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当一切都计画好后,则宇先离开杨家,他得先回去准备好一切,三天后再来接子菁。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则宇也按照约定,准时来到双方约好的地方。

计画进行得很顺利,则宇接到子菁之后,就立刻往车站出发。

可人算不如天算,子菁消失没多久,就被人发现了,这件事也马上传进杨振成的耳里。

杨振成派了大批的人马去找女儿,发现他们的踪迹之后,他出动了十几辆车去追捕。

骑着机车载着子菁的则宇,当然发现有人在追他们,他不断的加速、在车阵中钻来钻去,企图躲过那些追他和子菁的人。

但过快的车速,让他发现从转角开出来的大卡车时已经来不及,机车就这样一头撞上去。

马路上的所有人都看着这场车祸的发生,有人失声尖叫、有人惊呼出声,但这些声音则宇都听不到,在撞上大卡车之前,他唯一的念头就是——他要保护子菁,不能让她受伤!

******

在不知道经过多久的手术后,麻醉药效退去,躺在病床上的则宇终于醒了。

陷入昏迷前的记忆回笼,他挣扎着想起来。

“子菁……子菁……”他睁开眼,顾不得全身的疼痛,急着下床找子菁。

他想坐起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而且他才轻轻移动一下,就引来全身剧烈的疼痛。

下一秒,则宇发现他全身上下都缠满了纱布,现在的他活像个木乃伊似的。

“别动,医生说你至少要在床上躺一个月,至于能不能再下床活动。就要看你复原的情况。”杨振成低沉的声音传进则宇耳里。

则宇现在才注意到原来病房还有别人。

“你是谁?”躺在床上不能动,则字看不到那人的面孔!他只好仰望着天花板问道。

“我是子菁的父亲,杨振成。”

在他们出车祸的当下,杨振成接到消息立刻赶往医院,为他们安排一切,让他们能接受最好的治疗。

“子菁呢?她好吗?”就算全身痛得生不如死,他挂心的仍是他深爱的那个女孩。

“她很好,只除了受到一点惊吓之外,她毫发无伤。”杨振成平静的回答则宇的问题,他沉稳的叫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乍听这小子竟然带着他女儿私奔时,他十分震怒,但一听到他们出了车祸后,他的愤怒转化为担心,一心牵挂着女儿的安危。

当他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女儿,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失去她了,可在听过医生的解释之后,他才放下心来。

确定女儿没事之后,他也注意到那个跟女儿一起送到医院的男孩。

一到医院,则宇就被送进手术室,经过抢救之后,总算是救回他的一条小命。

“那就好,不过你能告诉我,我是怎么了吗?”躺在床上的则宇开口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也可以猜出自己的情况不是很好。

“医生说你的四肢都有骨折,肋骨也断好了几根,幸好没伤到内脏,但因为脑部受到撞击所以要观察几天,看是否有脑震荡的现象。

至于你的腿,痊愈之后未来有一段时间你会不良于行,但经过复襟,还是有机会可以跟正常人一样行走。”

在车祸发生的当时,则宇一个人承受了所有撞击的力道,所以子菁没受到伤害。

则宇的行为让身为子菁父亲的杨振成深受感动,他知道这个年轻人是真的爱着他的女儿。

或许他错了,虽然他们年轻,但他们并非真的不懂什么是爱,而就是因为他们年轻,所以才会爱得那么彻底和纯粹。

“是这样吗?无所谓,只要子菁没事就行了。”则宇低喃。

“年轻人,我有话想跟你谈。”这也是他守在这等他醒来的原因。

“我知道你很爱我的女儿,可是我不能接受你跟她在一起。”杨振成不想迂回,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为什么?就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吗?”则宇虽然虚弱,但他的话仍是可听出他的自嘲。

从他醒来之后发现杨振成在这,他就知道他的来意不善,但他没想过他竟会这么地直接。

“没错,”杨振成也不讳言的承认,“我不能让我的女儿跟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男人在一起,让她跟着你吃苦。”

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从小他就把她捧在手心疼着、呵护着,说什么他也不能让女儿跟个穷小子在一起。

“既然这样你又何必出现在这里?又何必要管我的死活?”他的话有一点自我放逐的味道。

没有子菁,他不知道自己活下来的意义。

可他不甘心,就因为他一无所有,所以他就不能和子菁在一起吗?

