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2)

正是周六,天气炎热,海边的人特别多。白炽的阳光照在金黄的沙滩上,十分耀眼。来来回回穿着色彩艳丽的泳装走动的女人,好像一朵朵热热闹闹的盛放在阳光下花朵。

到了烧烤的时候,闻到烤玉米的香味,蒹葭的精神好多了,脸不再皱得跟包子一样。

“玉米,烤玉米……”她坐在凳子上,直愣愣地看着火红的炭火上翻滚玉米,散发出一阵浓郁的焦香。

“熟了吧?”

“还没。”

“应该熟了吧?”

“还要再等一下。”

她吃玉米的样子真可爱。双手捧着,先深深地吸一口气,低着头吭吭地咬起来,好像小松鼠一样。元应慎着迷地看着。作为回报,蒹葭也帮他烤牛肉。刷上一层油,撒点盐,八分熟了后再刷一点酱油,最后撒点胡椒粉、五香粉、葱花。空气中弥漫着肉的焦香。

“还没下水干吗就把泳裤穿上?”蒹葭撇过眼,努力不让自己的视线往他身上漂移。

“让你欣赏一下。怎么样?我的身材性感吗?”元应慎披着浴巾遮挡火辣辣的阳光,一边翻着烤肉,一边笑着说。

“没注意。”她保持平静的语气回答。明白让自己窘态百出正是他的不良嗜好。

“哦?那我就让你看清楚一点。”元应慎一边说一边作势将浴巾扯下来。

“不用了。没兴趣。”她咬着牙说。又不是圣斗士紫龙,怎么那么喜欢表演脱衣秀,随时随地展现肉体美?

“看看嘛,看看也许就有兴趣了。不看怎么知道呢?”他的语气好像方才兜售珍珠项链的小贩。

“不用看了,快吃饭吧。”

“有道理,难怪你没兴趣,饱暖才能思淫欲嘛。”

闻言她脑门青筋爆跳。

“小葭,帮帮忙。帮我在背后擦一下防晒油。”

他很细致周到。在商场里买菜的时候连泳衣、防晒霜一并全买齐了。

“啊?”蒹葭有些为难。

“不好吗?”他微笑地看着她,那种笑容,又亲切又纯善,似乎没什么坏心眼。而且又、又出现了这……这……这种声音,低醇温厚,柔和之极,听得她手软脚软。他的声音很好听,低醇的男低音好像大提琴的吟哦。

“哦。”她乖乖地接过防晒霜挤出一大滴倒在手上,双手合起来稍微搓两下,慢慢地放下手,贴在他背后。一触到温热光滑的肌肤,像触电般又迅速抬起来。

等待已久的元应慎转过头来,看着滚烫火红的脸,故意忽视。装出不解的样子,“背后实在擦不到,拜托你了。”

“哦,哦。”蒹葭垂下头低喃。

努力做好心理暗示,以一种豁出去的勇气,将手放在他背上,从脖后顺着背脊轻轻地往下滑动。他的背很厚实,但完全没有赘肉,十分健美。宽肩,窄腰身,正是标准的倒三角形身材。

待手滑到腰部,他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

元应慎伸手到背后,握住她的手。

“怎么啦?”她歪着头问。他的手心十分灼热。

“没什么。”他笑了笑,“接下来的我自己来。你快去换衣服吧。”

“哦。”蒹葭耸耸肩,慢慢地走到沙滩的另一边,那里有洗浴室可以更换衣服。

她穿的是一套分体式的泳衣,天空般的蔚蓝是底色,粉色的花朵,棕色的椰子树,很浓郁的夏威夷风味。腰间要有同图案配套的细网眼薄纱,斜斜地轻系在腰间,更显得纤细的腰肢盈盈不堪一握。潮湿的海风徐徐吹来,薄纱轻轻飘动,偶尔露出白皙光洁的大腿。

“蓝色很适合你。”元应慎眯着眼笑道。他知道蒹葭一定很适合这套泳衣。

亚洲人肤色发黄,适合穿蓝色。但是像这样的蔚蓝,却不见得人人都适合穿。蒹葭穿上,更显得肤白如雪。

蒹葭低头看了看。沙滩上大家都穿着泳装,再加上方才在更衣室里待了许久调适心理,她已经慢慢接受自己这身打扮了。于是她很大方地接受他的欣赏,“挺漂亮的,谢谢,哦,我是说衣服。”

