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胯下之辱

从此端跨到彼岸。七八岁的时候她的生活是无忧无虑的，觉得天是那么蓝，花儿是那么香，小猫是那么可爱，她蹲在暖暖的太阳下逗弄它的时候它会伸出粉红的肉爪，把锋利的一面藏进去。不懂得何谓得到，更不懂得何谓失去，同时也不懂得什么是自己，也没想过自己突然死了会怎么样。那样深奥的问题不在她的思考范畴之内，因为活着的事物已经让人探究不尽。

可是她越来越大，考虑的越来越多，对世事的计较越来越多，对尘世的留恋越来越多，对无谓的事物的欲望越来越大，掉进那个怪圈掉的越来越深。这突然到来的十几天，像是她生命中突如其来的一称粱之梦，以至于她现在都分不清真假，不明白她此番被纪忠弄死了她还能不能有明天。但这十几天，真是无限酸楚的。她尽自己能力想做一些事，甚至想扭转这座锈迹斑斑的国家机器，幻想着她说不定能名垂青史，成就一代明君呢！可是她的那些行径看在别人的眼里却像是耍猴戏一般，根本不够看的。还因此酿成了这种增加五倍税收的祸端。她不够聪明，相反确实如纪忠说的是那样的蠢笨，也没有铁硬的手腕，更没有及时的反省自己是否真的有韬光养晦，她在利用自己那一点小聪明妄想迷惑纪忠，她自以为是，以致把自己带进深渊中去。就是以前的苏简，也不会这样早就死掉，甚至会安稳平静度过一生，虽然不自由了一点。而只有她这样蠢的人，才会逼着自己死！有这种用尽力气把自己弄死的人吗？还一无所知？！

可笑。

懊悔。

不甘。

无望。

找不到自己留恋的东西。

荒凉而迷惘。

渴望生命。

痛苦。

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冰凉。

蓦然，一道猛力突地把她甩了下来，重重的撞倒在青玉石板的地面，脊背一阵剧烈的疼痛，要把心脏顶出来。但不抵对空气的渴求，苏简大口大口的吸气，龙袍之上攀爬的龙皱成一团。

纪忠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皇上毕竟是皇上，老奴跟着你那么多年，怎么会伤害你呢？”

苏简捂着自己心脏的位置，绸缎的衣裳被她抓的越来越紧，越来越乱，眉紧紧的蹙着，心里的愤恨和无力如漫涨的潮水，要把她灭顶。她扭转着头看向门外的方向，肯定有宫人听见动静了，却没有一个人敢来帮她。

纪忠见苏简不说话，身体无力的蜷缩着，顿了顿，嘲讽的道：“皇上要是想减赋税也是不难，只要皇上能动动自己尊贵的身躯，从老奴胯下钻过去，老奴便应了不加赋税，怎么样？”

纪忠大喇喇的弓长开自己的腿，挑衅而嘲讽的看着苏简，放肆的长笑。声音尖利而刺耳。如果有人说寂寂深宫中有那些人格扭曲、心理变态的阉人的话，那纪忠可以成为其中一个代表。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了，那完全不是正常人该有的眼神。麻木。森冷。幽。狠。恨不得所有人都被踩在她的脚下，恨不得所有人都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