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这家伙就是把他亲爱的妹妹退货的混蛋！心底这样想，所以房允晖眼中自然就透出了一抹敌意。
「真是抱歉，我以为你是想打独居女人主意的登徒子……」动手在先，就算是出自一片好意，尹铎还是觉得很过意不去。
可是，这是一场误会，房允晖有必要用那种杀人目光瞪着他吗？
「你既然知道这是独居女孩的住处，那么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啊，你不是开车走了？为什么跑到这里来？」房芷芸也跟着追问。
「我本来是打算要离开了，可是正好从后照镜看到他鬼鬼祟祟跟着你，再怎么说你都是我公司的员工，我不能明知道你可能有危险而见死不救。」
「嗯，理由非常充足……」可听起来却叫人感到失望，她还以为他对她的观感有些改变，甚至可能有点喜欢她才会这样关心她。
但是，这男人该死的援手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员工……咦，她喜欢上他了吗？！
发现了自己的心意，房芷芸吓得脸色发白。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尹铎关注的看着她。
「没事。」她扯着唇角讪笑，并且急着转移话题，「二哥，你咧？怎么也跑来我这里？你们大家联合起来不理我，现在又跑来干么？」
「我哪有不理你……」
「没有吗？我走投无路去找你时，你和大哥是怎样对我的？别说你得了健忘症或失忆症。」虽然知道家人都是好意，可是一想起自己当时的惨况，她胸口的火就忍不住冒了上来。
「芷芸，我们都是为你好，当时只是希望你改变一下，我们也帮你在公司安排了职位，是你不愿意，希望你能了解家人的用心良苦。」
「我不了解，我只知道我流落街头，饿到差点要靠人家接济，还得典当我的项链才有办法找到这遮风避雨的地方！」
「我觉得你不能怪你的家人。」君铎插话。
「你不要讲话！这是我的家务事！」房芷芸怒喝。
自讨没趣，她的语气让尹铎也有些不爽，「那我走了。」
「你这家伙不能走！」房允晖把矛头转向他，「严格说起来，你才是害芷芸离家在外头吃苦的罪魁祸首！」
「我？」尹铎一脸错愕。
「关他什么事？」房芷芸也很纳闷。
不想让妹妹把家人都当成了罪人，房允晖连忙把尹铎拖下水，「说他是罪魁祸首一点也不为过，就是他拒绝了婚事，还在爸面前说一堆你的不是，爸才会痛下决心要矫正你的不良习性，所以怪来怪去都得怪他！」
「拒绝婚事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那件事。」尹铎淡笑，完全不觉自己有错，「如果每个向我提出婚事的人我都答应，那么我的老婆岂不是要比古代皇帝的后宫还要多？」
「问题不在你拒绝婚事，而是你对我爸说的那些挖苦坏话。」房允晖走近，直逼视着他问：「你敢否认自己没说芷芸的坏话？」
「到底是什么坏话？」房芷芸有些捺不住性子，她也欺近，瞪着尹铎说：「麻烦你把话说清楚！」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你到底对我爸说了什么？！」
「我说：房董事长，我无意嘲讽您或看不起您的女儿，只不过您若还不改变一下管教令嫒的方式，只怕她以后连基本的谋生技能都会丧失，至于这门亲事，很抱歉，我对只会挥霍的女性没有兴趣。我还说如果你能有所改变的话，我也许会考虑我们两人的婚事。」
他抢先房芷芸一步继续说下去，「我那样说也是为了你好，再说，清楚表达自己的想法应该也不算有错，是吧？」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对的，她的改变是正面的。
「原来是你！」刀呢？刀呢？找不到刀，她顺手抓起墙脚的扫帚就朝尹铎挥打过去。
他眼明脚快，在她的攻击抵达前闪开，一跳人就到了门边，「看来你已经疯了，我先走一步，等你冷静我们再谈。」
「混蛋！你不要走！」
别傻了，不走等着讨打吗？傻瓜也知道要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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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房芷芸写好了辞呈，直接丢给尹铎。
