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靳家三胞胎在自己母亲的期望之下,还真的在短短两年内终结了单身生活,高唱结婚乐。
但在这个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们三兄弟这么好命娶到真命天女,有些人追寻一生,婚也结了,孩子也生了,但可能根本不知道他们喜欢身旁的人什么。
好运一点的,或许就这样平平稳稳的过一生,运气不好的,就是遇到一个差劲透顶的对象,一辈子过得莫名其妙得令人感叹。
“所以看到他之后,我不能跟他说,我的婚姻很幸福吗?”靳偌文一边开车一边问。
靳偌云瞄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这种问题在他眼中看来愚蠢至极,毋需他聪明绝顶的脑袋思考。
“我想他看到我跟弘芸如此甜蜜,应该会触景伤情吧!”因为是三胞胎的么子,所以外人称他靳三少,此刻的他讲得一脸陶醉。
靳偌云反应冷淡的伸出手,将音乐转大,GunsN'Roses震撼力十足的音乐立即充斥四周。
他并不特别喜欢摇滚乐,但与其听靳三少近乎自恋的语言,他情愿听音乐。
“其实惟尧也长得一表人才,怎么会搞成这样?”靳偌文自顾自的继续说道,“阿姨说,他身旁至少有四年没有女人了!一段失败的婚姻,不会真的搞得他不行了吧?”
真是够了!靳偌云对天一翻白眼,要不是在高速公路上,他真的想要跳车。
车子转进往机场的道路,他瞄了一眼时间。不塞车的话,顶多再受十五分钟的荼毒他就解脱了。
“我们得要再替他找个女人,重振他的雄风!”靳偌文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话语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反正两个兄长本来就冷得跟冰一样,真要等他们有反应,只是跟自己过不去。
“你认为他会打女人吗?”靳偌文右手轻轻一挥,“不用回答我。我问的是蠢问题,惟尧怎么有可能会打女人,我觉得一切都是他那个老婆——前妻——”他订正,“搞的鬼。”
靳偌云瞪着弟弟,还是沉默。李惟尧是他们舅舅的独生子,年纪比他们大了两岁,条件出色的他,从小就是个风云人物,事实上,自己还崇拜过这个表哥一段不短的日子。
毕竟他相当出色,不单懂得玩乐,更有博士学历,虽然是含着金汤匙出世,但也靠着自己的高度专业,年纪轻轻的就赚进了人生第一桶金,而这桶金还是以美元计价。
在英国交易市场中,他的名气响当当,虽然年纪轻,但是眼光独到,不过在数年前的金融风暴中曾不慎一度错估情势,几乎惨赔掉所有的财富,宣告破产,而屋
漏偏逢连夜雨,几乎在同时,他新婚不到一年的妻子也在这个时候选择与他离婚。
经过离婚和事业的低潮,四年来,他的个性有所转变,成了一个标准的工作机器,一直到今年的秋天,他的健康出了不小的状况,这才使得他不得不暂时放下紧张的工作,在父亲的建议下来到台湾,看看久违的姑姑和表兄弟。
虽然当年的错误判断使他财富缩水,但是这几年来,靠着他的努力,重回昔日荣耀也是早晚的事情,更何况还有靳家和李家两家的财经背景支撑,靳偌云一点都不担心他。
“你说惟宁会不会来?”靳偌文问。
“不知道。”靳偌云反应冷淡。
李惟宁是舅舅的掌上明珠,她受宠爱不单是因为舅舅和舅妈老来得女,更因为她是他们这一代唯一的女孩,所以要说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也不为过。
“二少,你不欢迎惟尧他们吗?”靳偌文不以为然的瞄了二哥一眼。他的态度实在太冷淡了。
“不会。”靳偌云冷冷的回答,“我不欢迎的是你这一张从上车到现在一直不知道闭上的嘴。”
靳偌文一愣,不过回过神之后,一点都没有被激怒的迹象,反而自得其乐的哈哈大笑。
除了靳偌云鼻梁上的眼镜,他们两兄弟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靳家的三胞胎——不熟悉他们的人,常会认不清谁是谁,不过一跟他们熟稔之后,他们各自鲜明的个性,只要一开口,很快就能令人摸清身份。
车才停妥,靳偌云便推开门下车。
因为慎重起见,也因为期望见到久违的亲人,所以他们亲自到机场接机。
看着头也不回往前走的二哥,靳偌文撇了下嘴。一点手足之情都不顾,也不等他一下!
