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
“甜甜。”舒慧急匆匆地从总监办公室出来，“我要的不是这份资料。”
哦，天！甜甜回过神，手忙脚乱地将舒慧拜托她做好的资料给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舒慧麻利地接过资料，返回总监办公室前回头问她，“你没事吧？”
“没啊，能有什么事。”甜甜牵强地笑笑，“你快进去吧，别让他等久了。”
“好。”舒慧笑笑连忙进去。等她走后，挂在甜甜唇边的那丝勉强笑容都没了。
副经理败光公款，华誉损失惨裂，爸爸又发病住进了医院。
她抚额。头好痛！心好乱！她怎么能安心待在这里!
眼尾余光瞥见总监办公室内人头攒动，里面洽谈的客户与他站起来即将出来。她匆忙从位子上起来奔出设计部。
不希望在此刻看到他，栗色的深邃眼光似乎能穿透人心，让她无所遁形。在洗手间内以冷水扑面，对着镜中那张湿淋淋的脸，慢慢冷却那股灼痛。
窦翎同客户出来，看了眼空空的位子。
“那就这样了，德里克大师。”
窦翎重新看向客户，“好的，助理送客人。”
送走了客人，他敲了敲舒慧的办公桌面，“她呢？”
舒慧双手抱着蓝色大文件，也不明地耸耸肩，“刚才还在的。”
窦翎微微皱了皱眉，“拜托，以后还有这种客户来，直接让公司接待员去招待。”不知道是因为客户打扰到他而生气，还是为了某个女人。
舒慧噘了噘嘴调侃，“是他们指定要见总监，看看‘传说中’的德里克大师。”
窦翎无奈地扯扯唇角。
飘着钢琴曲的铃声在此时响了起来，而且持续不断，他循声望去，是甜甜的手机在响。
窦翎过去，拿起了手机。看看屏幕上显示的来人，召？
修长的手指抚摩着手机，然后……按下绿色的接听键。
“总经理，你赶快来公司一趟好吗？合作单位听到了些传言，情况有些不妙。”电话那端连珠炮似的说了一长串，气喘吁吁的男中音，何止是不妙啊！
“你打错电话了。”这端，窦翎清冷的磁性嗓音缓缓地说。
“啊？！呃，哦……”
窦翎按下了停止键，将甜甜的手机重新放回办公桌。
转身正想进办公室，却突然间定住了身子。转头，栗色的眼直直地盯着那银灰色的手机。来电显示明明不是陌生的号码。
甜甜——总经理？
他重新走回舒慧办公桌前，“甜甜来了让她来我的办公室。”
“好的。”舒慧立刻应声，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甜甜，又不知道跑去哪里偷懒了９被总监逮个正着。
没过多久看到走回设计部的人，舒慧朗声笑，“甜甜，总监有请。大概是你刚才拿错资料要揍你一顿屁股。”
甜甜一愣，缓了脚步，面上了无生气。
舒慧有些吃惊，正想问她有什么不开心时，她先开了口：“舒慧，我人有些不舒服，帮我向总监请半天假好吗？”
“真的吗？”舒慧紧张地问，走过去伸手探向她的额际，“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
甜甜躲开她的手，“不用了，我马上就会好的，我现在想早点回家，你记得到时帮我说一声。”拿起办公桌上的包包和手机逃也似的离开。
舒慧看着她急匆匆的模样，“哎”的叹了一声，她都成了两人的传声筒了，只好进去通报。
一进去就见总监双手环胸站在门边，让她吓了一跳，“总监……”
他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舒慧有些奇怪地走回去。
静静地呆了会儿，窦翎缓步走向落地窗，往下看大马路，栗色的眼透露着睿智和逼人的深沉，“甜甜的车开得太快了，以后要说说她。”
漫无目的地开着车，也不知道去哪儿，强劲的风吹着，紧绷的神经丝毫不肯松懈。
她心里无时不记挂着华誉。终于抵不过漫无边际的担心，跑车来一个九十度的急速转弯，向着华誉急速驶去。
嘈杂的叫骂声，众多无休止的口舌，华誉的待客室正上演一场持续升温的激烈戏码。
公司几个职员正忙着安抚，但此刻就算再多的客气赔罪话都消减不了那批相约来讨债的人流，似乎不把华誉踩扁誓不罢休。
夏蓓盈一进来就看到这乱哄哄的景象。
“我们要见夏旭日！快让他出来！”人群激昂，怨声载道发泄不满，真是可怕的壮观。
小娜正端着茶不知所措地想安抚人群，有个中年男人拿过茶杯因过分激动，一顺手将茶倒向小娜。
滚烫的茶水灼人皮肤，小娜顿时尖叫一声被烫得跳起来，手中端的盘子应声落地。
“娜！”夏蓓盈匆忙奔进去，“你们做什么，都给我住手！”
小召见娜受到攻击，冲动地扯住了对方的肩膀抡起了拳头。夏蓓盈边忙扯住他的手，愤怒的美眸燃起熊熊烈火，“先生，你对我们员工做出如此失礼的事，我希望你立刻道歉。”
人群顿时寂静下来，“你是谁啊？”
“总经理，不用跟他们讲道理。”
“总经理？好啊！你来得正好！如果你们把损失还给我们，我就道歉！”
蓓盈招来另一名公司女职员将娜带走，然后才厉声说：“我想你也只是某家公司派来的一名讨债职员，如此眼高于顶对同样身为公司职员的小姐下手，你不脸红吗？”
西装笔挺的男人一下子讷讷说不出话来，脸顿时涨红如关公，粗着脖子吼：“华誉就要倒了！我们来拿回成本还不行?！你把我们投在华誉身上的定金还给我们！”他们已经在华誉订货，可如今的华誉已被掏空，再难投资制作出鞋子。
“华誉不会倒！绝不会倒！公司已经设计出一款男女皮鞋，绝对能让你们满意，销售量一定会空前。”夏蓓盈说出这样的话，自己的心也跟着凉了。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到这个时候，不信也得信了，不是吗？”
“好，我们就相信你这一次。”人群悻悻地散去，如今就算拆了华誉也赔不了他们的钱。
等到无人时，小召悄然问：“我们哪有设计什么鞋子?”