「还在生气？」看着刚砸到脸飞落在桌上的辞呈，他表情严肃的说：「就算真的还在生气，也不该拿工作赌气。」
「我要辞职！」
「这辞职信我先帮你保管，等你冷静点再决定要交给我还是拿回去，现在是上班时间，给我回工作岗位上把我交代的事情做好。」在他看来，她现在的表现就好像孝子闹脾气，不理会过阵子自然就会恢复正常。
「你这……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说我要辞职！」
「怎么，你害怕了是不是？」
「怕什么啊？」
「怕自己胜任不了这个工作，所以想要落跑。」他一副等着看笑话的表情。
「你太小看我了！自从我上班以来，你说说有哪件事情我没有按照你的要求做好？！」玩要玩得尽兴，工作也要做到完善，她就是这种个性，凡事都要做到尽善尽美为止。
「那么就是你害怕自己会爱上我了。」他继续挑衅。
「我会爱上你？哈！你少在那里作白日梦了！我说过天底下男人统统死光光，我也不会爱上你！」知道他拒绝过婚事，她更加不能承认自己对他有好感。
话语犹然在耳，自然不需要她那么用力强调，「既然没有任何顾虑，那么这个就没有必要存在。」本说好暂时保管，这会儿尹铎手中的辞呈却已经一撕两半。
「你干么撕了我的辞呈！」
「因为我突然想起你和我签了两年的合约，除非你可以马上找到一个比你或者曹秘书更能干的人选来顶替，否则一切免谈。」放手？不！他一点都不想放手。
「你不是很看不起我？干么非得要我留在这里工作不可？」
是啊，为什么呢？
被这么一问，他也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该不会是你其实偷偷爱上我了吧？」
轰！脑袋好像有一个剧烈的爆炸声响。
他猛然抬头看着语不惊人誓不休的炸弹客，真的呆了好半晌。
脑袋找不到否认的字眼，所以回复也变得迟疑。
「不会吧……」他的迟疑让她偷偷抱持着希望。
尹铎这才回过神，「当然不会。」又开始挂上嘲讽的笑意。
「骗鬼！」
「没必要骗你。」
「那就给个正当合理的理由啊！」
「正当合理的理由？」尹铎认真思考后开口，「因为你和我签了约，而我懒得再去适应新人，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走，我不会慰留，但是你得赔偿我的损失。」
「笑死人了，你有什么损失啊？」随便找个理由唬她喔，她又不是被人唬大的。
「少了曹秘书那么得力的助手，我的工作就会变得非常不顺畅，一不顺畅就会影响公司的营运，直到找到非常合适的人选以前，这些损失得由不负责任的你来承担，合约上写得很清楚，你没仔细阅读？」
「你……」失算了。
「没意见了吗？没意见的话麻烦你把下午的进度整理出来，还有记得出去不要摔门，就算有气，也请你下班再发飙。」这回合看似占了上风，可是他却非常清楚，在某个环节，他落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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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中途解约，可是房芷芸又不想继续在尹铎手下做事，所以就想出了应对法子，决定让他自动把她开除。
她不讨厌尹铎，相反的，靠得越近，就越会不自觉的被吸引，看他认真工作的模样，不可一世却还是帅到一塌糊涂，她发现讨厌只是气话，只是用来掩饰真感情的借口。
不想陷得太深，所以决定让他自动把她赶离。
于是她的夜晚又开始变得忙碌，只不过这回她不是到处玩耍，而是找了一份兼差，有钱当思没钱苦，现在她很清楚这个道理。
找兼差最主要的用意是替失业铺路，她可不想被尹铎开除后又得要过起吃泡面的日子。
因为兼差太晚，她不免晚起，然后就开始迟到，迟到还不打紧，连上班都在打盹，即使现在就站在上司面前，她也是猛向周公打招呼。
「房秘书！」连叫她几回都没有回应，尹铎的脸色越来越臭，音调也越来越高。
「啊？什么事？」房芷芸被吓醒，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你晚上都不睡觉去当贼是不是？！」尹铎挖苦。