推了下太阳眼镜,他连忙下车,跟上二哥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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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飞机有些误点,但因为没有要赶着去哪里,李惟尧的脚步并不匆忙。
经过了十多个小时的飞行,然而他立体英挺的五官并没有显露出太多的疲累。
他的母亲是个英、德混血儿,所以除了一头黑发和黑得近乎见不到底的双眸之外,外观上,他实在一点都不像个东方人。
戴上太阳眼镜,挡住一双令自己厌恶的桃花眼,也挡掉许多对他投注的欣赏目光。
这些年来因为工作,他会到亚洲,但绝大部份的目的地都是现今世界最热的新兴市场——中国大陆,与自己那三个优秀的三胞胎表弟就算碰面,也会是约在日本或香港,台湾——算算,他至少有十年没来了吧!
修长有型的身躯走过通往出境大厅的步道,四周的免税商店并没有引起他多大的注意力,直到眼角瞄到一个熟悉的图案。
这一品牌的香水,是他在这世上最疼爱女人的最爱……
“小姐,我要这瓶香水。”虽然有着立体的五官,但他和父亲交谈时皆讲中文,所以中文讲得字正腔圆。
售货小姐一看到他,眼睛立时为之一亮。好看的男人见多了,但是这么有型的倒是很少见!
“好的!请到这里!先生你真是有眼光,这瓶香水可是台湾独家限量发售,所以销量非常好,现在就只剩……”
她滔滔不绝的话语,因为看到一个年轻小姐拿走柜上唯一一瓶的香水时隐去。
李惟尧的目光透过太阳眼镜,察言观色一向是他所擅长,所以很快就明白了状况。
“没货了吗?”他低沉的问。
售货小姐露出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先生,我印象中好像就只剩架上的数量了,还是你想看看别的品牌?我们这里有……”
他根本就没有把对方的话听进去,目光只是专注在背对着他的娇小身影上。
他看不清她的长相,只看到她穿着简单俐落的衬衫和牛仔裤,背了个看起来绝对不名贵的大背包。她有一头黑色长发,随意的扎了个马尾,在她的背包上头晃拔。
“你去问她,我愿意出双倍的价钱。”他缓缓拿下太阳眼镜,看了售货小姐一眼,“请她割爱。”
售货小姐一愣,“什么?”
他俊挺的脸一冷,重新说了一次。“我愿意出双倍的价钱买她手中的香水,请她割爱。”
眼前这个男人长相是很吸引人,不过脸上写着生人勿近的神情也令人打从心头发寒。
“好的。”售货小姐挤出礼貌性的甜美笑容,“我去替您问问看。”
她只好硬着头皮走到年轻小姐的身后。“不好意思,”她有礼的说,“小姐?”
杨意苓转过身。“谢谢,我自己看就好。”她以为售货小姐是要来向她介绍。
“不是的,是这样的——”售货小姐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但语气有点勉强,“你手上这瓶香水——”
“味道很好闻对不对?”杨意苓一脸陶醉。她并没有擦香水的习惯,但是她对玫瑰香味一点招架能力都没有。
早在上个月,她便听说这个品牌推出了一款新的玫瑰香水,用的是天然大马士革玫瑰,味道香芬不腻,台湾还独步全球的只在免税商店贩售,热销的程度,听说几乎一上架就会被抢空。
她刚才试闻了一下,味道真的如她所料的迷人,广告词的一句“幸福的味道”,单凭这句话,就足以让她心生向往了。
只不过价位——一瓶不到50ml的香水要价万元,这个价钱实在令她咋舌。
她过的日子可不能如此胡乱挥霍,更何况香水并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平常,她可是连买个卫生纸都四处比价才出手,而现在要她花大把钞票买香水……
虽然喜欢,她还是迟疑的想着要不要买。
工作了一整年,好不容易有几天特休,她利用这段假期去看在日本求学的妹妹,这一趟来回已经花掉了她快三个月的薪水,实在没有多余的钱买奢侈品了。
“是很好闻。”眼前的女孩有一张很可爱的娃娃脸,而且笑起来好像连眼睛都闪着动人的光芒,所以售货小姐的声音不由得柔了些许。“只不过,这一瓶香水是最后一瓶,什么时候会再进货连我们都不知道。”
其实因是限量,所以要进货的机会并不大,只不过她没有把话说明。
“我明白!”她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机会难得,因为她可没那么好命可以常常出国。
只不过看到价位——她依然在心中天人交战。
“那位先生……”售货小姐微侧了下身,让杨意苓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李惟尧。“他想要买你手上这瓶香水。”
闻言,她立刻将手上的粉色香水瓶紧握在胸前,生怕稍不注意就被抢走。
虽然她过的生活称不上优渥,不单得要工作赚钱养活自己,行有余力还得负担在日本求学的妹妹的学费,但是她毕竟还是个女人——
买东西时,如果没人跟她抢,她未必会买,不过如果有人要抢,管它有用没用,就一定要带回家,这就像在周年庆时,为什么总有一大群疯狂的女人不把钱当钱用,拚了命的购买。
道理很简单,除了周年庆推出的商品折扣具有很大的吸引力,绝大部份人的主因是因为怕抢输了!