“我来帮你擦防晒油。”他很自然地说。

蒹葭看了他一眼,慢慢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用擦了。出来的时候就擦过了。”

她说谎,出来的时候那么匆忙,她连手机都忘了拿,怎么会有时间擦防晒霜?而且她本以为一送到文件就可以立刻回去睡大觉的。

“再擦一点。你的肌肤敏感,很容易晒伤。”

“我自己来吧。”

“我只帮你擦背后。”知道她不习惯被人碰触,元应慎退而求次。

她的肌肤比自己所想象的还要柔软,触感十分光滑,还有些冰凉。尽管现在是暑天晌午,但是海边有风,再加上蒹葭本身属于寒型体质,常年手脚难以发热,因此现在依然浑身沁凉,冰玉人儿似的。

“好了吗?”蒹葭压抑地问道。天哪,本以为只是友情帮助擦个防晒霜,但是他的大手游移在背后,像一块烙铁烫着她敏感的神经,每一个碰触都叫她心跳加速,到最后简直要晕眩过去了。

“好。”他在喉咙里含糊地咕噜一声,声音有丝沙哑。

他本来也只是心疼她雪白的肌肤在炽烈的阳光下会晒伤才说要帮她擦防晒霜的。没想到自己,已经不是血气方刚的青春期的小毛头的自己,帮蒹葭擦个防晒霜竟然也会难以自持。虽然他有时候不免用语言挑逗蒹葭,但是除非得到她的允许,他的行为还是很有发乎情,止乎礼的绅士风度。是不会做出那种小偷小摸的揩油行为。现在这种状况在意料之外。

蒹葭坐在沙滩上,将白玉似的双足放在清凉的海水里浸泡。海浪一拨一拨拍打过来,她盘腿静坐在沙滩上,任浪花将她打个湿透。

“像个小修女一样。”元应慎陪着她坐在沙滩上,看着蔚蓝的天空,飘流的云彩。

“我小时候的理想就是做修女。”

“为什么?”

“修女一身白色的衣服,带着慈爱的笑容,举着烛光摇曳的蜡烛在黑暗的教堂里走动,周围很安静,只有布料摩擦的??声,很向往。”

“真奇怪。不过,记住,你已经结婚了。”说完,他吁了口气。

“是啊。世上不如意的事十常八九。”她装模作样地叹气,不过嘴角噙着一丝微笑。

“不如意吗?嫁给我还不如意吗?”他不满地说。他可是本市妙龄女子翘首企盼的热门夫婿人选呢!

“觉得做修女的话,与世隔绝。心就会很静很静。”

“奇怪的想法!若真做修女,爸妈会伤心的。”

“是啊。也只是想想嘛。思想是自由的,胡思乱想也是允许的嘛。”

“不行!我不能允许!”他下意识断然地说。

蒹葭笑着看看他,没有说话。笑话,思想还能控制吗?不过,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那种霸道严厉的表情好酷哦。

“你是我老婆,我老婆怎么可以去做修女呢?这样的话,八卦杂志上又回谣言满天飞,元应慎的老婆情愿做修女也不愿和他共同生活!为什么?”

“嗯。这其中的内情确实错综复杂,引人探究。若是写成剧本拍电视肯定能拍成拍一百集的豪门恩怨剧,而且前传、正传、后传,要拍三部!”蒹葭点点头,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如果真发生了,这都是谁害的啊?”

“身为公众人物,不仅要努力工作,为国民生产总值作贡献,还要贡献自己的私生活娱乐大众嘛。这叫物尽其用!”

元应慎笑着揉揉她的头发。突然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前面两个看起来像大学生的男孩。

“怎么回事?”蒹葭侧过身,仰起头来看着他。平日在她面前一向显得温和有耐心的他现在严厉得可怕。嘴角紧抿着,眼睛死瞪着,幽黑的眼眸里燃烧着冰冷的怒火,面部的线条僵硬得像大理石雕刻的般。好像薄薄的冰雪下覆盖着快要喷发熔浆的火山。

他握着拳,大步走过去,伸出双手,“交出来!”

