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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1)

阿布达撤去突利舍的官衔后反倒自由自在,没有公事牵绊,他更有时间往瑶琴的住处走动。尤其近日为了密商攻隋的事,他更是走得勤了。

这一天,他刚从瑶琴的住处回去,有一双凌厉的黑眸正燃烧着火焰,直勾勾地锁住他的背影,直到那背影消失不见,那双利眸才稍为收歛些。

伊利罕一踏进帐内,竟有一种莫名的伤感。明知此刻不宜来找她,偏偏又隐忍不住,想来看看她好不好?他这样对她,心里明白她哪会好?可是一股强烈的不忍之心引领着他来这里。他只要看她一眼就好。

已是夜凉露重,阿布达回去后,瑶琴早已宽衣准备就寝。想到阿布达的热心帮忙,她终于可以复仇了,多日阴暗的心情露出一道曙光,她不再意志消沉,不再沉浸于悲戚的情殇中。

想着想着,正昏昏欲睡时,忽然感觉身旁有个庞然大物靠近,她猛然一惊,下意识的坐起身来。黑暗中,她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只是惊叫一声:「你是谁?」

男子保持沉默故意不答。

「你再不说,我可要叫人啦!」她发出警告。

他没有让她有叫喊的机会,马上猿臂一伸就将她纳入怀中,贪婪地吸吮那两片芳香柔唇。

「你……」瑶琴骇极了。这人到底是谁?竟敢这么大胆地对她轻薄。为了保护自己,她顾不了许多,立即反咬那人的嘴唇,然后使出粉拳捶打他。

「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伊利罕伸手抹去嘴唇的血渍,不悦地开口。

「是你!」她万万没想到会是他,但一想到他已休了她,她内心的悲哀又涌上来。既然不想要她,为何还要来招惹她?「请可汗自重,你走错地方了。」她冷冷地发出逐客令。

「你赶我走?」伊利罕像是个无辜的孝,不解地望着她。

「是的,因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么我该去哪里?」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虽然你已没有可贺敦的地位,但你仍然是我的女人,谁都不许跟你在一起。」他霸道地宣示他的所有权。

「你好自私啊!可别逼人太甚。」为了自己的尊严,她要挺身和他对抗。

「没有人敢挑衅我,只有你。」

「有些人专门为虎作伥,巴结你都来不及了,怎敢违抗?可惜我不懂得谄媚阿谀,你找错对象了。」

「你……」数日不见,她完全变了一个人,她在怪他废了她而怀恨在心吗?

「总有一天你会了解,为什么我会这么做。」

「我不需要了解,也不想了解!」她无所谓地道。

「为什么这么冷淡?」伊利罕快受不了她的态度,一向都是别人在看他的脸色,如今他却得看她的脸色。

「因为你我之间已无任何关系,希望你尊重别人,也尊重自己。」

「我明白了,其实是你心中另有别人,你早已迫不及待的想投入别人的怀抱!」他知道她最近和阿布达走得近,他心里极不是滋味。

「这不关你的事!」

「这是我的事。」

「你厚颜无耻!」

「随你怎么说。」

「你……」她气得不知要如何开口了,什么时候他竟变得这么死皮赖脸的。

「今晚我要你陪,要是让我满意高兴,也许你又可以恢复可贺敦的地位。」

「抱歉,我已经不希罕了,你高兴封谁就封谁吧!」

「你越不希罕,我越对你有兴趣。」

「请你马上离开!」她生怕自己心软,又再度为他沉沦,她真的不愿再受伤了。有情总被无情伤,何必自找麻烦让自己痛苦。

「我既然来了,就不会空手而回。」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又想欺负她?