深陷在周年庆狂潮里的人们,脑袋绝对不能以正常人评论,这是她深切的体会。
这次在日本过新年,她终于见识到日本那群师奶们疯狂抢福袋的激烈,那个可怕的情况就好像那些福袋都不用钱似的,而她也忍不住入境随俗的跟着那些欧巴桑疯狂,经过一阵激烈的厮杀之后,她才好不容易花了五千日币买到一个最低价位的福袋,不过算是物超所值,因为里头有一整组的保养品,这是她此行到日本最大的战利品之一。
她还打算新春时间,在台湾也要继续抢下去——
“这是我先拿到的!”她像母鸡护小鸡似的把香水紧紧抱在怀里。
“我知道。”售货小姐见状,忙不迭的安抚,“只是这位先生愿意出双倍的价钱购买——”
“因为他愿意出双倍,所以我就得让给他吗?”这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好像有钱就是老大,一点道理都不讲。
“不!”售货小姐连忙表明立场,“我们这里的一切货品都是以售价计算,所以就算这位先生要拿出双倍价钱购买,差额也是先生要给小姐的,我们并不介入,只是替他来问你的意见而已。”
意思就是只要她点头,可以现赚万把块吗?杨意苓眨了眨眼睛,白花花的钞票正在她的前方诱惑着她。
“不行!”她连忙摇头,甩开自己脑中的恶劣思想。“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该我的,我不能拿。”
“那你的意思是——”
“这瓶香水我要了!”她把香水交到售货小姐的手中,顺便掏出皮夹里的信用卡,“麻烦你。”
“好的。”售货小姐无奈的点了点头,一个转身,却意外看到原本站在不远处的男人站到了她身后,她吓了一跳,“先生”
“我出三倍的价钱。”李惟尧的口气依旧冷冷的。
英俊的男人不适合当老公,若这句话成立的话,杨意苓敢说这个男人肯定一辈子都讨不到老婆。
这种好看的男人只能拿来观赏,不论走到哪里,无时无刻都是女人注目的焦点,看着大帅哥当养眼,至于当老公,还是省省吧。
抬起头看他,上天实在很不公平,这男人的身高肯定超过一八○,而她却连四舍五入都勾不到一六○,站在他身旁,两相对照之下,说有多心酸就有多心酸。
“不卖!”她也学他的声音。不过实在很难,这似乎要有点天份,因为语调要冰冷得一点温度都没有。
“十倍。”
她露出惊讶的神情。这家伙是不做冤大头不甘愿是吗?十倍花十倍买一瓶50ml的香水就算是喜欢也太过头了一点。
“小姐,替我包起来。”李惟尧对也因为他说出的数字而呆愣住的售货小姐说。
他以为杨意苓的沉默代表同意。
“喔!”回过神之后,售货小姐连忙要去结帐,但是她才踏出步伐就被拉住。
“不卖!”拉着人,杨意苓脸上写着固执。
闻言,售货小姐一脸为难,目光在眼前这对男女身上穿梭。
李惟尧听到她坚持的语调,这才低下头仔细的打量这个矮得可以的女人。
出生在一个满是俊男美女的家庭里,他实在看多了美丽的长相,而她——相貌只能用平凡形容,唯独值得一提的就是闪着生气的双眸吧,其他的只有一句话……乏善可陈。
“不然你开价吧。”他瞄了一眼时间。他实在在这里耗了太久,对他来说,时间是这世上最宝贵的财富。
“不卖!”她怀疑他听不懂国语。“你一个大男人干么跟我抢香水?”
抢他的眉头微扬,这个字听起来怪不舒服的。
“我要这瓶香水。”直勾勾的盯着她,他对她伸出手。
看到他的眼神,杨意苓心头一震。他的身材高大,一脸果决,而她心跳竟然加速了李惟尧专注的看着她,她的执着和强硬,让他也拗了起来,更加深将香水抢到手的决心。
“我说了,不卖。”
“可是我要。”他毫不放松的坚持。
杨意苓瞪着他,气他也气自己,竟然会只因为他一个眼神而心跳加速。“不卖、不卖!我说——不卖!”