他怎么也搞不清楚，这女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一天比一天夸张，先是迟到，再是打错报告，现在竟然还公然打盹？！
「真不好意思，我太累了。」
「到底是在做什么把自己搞得那么累？你不知道熬夜隔天会没精神工作吗？」好奇多过怒气，他是真的想知道她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总裁先生，下班时间做什么我应该没必要向您报告，如果您觉得我这样影响工作的话，那我今天请假好了。」她就是存心让他跳脚，自然是越嚣张越能把他激到失去理智。
「请假？」
他下一秒就知道她这不是在征询他的同意，而是在告知她的意图，因为才刚说完话，她转身就往大门走去。
「你给我站住！」
「总裁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真的很累，现在就算拿牙签也很难把她的眼皮完全撑开。
「谁准你的假？」
「我。」
还说得真溜呢！尹铎不禁莞尔，反问她，「你大还是我比较大？」
「那跟大小有什么关系，我就是想睡觉，你觉得这样影响工作，我就请假，互不干扰不是很好？」她想睡觉想疯了，开始没大没小起来。
她为什么故态复萌？尹铎很努力去思考这个问题，而且脑袋很快闪过一个想法，他猜这八成是她的计谋，先前她提出辞呈被拒，以她的个性实在不可能会那么乖巧妥协。
果然，那之后她就开始一反常态，上班总是不按规定，说起话来也不再那么恭敬，他早该猜到的。
「那你就睡吧。」他笑了，而且是一种很贼的窃笑。
「啊？！」本来是累到眼皮撑不开，可这会却又被他的反应给震得全身细胞都苏醒过来，「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休息室在那里，你想睡就睡吧。」
他一定是吃错药了，不然就是她没睡醒，总之不可能是这样的结果！
眼睛揉了又揉，眼前还是同一张脸，「我不但迟到，工作又老是出错，甚至还在上班时间打瞌睡，你不开除我？」
瞧，她已经不打自招了。
既知她打的如意算盘，尹铎更不会让她如愿，「我不会开除你，所以你可以安心睡觉。」
「……喔。」怪怪的，为什么不开除她，还大方的叫她去睡觉？
房芷芸一路往外走，想破了头还是想不通，结果就把睡觉一事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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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了解房芷芸每天无精打采的真正主因，尹铎也开始变得忙碌起来，她才刚下班，他下一秒就跟在她后头走出办公大楼。
尾随她搭乘捷运，被一堆人挤得好像一只沙丁鱼，怕被发现，他还得保持些许距离。
一路跟着她进入一家餐厅，他在外等候许久，却都不见她从餐厅走出来。
「不行，我得进去探个究竟。」
谁知才进门，就看见她坐在柜枱处。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假装巧遇。
看见他，房芷芸愣了一下，随之蹙起眉头，「你跟踪我！」
「我干么跟踪你？我是和朋友有约，你……」扫了她那一身制服，他也蹙起眉头，「你该不会在这里兼差吧？」
「有何不可？」看见餐厅老板娘在盯人了，她连忙堆上笑脸，「客人，您有预约吗？几位？」
「你很缺钱吗？」
「不缺？」
「那把工作辞了。」
「你开什么玩笑？」不自觉又提高了嗓门，这可把餐厅老板娘惹火了。
高跟鞋喀喀喀蹬了过来，老板娘摆出一副尊者模样瞪着她说：「房小姐，我们是服务业，你的态度与声音都必须收敛一些。这位先生，需要为您服务吗？」
果然是服务业，能屈能伸，才数落完房芷芸，老板娘马上就堆上一脸亲切笑容转向尹铎。
又或者她也被尹铎的魅力给迷惑住了，现在的眼珠子已经钉在他脸上。
「有件事想请老板娘帮忙。」尹铎唇角一牵，飞上了一抹让女人看了会忘了自己是谁的笑。
他原来也有这一面啊！
房芷芸不禁看傻了眼。
但除了屈服于他男人的魅力之外，也有些佩服他的一流演技。
他有多冷漠，她清楚得很，这魅惑的一面，绝对就像是海市蜃楼，只是假象罢了。
