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

怎么回事？一大清早慕天他就不在家。

尚萱提着早餐、拿着书本，站在欧阳慕天家门外已经超过两个小时了。她本来是要来给他一个惊喜的，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在她兴匆匆的来到他家门口后，才发现他竟然不在家。

再等一下下好了，也许慕天就快回来了。尚萱一回又一回地说服自己，现在她已经站了三个小时了，再站下去，就中午了。

她的小腿好酸好痛，尚萱把左右脚轮流抬高。算了，在楼梯上坐一下吧！不过尚萱才坐下没一会儿，便马上又站起身来。

不行，这电梯门正对着楼梯，如果慕天回来看见她就坐在楼梯上，那多难看，亏他还曾经称赞她举止优雅呢！

尚萱为了顾及形象，便一直就这样站着。这时，她突然想起了蓝咏薇。不会吧！他们不会在一起吧？

一想到咏薇，她心里就不好过，要不是咏薇，她尚萱还需要站在这儿受这个苦吗？论身材，咏薇没她曲线玲珑；论气质，咏薇没她雍容华贵；论处世，又没她精明能干，她怎么看自己都不像是会输给那个蓝咏薇的样子。唉！慕天要不是被下了蛊就是中了邪。

尚萱在校园里好歹也算得上是个超人气偶像，多少男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她都不为所动，她要的是一个可以驾驭她、可以让她甘拜下风的男人，而欧阳慕天就是她选中的人。

尚萱等了半天，这时电梯门打开，欧阳慕天走了出来。

「慕天！」尚萱虚弱的一喊，她脚都站软了。

「你怎么来了？」他惊诧地问道。

「我给你带早餐来，你去哪儿了？」她靠在他家门边动弹不得，因为她小腿麻得都已失去知觉了。

「你怎么会突发奇想，学人家送早餐？」欧阳慕天赶紧搀扶着尚萱进入屋内。

一进屋子，尚萱就瘫在沙发上。

「我是怕你睡得晚，所以送早餐给你，顺便想跟你一起读书，没料到你一早就出去了。」尚萱用手搓揉着小腿肚。

「我去买CD。」欧阳慕天的心情似乎很好。

「什么CD？」

「林隆旋、张洪量、张学友，还有上回咏薇要的电影原声带。」欧阳慕天将他买来的CD一一取出放在桌子上。

又是咏薇。「我真佩服你，都要考试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去买CD。」尚萱乱不高兴的。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认真，以前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大考大玩、小考小玩，这也是你教我的呀！」欧阳慕天背对着她打开窗户。