话才说完,这才发现偌大的空间里突然一静,因为她的声音太过激动几近尖叫了。
一认知到这个,她脸颊热得几乎要烧灼起来,若有地洞,她肯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什么样的女人会为了一瓶香水失控她让他忍不住扬起嘴角。
这时一个带着浓郁香水味的美艳女子走了过来,“不好意思!先生,我姓詹,是这里的店长。”她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容,“请问有什么事吗?”
“詹姐,是这样的……”售货小姐连忙向她解释情况。
仔细听完之后,詹文君眼光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两位。
在这里工作久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李惟尧一身名牌服饰,脚踏手工订制皮鞋,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出入高级餐厅,休闲活动是打高尔夫球那一类的人,而杨意苓——顶多就只是个上班族吧,有点钱就出国去玩一趟,而玩这一趟可能得要令她缩衣节食大半年。
看着李惟尧立体俊美的五官,并不像个中国人,她又瞄了他的手一眼,没有婚戒,看来是个好机会。
“这种小事,你怎么都不会处理?”她训了售货小姐一声,“先跟你接触的人是谁?”
“这位先生……”售货小姐有些迟疑,但还是老实回答。
“那香水,当然——”拿走员工手中的香水,她轻放在李惟尧的胸前,“属于这位先生。”
目前小姑独处的她一点都不介意制造一个不经意的邂逅。
“这怎么可以?”杨意苓有些惊讶事情的转变。
李惟尧冷冷的打量詹文君一眼,这个女人长得还不错,但是眼底的精明令人一眼就看穿。
他微退了一步,拿出皮夹,直接刷卡买单。
杨意苓见了,气得想要跳脚。这真是太不公平了!那个自称是店长的小姐好像没有骨头似的靠着那个高大男人,摆明了假公济私!
“香水是我先拿到的!”
“不好意思,小姐。”詹文君微笑看着她,纯粹公事化的虚应。“不然你留下电话,如果货到的话,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她以为这里是百货公司吗,想来就可以来?摆明欺负她嘛!杨意苓委屈的咬着下唇。
李惟尧分心看了她一眼,她脸上受伤的神情,奇异的令他感到一阵心虚——
他几乎同时在心中冷哼了一声。
心虚!
他早该冷血到不知道心虚是什么滋味才是,毕竟这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适者生存——至于这个女人,就当今天上了残忍的一课吧!
“先生,请问你贵姓?”詹文君扇动着长长的睫毛问。
李惟尧没有回答。
她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又问:“来台湾是观光还是洽商?”
他依然沉默,置若罔闻。
詹文君脸上的表情又僵硬了些许,“如果停留时间长的话——”
看见售货小姐拿着包装精美的香水走回来,李惟尧长手一伸,拿走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你喜欢人家,人家根本看都不看你一眼!”杨意苓火大的吼。
“你说什么?”詹文君脸上的笑容僵住。
“说中文啦说什么!”一个跺脚,她气冲冲的转身离开。
这世上的有钱人都该千刀万剐,好看又仗势欺人的有钱人更应该下地狱去受苦受难!
她恨死他了——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她真的想要狠狠甩他几十个巴掌!