「没有你的这些日子,真难熬啊!」他眼神一黯,泄露心底的一些秘密。

「你已经有了安阳公主,就放了我吧!」瑶琴明白他的心思,可她无法忍受无爱的情欲。

「是你先背叛我的,我不过是如法炮制,这样我们之间才算扯平。」

「你简直不可理喻!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那是遭人设计的,你到底要怎样才能相信?」她气自己为什么还怕他曲解,他都休了她了!在他面前,她总是处于劣势。

「我们之间算扯平了,今夜好好陪我。」话完,他趋前欲解开她单薄的衣衫。

「住手!」瑶琴决定反抗到底,保持最后一点尊严。她不是他的玩物,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你没资格碰我!」

伊利罕因她的冷漠态度愣住了。她变了,这不像他原来的妻子。是他伤了她的心,他还能要求她心甘情愿吗?但是他仍然不能放低姿态,否则将会露出破绽,再怎么说他是个可汗,即使他现在已不是她的丈夫。

「怎么?不是我的妻子,我就不能动你吗?」

「是的,你我之间已毫无瓜葛。」她有意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你休想!」他不甘示弱地回道:「只要曾经是我的女人,就永远也别想逃离我的手掌心,永远也别想再拥有别的男人!」

「你是恶魔!」瑶琴情绪激昂地道。既然不再爱她,为什么不放她自由,他是存心折磨她吗?

「不管你当我是什么我都无所谓,我想做什么谁都不许抗拒,尤其是你。」他强势的宣告他的所有权。

闻言,她脸色益发苍白了,他一定是她的克星,这辈子注定来和她牵扯不清。难道看着她痛苦、伤心,他会快乐吗?

「请你放了我。」她已没有心力和他周旋,只好放柔语气请他高抬贵手。

每当面对她的无助和脆弱,他的心就莫名的悸动,他告诉自己绝不能心软,不能表现出他在乎她,否则计划将功亏一匮。

他不管她的反抗,今晚就想要她,数日来的煎熬,他需要安慰。

此刻瑶琴如千年的寒冰,不再言语,她只能以冷漠来抗议他的暴行,拒绝被他点燃欲火,她必须努力压抑,不给他任何反应。

瑶琴如此冰冷的反应,让他气恼;可当他迎上那张清丽的容颜,他忽然心软了。他不能再强迫她了,他已经伤了她的心,如今又要来蹂躏她的身体。顿时他发现自己的残忍,就算以后她明白了一切,她还会谅解他吗?

「好,你是高贵的公主,我成全你!」

伊利罕对她虽有愧意,但吐出的话却是不带感情的强硬。他的骄傲容不得自己对别人低姿态。今晚看她一眼就够了,一个堂堂的突厥可汗,为了看一眼心爱的女人,竟也要偷偷摸摸的,真让他哭笑不得。

瑶琴如今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阿布达身上,她信任阿布达,而阿布达信任公孙谨,只因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公孙谨正欣喜自己的计谋即将成功,突厥内部已有分裂的现象,再加上他这三寸不烂之舌,正好可以笼络人心,让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如此他们就会忙得没空闲去侵犯大隋了。

他已和达达可汗有了秘密协议,如果达达想攻打伊利罕本营,他一定会暗中协助,或者请隋廷派些军队援助;如果隋廷卖个人情给达达可汗,这离间的方法将更有功效。

为了表示双方合作的诚意,公孙谨要瑶琴和阿布达亲笔书写密函给达达可汗以求援助,他们两人各自署名,由公孙谨代为送出这封求助信。

三天后的一个夜半,皓月当空,冷风飕飕。伊利罕的牙帐内满是突厥的达官显贵,瑶琴和阿布达也应召而至。

他会这么慎重的召集突厥的那些叶护、特勒、俟利发、俟斤以及伯克们,皆是针对阿布达和瑶琴而来。

原来阿布达和瑶琴给达达可汗的求援信竟然被截了,而且反诬他们有反叛之心,联合达达要对付伊利罕;达达早有异心,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而且这封密函也让人动了手脚。

阿布达和瑶琴原本处于敏感的地位,谁都会猜忌他们两人会有异心反叛可汗,如今被人怂恿利用了,这封信便是他们叛逆的证据,他们真是百口莫辩。

伊利罕脸色极为难看,尤其当着突厥的大臣面前,他想循私都难了。当一个突厥可汗若是处事不公,如何树立君威,让众人信服?

