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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叹

在我离开公司前,俊熙的办公室门始终是关着的,我多么希望他能开门走出来叫我不要离开,可是他没有。

我身心疲惫地回到家,关了手机,藏进被子里,呼吸着我所熟悉的鸭绒被的气味,觉得不再像往常一样能给我安慰,眼泪打湿了被子和枕头,突然,我想逃离这个城市了。就这样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来,照镜子一看发现眼睛肿得象水蜜桃似的,拉开窗帘看着楼下,觉得白天比黑夜要让人好过的多。我重新又回到这个世界了。

突然门被拍得震天响,我生气地想谁这么无耻不摁门铃,突然又想起我的门铃已经坏了好几天了,一直都没有心思找物业来修理。

从猫眼里一看,原来是徐云帆,我叹了口气,开了门,他站在门外,狠狠地瞪着我:”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差点报警!你搞什么手机关机?”

我才想起前天他说过周一要约我,可是我昨天从公司回家之后手机就一直是关机的。

我很抱歉的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冷冷地盯着我的眼睛:”谁让你哭成这样?那个该死的鬼佬欺负你了?”

”没有”,我把头别过去。

”还说没有?”他大声说,”你这是何苦?被他欺负了还要替他隐瞒,你怎么不泼他一脸水?”他挖苦道。

”你如果想来挖苦我就立刻请出去。”我叫道,”我不需要你的挖苦也不需要你的同情。”我拿梳子拼命地梳我的头发。

他不再说话,夺过我的梳子,扶我坐下,用手轻轻地理顺我的头发,声音柔和了很多:”对不起,我不应该再你伤口上再抹一把盐,看你难受成这样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看你气成这小样,两个大红眼泡子往路中间一站,人都以为红灯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便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你在榻榻米上躺一会,我拿凉毛巾给你敷一敷。”他从洗手间拿来沾凉水的毛巾敷在我眼睛上。

”一会我领你去吃点东西。”他说。

我问道:”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你都失踪了我还有心思上班吗?”他揶揄道,”嘿,对了,我还没问你今天怎么没上班呢?”

我说我辞职了,他赶紧说:”太好了,咱不伺候鬼子了,你也不用去找工作了,直接上我公司去干吧。我那里正缺少一个总务。”

我说我可能会离开C城,他沉默了,我的眼睛被毛巾遮住了,看不见他的脸,但是我能想象肯定和刚才在门口一样阴沉。

他叹了口气,说:”C城看来真的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了?”

我说我很留恋这里的朋友,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他冷笑道:”在下能被算在朋友之列总算不枉此生。”

我说你不懂我的感受。他便哼了一声,说:”不就是失恋的感觉吗?一个人一生不受几次这样的打击不能称其为人生。”

我说反正我是要走的。

他哦了一声道:”选一个有飞机的城市,这样我去看你也方便。”

我说你真的要去看我吗?

他没好气地说:”恩,这个时候我不乘虚而入难道要我等到黄花菜都凉了吗?”

我把毛巾一扔,瞪了他一眼:”别对我太好了,你会很惨的。”

他把手一摊:”我现在已经很惨了,你没看到我戒烟了?老难受了。”说完往嘴里扔了一颗咖啡糖。

我看着他,认真地说:”说真的,徐云帆,世界上比我优秀的女孩子多了去了,你不用这样对我,真的。”

他斜着眼看着我,笑道:”瞅你那俩徐灯泡眼,还跟我说真的,说真的,你一跟我说真的我就受不了了。”