她讨厌他——超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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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是你们来接我。”一看到久违的两个表弟,李惟尧嘴角难得勾起了一个弧度。
“你是我们最伟大的表哥,不亲自接机怎么能表现我们的诚意呢?”靳偌文拍了拍他的肩,爽朗的说。
靳偌文的个性果然数十年如一日,李惟尧微微一笑。看向一旁沉稳的靳偌云,他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靳偌云说,“你该累了吧?我们先回家。”
点点头,李惟尧谢过了靳偌文伸出的手,“我的行李不重,自己拿就好。”
他并不打算在台湾停留太久的时间,所以带的东西很精简。
靳偌文也没有勉强,他们站在电梯前,等着要通往外头的停车场。
就在这时,李惟尧的眼角瞄到一个熟悉身影,注意到对方目光锐利的射向他的方向,他懒懒回视——
一个还算可爱的女人,脸上的表情却好像巴不得杀了他,一切的起因只是因为一瓶香水。
在他还来不及思索自己的目的时,他竟然挑衅的将手中的香水轻佻的抛向空中又接住,然后对她微微一笑,果然看到她杏目圆睁,只差没气得跳起来。
“怎么了?”靳偌云敏感的发觉不对劲。
“没什么。”耸耸肩,声音听起来轻松愉快。
可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辆急促的行李推车飞快的朝他们三个人的右边冲了过来。
靳偌云眼明手快的让了一步,还不忘伸出手拉了站在一旁,搞不清楚状况的弟弟一把,但是他没能来得及拉另一边的李惟尧,所以推车直接撞上他。
对方似乎知道会撞到人,所以在撞上李惟尧的同时有稍微煞车,不过还是碰到了他。
踉跄了一下,李惟尧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是有些惊讶的看着推车后方的娇小身躯。
她用力的瞪着他,一双黑眸闪着火光。
这女人——有生以来第一次,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来形容一个女人,她看来很娇小,但是脾气肯定不好。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缠,谁也不愿先认输。
“小姐,这推车是拿来放东西,不是用来飙车的!”靳偌文在一旁忍不住发难,“这里是公共场所,人来人往的,你得要有公德心,不然撞伤了人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我故意的!”杨意苓呛道。
他一愣,没料到这个答案。
“小姐,”靳偌文回过神之后叹了口气,“给你一个良心建议,女人不要太泼辣,不然可会没有男人缘,一辈子嫁不出去。”
“我不希罕,没男人缘无所谓,嫁不出去也死不了!”她啐了一声,瞄了他和靳偌云一眼,视线移开但又立刻转了回去,“咦你们——怎么长得那么像?”
“我们是三胞胎!”靳偌文爽朗的回答。
“三胞胎”杨意苓一脸怀疑,“你们俩很像,但他”她瞪着李惟尧,“跟你们一点都不像!”
若硬要说,他的五官太过立体,一点都不像个东方人,要不是他一口字正腔圆的中文,她真会把他当外国人。
“他不是三胞胎其中一个,他是……”
靳偌云清了清喉咙,打断多话弟弟的话。
他一向不认为有必要跟个萍水相逢的人解释太多私人的事情,虽然眼前这个女人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但是商场待久了,他太清楚有些人看来天真,实际上是扮猪吃老虎,所以凡事还是小心为妙。
靳偌文眼一瞄立刻意会,微微一笑。“小姐,不好意思,我们赶时间,若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一步了。”
“你们要走可以,但是他不行!”她气呼呼的指着李惟尧,“要走可以,等我把话说完。”
靳偌文一脸狐疑,“小姐,我们认识吗?”
杨意苓摇了摇头,“不认识,但我认识他!”她的纤指直指着始终沉默不发一语的男人。
李惟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的打量她。
好奇怪,他一向讨厌死缠烂打的女人,可看到她出现,他却没有不悦,只觉得有趣,就连现在她很没礼貌指着他的茶壶样,都令他觉得……很好玩。
靳家两个兄弟交换了个讶异的眼神。这几年来,第一次听到表哥跟女人扯上关系,这可是大大的新闻!
“我告诉你,”杨意苓指着仇人直挺的鼻子数落,“若是君子的话,就把不属于你的东西还我!”
他只是冷冷的对她挑了挑眉。
“我可以给你钱。”她不占人便宜,该付的,她付,那瓶代表着幸福的香水——她要定了!
他迳自以淡漠的神情看她,对她的话不予置评。
“下辈子,你投胎会变成一只猪!”对着如同哑巴一般的男人,她气得猛然冒出一句诅咒。
靳偌文听了,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靳偌云则是没好气的瞪了弟弟一眼,要他克制一些。
“然后,我会把那只猪杀了,”她的手还在李惟尧面前握紧了拳头,“煮熟了之后,全都吃进我的肚子里!”
“这个画面实在太血腥了!”靳偌文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这次连李惟尧都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虽然他也觉得她的幼稚挺可笑的。
“你不是个男人!”杨意苓还在发泄怒气。
“她怎么知道?”靳偌文忍不住惊呼。“表哥确实是做了好几年的和尚,难不成这女人跟他上床也发现他不行吗?”
“闭嘴!”靳偌云无奈的抚额。
靳偌文这才不太情愿的闭上嘴巴。
可正在气头上的杨意苓根本没有听到靳偌文的话。
这么多年来辛辛苦苦,她不敢用好、穿好,努力的过日子,好不容易出个国,回来想要买个自己喜欢的东西,却没料到被他小人的从中拦截,她觉得很委屈,也无法平心静气的接受。
“跟个女人抢东西——不是男人、不是男人、不是男人、不是男人!”