那两个男生的脸霎时通红通红,尴尬地将数码相机放到他的手掌里。

元应慎按下按钮,将他们方才偷拍蒹葭的照片一一删掉。删一张瞪他们一眼。如果眼睛可以杀人,估计这两个倒霉的男孩已经死过好几次了。

“对不起。”两个年轻的男生啜嚅着。这个男人的杀气相当高!

蒹葭这时也走过来,看了看情形,明白大约是怎么回事。再看看这两个男孩暴露在元应慎目光里窘迫不安的样子,令人不忍。

“不要再有下次了。最起码也要跟人家招呼一声。”蒹葭平静地说道,为了表示友好,她嫣然一笑。

两个大男孩脸又红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我们走吧。”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企图让他能平息怒意。

低头看着她请求的表情,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那么平和自持,像一汪清泉缓缓流过他的心里。心中的恼怒稍稍消退了一些。

“他们偷拍你。”他看着她说,没有发现自己一副酸溜溜的嘴脸。

“这都怪你,买的泳衣太漂亮了。可能人家是服装设计专业的学生,正好用作参考。”这个借口,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相信。

“研究服装需要用那种色迷迷的眼光吗?”元应慎冷哼道。

“人家还是小男孩。”

“小男孩?”他的声音蓦地提高,像是为她的无知感到怜悯。他大笑起来,“看来你真是不懂男人。我高中的时候晚上想玉女明星,早上想梦中情人。你知道什么意思了吗?”

蒹葭的脸红了红,现在资讯发达,对于异性的某些知识也不是全然懵懂未知。但是乍听他这么说出来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不是被你发现了吗,不要介意了。”

“如果没发现呢?”自己老婆的泳装照片被人偷拍下来躺在床上欣赏,即使只是存在想象中,他就气不打一处出来。

“既然没发现,我们都不知道被人偷拍又怎么有机会生气?”蒹葭耸耸肩(她错了,她和元应慎来海边游玩已经被狗仔队盯上了。第二天报纸上就出现了让元应慎暴跳不已的照片:她的泳装照!)。

可真想得开。元应慎笑着揉揉她的头,“会游泳吗?”

“会。不过只在游泳池游过。”

“那咱们就下去游泳吧。我不听你的歪理了。一向那么多,总结起来都能成异端邪说了。”

“与其被你洗脑,我更想被大海洗涤肉体。”他又接着说。

为安全起见,元应慎还是帮蒹葭买了个泳圈。

虽然蒹葭会游泳,但是套着泳圈漂浮在海上,任海浪轻轻地推移,更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好舒服好舒服。因为清凉的海水柔和地裹着身体,所以热烈的阳光洒在肌肤上也只有令人倍感舒适的温度。还有清风徐来,拂面而吹。实在是太舒服了!

元应慎看着蒹葭,闭着眼,嘴角抿着笑,十分惬意的模样。这家伙真懒惰,有了泳圈就套在身上,再也不游一下。

悄悄地游近了,双手搭在泳圈上。她还没有睁开眼。雪白细腻的肌肤在阳光下,竟有一种透明的晶莹感。

啊,怎么回事?她突然从泳圈中掉了下去,好像是有点迷糊了。

元应慎心中一紧,好像突然抽干了浑身的血液似的,浑身冰凉。惊骇地看着她沉入碧蓝的海面。连忙松开泳圈,快速地踩水潜下水底,搂着她的腰将人捞起来,又赶紧游回岸。

因为猝不及防,蒹葭喝了好几口水。按着她的肚子,将水逼出来。

“怎么样?好点了吗?”元应慎关切地问道。看着她慢慢恢复血色的脸,松了一口气。

“嗯。你的行动很及时。”

“还难受吗?”

“不,一点也不。”蒹葭躺在他怀里,两人的目光胶着,周围的空气分子似乎都变得敏感起来,传递着某种陌生的信息。“小葭……”他轻柔的声音好像从肺腑发出的深深叹息。他再也控制不住了,从结婚那天起,他就一直压抑着自己。

紧紧搂着她,慢慢地低下头,唇齿间亲密辗转。仿若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仿若置身某种魔力的结界。四周热热闹闹的嬉笑声被阻隔在外,只有不远处的海水不时地漫上沙滩又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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