尚萱望着他的背影，脸上有一抹哀怨。以前是以前，以前他只让她一个陪，可是现在……

「咏薇要的原声带你打算什么时候给她？」尚萱试探性地问道。

「考完试罗！期中考后的下个星期三正好是她生日。」

连咏薇的生日都调查过了，看来他这次是认真的。「咏薇生日，那得想个节目好好帮她庆祝一番！」尚萱又在心底开始盘算了。

***

下课时，尚萱来到赵书麟班上。「还好你在，机车先借我一下好不好？」

赵书麟惊愕的看着尚萱，好像在看稀有动物似的。

「做什么？没看过美女啊！」尚萱顺势甩了下乌溜溜的长发。

「美女，是啊！娇滴滴的尚萱也会骑车吗？」赵书麟非常怀疑。

「会啦！你看我有驾照，你赶快把钥匙拿给我吧！」尚萱从皮夹里拿出驾驶执照在他面前椅了一下。

「慕天呢？」赵书麟不解地问。通常尚萱总跟慕天一起在他面前出现。

「他在班上。我跟你借车，你问他干嘛？」尚萱知道自己已经挑起了他的好奇心。

「有问题喔！你先说要借车做什么。」赵书麟不敢掉以轻心，那部机车可是他目前最值钱的家当。

「我有事。」尚萱慢条斯理地说。

「有事？你们班上没人有机车吗？你会千里迢迢从资管系跑到我这儿来借车，不寻常，太不寻常了。」他的确觉得很奇怪。

「我快急死了，你到底是借不借？」尚萱把手都伸出来了。

「你不说原因，我——不——借。」赵书麟把最后三个字拉得老长。

「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见死不救。」尚萱一副着急的表情。

「见死不救？」这句话让他更怀疑了。

「算了，在你面前我也不跟你打哑谜。」

赵书麟好奇地盯着她，等着听她怎么说。

「你也知道今天是咏薇的生日，可是我把慕天买给她的礼物忘在家里了。」尚萱说。

「慕天买给咏薇的东西为什么会在你那儿？」

「都是我鸡婆嘛！说要帮他包装。」尚萱装出一副歉疚的可怜相。「喂！说好别告诉慕天和咏薇，他们俩若知道我为了拿礼物跷课回家，心里一定会过意不去的，我不想那样。」

赵书麟点点头。哇！尚萱果然名不虚传，真是既体贴又善良，实在太令人感动了。

「拿去吧！」他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

「谢了！你的车停哪儿？」嘿嘿！计划成功。

「停在……好像在后山停车场吧！」

「好像？到底在哪儿？」尚萱问。

「应该是后山没错，可是早上因为赶课太匆忙，所以我不太记得到底把车放到哪去了。」赵书麟努力地回想着。

「书麟，我对你真是甘拜下风。」她没好气地讽刺道。

「走！我和你一起去找。」赵书麟率先往后山的方向走去。

两人来到后山的停车场，赵书麟好不容易才在一堆机车群中找到了他的爱车。

「哈！找到了，我就说嘛，我哪有那么健忘。」

「真不容易啊！」尚萱叹了口气。

「要不是下一堂是老妖精的课，我看我还是亲自带你跑一趟比较保险。老实说，你真的会骑车吗？」赵书麟想再次确认地问道。

「放心！你安心去上你的课，我走了。」尚萱一面发动机车一面坐上座位。为了今天的事，她可足足排练了好几回。

「小心！一路顺风，早点回来。」

「知道！你也要帮我保密喔！」尚萱说着便露出满意的一笑加油门。天助她也，想不到书麟居然配合得比想像中的还要好。

只见尚萱骑着机车向下滑行距书麟不到一百公尺时，车身便摇椅晃的。

「啊！」几声惊叫后，她用单脚着地，不过整个车身还是倾斜倒下。

听到尚萱的叫声，赵书麟也知道不妙，他惊慌地跑向尚萱。

「好痛。」尚萱的眉头紧皱在一起。刚才压在她脚上的机车已让围在她身旁的学生们给牵了起来。

「你没事吧！」赵书麟排开众人，蹲下身查看尚萱的伤势。

「大概扭伤了，好痛喔！」尚萱再次叫道。

「你能站吗？」赵书麟试图扶起她。

「啊——」尚萱又是痛苦的大叫。

「我去找慕天来。」赵书麟马上想到要找他来帮忙。

「不要，我们约定过。现在弄成这样，更不能让他知道。」尚萱急忙拉着他的手。

其实尚萱也满可怜的，她演练时用的是50cc的轻型机车，没想到赵书麟的车重多了，她受了伤却还得认真做戏。

「不能让谁知道？」欧阳慕天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他紧张万分的神情和气喘吁吁的模样，看得出是狂奔而来的。

赵书麟吃了一惊。慕天!?完了，他铁定会挨骂。

「你——」尚萱皱紧眉，更努力的表现出疼痛的表情。

「我什么，我一听人家说你摔车受伤，吓得魂都差点飞了。你看你这脚肿得和红龟粿一样。」他说着便抱起尚萱。

「我——」尚萱泪水满眶，说不出话来。

赵书麟默不作声地将他的豪迈125移往旁边；此时的他再也豪迈不起来了。唉！他是招谁惹谁了。

「我带你看医生去。」欧阳慕天抱着她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赵书麟也赶忙跟了上去，他自知责任难逃。

「书麟，你也真是的，好好的为什么把机车借给她，你难道不知道她没驾照？」欧阳慕天果然将矛头指向书麟。

尚萱没机车驾照？那刚才她拿给他看的是什么？

「不干书麟的事，是我骗了他，我拿汽车的学习驾照给他看。」尚萱楚楚可怜地出声说道。

「你也该骂，还敢说话。」欧阳慕天抱着她走得满头大汗。

赵书麟只得哑口无言地跟着他们。心想早知道赶不了老妖精的课，他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去上。