他相信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能有一番作为、一定可以给子菁幸福的!

“因为我改变主意了。”在则宇昏迷的这几天,杨振成不断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子菁在送到医院的当天晚上就醒了,一醒来她就不断哭着说要找则宇,她的模样让杨振成觉得自己硬拆散这对有情人,似乎是犯了天大的错误。

加上他原本对则宇接近子菁的疑虑,也因为这场车祸而消除,原本他担心他是因为杨家的钱才接近子菁,但若真是如此,那他也不会在车祸发生的当时,不要命的去保护子菁,他对他女儿的这份心叫他感动。

“什么意思?”则宇不懂。

“年轻人,你爱我的女儿吗?”杨振成不答反问。

“我爱她,爱到连我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他的声音虽不大,但却是无比的坚决。

杨振成没怀疑他的话,毕竟他已经用他的行动证明过了。

“很好,那你愿意同意我的条件吗?”

“什么条件?”只要能和子菁在一起,不管是什么他都愿意答应。

“我出钱栽培你,送你到国外一流的大学深造,但是你要有一番作为给我看。”他这么做全都是想保障自己女儿的未来。

“我答应你。”则宇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口答应他。

“先别答应的这么快,我还有一个但书。”

则字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我的但书是,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左则宇这个人。”

“我不懂。”

“我的意思是左则宇在这场车祸中死了,而我将给你一个新的身分,让你到美国重新开始。”过去的就当它不存在,为了女儿,他会给他一个新的、能配得上她的身分。

“你要我诈死?”为什么?

“说诈死太难听,我只是想给你的人生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不行,如果让子菁以为我死了,那我不就得失去她?”不,他不能接受!

“这就要看你们的缘分了。”如果他们真的有缘,最终,他们还是会在一起的。

“我不能接受。”他拒绝,他不想冒着失去子菁的风险。

“那很抱歉,我想你这辈子别想再见到我女儿了。”他不可能让女儿去跟他过苦日子的。

“不,你不可以这么做!”则宇激动的想从床上起来,可他力不从心,不但连坐起身都不可能,还因为剧烈的动作引来一阵难忍的疼痛。

他经不住的闷哼了一声,躺在床上喘气,等待那阵疼痛过去。

“年轻人,相信我,我可以的。”

“你就不怕送我出国之后,我就不要子菁,自己在国外逍遥了吗?”他会不会对他太放心了点?

“无所谓,如果你不想回台湾也无妨,我花在你身上的钱就当我替子菁付给你的分手费;相反的,如果子菁最后还是和你在一起,那就是我对自己未来女婿的投资。”反正他钱很多,栽培他的那点钱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那如果子菁真以为我死了,把我忘了呢?”

“就当是我给你们感情的一个考验吧!只要你完成了学业,让我看见你的成就,届时我一定不会再反对你跟子菁在一起,而且我还会双手奉上杨家的一切,如何?”他的一切打算可都是为了子菁。

则宇冷哼一声,他根本就不在乎杨家的东西,从头到尾他就只想和子菁在一起而已。

“我有拒绝的余地吗?”如果拒绝,别说和子菁在一起,连见她一面一不可能,可如果答应了,他至少还有努力的机会。

“是没有。”杨振成不客气的说。

则宇无语,杨振成当他是答应了他。

“记住,从这一刻开始,你不再叫左则宇而是叫左梓承,现在你就安心养病,之后的一切我会替你安排好,你就等着出国念书吧!”达成了共识,杨振成也准备离开去看子菁了。

在临出病房门前,杨振成又停下脚步看则宇。

“就算之后你回到了台湾,你仍不可告诉子菁我们的约定,更不可以告诉她你到底是谁,你办得到吗?”如果在这样的条件之下,他仍可让子菁再一次爱上他,那他真的无话可说了。

“这又是你另一个条件吗?”则宇没回答他,因为他知道答了也是白搭,他根本连说不的机会也没有。

“就当是吧!”