「阿布达,有人举发你想叛乱,如今罪证确凿,你要作何解释?」

「我没有!」阿布达气呼呼地回应。「一定是有人在搞鬼,明明是我们要和达达可汗合作一起攻打大隋的,怎会变成叛乱之罪?」

「你难道不知道达达早有异心吗?」一个大臣质问着。

阿布达愣住了,这阵子他根本没注意小可汗之间情势的变化,竟然轻易的相信公孙谨。如今铁证如山,他要如何辩解?

「有人想发动叛乱,大可汗还被蒙在鼓里!」突利可汗环顾众人急急地说。

原来这封信是被突利可汗截去了,依现下的情况看来,公孙谨就可以避开嫌疑,继续他分化的计谋了。

「他们的阴谋是以联兵攻隋为由,然后把达达可汗的精骑引进我都斤山,出其不意突袭大可汗的牙帐,等杀死可汗,阿布达就可取代可汗之位,而梨花公主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可贺敦了。」

「不,不是这样的。」瑶琴立即挺身直言。「阿布达说得没错,我们是想藉达达的力量去打大隋,绝不是你们所言的叛乱。」

「事实俱在,这封信确是你们两人的笔迹,里面所写的内容和刚才所言分毫不差,众人皆已传阅过了,你们要大家如何相信?」突利可汗咄咄逼人。

「你们怎么说?」伊利罕冷漠地看着阿布达和瑶琴。

「这是伪造的!」阿布达愤怒至极。

「可汗,这里有一封达达的回信,信中指明他要帮助阿布达起兵,为他讨回公道;若说他们没有叛变之心,为何要这么神秘的书信往来?若是真要要磋商联兵抗隋的事,大可和可汗商量啊,为何要擅自行动?由此可见他们对可汗早有异心,分明是心存不轨。」突利可汗切中要害,让人不得不信服。

「哈哈哈……」阿布达发出狂笑。

「你有证据为自己辩解吗?」伊利罕不满地询问着。

「我没有证据!」阿布达语调一沉,冷然地道:「我没有为自己辩解的证据,有人想置我于死地,我却没有辩解的证据……」

话完,他看向瑶琴,像在交代遗言般地叮咛着:「公主,你要多保重,这事全是我一人干的,我自己做的自己承担,你别蹚这趟浑水,好好活着。我很抱歉,不能为你报仇了。」

最后他向瑶琴告别,步出牙帐,望着幽幽的高空呼喊:「至高无上的太阳神啊,今日我蒙冤而死,他日您必还我清白,否则我死不瞑目……」

说着,阿布达拔出了迦沙宝刀,往脖子一抹,之后立即倒下。帐内所有人都跟着出来,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瑶琴没有半句言语,只是泪如泉涌地呆立着。阿布达的自裁,让她痛彻心扉,是她害了他啊!所有对她好的人都离她而去了。

伊利罕表面上虽是冷眼旁观,但内心却激动不已,看着无助流泪的她,他的心竟也跟着揪痛。

当所有人陷入慌乱之际时,瑶琴突然从一个卫士背后抢下弓箭,跃上她刚才骑来的飒露紫,向着都斤山的边界奔去。众人皆瞠目结舌,以为她想畏罪潜逃。

伊利罕不假思索,旋即跨上什伐赤快马追上,所有将士也随后紧跟着。

此时公孙谨正好要来验收成果,他看着阿布达已经倒下,露出满意的笑容,立即跨上马背跟随在伊利罕后面。他告诉自己,一定要亲眼看见梨花公主死了,他心中的担子才能放下。

公孙谨走后,阿布达的尸体被那娃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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