「慕天，你忘了吗？今天中午我们和咏薇有约。」尚萱提醒道。

「看你这样子，我们只好让书麟代表了。」欧阳慕天无可奈何地说。「你礼物放哪儿？等会儿让书麟一并拿去。」

「礼物……礼物我忘了带……」尚萱刻意地愈说愈小声。

「忘了!?你就是为了回去拿才跟书麟借车的？」

尚萱与赵书麟对望了一眼，算是默认了。

「大笨蛋！」欧阳慕天有些不舍地骂着她。

「书麟，我在花坊有订花，等会儿还要麻烦你去拿一下。不好意思，这下只能让你一个人赴约了。」尚萱满脸歉意。

「我办事，你们放心吧！」赵书麟打包票地说道。

欧阳慕天摇了摇头，故意泄他的气。「如果你不是赵书麟，我可能会更放心。」

赵书麟瞪了欧阳慕天一眼，帮着他打开车门，然后看着他与尚萱离开。

***

中午时分，赵书麟拿着一大把花来到咏薇班上。「生日快乐！」

「谢谢！学长，怎么只有你，他们呢？」蓝咏薇接过花束，左顾右盼地找寻着欧阳慕天。

「尚萱受了伤，慕天陪她去包扎。」赵书麟颇为自责地说。

「学姊怎么会受伤？严不严重？」咏薇也有些着急。

「还好啦！只是扭伤脚踝。」他还在考量到底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她。

「今天一早看她还好端端的，怎么说扭伤就扭伤了？」

「刚才才发生的，她说要……」

赵书麟还是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全告诉了咏薇。

「我生日事小，让学姊为了我受伤，这个罪我怎么担。」咏薇鼻子一酸，没想到尚萱对她这么好。

「尚萱的意思是要我不要告诉你，可我想想，你还是知道的比较好，这束花也是她托我拿给你的。好了，不说这事了，吃饭皇帝大，我带你吃饭去，顺便给你唱生日歌。」

咏薇却是难过不已，一颗心全揪在一起。「对不起，我没胃口，吃不下。」看来她的生日很难快乐了。

另一方面，欧阳慕天带尚萱去国术馆看过伤后便开着车送她回家。她扭伤的脚踝贴了一块狗皮膏药，又包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此时正恬静地睡在慕天身边。

欧阳慕天看了她一眼，心想：刚才，让师父替她推拿时也没听见她叫一声，真是难为她了。在等着绿灯之际，慕天特别拿起外套欲盖在她身上。

当外套盖在尚萱身上时，只见她蹙了蹙眉。「慕天，别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她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已足够让他听到。

欧阳慕天一听，脑中一阵嗡嗡作响。尚萱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再次伏身向她，她没醒，只是梦呓。

不过，就是梦呓才更糟。大家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尚萱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态待在他身边的，他竟一直不知道？欧阳慕天的脑中顿时一片混乱。