“但是,如果是子菁自己发现呢?”

“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知道了,我答应你的条件,也会遵守约定的。”除此之外,他似乎也没别的选择了。

“很好,那我先走了。”说罢,杨振成离开病房,两人的约定也就此底定。

******

“就因为这样,所以你这么努力念书、创业,就为了能跟那个叫杨子菁的女孩在一起!?”听完梓承的话,邬兆扬有些不可思议的说。

是怎样的一份爱,会让人放弃一切,以另一个身分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就为了跟对方在一起?邬兆扬不懂。

“子菁是我努力的动力,若不是为了她,我可能也没再站起来的勇气。”那场车祸带给他的腿伤害太大,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让自己再站起来。

在难熬的复健过程中,为了让自己可以和正常人一样行走,他流过多少汗水、忍过多少锥心刺骨的疼痛,若不是对未来还有期待、若不是希望能再和子菁走在一起,说不定他早熬不过那段时间,任自己成为一个废人。

“难怪有时候我觉得你走路怪怪的。”兆扬还一直以为是自己看错呢!

“你发现了是吗?我走路有点跛,虽然不明显,可眼尖的人还是会看来。”他已经尽可能让自己能和正常人一样走路,可是受过重创的腿想和一般人一样,似乎还是有些困难。

“那个叫子菁的女孩,就是你项炼坠子夹层中,那张照片里的人吗?”兆扬注意到从梓承在说他的故事时,他的手不曾离开过那个坠子。

“是呀,那是子菁,只不过那是十八岁时的她,”轻叹了口气,他还陷在回忆的泥沼无法抽身,“经过这些年,不知道她有没有变?”在那场车祸之后,他没再见过她,虽然干爹会定时给他一些有关子菁的消息,但那也只是告诉他她的近况。

“她到现在还是认为你已经死了,是吗?”都过这么多年了,事情也应该有所改变了吧?

“是呀!在她心中,左则宇早在十八岁那年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叫,梓承,不再是当年的左则宇。”他的声音有着淡淡的感伤。

当年,为了取信于子菁,他们甚至为他举行了丧礼,而那个丧礼对他说,就像他对过去告别。

他的丧礼举行的那天,天空飘着丝丝细雨,气氛是那么地哀伤,他看着子菁哭倒在他的墓前,他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躲在一旁偷偷看她。

她哭得他的心都碎了,有那么一瞬间,他不想再去管他跟杨振成之间的那个鬼约定,只想冲上去告诉子菁他没死,但他还是忍下来,为了两人的未来,他也只能拚命地压抑自己。

“别难过。”兆扬拍拍梓承肩膀,给他无声的安慰和支持,“那你口中的干爹又是谁?”

“是子菁的父亲,他收了我当义子。”这几年下来,他和杨振成培养出父子间的情谊,他也以干爹这个称谓来称呼他。

杨振成送他出国之后的第二年,他就靠着自己的能力赚取学费和生活费,没再伸手拿过杨家的一毛钱,他在大学毕业前和一票好友成立一家国际投资公司,归还杨家他初到国外时的所有花费。

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现在的左梓承是拥有上亿身价,一家国际知名公司的大老板。

“那女孩的父亲认同你了吗?”话说出口之后,兆扬觉得自己似乎是多此一问。

梓承现在的成就可是有目共睹的。

“当然,我已经用我自己的实力证明,我一定可以让子菁幸福的。”就这点,梓承相当有自信。

“那你这次回台湾有什么打算?”

