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
「那有什么问题?」一个活泼娇嫩的声音忽然响起。
「那娃,是你?」阿布达不知道她是从何处蹦出来的,一定是她偷偷跟着,而他没有发觉。
「哥,你真不够意思,要出来找美女也不让我跟,还好我眼尖,知道就马上跟过来了。」那娃睁大眼睛,对着瑶琴左看右看,从头看到脚。「是个大美人耶,她不是前任可汗的可贺敦吗?」她像发现尤物般,惊叫出来。
「是又怎么样?她现在是自由身了,谁也管不着。」阿布达绷着脸瞪她。
「是啊,哥哥倒真会把握机会。」那娃直言不讳,「若是她要当我嫂子,我也很乐意。」她露出善意的微笑。
突厥人不在乎女人结婚的次数,但那娃的坦率不把人家吓坏才怪。
阿布达担心妹妹破坏好事,他都还没正式表态,她就大剌剌地要人家当自己的嫂子,也不知道人家可是有教养的公主。
「公主见笑了,舍妹出言不逊,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令妹活泼可爱、又坦率直爽,这样的人比较亲切,怎会见笑?」
「刚才公主放不下心的这位姑娘,请上我的马儿来吧!」那娃伸手邀请。
月露兴奋的跃上马背,四人坐稳后,在阿布达的一声喝斥下,两匹马儿瞬时向前飞奔,片刻尘土飞扬,他们正朝大草原的方向奔腾。
偏巧一匹马儿正远远地跟了过来,马上那颀长健硕的身影停住了马儿,他的黑眸闪着冷鸷的寒光,危险的厉眸直勾勾地瞪着眼前的景象……
伊利罕突然亲自来到瑶琴的穹庐,瑶琴和月露一回来,两人为他的意外造访惊讶万分。
「可汗,何事让您移驾造访?」瑶琴满脸疑惑地问。
「我有事找你,先请她出去。」他手指着月露。
不待瑶琴开口,月露很识相的自动离开。
瑶琴不解地看着伊利罕,会有什么大事让他亲自前来?但见他神色异常,彷佛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由分说,立即抓起她纤细的手臂,冷冷地质问:「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想勾引阿布达吗?想利用他来帮你吗?」
「你胡说什么?我怎会勾引他,是他邀我去骑马,而且我们是四人同行。」
「不管是不是四人同行,今后少跟他接近。」他霸道的下达命令。
「又不是我主动找他,若是他来找我,我有什么办法?」瑶琴感觉他语气中的不悦,不明白他为何要限制她,难道他吃醋了?
「你可以拒绝啊!」伊利罕怒火更炽,这种事还要他教吗?她是他的女人,怎能这样随便和男人瞎混?
「我为什么要拒绝?我已是自由之身,想过过自由快乐的日子,这样有错吗?」瑶琴顶撞他。
伊利罕哑口无言。她说得没错,是他自己没有表明态度,才让别人有机可乘。他何尝不想把她纳为己有,只因时机不对,他才没表态,可她能够了解吗?
见他不语,瑶琴又道:「可汗是个大忙人,就为这么点小事而来?」
「摄达兄长交代要我好好照顾你,你的事我当然要多注意。」他只能说出这样的理由。
「包括交友的事吗?我不能有新的朋友吗?你为何要这么狠心地把我孤立起来,我不相信摄达会要你这么对我。」说到这儿,瑶琴不禁激动。
她终于了解,这个男人有多么霸道和自私。既然对她无意,何苦要限制她,莫非他只想把她当成禁脔,当他泄欲的工具?
她的预言不差,今后她的命运只会更糟,不会更好。思及此,她不禁泫然欲泣。
「你……」伊利罕讶然了,他撇过头,不愿看她柔弱的模样,那会使他改变主意,「你可以和同性朋友交往。」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我是否要谢谢你的宽大?」她抬起泪眼挖苦道。
「身为女人原本就得注意自己的言行。」
此话一出,他竟后悔了,在这种环境说这种话,是多么地不协调。突厥女子不都是豪放大方,应该要她入境随俗才对,偏偏他对她的要求比别人高,只因她是特别的。她来自汉室皇族,有和母亲一样的特质——沉静、柔美、骄傲、坚毅。
突厥女子再美,他都不为所动,他的心扉早已为她开启。她不会了解他的压抑和痛苦,这些日子,他又何尝好过?
