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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那一年承诺娶你

许焱一把拽住风以筝的手臂,强行把她按在墙上,左脚一勾把门带上。封闭的厢房内,四目相对,许焱尖锐的目光刺得风以筝犹犹豫豫的,心里竟忽然有那么些许怯意。

刚到这个世界,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这个少年。

峰眉墨珠,然面色冷淡。锦罗玉带,却两袖寒风。这么些日子了,许焱的俊逸不变,未改的还有那千年封雪般的清绝。

“你,到底是谁?!”

突如其来的,有如恶兽般愤怒的嘶吼,让风以筝不得不愣在原地。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质问,被欺骗者的愤慨的质问!

“你到底——是谁?”

紧接着,却是一句像是从喉结里轻轻蠕动出来的呓语,带着令人心颤的忧伤。

风以筝不明白许焱究竟是怎么了,一时之间,无话可说。她只好缓缓地抬起手,轻轻地抚上许焱的头顶,学着在他在地牢里安抚自己那样,来回地摸着他的头。

“鸢儿,是不是你?”许焱别过脸,不愿意被风以筝发现自己泛红的眼睛,便凑过去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浓郁的紫鸢花香,一阵一阵地钻进鼻腔。这个味道,许焱好怀念,好怀念。

-----我是专一的铭辰哥哥的分割线-----

那一年,洛城寒秋,云舍山林却依然繁花似锦,青竹茂盛。夏氏母子却无暇欣赏这洛城东郊的美景,只得互相扶持着艰难地行进于林中窄径。

母亲夏氏身中剧毒,又浑身是伤,终是难捱长久的饥饿,体力不支,猝然倒地。年幼的夏铭辰虽是已懂世事,可毕竟阅历有限,面对昏倒在地的母亲,除了拼命地椅母亲的身体,撕心裂肺地呼喊母亲的名字外,亦是不知所措。

若不是花丛中钻出一个灵气逼人,散发花香的小姑娘,夏铭辰想,也许他们母子都会死在那个开满鲜花,有如梦境的地方。

“多谢姑娘施以花蜜,助我母子脱离饥难。”

“小哥哥有礼了,这是鸢儿刚学着酿的花蜜,尚不知晓味道如何。本想带来喂给林里的小生灵的,这下便让小哥哥做鸢儿的试验品啦~鸢儿还要谢谢小哥哥哩!”

小铭辰从未见过这样不怕生的小姑娘,他爱看她的眼睛,不论是她笑着的时候,还是她佯装生气的时候。

“小哥哥,你再不告诉鸢儿你的名字,鸢儿就再不理你了!”

“小哥哥,我要告诉你娘,你欺负鸢儿!”

“小哥哥,小哥哥……”

翌日,小籽鸢还是没事人一样,拎着一竹腔的花蜜和一竹篮的点心跑过来,小哥哥长小哥哥短的。他很喜欢听她叫他小哥哥,也许是因为,从来都没听别人叫过。往日,都是他拉着别人的衣袖,喊着别人大哥,拜托别人赏他一份活干,好让他赚几个铜板买两个白馒头给母亲吃。

他不知道人生的第一个十年,为什么要过得日日这样低三下四。那时候的他甚至连想都没想过这样的生活有何不妥。他觉得那就是生活的常态,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更何况他似乎从有记忆起,就是这样过日子的。

直到有一天,一个穿着锦绣衣袍的霸气男人,带着一群人走到他跟前,二话不说就抱起他穿越繁华的街道,所有的人都恭敬地退到两边。就连那个每日赏他活干,却不忘抽他一鞭子的大哥,也挂上了从未见过的诚挚的笑,连连朝着自己,哦不,是朝着那个抱起自己的男人作揖。他这才知道,有些人的人生,原来是这么不一样的。

后来,自己和母亲,跟着那个让自己称他作“爹”的男人来到了一座很大的府宅,有人喊他“小少爷”,喊母亲“二夫人”。于是,日日锦衣玉食,被好生伺候。

可惜,好景不长。

没过多久,府里来了两个似乎很重要的人。仆人们喊其中一个作“大夫人”,喊另外一个作“大少爷”,他们说“恭迎大夫人,大少爷回府。一会儿便请二夫人和小少爷过去请安。”

于是,他从此知道了尊卑。

清冷的前厅,女子朱唇粉妆,华鬓贵簪,傲然坐于主位之上,悠然地接过母亲跪着递上去的茶水,狭长的双眼却死死地钉在自己脸上。那位自己称其为大哥的少年,只是含笑站在一旁,看起来温润无害。他原本,是有些愿意亲近这位哥哥的。

不过,有些人,总是比看起来的要可怕千分,万分。

那一晚,他分明看见这位大哥正和一个家仆悄声说着什么。可下一个时辰,大哥却领着爹和一大群人,出现在母亲的房里,从母亲床上拖下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便是那个家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他被重伤的母亲拉着,疯狂地跑,从子夜到黎明。

不知躲了几天,母子俩无意逃进洛城东郊的云舍山林,母亲猝然倒地,他遇到了她,像花神一样降临的女孩。至今,他记得她的一颦一笑,难忘她的天生奇香。

那一年,他十岁,尚未更名,告诉那个眼睛灵动得会说话的小姑娘,他叫夏铭辰。她扬起灿烂的笑,给他一竹腔的花蜜,还有一枚小小的银色戒指,让他长大以后到城南风家去提亲。

“小哥哥,才待了多少天,便要走了?”

“嗯。”

“那你告诉鸢儿你叫什么名字,好不好?”

“……”

“小哥哥,我叫籽鸢,你呢?”

“夏铭辰。”

“噢,记住了。等你长大了,就到城南风家来提亲。”

那是他第一次遇见一个姑娘,连笑都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他不知道那个女孩当时到底是几岁,总之是比自己小一些,说话还是那么得娇声娇气。

他终究未能实现这个承诺,分别后,虽有奇遇,可重病的母亲夏氏依旧不治身亡。从十岁起,他便背负着难以消除的恨,苦苦学文,日夜习武。

再回洛城时,却听说她已香消玉殒,这要他如何自处,如何抗衡这整个世界的落寞?

……

“鸢儿,是不是你?”

这个姿势维持了好久,这个问题重复了不知道几遍。

风以筝,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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