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陌非把二人的成亲弄得像是一场盛大无比的仪式,极尽夸张。这几日府上总是忙忙碌碌人声鼎沸地,只是拂月快要撑不住了。
这几日,拂月胆战心惊的,度日如年,她每天盼望着,自己与陌非牵着手被所有人祝福的时刻。可她害怕,若是一不小心睡过去了,怕是就错过了。
说是成亲前几日不能与自家相公见面,拂月虽不信这个,也不愿离开陌非,拿性命换来的想见,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然而,最终还是说不过陌非,陌非说,这成亲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按着步骤来,才显得认真。于是,拂月被送到了那个为她做喜服的夕暮家。
第一次看见夕暮,拂月就觉得女子如水这个词是如此贴切。夕暮看起来本就是个温柔的女子,说话细声细语,动作也很柔软,看起来,为人也不错。
这拂月刚进门就对她很好,可能是原本与她比较熟络。比如,她说,“拂月,等下吃鱼。”
于是拂月就觉得,夕暮一定是个好人。
夕暮喜欢蓝色,她的衣裙、床、帘子凡是布或者丝绸的东西都是蓝色的。她说,她喜欢水,看到蓝色便会觉得心情很平和安静,再多的烦心也会烟消云散。
只是,夕暮再好,拂月也没有心思与她相处,人在这里,心却早已经留在了陌非那里。整日精神恍惚地,盼着能早点成亲,赶紧见到陌非。
“拂月,作为一个女孩子,就要矜持一点,你这个样子,大多数男子都不会珍惜的。”
“陌非不是大多数。”拂月肯定地说,陌非不是那样的人,肯定不是。
夕暮一怔,随后轻轻一笑,“有些事,还真是说不准。”
不过,拂月没有听到,一直盘算着,还有几日便能见到陌非了。
“或许,可以偷偷地去看看,看你这食不下咽的样子,到成亲那一日若是脸色不好,这陌非肯定要责怪我了。”
夕暮轻笑,拂月太痴情,可这自古痴情的女子都没什么好下场,就像自己。
“真的吗?太好了!”拂月开心地跳起来,自己一定是傻了,陌非说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怎么她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若是你做了别人预料之外的事情,或许你也会碰上预料之外的事情。
夕暮在家待着,她告诉拂月说要早点回来,便挥挥手任她走了。
拂月觉得,夕暮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子,若是谁娶了她,府上一定积了许多德行。
鬼鬼祟祟地来到陌非的府邸,喜洋洋的红色占据了拂月的眼球。突然不自觉地笑了,这都是为我做的,没多久,便能成亲了,或许可以跟陌非在一起了,永不分离。
有人来了!
拂月动动耳朵,听到了许多脚步声,零零散散,好像很急促。
片刻,拂月便看到四五个人冲进了陌非的府邸,守卫看来人,挡了一下,可对方官大压人,没办法,还是放行了。
拂月皱眉,来者不善。
“请各位大人稍等,我家大人不在家,你们这样乱闯也是没用的。”是上次那个侍卫,叫什么来着,拂月想不起来了。
“不在?怕是已经逃了吧。这紧要关头先是张罗什么成亲,混淆视听,这御史大人也是胆小得紧呢!”其中一个中年模样,一看就是当官人的气场的人讲话了,期间还翻了一个白眼。
拂月笑了,她听到了,熟悉的陌非的脚步声。
“不知大人在说什么玩笑话,莫要以自己的度量来衡量别人。”面无表情,中气十足,不卑不亢。
“那你说,如今老皇上已然不行了,太子又恰巧在外征战,你我几人都是***,若是太子不能早日回来继承皇位,我们性命都不保,到时大家一起人头落地。”
又是一些凡间的杂事,拂月垂着眼睑,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这二皇子虽说残暴了些,但还是有些人性的,至少不会在大喜的日子把人拉去砍头。”
“你什么意思?”
“我去看过老皇上,他的身体自然是坚持不到太子殿下回来的,只是我这几日找到了可以延命的东西,却不知是否管用。若要保命,只有这一个办法确实不保险,到时我大婚之时,还请你们都来热闹热闹。”
“你究竟在打什么算盘,这延命的东西又是何物,你若不说清楚,我几人怎会放心。”
陌非微微一笑,波澜不惊,随后低头,从袖口里拿出一瓶东西。拂月努力看着,却看不清。
“这是何物?”
