白辰为何不管好自家徒弟,怎么竟给人添麻烦。
“陌非,你真的就这样轻易忘记一个人么,是本就没有感情,还是觉得无所谓。”
去天牢的路上,拂月问。只是不甘心,我没忘记,你怎可忘记。
“忘记谁?”
“拂月。”
“对不起。”
“对不起有何用,陌非,若你真的忘了,求你,日后不要再记起,若我真的死了。那来生,还是不要在遇见了。”
陌非看着眼前这个红衣白发的女子,忘了么,忘了什么,她吗?
从见到她的时候,她的瞳孔里便满是悲伤,她在伤心什么,是因为他吗?
拂月突然停下,转身,在陌非脸上印下一个吻。
“画骨。”
“什么?”
“那个面具,叫画骨。”
“什么面具。”
果然是不知道的。
“没什么。”
拂月!拂月!拂月!
着急的叫喊,是谁?听不清声音的方向,像是从自己脑中传来的声音。
你醒醒!
谁?
突然眉心一阵刺痛,感觉自己被抽离了身体。
不要!
这个时候离开,就无法挽回了!
可,已经迟了。
再次睁眼,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被折腾死了。只是这一次,竟不是自己回来的,是被谁呼唤回来的。
一只手在眼前晃来晃去,烦!打掉。
“你醒了!”欣喜的语气。
白色的长袍,清秀英俊的面庞,担心的表情。
夜卿。
坐起身。
“怎么是你。”
记得是萧落伤了自己,记得是在简烛的宫殿。
“对不起,我没告诉你萧落的事情,才变得如此。”
“夜卿,你变得不一样了。”
好像跟以前比起来,成熟稳重了许多。有些表情,语气,动作,还都像极了陌非。
“是。”夜卿低头,他的人生可能已经不是他的了。
“萧落是怎么了?”被人操控了么?
“他本就是魔,只是只剩下了魂魄,可以附在任何人身上。却不知与你结了什么仇,竟封了所有投胎转世,虽对他来说是无意接近的你,却已是早安排好的事情。”
“萧落是魔?”
怎么会,拂月完全没有察觉到。
为何,所有的人都不再是初识时的模样,是时间改变了这些,还是冗长而又复杂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