「请说，如果我能帮上忙，一定会帮。」老板娘连声音都变得软弱无力。
「请帮我开除她。」
「你给我过来！」房芷芸冲出柜枱，把他往外揣，「老板娘，我出去三分钟马上回来！」一路把人揣出餐厅，她气急败坏的戳着尹铎恐吓，「你不要再闹下去喔，否则我一定让你很难看！」
「你在这里能赚多少钱？」
「那是我的事情啦，不要你管！」
「你是我的员工，员工每天上班都无精打采的，我是你的上司当然要管！」
她无所谓的耸肩，「那就开除我啊，但是现在我要工作，你不要来干扰！」再度撂话，她才转身走回餐厅。
「好啊，那你也别管我做什么。」走进餐厅，尹铎点了餐点，一窝就窝到打烊，还故意和老板娘打情骂俏。
「勾三搭四！奸夫淫妇！」他们说说笑笑，坐在柜枱的房芷芸却恨得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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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往常，房芷芸从餐厅下班后搭乘最后一班捷运，抵达住处附近的捷运站已经是凌晨时分，从捷运站到公寓还得再走上六七分钟的路程。
她胆子很大，对生活没有太多防备，偶尔会忘记关上公寓大门，以致有人混入她都浑然不觉。
一个接着一个阶梯往上，一直到达顶楼，才刚掏出钥匙打开大门以及电灯，还来不及把门关上，就有人把她往屋内推。
「谁！」她整个人跌进客厅。
「不要乱叫，不然我就杀了你！」闯入者厉声喝道。
她开始恨自己少根筋，也恨自己如此大意，歹徒可鄙邪恶的脸映入她眼中，她知道自己大难临头。
「你不要乱来！」
「你最好不要抵抗，抵抗也是没有用的，如果你不抵抗的话，我会对你温柔一点的。」歹徒的笑容越来越猥亵，目光更是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游栘。
「我给你钱，你不要乱来！」
「钱我自然会拿走，可是你我也要。」歹徒步步逼近她，「我注意你很多天了，看你一个人走夜路，我就好想要好好的疼爱你，一个人很孤单吧？让我好好爱你，等我爱过你之后，你就会知道我有多厉害……」
她想吐！
那些话让人作呕！
但是她知道，这种时候激怒他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他是禽兽，对付这种人，力敌是不行的。
「我喜欢干净的男人，你……洗个澡再来……」
「那一招对我不管用的，你还是乖乖过来，不要惹我不高兴。」
「我给你钱，你去用买的吧。」
「用买的就不够刺激了，况且也不像你这么漂亮，过来吧，我会宝贝你的……」
多听一句都会让她抓狂，终于还是无法控制情绪，她随手抓一只茶杯摔向他，可惜并未攻击成功。
「臭女人！给你敬酒你不吃，那我就来惩罚你！」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她乱抓乱丢，一边丢一边大叫救命。
谁来都好，讨厌鬼尹铎也没关系！现在她只求有个好心人可以来救她，可是歹徒越来越接近，她的希望也变得越来越渺茫。
就在濒临绝望之境，她看见歹徒被人拎起，狠狠的摔到墙脚。
看见又有人尾随她上楼，尹铎相当担忧，可是经过上次的误会他不禁犹豫了一下，但现在庆幸他跟上来了，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该死的混蛋！」尹铎上前又拎起歹徒，狠狠给了一拳。
歹徒起身和他扭打，更从口袋中掏出一把刀，在扭打中，尹铎的臂膀被他的利刀所伤，鲜血迅速从他的白衬衫沁了出来。
「该死！」尹铎的怒火更炽，揣掉他手中的刀子，就像是受伤后攻击力更爆发的野兽，狠狠赏了歹徒好几拳，直到把他打昏过去为止。
「你没事吧？」看见房芷芸蜷缩在墙脚，他心疼万分，「别害怕，那家伙已经不能伤害你了。」
看见他就好像看见了曙光，她的泪整个崩溃决堤。
「没事了。」尹铎不舍，把她拥入怀里，任她在自己的怀里嚎啕大哭。
在他怀中，她心底的恐惧逐一被温暖取代，其中还掺杂了一种复杂的，恍如爱的情绪。
时间如果可以停止，如果他们的相遇不是那么火爆，一切肯定都会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