「请你出去!」她不想再看到他,徒增伤感。
「我不出去。」他紧紧搂抱她,不忍心看到她难过。
「放开我!」她不要他施舍的同情。
「我不会放手的,我告诉你,你休想给别人机会,听到没有?」
此刻抱着她,他才感觉安心。得知她和阿布达接近,他的心就像铅块一样沉重,无法轻松自在。他要她明白,她只属于他一个人,虽然他没有在继位大典上封她为可贺敦,但这是早晚的事。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在他怀中哭泣。
「到时你自然明白。」他不想解释太多。
「我永远都不会明白,你只是把我当玩物,是吗?」瑶琴猛力挣开他,无法忍受他这种不明确的态度。
「当然不是——」他立即反驳她的猜恻。
「摄达逝去,我就要求回长安,是你不让我回去的。你曾给了我希望,现在又残忍的打击我的希望,还限制我的行动,请问可汗,你究竟把我当什么?」她悲愤地控诉他的霸道和无理。
「我仍然把你当作公主,所以……」他随意扯个勉强的理由。「所以我必须保护你!」
瑶琴闻言好想大笑。限制她的行动叫保护?这个人的心思好难懂啊,前一刻的眼神可以充满关爱,下一刻的行动就又不同了。他的反覆不定,不就说明了他的矛盾,但那是为什么?她真不懂他。
「我希望你不要再和阿布达有所牵扯,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我自会帮你的。」他语气温和地道。
「我的需要就是让我自由!」瑶琴不悦地反击。
伊利罕发觉她还真有个性,可说是标准的外柔内刚,以后他可要多费心了。
「一般人就是对容易得来的地位得意忘形,不知守成,最后定会失去。」
「别说这种我听不懂的话。」
「你懂得!」他知道她装迷糊,不想心平气和和他谈。「你是个聪慧的女子,只要用点心想,应该会明白我的意思。」
「恐怕要让可汗失望了,小女子实在驽钝,不能明白。」
「你根本是装胡涂!」伊利罕的耐性告罄。「反正不许你再见阿布达,乖乖给我待在帐内,等我忙完再来和你好好谈。」
室内凛人的威势消失,她才发现伊利罕早已离去。她又茫然地陷入沉思……
几日来,瑶琴不再外出,终日待在帐内,以往无聊时多是看书弹琴,现在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发呆。
月露看出瑶琴的异常。她想逗她开心却徒劳无功,她想探她心事却一无所获。她大概明白了,自可汗来找公主的那日起,她就显得毫无生气。
她正愁如何使公主展开愁眉,阿布达来了。
「大人来得正好,公主近日总是郁郁寡欢,我不知该如何是好?」月露像遇到救星般的兴奋。
「哦?」阿布达直视瑶琴,关怀地问:「公主何事难解?」
「没事。」瑶琴露出苦笑,敷衍地道:「大概思乡病又犯了吧!」
「既是如此,应该出去走走解闷。」他藉机邀请。
「近来感觉身心疲累,没有心情外出。」瑶琴淡然地道。
阿布达发现公主的脸色太过苍白,担心她是否生病。
「你一定生病了,我叫御医来替你看病,好吗?」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
如今真正在乎她、关心她的是阿布达。在他粗犷的外表下,竟有一颗细腻又善解人意的心。
「你脸色很差,活像个病人,不看病怎么行?」阿布达不容她拒绝,朝帐外喊:「请御医过来。」
不久,御医来了,他马上为瑶琴把脉。
「公主虚火攻心,气血凝滞不顺,需要服药数日再好好静养,身体很快就会恢复。」
御医立刻开出药单,要月露跟着去拿药回来熬,两人一起退出帐外。
「你看,身体不好还逞强。」阿布达带着责备的口吻,脸上净是关怀之色。
「我原以为只是太累,休息一下就会好的。」瑶琴感激地笑答。
于是,在阿布达数日悉心的照料下,她的气色好多了,虽然不再病恹恹,但仍是一副佣懒的姿态,好像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
「听说公主的琴艺非凡,不知是否有这个耳福?」阿布达有意引出她的活力。
「见笑了,那只是无聊解闷的玩意儿。」她谦虚的答应下来。即使没有心情,为了感谢他的好意,只好勉强点头。
瑶琴拨弄琴弦的模样,是那么专注和投入;听那琴音婉转优扬,如黄莺出谷,如溪水潺潺,犹如天籁。
阿布达听得陶醉了,他早听闻中原美女多才多艺,可说是色艺兼备,这也是突厥人喜欢中原美女的缘故。
「太好了,真是天籁之音。」阿布达击掌称赞。
「公主一弹起琴来,精神更好了呢!」月露欢喜地道。「这可是公主的兴趣之一,以前在中原,公主每天除了做些女红,还喜欢看书充实自己。」
「公主秀外慧中,才德兼备,突厥能得到公主,真是莫大的荣幸。」
「哪里,大人言过其实了。」瑶琴不禁脸红了。
「对了,那匹飒露紫你能掌控了吗?」
「或许可以了吧,那天在马背上听你指导,我已有心得了。要来突厥之前,我们也曾练习过。」
「嗯,你的领悟力不错,如果身体好些了,我们再去骑马,我要看看你的表现,顺便当你的导游,熟悉环境。」
「好!我也要去。」月露不顾公主的意愿,迳自答应了。
「没问题,我叫那娃陪你。」有那娃陪着,他是不会嫌她碍眼的。
他们一搭一唱,瑶琴似乎没有拒绝的余地。只是一想起伊利罕的话,她不禁犹豫了……想了一会儿,她终于决定。
她不想屈服在伊利罕的淫威之下,反正她又不是他的妻子,他凭什么限制她的行动?她越顺服,他越是吃定她。
唉!她早该想到这一点,早该奋勇的抵抗他N必为了他,弄得自己镇日愁云惨雾的。
一想到要反抗他,她倒觉得有些畅快,那个霸道自私的男人,她要向他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