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身份暴露
从阿婆家出来,我直奔城主府,打算去马厩牵铁血。阿阳看见我活着出现很高兴,他告诉我,如今啾啾姑娘已经在府里住下了,宾丘舍对她呵护有加。我笑了笑,让他转告老太爷他们,我有急事要走了,改天再见。阿阳理解地点了点头,带我一起去马厩。
街上本就人不多。我牵着铁血出了城主府,就翻身上马,奔向城门口。混个脸熟好办事。刘希他们见是我,也不阻拦,任由我骑马出了城门,往融城奔去。
细细算起来,我从毁城出来,也没多少日子,可是这短短的几十天里,却经历了很多事。件件事,与融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没事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融城,想起融城的姑母,更想起南郭府的人。
融城,注定要和我纠缠在一起。我并不介意,尤其是得知南郭彬还未娶妻后。在去融城的路上,我的心是雀跃的。自从杀了宾丘贾,我舒心了不少。后来看见老太爷他们和善、江子面色红润,猜测莘城的城民没有受太多的折磨,复城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迫切。
第二天黄昏时分,我来到了融城。这次进城,并没有受到大眼的阻拦,虽然他依旧看着铁血很眼红。牵着铁血,走在融城的街道上,我正愁如何找个借口去南郭府,不经意间,居然对上了南郭彬的眼睛。他正带着一队侍卫在街上走着。看见是我,他眼睛一亮,向侍卫们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他们,笑着向我走来。侍卫中有个人我认得,是申子,他也认出了我,朝我点了点头,就带着其他侍卫走了。
我停住了脚步,笑看南郭彬走过来。他的笑,对于我来说,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力,吸引着我的整个身心。他边走边说:“上次一别,我真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话听得我有些伤感,我回答:“有缘自会再见的。”
南郭彬走到我的跟前,摸了摸铁血的头。也许是因为我浑身对南郭彬散发的友好气息感染了铁血,它对南郭彬摸它头这事不反感,反而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南郭彬的手掌感觉到铁血头上有细细的汗珠,便问道:“你们赶了很久的路吗?”
我感叹于南郭彬的细心,笑着说:“昨天从莘城出发,除了夜黑,就一直在赶路。”
南郭彬皱了皱眉,责备说:“没什么急事,就不要急着赶路。累着铁血,也累着你自己。”
我听了心微微颤动。
南郭彬并没有开口邀请我去南郭府,却径直领着我往南郭府方向走。我跟在他身侧后一点,也没有开口问他打算将我带到哪去。我们俩就跟老朋友似的,见面都没有行礼,就一起向南郭府走去。
南郭府,就像是我的另一个家。它曾经救过我的命,还带给我短暂的无与伦比的快乐。我现在依瞎记得,自己和南郭晴堆雪人、打雪仗时的开心。
虽然,我也在这里遭受了重大的打击,看见了我的姑母与我的杀父仇人谈笑风生,甚至被南郭言扫地出门。可是,它在我心中,依然是温暖之地。
一想到能见到南郭晴等老熟人,我就开心。我甚至忘了,该准备词介绍自己。所以,当南郭彬领着我六年后,再次出现在大厅,出现在一张张老熟人面孔前,问我叫什么的时候,我一个激动,脱口而出:“我叫悦。”
话一出口,我才从兴奋中回过神来。我看见一屋子的人,看着我发愣,原先笑容满面的脸上,转成了疑惑。原来,当年的我,也给这家子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他们才会还记得六年前,在南郭府待了没几天的我。
过了一会,南郭晴先出了声。她声音颤抖,说:“悦?你真的是悦?”她唰得站起身,快速向我走来。我还不知她想干什么,来不及躲闪,就见她迅速伸手,把我扎头发的布条拉开了。我的长发,如瀑布般,披落在了我的肩上。
长发披肩的我,一看就知道是女子。如果之前有人怀疑我是女子,那么,看见我长发披肩,就可以肯定这一怀疑了。无论哪个女子,乌发披肩,天生会带一丝妩媚,这是正常男子怎么学,也学不来的。
屋子里有人在低呼,我循声望去,是二夫人。她的眼中饱含泪水,看着我泣不成声。我像是被人当头棒喝了,脑袋中灵光一闪。二夫人和公仪夫人,长得很像很像。之前我没有留意,是因为初次在南郭府见面,公仪夫人戴着面纱。而我关注的重点,就只剩公仪夫人的眼神。二夫人的眼神给人的感觉,和公仪夫人的眼神完全不同。前者是友善仁爱,后者眼波流转、风情万种。所以我之前没有留意。如今细看五官,两者几乎一模一样。我的心一惊,当下明白了几分。
南郭晴早就张开双臂搂住我,声音哽咽,絮絮叨叨地说:“悦姑娘,真的是你。你真的还没死。我叔叔前段日子说,见到了一个感觉和你很像的、男子装扮的人,他怀疑就是你。我还不信。”
我内心的柔软之处,一下子就被击中了。其实这会,我依旧可以反驳,此“悦”非彼“悦”,毕竟当年的我,骨瘦如柴、皮肤皴裂,和现在的我,差异很大。可是,我怎么忍心?
南郭晴抱住我的瞬间,我热泪夺眶。听着她的絮絮叨叨,我喃喃自语说:“我当然活着;怎么可能就那么死了呢?”我想说,我的心中,有那么多牵绊,我当然不会让自己那么轻易就死了的。
泪眼模糊中,我扫了下屋里的其他人,他们都有些错愕,包括南郭彬。南郭彬虽然之前有怀疑,可当我的身份真的被确认了时,内心依然有震动。
而南郭言的错愕中,带着一丝敬佩。如果这里,真的有人会震惊的话,是南郭言。是他指点我去毁城,他明知毁城不好进,毁城民风彪悍,我随时可能命丧黄泉。他应该以为,我早就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