她的话语最后化成一道道失控的高音。
“小姐,我们都知道我表哥不是男人。”靳偌文忙不迭的安抚,“你就别搞得人尽皆知了!”
“靳偌文,”靳偌云有些动怒,“闭上你的嘴巴!”
靳偌文这次的话奇迹的闯进了杨意苓的脑子里,她突然回复平静,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就连来往行人的目光都若有似无的飘到他们身上。
“不是男人”她狐疑的目光看向靳偌文,困惑的重复一次,“他不是男人?你为什么这么说?”
“就……”才想开口解释,话语就硬生生的在两个兄长杀人般的目光底下消失。
杨意苓看着他们三个人眼神的流转,突然不屑的哼了一声。“骗人,他长得人高马大,别想骗我说他去变性了!”
“不是,他只是……”靳偌文原本想解释,但是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在锐利的瞪视下化成一阵叹息。
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比不能畅所欲言更痛苦的事呢?他痛苦的咬紧牙关。不能说话,真的会得内伤!
杨意苓发觉事情似乎真的有些不对劲,眼前男子的欲言又止,和另一张相同脸孔的面无表情,还有那个抢他香水的坏人一脸铁青——
“你……不会真的是变性人吧?”她一脸的怀疑,“我可是看过人妖喔!有男的变女的,当然也有女的变男的,只不过女的变男的之后,通常还是很娇小,很少像你这么大只的!而且——”她不客气的伸出手,直截了当的勾起李惟尧的下巴。
她的举动使靳家两兄弟眼底闪过惊讶。
“你有喉结,所以你根本没有变性!真是可耻,为了一瓶香水硬说自己是人妖!”
有生以来第一次,李惟尧有掐断女人脖子的冲动,自始至终根本就没有人提过“人妖”两个字!
“我们走。”为了克制自己不要才踏上台湾就发生血案,所以他缓缓的退了一步,强迫自己转身离开,顺便把刚才那些对她的奇怪感受全数抹去。
看着他宽厚的背影,杨意苓不知哪来的胆子,硬是挡到了他的面前。
他低头看她,表情平静得不显思绪,一双黑眸如同冰霜一般。
她这才发觉自己似乎惹火了他,看到他的眼神,她在心底暗叫不妙,可到了这个节骨眼,她没有台阶下了。
“你还有话说吗?”虽然一脸山雨欲来的阴郁,但是他的嗓音却出乎意料之外的轻柔。
这种感觉实在有点恐怖!杨意苓吞了口口水。“没什么,只是那瓶香水是……”
他突然伸出手,把瘦小的她一把抓了起来。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下一刻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双脚竟然腾空,视线与他平视。
“放我下来!”她觉得心跳失去了控制,一点都没有把握这个看来拥有巨大力气的男人会不会在下一刻伤害他。
“不放,你能拿我如何?”他一脸严肃的盯着她。
“你这个人很奇怪,你有什么好生气的,该生气的是我吧?”不服气的话语一古脑的全都从慌乱的嘴里吐出来。“你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四处招蜂引蝶,明明就是我先拿到香水,但是那个花痴店长硬是把属于我的香水卖给你,我数落你几句,你听听就好了嘛!干么这样把我当小鸡一样拎着,我也没有硬要你干么,你是男人,有必要这么小气吗?”
这女人——李惟尧冷冷的打量她——真的是没什么大脑,也不想想她现在是在他的手上,只要他微微用力,她不死也半条命,一张嘴却还是喳呼个不停,一点都称不上优雅,更不要讲什么气质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干么?想找我麻烦吗?”她的声音紧绷。
他的眉头微扬,冷哼了一声。“名字!”
“杨意苓啦!”她的口气闷闷的,气愤情势的转变,有些老羞成怒起来,气自己一看到对方拉下脸,就变得跟个俗仔一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9要知道更多吗?要不要我顺便告诉你一切身家资料,让你日后方便来找我算帐?”
找她算帐这女人黑社会电影看太多了。
“不需要,若我想要任何有关你的资料,自己会查。”头一侧,他示意两个表弟先进电梯。
“从今以后,最好注意你的态度,”李惟尧黑眸紧瞅着她不放,口气却很轻淡,“我叫李惟尧,记住这个名字。”
他轻淡的口气令她的心不由自主的狂跳。李惟尧——她可以找到一百个理由不要记得他的名字,但是他的表情却使她一点都无法忽略自己此刻心脏狂跳的速度。
她疯了,真的是疯了——
“回去之后,你最好开始努力烧香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