陌非没有答话,只是打开瓶盖,一股清新的气息从瓶子里蔓延开来,闻了之后,让人神清气爽。
可是,这神清气爽的人里不包括拂月。
这个味道,拂月很熟悉,熟悉得可怕。感觉眼前的光影里好像渐渐描绘成一个人,一个许久没见过,却还是那么亲切那么喜欢的一个人。
水邀.....
这瓶子里若是阿邀送给陌非救人的东西倒也不要紧,可这分明是阿邀的命骨。阿邀是含冤投河的女子,兜兜转转变成了执念太深的妖水,若失了这命骨,怕是已然魂飞魄散了吧。
拂月现了身,她冷静不下来,陌非从刚才开始说起话来就与平时判若两人,如今拿出阿邀的命骨,他想做什么,他杀了阿邀吗?陌非他,不是这样的人的。
可仔细想想,自己又了解他多少,拂月对陌非的感觉,不过是那失去的记忆里,恍恍惚惚摇摆不定的错觉吗?
“你......”是谁!
叮铃~
拂月没心思跟这些迂腐麻烦之人说话,直接将他们打晕了。过分也好,不过分也罢,陌非,你要跟我解释清楚。
“你怎么?”陌非很惊讶,看来是真的没想到拂月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你手上的东西怎么拿到的?说到底,你与我成亲完全是一个计策而已吗?你平时的温润如玉都是装出来的吗?”
陌非听到这些话,反而不再惊慌了,歪头一笑。他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瓶子收起来,整理一下衣衫,说道。
“你既已知道,为何明知故问。水邀是我杀了,没办法,只有她的命骨能延这老皇上几日的性命,拂月,你一只狐狸,再如何在世间待得久,也不过只是变成一条懂人性的狐狸。”
一下子,太多的东西没办法接受。才几日不见,这陌非像是换了个人,他,不是陌非吧,或许自己是在做梦,又或许自己走错了地方,或者.....
拂月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个人太异常,冷静,冷静......
拂月走近陌非,突然将他抱住,他也没料到拂月会这么做,没来得及闪躲开。
片刻,拂月笑了,如释重负。
“言桀?”
陌非皱眉,“什么?”
“我们曾经见过,我又怎会轻易地忘了你,毕竟你与陌非长得太像,可这身上的气息却是截然不同的。”
“我们未曾见过。”他确定。
“我见过就好了。”
拂月知道自己打不过言桀,阿邀的仇我一定会报。
“拂月。”温柔的语气。
确实很像,刚刚那一声轻唤,险些被他给唬住了。
言桀迅速出手,一把折扇敲在拂月头部。
不行!
拂月感觉自己的灵识被抽出来了,之前都是不知不觉回去的,这一次,拂月好像明白了什么。
不行!
我要阻止言桀,他会害到陌非,或许走到今天这一步,跟言桀脱不了干系。
可不管再怎样,自己还是控制不住身体,最后还是无能为力。
再次醒来时,拂月睁眼,看到巨大的幔帐和黑色调的房间。果然,不能留在那里,如果,能永远留在他身边就好了。
只是,这一次,她更加清楚自己失去性命的时候为何会想起陌非,如果说是想起,不如更像是自己回到那个时候,为何会这样,她也不知道。这一次在那个时候待的时间都比前两次长一些。拂月想到,若是自己这九条命全部失去,便一定能全部想起来,或是说能一直陪着他。
这,与封印有关吗,为何会如此呢。拂月还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灵力好像也有恢复的迹象,这封印是谁想到的,不得不说实在是聪明,他怕自己想起一切来再重蹈覆辙,可自己全部知道的那一刻,就去见阎王了,果然高明。不知封印她的是哪位,拂月还真想见见。
“醒了?”
拂月这才注意到旁边有人,转头,白辰!?突然想起,自己晕倒前看到的人影好像就是白辰,遭了。
“你说你还能不能让人放心了,我这一个没看住,你就连失了两条命!”
果然。
“现在倒好,你还用我送你的剑结束你的性命,你是想伤透你师父的心啊。”为了表示真的伤透了,白辰捂着自己的心口,居然还咳嗽了两声,“你说!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只是......”拂月不知该说什么,怕不管说什么,他都会生气吧,算了,还是让他先消消气吧。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没有办法计算他消气的时间。
“罢了,你说什么也没用,现在,你的伤也好了,乖乖跟我回青丘!我看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还能干出什么事!”
白辰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盯着拂月,大概意思是,我看着你赶快准备,准备好我们就走。
拂月无奈,坐起身来。看到自己的血还留在这白色衣裙上,便使了个清洁咒,将衣服上的血迹和一些灰尘清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