夏蓓盈垂下了头，散落的波浪卷发盖住了过度白皙的脸，无力的声音从谷底传来：“封锁的消息，为何还会让他们知道？”
见她没有回答他的问话，他心中已经意识到问题，“没有不透风的墙啊！”联想到那个电话，不知道在格莱多是不是露了马脚。他想告诉她，可看她疲倦地倚在窗口时，便不想再说什么让她更加不安的话，“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了，我马上就要回家。”她捋了捋自己散乱的头发，“医院那边如何？”
“董事长很好，你不用担心。”该担心的是你。
“尽可能封锁对华誉不利的消息，别让它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好的。”
夏蓓盈提了包包，“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们了！小娜那边……”
“没事的，我们一定会保重自己，华誉也会尽快好起来的。”小召想了会儿又问，“你什么时候回华誉？”
夏蓓盈落魄地苦笑一下，“这次回去就辞职。”
小召松了口气，希望总经理快点回来。
她开车回自己的公寓，到家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有十几个未接电话，而且都是来自同一个人。
她接起电话，步入电梯，试着用轻快的语气，“哈罗，翎。”
“你在哪？”彼端的他问。
她深锁眉头，然后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我在家里休息。”
“是吗？”低低的声音传来，真切得犹如在眼前。
举手机的手忘了放下，她看到站在门外的男人，同样地举着手机。
栗色的深邃眼睛上抬，对上她失焦的眼眸。
他那无情绪的锐利眼睛无法再让她直视，举着手机的手慢慢、慢慢地放下。心里狠狠地瑟缩，脚下还是慢慢地走过去。拿出钥匙开门，试了好几次钥匙，硬是对不上孔眼，她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竟然微微有些颤抖的手。
骨结分明的大手拿过了她手中的钥匙，一下子插入钥匙孔，成功地打开防盗门。
大门反弹在墙上哐啷作响，惊得想让人跳起来。
她低垂着头进去，将包包放在沙发上，“要喝咖啡吗？”试着打破沉寂，面带牵强的笑容。
他坐进沙发没回话。
她只好当做默认，逃进了厨房煮咖啡，得以片刻的喘息。煮好咖啡出来的时候，仍发现他坐在沙发上一动未动，“翎，咖啡。”
“谢谢。”很平常，很平常的话。看不出喜怒，但也知道对于情人来说，这种客套生疏得很。
他喝了口咖啡，不露痕迹地皱了皱眉。
夏蓓盈默默地看他喝咖啡，对这样的氛围有些吃不消，自己是不是该扯个圆满的谎言来解释一下？
“本来在家休息的，”她捋了捋垂在胸前的卷发，不知所措的小动作也来了，“后来，去吃了饭……”
他一声不吭，继续喝咖啡，似乎对她的解释根本不放在心上。
这气氛太古怪，蓓盈只好拿过遥控器开了电视，希望缓和一下尴尬僵冷的气氛。
一开电视，珍芙儿清丽娇媚的脸蛋出现在屏幕上，伴着那特有的甜美声音，一下子充斥在寂静的两人空间。
超人气的偶像人物，现在开播的是她主演的电视剧，收视率一向很高。
“珍芙儿，真的挺不简单。听说是……”她试着想莫文玉跟她说过的大片言词，有些没话找话的样子，“形容为‘Model界最大发现’，男人最……”怔怔地接不下口，脸有些微红。男人最想拥抱的女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启齿。
抬眼偷觑他，却发现他那深远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她身上。既然都被逮个正着，她索性不再回避，坦然一些吧。就算自己非常心虚，就算她欺骗了他，“你有什么话想问吗？”
窦翎放下咖啡杯，来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子弯腰，与她平视，“告诉我，我俩之间没出问题。”
她回看他，很肯定地说：“没有。”不是他俩出了什么问题，是她为了华誉，为了自己身负的责任而忽视了他。
薄唇吻住她的樱唇，辗转地吸吮轻啃，炙热的吻伴着咖啡味，有点苦。
“爱情，真是让人欢喜让人愁。”电视中珍芙儿还在悲哀地演戏。
浅浅地吻，迷离而令人心醉。荡在两人心里，他低低地说：“我相信。”
热浪直袭双眼，她心底酸涩，在她还想开口说什么时，窦翎已经站了起来，就这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