“打算?当然是想办法让子菁再次爱上我,爱上成为左梓承的我。”不管如何,他非得要让她再次爱上他不可,这也是他这些年来努力的最后目标。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聊了一夜。

“天快亮了!去睡一下吧!等会不是要上飞机吗?”兆扬喝光酒杯里的酒,然后将酒杯放在桌上后对梓承说着。

“不了,我想先到机场去,如果运气够好,说不定我能坐到早一点的班机回台湾去。”他归心似箭,想早点回到他的家乡、回到离子菁最近的地方。

“我送你。”兆扬懂梓承的心思,便不再劝他,反而主动说要送他到机场。

“谢谢你。”他也不用收拾什么行李了,他唯一要带的就是他爱子菁的一颗心。

“是好朋友就不要说谢谢。”拿起锁匙,兆扬和梓承一同出门往机场出发去了。

******

当梓承下飞机后,来接他的是杨家的私家车,司机没送他到住的地方,反而是送他到杨振成的办公室。

“干爹,我回来了。”他总算是回到家了。

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他终于回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了。

“回来就好,这些年在国外辛苦了。”杨振成点点头,审视着站在他面前的男子。

眼前的男子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年轻人,在他的栽培之下,他已经是个事业有成、不论在哪一方面都配得上他宝贝女儿的翩翩美男子。杨振成点点头!他当年的苦心果真没白费。

“现在我已经回来了,我想见子菁。”他的声音有压抑不住的颤抖,等了这么多年,他总算是等到这一刻了。

“见到子菁之后,你又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告诉她我回来了,当年我并没有死!”他要让子菁尽快回到他身边,他忍耐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要和她在一起。

“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就算你回到了台湾,你仍不可以告诉她你到底是谁。”

梓承不语,他太心急了,心急到忘却这个约定。

“所以,我现在没办法让你见她。”

“为什么?”他不懂他的用意何在,语调中有着压抑的愤怒。

他都已经达到他所有的要求了,为何还要这样折磨他和子菁?

杨振成没给他答案,只是说:“她就要和义翔订婚了,我希望在他们订完婚之后,你再见她。”

认为梓承已不在人世的子菁,痛苦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在跟子菁一起长大,与杨家是世交的苏义翔陪伴下,子菁总算是走出伤痛。

后来两人慢慢滋长出爱苗,现在总算是要定下来了。

“不行,到那时就已经太晚了!”不,他不能看着她嫁给别人。

“不会的,如果你真能让子菁再次爱上你,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不会太晚。”前提是他要有那个本事。

杨振成承认他的确自私,只要子菁和苏义翔订婚,那么就算她到最后不能跟梓承在一起,那么她仍可以有个幸福的归宿;而如果她又再次爱上梓承,那么她想解除婚约也不是件难事,不管最后子菁和谁在一起,他都确定她可以幸福,这就是他打的如意算盘。

梓承忍住咒骂的冲动,他没想到这个死老头当年刁难他还不够,现在他都达成他所有的条件了,他却还不放过他!?

“先讲好,我会不定时的派人盯着你!如果你不遵守约定,那你可就不能怪我啰!”丑话说在前,免得被他抓到他不守约定时,他又哇啦哇啦乱叫。“脸别那么臭,就当是我给你们之间的一个新考验。”杨振成老神在在的说,他知道梓承一定会答应的。

这真是见鬼的考验!

这个死老头是刁难他刁上瘾了是不是?算了,先别跟他计较,等他把子菁娶进门再说。

“要我答应你可以,但是我也有条件。”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酗子,在商场打滚的这几年,他学会很多,其中一项就叫作谈判。

“说来听听。”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要我在他们订完婚后再见子菁可以,但是之后如果我需要你帮忙的话,你必须要无条件帮我。”没道理他要一直处在挨打的地位,他总得讨一些回来。

就算他是子菁的父亲又如何,该争取的他绝对会替自己争取。

“成交。”杨振成也很干脆的直接答应他的要求。

“那好,我现在就先回住的地方,有什么话之后再说吧。”他得要回去好好想想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

“等等。”杨振成叫住他。

走向门口的梓承,回过身看他。

“能不能先透露一下,你第一步会怎么做?”老实说,他好奇的紧呀!

“无可奉告!”他才不要告诉他,免得他到时来搞破坏。

梓承大步离开杨振成的办公室,不管那个死老头怎么叫他,他都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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