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斋戒
宫人提着宫灯在前面走,苏简紧随其后,突然她出声道:“等一下。”
宫人手举着宫灯诧异回头,却见苏简的视线紧停在一个方向,眼神深的如一片海,不知在想些什么。宫人奇怪的顺着苏简的视线望过去,却只看到夜色笼罩,四处空空,无一道人影。这太液池还是太液池,与平时并无二致。
正想开口问一问,她是否能帮的上什么忙,却见苏简已跨步往西侧方向走,慌举着宫灯跟随上去。脚踩着草的声音,呼吸声,极浅的风声。苏简停在一棵moli树下,静默站立,微抬起的下颌勾出风雅弧度,时下十月,已是moli花的最后一次花期了,花开的虽不如七八月份多,但仍旧是绚烂的样子,不见颓唐。似乎知晓这是今岁最后一次花宴,因而风中不凋,清香婉约,绽出风骨。
但宫人着实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看的,乌黑八漆的,皇上若是想看,直接命人搬去几盆就好了,何苦在这儿吹着风,遭着这罪。但这话她也不能说。
不知站了多久,大约小半个时辰吧,宫宴就要散了,苏简眼神才散了游离,缓慢从容的从地上拾了枚白色花瓣,朝四周望了一望。眼神黯了三分,又淡定的踱步离开。宫人暗自摇了摇头。
从这一天过后,局面再次恢复了同纪忠在世时一样的局面,皇帝被掣肘,毫无发言权,六宫都在说王澄比纪忠好多了,从来不会在皇上面前大声说话,更不会训斥她。
苏简听到这些流言时会觉得讽刺,好像这样一个宫人不训斥她她还要感恩戴德,被奴性奴化久了连本质都要变了,况且苏简知道事实并非如此,王澄之所以不敢对她无礼是因为永安王在。永安王在,基本的礼数便要在。
事实上来说,王澄是变本加厉的,随着时日的增多,王澄可憎的面目越发清晰。
十一月一日是拜祭先祖之日,这一日前的三日,是斋戒之日,斋戒也就意味着沐浴更衣,饮食清淡。不仅是她,文武百官也要进行斋戒。这是一年少见的大型祭祀活动。然而这几日,却着实不是什么好日子。更可以说,是不幸的日子。
“皇上,出大事了,司马太傅在昨晚被歹人所害。已经逝了。”
一串佛珠坠落在地。
女子的声线有一丝破碎,僵硬的身躯显示着无法置信或者说不相信,声音久久的,暗哑无波,“谁做的?”
“尚不清楚,不过有传言说是流贼所害!”
“流贼为何不害其他人?单独害她?”
“这个?”
“召林特进觐见。”
“皇上,还是斋戒之日,不宜宣召他人啊!”
“是啊,有人偏挑在斋戒之日,沾的满手血腥,朕又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皇上?”
“立即去宣召林特进,如有耽搁,杀无赦!”苏简蓦然从蒲团上起身,直立起来,一双眼灼灼,似要把人当即射杀。
侍卫浑身都抖了一下,没屁滚尿流,硬着头皮,结巴道:“那,那司马太傅一事,如何,如何处置?王澄,王将军说她,她愿意,愿意替皇上分忧。”
“保留现驰迹,任何人都不准踏进太傅院子半步,由林特进彻查此事,如果有人敢违背皇命,就地处死。”
“是,是。微臣这就去宣召。”侍卫身体又抖了一抖,慌忙行礼往后退了,还因此差点撞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