我忍不住笑出来,他抱着双臂也瞅着我直乐。不管怎么样,至少那一刻我不是那么忧伤。我跟文文说我要离开C城了,文文立刻把我骂了一通,她气咻咻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口里念念有词:”为了一个男人,嘿,为了一个男人,改变你的人生轨迹,你疯了还是堕落了?你的豪言壮语呢?你的大女人主义呢?就那个佬不是吗?你能不能稍微拿出一点二战的恒心与决心把这个法西斯彻底忘记掉?我们活着为了什么?及时行乐!你这样伤心难过大动干戈地搬到别的城市,他领你的情记你的好吗?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了,梦琪,佬不爱你了,或者耍你了,又怎么样?生活还得继续,你一辈子就为他活啦?天底下好男人多了去了,吊死在一棵茄子树上你可太傻了,远的不说就说徐云帆吧,对你多好?九头鸟说认识他这么多年没见他对哪个女人这样掏心挖肺的,人家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钱有钱,要品有品,哪点比那个绿眼睛黄毛鬼差?你眼睛被眼屎糊住了还是咋的?非得悲悲戚戚拿热脸蛋蹭人冷屁股,却把真正对你好的一脚踩到地底下?”

文文这一通破口大骂把我骂得寒毛倒竖,我心里知道她也许是对的,但是我不由自主却只是想逃离,就象我小时候做错了事,明知道一顿打是跑不掉的,却非要躲到后山的山洞里。

文文的话无疑对我起了一些作用,于是我临时改变了策略,我说我要出去旅游几天这样总行了吧,文文问你想去哪里?

我的眼前刚好一本杂志,上面一个大图片俨然是美丽的秦淮人家。我想起秦淮八艳,觉得那是一个浪漫之都,也许适宜消磨掉一些关于爱情的记忆,于是指指图片说:”我要去南京。”

文文点点头笑道:”那你去吧,说不定还可以碰到几个多情的江南才子。”

我立刻打电话定好机票,收拾了行装,给数码相机充好电,备齐了换洗衣服,当我拿起手机的时候,咬了咬牙,把手机卡取出来扔进了垃圾篓,我要让俊熙从此再找不到我,俊熙,我在心里默默地说:”从此,你失去我了。”

我在大街上的报刊亭买了一张新手机卡,给文文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走了。也许回来,也许不再回来,如果我没有回来,请你不要等我。文文说呸,你还整成诗人了,你要是不回来,小心我去扒了你的皮。

我从通讯录里找出了徐云帆的号码,却迟迟没有摁下拨号键,有一些美丽,悬而未决也许更好。

就这样我故作轻松地塌上了旅途。

三月底的秦淮河畔果然美丽,我坐在夫子庙前吃糖葫芦,望着那么狭窄的秦淮河搞不懂曾经为什么有那么多风流雅士会为它痴狂。当C城还是光秃秃一片冬景时,秦淮河已是两岸春光,这让我想起小学一年级时念过的一篇课文:大兴安岭,雪花飘舞,长江两岸,柳树发芽,海南岛上,鲜花盛开,啊,我们的祖国多么伟大。

就这样我百无聊赖地一边闲逛,一边找乐子。呆了一个星期之后,觉得C城离我越来越遥远,当我站在紫金山巅遥望古长城,当我站在音乐台中间听见一群群白鸽扑棱的声音,当我听到鸡鸣寺传来的阵阵诵经时,我想也许我真的应该留下来,留在这个温婉的城市。

当我这个念头才刚升起时,文文的电话就来了:你在哪?

我说我在莫愁湖边走呢。

”那你一会还打算去哪?”

我说也许我一会去玄武湖。

文文说那你好好玩吧,便收了线。

我拿数码相机在莫愁湖一顿乱拍,有日子没有见到这样美丽的阳春三月了。我在莫愁湖边投了一枚硬币,我希望我从此此生无忧。

告别了莫愁湖我便打车去了玄武湖,南方多湖泊,所以南方人的性格也多温婉,比起我那更往南的故乡来说,这里的人说话比较糯,尤其是女孩子,好象都娇滴滴的。

我在玄武湖边的长椅上坐下,看着对岸垂钓的老者,觉得他的生活比我更有意义,我是为了躲避一段感情,而他正在等待鱼儿上钩。

我喜欢这样有着柔软的绿色垂柳的湖边,远处的桃花或浓或淡地盛开,有什么比这一刻更惬意呢?也许我真的应该留下来。

”非常清闲自在啊。”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吓了一跳,转过身去,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确实是徐云帆,那个喜欢坏笑的徐云帆。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吃惊不小。