「叭——」这时，号志灯转换了颜色，他身后的车子也猛按喇叭。

那刺耳尖锐的喇叭声震醒了精神恍惚的欧阳慕天，他这才回过神来。

「发生了什么事？」尚萱蒙胧地睁开了眼。

「没事，你再睡一下。」他用手拍了拍尚萱的手臂。

不一会儿，车子开抵尚萱家大门口。

欧阳慕天按了门铃后，对讲机传来尚母的声音：「谁啊？」

「我是慕天，送尚萱回来。」

还好尚萱家只住一楼，要不然又要抱她，可把他折腾死了。不过，比较麻烦的是，尚萱的母亲可不好惹，尚萱受了伤，他要怎么解释才好？他不禁有点担心。

大门一开，慕天扶着尚萱进门。

「啊！萱，你的脚怎么了？」尚萱的母亲果然大惊小怪地的叫道。

「没事啦，在学校爬楼梯时不小心踩空滑了下楼。」尚萱随便编了一个理由搪塞，事实上也没有必要让母亲知道。

欧阳慕天松了一口气，还好尚萱很帮忙。

不过，事情可没有这么简单就结束，尚萱的母亲仍有话要说：「那慕天怎么不拉你一把。」

「慕天当时又不在。」

「不在？萱，我看你还是别和慕天去美国了，要知道出外不比在家里，如果哪天你也在美国摔伤，谁照顾你啊？」

「我会小心的，不过假如跌伤了，我也会自己照顾自己的。」尚萱被母亲接手扶进客厅里。

「自己照顾自己？有人从国外回来，就一直倍受你的照顾，而你出国，却还得自己照顾自己，这样我是不会同意的。」

尚萱的母亲可不是省油的灯，她这个宝贝女儿的心思哪逃得过她的眼；就像孙悟空再精，也同样逃不过如来佛的手掌心。

欧阳慕天一愣，从国外回来的人!?那指的不就是自己吗？

「妈，您在说什么啦！我对慕天的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尚萱低声说道。

「唉！不是我爱说你，你这孩子真是个死心眼。」尚母摇摇头说道。

看着尚萱，欧阳慕天心中不禁有些愧疚和怜惜。他一直当她是个红粉知己，但他又何尝不懂她的心呢？想到这儿，他突然开口说：「伯母，您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尚萱的。」

而自这一天之后，欧阳慕天便与尚萱形影不离，更当众承认他们俩是一对情侣。

至于蓝咏薇，则是再也不能坦然面对两人，她只能把自己对慕天的感情深藏在心底。

***

时光匆匆，转眼又是凤凰花开时。

这天整个上午，只有一堂课，但令人无奈的是，它竟排在第二堂。这种时段早不早、晚不晚的，最适合一觉睡到中午，再赶下午的课。

而偏偏教授也懂得学生们的心理，这堂课是必定点名。所以尽管她还想继续窝在床上，却还是得来上课。

蓝咏薇慢条斯理地踏着蚂蚁似的脚步进入了校园。

校区内只见一大群穿着学士服的男男女女，原来是大四的准毕业生戴着学士帽、穿着学士服，在校园中留影的情景。

只见这些大四的学长、学姊们四处寻找背景、教授、同学一起拍照，校园里显得格外热闹，满是展露着笑容的人。

以蓝咏薇的个性来说，看到此情此景她脸上一定也会不自觉地漾着笑意，但是今天，她就是无法感受到毕业生的欣悦，她心里有的只是满满的惆怅。

她清楚的明白，她与欧阳慕天再没多久就得分开了，而这一分开，或许她就再也不能见到他了。

其实他们根本还没有开始，却就要结束了。虽然早知道这一切，但咏薇她还是不愿面对。

有人说暗恋就像是长在背后的青春痘，旁人从外表看不出来，只有自己才知道化脓时的疼痛；而她现在正在体会。

正当蓝咏薇怅然地立在原地想着时，一脸明朗笑容的赵书麟朝她快步走了过来。

「学妹，你来得正好，和我照张相吧！」他拿着相机，兴高采烈地说道。

「不要啦！不要照我这个丑样子。」咏薇知道她的脸色现在一定很难看，也许比苦瓜还糟呢。

「丑？你哪里丑了，你天天都漂亮得像个公主一样。」赵书麟最会说好听的话了。

「学长，糖吃多了，小心蛀牙！」咏薇没好气地说道，她今天可是对甜言蜜语完全免疫。

「看你一脸苦瓜像，又跟谁闹脾气了？」赵书麟知道她心情坏。

「学长，你老是油嘴滑舌的，一点都不长进。」她真的没法子快乐起来，平时面面俱到的她，此刻也顾不得礼仪了。

「学妹，你怎么忍心斥责我！你忘了我是你最喜欢的学长耶！」赵书麟搬出了Ｎ个月前蓝咏薇的戏言。

最喜欢的学长!?是啦，也没错。书麟是她最喜欢的学长，慕天是她最爱的学长。

「好啦Ｃ啦！要照快照。」她知道自己如果不跟他照一张合照，他绝对会继续死缠烂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