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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开的彼岸花

“青衣,好久不见。”没有任何感情的语调,空灵像从地狱深处出来的声音,却在诉说着一句叙旧的老套话语。

突然一种来自内心的恐惧侵袭了青衣,青衣只见过一次拂月真正生气,结果只有灰飞烟灭,连魂魄都不会放过。

那一幕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她认识的拂月一直都像是没有感情的木偶,或者说,是个没有心的妖怪。

她第一次见拂月的时候,便觉得自己很喜欢这只狐狸,有狐狸的狡黠,也有狐狸的残忍,却独独没有狐狸的情感。她和自己一样,讨厌人类,并不会把人类放在眼里,只是一味地当做食物,或者,玩物。

认识拂月的那段日子里,她一直觉得,拂月便是她此生最好的朋友了,与她一样,若是没有经历过什么,便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青衣从来没有问过,拂月的过去。

直到有一次,有个人,提起了一个名字。

陌非。

青衣当时摸不清状况,完全不知道,这个人来到拂月面前,提起这个名字是为了什么,但是,就因为这个名字,她看到了真正生气的拂月,从那个时候起,便开始有些害怕她。

那个人,那个男子,应是魔界的人,魔力也不俗,容貌也是上等的。他只说了陌非二字,一声铃声响过,刺耳,慎人。下一秒,青衣便看见那男子胸口开了个大洞,心脏不知去了哪里,鲜血像是决了堤的河水,汩汩地流个不停,望过去,连内脏都看得清晰。

那个男子惊恐地睁着双眼,像是不知发生了什么。

青衣看向拂月,她面无表情,眼神空洞,血红地,幽幽地如诡异地血海。只见她浑身发着青色的光芒,随即祭出一把红色的纸伞,她第一次见她祭出自己的灵器。

那把伞上像是开着红如鲜血的不知名的花朵,红的像是要滴血,或者说,可能已经滴血了,随着伞尖,滴下一滴红色,在地上开出灿烂的花朵,迷人,摄人魂魄,蛊人心魂。

此时,只见那个男子在不停地挣扎,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表情狰狞得吓人。青衣杀过很多人,也看多了无谓的挣扎,可这一次,她真的被吓到了。

像是什么从那个男子身体里被抽出一般,瞬间,男子化作了灰尘,消散无影,只见得那朵花开得更艳,渐渐回到了伞中。

一切归于了安静,或者说,一直很安静,只是现在,连脑海中都没了声音。

“我说,好,久,不,见。”拂月一字一句地说着。转到青衣面前,单手按着青衣的剑刃。

“拂月……”青衣使劲控制着自己快要颤抖起来的声音,“你知道,我是来找你的。”

拂月冷笑一声,低头把玩着青衣的头发,“可是,你在伤害我的朋友。”

拂月口中的朋友,也就是夜卿,他看着拂月,透过她,看到了自己前日见到的那个拂月,一样的。果然,是她吧。

夜卿不语,此刻的拂月不是他认识的拂月。

“拂月,你难道,因为这种事情,要跟我动手么?我所认识的你,不是这样的。”青衣整理了一下心情,壮着胆,心里想着拂月是她的朋友,便没有那么恐惧了。

拂月歪头一笑,“我自是不会为了这种事情跟你动手,只是,我很生气,要怎么办呢?”她的语气就好像在说,我好饿,吃什么好呢?

青衣知道,是自己惹她生气了,只是青衣很奇怪,拂月的变化怎会如此之大,是因为封印吗?那个人只是说拂月解除了封印,可并没说拂月变得如此奇怪。

“对不起。”青衣道歉,不管怎样,她只是不想失去自己这么久的时光里,认识的唯一一个朋友,若是做了什么另她生气的事,她会……理解的吧。

叮呤……

青衣正想着如何能让拂月的心情平复下来,铃声响过,青衣下意识地操纵起一个人挡在自己身前,瞬间鲜血四溅,青衣脸上和衣裙上都染上了深红。

拂月并没有因此停手,青衣根本来不及做下一个动作,便意识到巨大的疼痛,莫名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一个血洞,依稀看见就昔日那个男子的影子。

此时的拂月弯唇笑着,单纯如少女,“抱歉,我思考了一下,仿佛只有这样,我的心情会好很多呢!”

是啊,青衣虽与拂月认识不过几百年,却是很了解她的性子的,她,一向是不分敌友的,一切看心情,拂月与自己唯一的不同便是,她不需要朋友,也不知什么是朋友。

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渐渐变得冰冷,也是,她本是蛇,就是冷血动物,怎会觉得自己冷。青衣无法动弹,突然感觉到久违的轻松。我要死了么,该忘记的终于要忘记了么?

最后,她想说的,竟是……

“谢谢你,拂月。”

软薄无力的字句从青衣口中吐出,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量,说完之后便闭上眼睛,垂手,像是沉沉睡去一般。

拂月听到这句话也是有些惊讶,不过,这样的情绪未曾在她的脸上表现出分毫。

拂月并没有祭出血祭,她的灵器。血祭是吃人魂魄的伞,靠着人的魂魄维持着生命,它有它的意识。而这把伞,恰恰是她最讨厌最害怕的人赠予她的,她又偏偏喜欢得紧。

说起这把伞,便又是拂月这漫长的一生中,做过的其中一件蠢事,因为太过复杂,拂月已经选择忘了大半,但是她记得,花玥。

青衣的身体渐渐消散,最后如灰尘般,风轻轻吹过,消失得无影无踪。

拂月站在原地,看着青衣消失的地方,像是在想着什么,也像是有什么不舍。

青衣么?她这一生,就是被一种名为爱情的东西毁得面目全非,她虽可恨,也是可怜。相比之下,自己比她幸运得多,呵,幸运么?

拂月转头看向夜卿,皱了皱眉头,他,为何感觉这么熟悉,熟悉得像是认识了很久的人,像......

一瞬间,镇上笼罩许久的乌云消失了,一切终于明亮起来,拂月有些不适应,眯着眼睛,抬头望望天空,这时,突然间感觉有些站不稳,便失去了意识。

夜卿也被突如其来的阳光照着有些不适,拿手挡着阳光,见到拂月突然倒下,便连忙上前扶住了她,这一刻,那刺眼的红色渐渐褪去,拂月的衣裙又变得皎洁如常,发色也渐渐加深,瞬间漆黑如墨。

拂月,回来了。夜卿心里想,可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不管是刚才还是现在,这个女子,一直都是拂月。

夜卿离开了,悄无声息,连告别都没有,他没有勇气告别,他这一次下山,经历了太多预期以外的事情,有些不知所措,有很多事情,他都需要向师父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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