“看到我这么激动,话都说不出来了吗?”徐云帆故意皱着眉头道。

“别告诉我你跟踪我。”我笑道。

他一屁股坐在我身边,拿眼睛斜我:“美得你吧,我刚好来南京出差。”

“你刚好来南京出差,刚好在玄武湖碰到我?”我冷笑道。

“所以,缘分经常是这样的。”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我知道肯定是文文,我全程向文文汇报我的行程,而她又将我的行程一字不漏地汇报给了徐云帆。

“那好吧,很高兴见到你。”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柳絮,“我现在要走了,希望下次再有缘见到你。”

“喂,你等等。”他叫住我,我心里暗笑。

“好吧,我特意来的行了吧。”他走到我面前,站在我对面,抱着双臂,仰着下巴颏,眯着眼睛看我,“如果文文不告诉我你的新手机号码,你是不是就打算不再理睬我了?”

我被他看得心里发虚,不敢与他对视。

他接着问:“如果我今天不来南京,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回C城了?”

我说你怎么知道。

“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能猜不着吗?”他冷笑道。

“那你想怎么办?”我索性装无辜。

“我这个人就是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他很无赖地说,“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不!”我回答得很干脆。

他一副很夸张地被打败了的表情:“那好,我和你一起老死南京算了。”

“蒋老板,你三岁两岁哪?”我冷笑道。

“没什么大不了,我在南京照样打江山,你如果喜欢这里,我就和你一起呆在这里。”他四处张望,“不错,美景多,美食多,美女也多。”

我早听说徐云帆是一个做事出格的人,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出格。我有点生气:“徐云帆,我现在没心思跟你玩。”

“谁跟你玩。”他一脸愠怒地看着我,“这么长时间,你难道一直以为我跟你闹着玩吗?”

我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心想如果俊熙有他一半这样的热情与包容,我们何至于分手西东呢?我早听说女人是一种很容易被感动的动物,所以我才会在玄武湖边对着一个为了爱我这样冲动出格的男人潮湿了眼睛。

徐云帆,我已经为另外一个人付出我全部的感情了,我真的很难突然去转变爱的方向,那样对你也是不公平的,我在心里说,因为你富有,所以你可以坐飞机尾随追求一个女人,但是当你有一天得到了,你的新鲜感不再了,你和俊熙一样伤害我了,我又该逃往哪里?这个时代,爱情来临的快去得也快,但是伤心的人依旧伤心,唯有心痛的感觉是所有被爱伤害的人曾经都拥有过的。我们都不是三岁儿童,都知道生活的真实含义是什么,都曾为现实而妥协过,爱情在相爱伊始都是无限浪漫的,而它越往纵深发展便越世俗。当它世俗到我们自己都忍受不了的时候我们便再没有了退路,最终以分手收场。我与俊熙曾经为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而一天都欣喜不已,在拥抱热吻的时候也曾经忘乎所以,但是分开之后,分开之后,在彼此身上,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人之所以区别于动物,是因为人有回忆,而回忆是世界上最苍白最无用的事情了。徐云帆,如果不是因为我处在舔噬伤口的时期,如果不是因为先有了俊熙,也许我会在玄武湖边义无反顾地投入他的怀抱。坐飞机尾随追踪一个他喜爱的女子,这原本是一件多么浪漫多么小资的事,而在我看来,这些不过是世俗的前奏而已。有一些故事,在未开始的时候,结局已经写好,而我们却仍然要明知故犯地走下去。这便是我们的无奈与悲哀了。徐云帆把我掳回了C城,我不想面对却日日夜夜思念的C城,文文开车到机场来接我们,看到我和徐云帆推着行李走出来,伸出大拇指,笑道:“多好的一对。象度蜜月归来的新婚夫妻。”

我尴尬地笑了,短短的时间内,来接机的人依然是文文,和我走出机场的人却换了徐云帆,世事变化是多么无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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